第5章
? 不出所料,潛伏身後的白頭金蛇迅速跟了上來。唐昕萏淩空轉身,極為利落地抽鞭朝金蛇打去。金蛇躲不及,活活挨了一鞭,蛇身掉下不少鱗片又多了一道血痕。
見金蛇身上滿是焦黑傷口而且蛇鱗有大片的燒焦脫落,唐昕萏不免訝然,這蛇先前該不會是遭雷擊了吧?眼前的蛇體型比先前的雙頭蛇蠱小太多,雖然僅有兩指粗,但唐昕萏一眼能認出金蛇不是俗物,蛇頭銀白扁長,蛇眼圓大無仁,蛇體通透呈黃,有幾分像傳說中的王蠱。
如果真是蠱派神物,普通雷擊的解釋根本說不通,王蠱被傷成這樣唯一可能是遇到天劫。唐昕萏對王蠱一事略有耳聞,知道王蠱只有渡過劫難才能成為神蠱。不想如今得幸見到,心裏不免漾起波瀾。
身負重傷的金蛇不是唐昕萏的對手,仍然毫不猶疑朝她這邊襲來,唐昕萏剛才只是小試一下沒動真格,這會兒看金蛇反應遲緩,心裏少了幾分先前的擔憂。唐昕萏樹梢躍下,找了片讓金蛇無可藏身的空曠地方,等金蛇跟來,她雙掌早已彙滿湧出的真氣,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躍身便要給出致命一擊——
“慢着!”說時遲那時快,一道掌風劈來,硬是震散了唐昕萏的真氣。
唐昕萏躲不及被震得連退數丈,穩住後随即擡眼朝前方的人看去。
滿身浸血的女子半跪在地,似乎剛才一掌耗去許多力氣,但人始終看向唐昕萏,一字一頓對唐昕萏喊話:“我不準你傷它。”說罷,女子低頭将受傷的金蛇纏上脖頸,随之搖晃着身子緩緩站起,于是聽清了血滴答滴答從指尖滴落草間的聲音。
莫不是又一個蠱派後人?
唐昕萏安靜打量着眼前的人,如果對方此刻不是衣着褴褛又渾身焦傷,應該是個面容姣好的年輕姑娘。
女子突然鼓氣朝這邊奔來,速度很快,但唐昕萏輕易避了過去。女子在唐昕萏避開剎那竄身折返,動作極快抓起唐昕萏的手臂,猛然一口咬下。
唐昕萏只覺手臂一痛,随即擡手朝女子背上劈去。不料剛被金蛇纏住手,金蛇吐着信子朝她攻去。唐昕萏內力一聚,震開金蛇,于是又向女子掌去。女子生生挨了一掌,連退數步半趴在地拼命咳着血。又見落地的金蛇擡高蛇身準備發起攻擊,唐昕萏不敢大意。
見局勢不妙,女子同金蛇喝道:“回來。”與唐昕萏僵持一會,金蛇游了回去。
唐昕萏撇一眼手臂傷口,雖然傷口淤紫,但除了咬破的地方在滲血并沒有毒物浸入的跡象,有些不解女子作為:“你是什麽人?”
“我……我還想問你呢,”女子順不過氣,往嘴裏服下一顆藥丸,“你是何人,這裏豈是你能來的地方?!”
“這番不請自來,确實冒昧了,我只想找到白偲童子,若是誤入姑娘你們的地界,請恕我無意冒犯。”唐昕萏聲音緩緩。
“到底是不痛不癢,話才能說得這樣輕巧,”女子大潑冷水,不客氣說,“她不會見你的,你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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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見過白偲童子?”見女子說得篤定,唐昕萏追問,“請姑娘指明前路,我在此先謝過了。”
“我憑什麽告訴你?”女子試圖調息運氣,不過傷勢太重根本無法動用內力,不住埋怨起來,“你傷了我不說,還傷了我的蛇,這筆賬我沒找你算呢!”
“若不是姑娘你和你的蛇輪番出招,我也不會貿然出手,”唐昕萏雖然心切,但并不讓步,“而且姑娘你也傷了我,這扯平才是。”
“鬼話,你傷了我倆兒,我就咬了你一口,”女子較真的樣子不免帶了幾分活潑俏皮,“你是不是要再還我一口?”
唐昕萏不與她争:“那當我欠姑娘一次,等找到白偲童子,我定會重謝姑娘。”
“才不需要。”女子哼聲,不給面子轉身就走,只是負傷嚴重她根本走不快。
“我必須請白偲童子救人,還請姑娘你幫我這個忙。”唐昕萏身後說。
“我同你非親非故為什麽幫你?再說了,你怎麽知道她會答應你?若是她不肯呢?”女子并沒有停下腳步。
唐昕萏自然不會罷休,說道:“無論如何,我都必須請童子幫我的忙。”
大概是覺得無趣,女子不再回話,留下的背影似乎在暗嘲唐昕萏的自以為是。
唐昕萏一步起躍,淩空翻身落在女子面前,聲音緩和而堅定:“還請童子幫我這個忙。”
廉婺停下腳步,口氣不悅:“既然早已知曉我身份,繞這麽大的圈子很是有趣?”
“童子莫怪,我只是依江湖傳聞所斷。傳言說童子血色墨黑,藥香異常。我剛才近身時确有察覺,只是不能肯定,于是淺試一番。”明知眼前的人殺害不少自己樓中弟子,唐昕萏得知身份的那刻卻對她厭惡不起來。
“多此一舉,”但廉婺對眼前的人頗為無感,“你如今肯定又如何,我說了我不幫。”
“請童子幫忙。”唐昕萏誠懇說道。
“說多少次也無用,不幫便是不幫。”人礙事地杵在面前,廉婺讓一步繞開走。
唐昕萏沒有攔下,而是追問:“童子本是茗樊樓弟子,茗樊樓乃江湖最為敬重門派,此派以救濟蒼生為己任,我想知道童子為何會辜負使命一再拒絕?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童子卻眼睜看他們死去,可是忍心?”
“辜不辜負是你說了算?”廉婺睨她,被外人不明就裏無端指責如何能高興,“自以為是,假仁假義,簡直狂妄!”
“若我說話有得罪之處,請童子見諒,只是我必須取童子的血一用。”唐昕萏跟随廉婺身後。
“你若是取得到,便來!”本來因失血過多頭昏腦脹,如今被唐昕萏的話氣得不輕,腦袋更是隐隐作痛,廉婺随即擺開架勢。
“取血不難,難的是如何将血如何一日帶回。我知道童子的血放不過一日,所以希望童子能随我回去。”唐昕萏實話實說,“童子如今重傷在身,武功不在我之上,還請童子三思。”
這種話廉婺聽來無疑是在冒犯,怒形于色:“那你不妨試一試。”
唐昕萏雖然一味謙讓,但怎麽說也是砂紫樓之主,不可能沒有一點脾氣,幾番軟話勸不得反而惹來人頻頻挑釁,心中微惱,當下便要抽劍。
金蛇警惕地揚起蛇身,準備見時機不對就飛身撲去。不過金蛇如今傷勢太重,若真是同唐昕萏鬥,只會自不量力。
廉婺見唐昕萏總打她金蛇的注意,幹脆将金蛇塞進背後畫滿符文的瓷壇封口,以防金蛇突然竄出被唐昕萏一掌打死。
金蛇連同廉婺不是她對手,如今僅僅廉婺一人更不在話下。唐昕萏說:“此時一見,我以為童子并非所言那般是寡意薄情的人,只是童子為什麽不肯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