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可曾表白
其實就個人而言,席城無論是站在哪一個場合,都是英氣逼人的,雖然出身名門,身上卻沒有太多纨绔子弟的漏習,相反,這是個年少成名的天才,是大多數人努力的風向标。
大概因為心裏對這個人已經有了些抵觸,所以宋青非常主觀的,怎麽看都覺得這個人特別不順眼。
好在現在人多,他跟席城也沒什麽單獨相處的可能,所以宋青心裏還是放松的。
他跟席城中間隔着一個宋真,這個不算大的距離讓宋青的心一直吊着,說不出為什麽,自從開始有所察覺後,宋青每次面對席城,都有種說不出的焦躁,當然,他一遍遍的在心裏告訴自己想多了,可是當席城的目光瞟過來的時候,宋青覺得自己全身的每一個寒毛都在豎起來抗議。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有生之年還有被男人看上的那一天。
而且對方還是這麽一個看起來十分可口且優秀的男人。
幾個人正說着話,顏歡去而複返,見到席城與宋真,态度倒跟陳淵一個樣,像是十分敬重這兩位大神。
一行五人坐電梯徑直上了十八樓,席恬的爹包下了一整層樓做生日,來的賓客當然也是有頭有臉的,站在一群西裝革履的人中間,宋青與陳淵這樣的學生黨立刻就顯出了原形,三個人雖然都早已過了十八歲,但是未經世俗的面容到底與其他人有本質上的區別。
席恬遠遠的看着四叔出了電梯,像只小喜鵲似的飛奔過來,紅色的小禮服穿在身上十分漂亮,跑到席城跟前,恭恭敬敬的叫了聲四叔,一雙美目不由自主的往宋青身上瞟,那眼神……啧,還真不好形容。
就像一只小蜜蜂猛然間看到一朵大紅花,狠不得立刻撲上去咬上一口。
宋青覺得自己又被盯上了。
“宋……”後面那個青字還沒說出口,立刻被四叔打斷了,“你父親呢?”
席恬父親這一輩的四兄弟生的都是兒子,席家老大人到中年才得了這麽一個女兒,寵得簡直能飛上天,所以席恬從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長大,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這個最小的叔叔,也不知道究竟是怕什麽,反正每次站在席城面前,席恬天高的氣焰便被撲得一點兒不剩,所以此刻席城打斷了她的話,她也不敢造次,乖乖的回答道:“父親在正廳招待客人。”
席城應了一聲,轉過頭來說:“你跟着我,等一下我有事跟你說。”
話音一落,宋青立馬感覺到幾束目光赤澄澄的投在自己臉上,他一愣,然後才反應過來席城是在跟他說話。
宋青此刻的心理陰影面積大到能覆蓋陸地,但是他做人做事向來喜歡留有餘地,當下也沒想過要當着衆人的面駁席城的面子,所以微微點了點頭。
席城見他答應了,嘴角不着痕跡的彎了彎,随即對席恬說:“好好招待陳淵和顏歡,別丢了主人家的身份。”說完最後看了席恬一眼,越過她,朝正廳走去。
宋青經過席恬身邊的時候,發現席恬正用怨恨無比的眼神瞧着自己,直把宋青瞧得頭皮發麻,腳下的步子也跟着加快了,比起席城,他覺得他更怕席恬。
正廳裏除了席家大伯外,還有席家的另外三兄弟,加上陳淵的父親,宋青還看到了宋憬川。
在這個房間裏,宋青和宋真都是晚輩,剛剛還跟他們走在一處的席城立刻就高了一輩,這讓宋青頗蛋疼。
不過轉念一想,席城跟宋真年紀差不多,宋真還得規規矩矩的叫他一聲四叔,估計此刻宋真的心裏有幾萬頭草泥馬跑過吧,這麽一想,宋青立刻平衡了,所以說凡事還得比較比較。
席城大概真的只是來見見壽星的,沒說上兩句,便起身離開了。
對于待會兒有事要被告知的宋青,也只得哪着席城站起身來,一道出了正廳。
宋真也準備走來着,卻被宋憬川叫住了。
所以出了正廳的門,就只剩下宋青和席城兩個人了。
正廳離擺筵的大堂尚有一間偏廳的距離,席城似乎不打算立刻去大堂,走到偏廳一側的沙發上坐下了,宋青皺了皺眉,只得跟過去,在他對面的單人沙發上坐下。
兩人所在的這個位置位于偏廳的一角,沙發一側擺放着一盆巨大的盆栽,繁茂的枝葉肆意的散開,讓路過的人不太容易察覺這裏面還有一組沙發,另一側是透明的玻璃窗,窗下芸芸衆生,渺小得猶如指甲粒。
兩張沙發的中間隔着一張材質良好的琉璃桌,桌上擺着一個煙灰缸,宋青對煙這種東西并不是特別感興趣,只是以前跟着陳東劉洋抽過,據說這種抽上了就會上瘾的東西,對宋青來說就如同喝白開水,根本沒有什麽味道。
他猜席城大概是抽煙的,但凡需要應酬,不喝酒不抽煙基本上是談不成生意的。
但是兩人相對而坐了大概七、八鐘,席城也沒有多餘的動作,只是靠在沙發背上,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麽。
宋青的耐心即将告罄,心裏吐槽這人有神經病,把人叫來又不說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心裏正亂七八糟的想着,突然聽見席城說話了,這把聲音在宋青的記憶中就是迷人的,不知道是不是被四周安靜的環境熏染了,聽上去倒比往常來得更加親近和動人,席城說:“宋青,為什麽要躲我?”
宋青睜着一雙大大的眼睛,頗無辜的回答:“我沒有啊。”
席城微微勾了勾唇,或許并沒有特別的含義,但是在外人眼裏,這個笑容卻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宋青覺得如果自己現在是個女人或者喜歡男人的男人,鐵定會立刻撲上去,但他兩樣都不是,所以十分有定力的坦然的坐着,聽席城繼續道:“真的沒有嗎?”
簡短輕慢的五個字,聽得宋青心裏一跳,有種獵人已經撒下了網,只等獵物自己上鈎的錯覺。
“沒有。”宋青面不改色的吞出兩個字。
聞言,席城微擡眼眸,深灰色的瞳孔裏仿佛藏着整座江山,他氣定神閑的盯着宋青看了一會兒,然後緩緩說道:“那就好。我還在想,若你躲着我,我要用什麽樣的方式來讓你接受我。”
!!!
宋青一瞬間有點找不着自己的意識。
原諒他腦子不好使,實在聽不出席城這話裏到底有幾個意思。
席城似乎并不着急,抛一這顆炸彈後便不再作聲,只是安靜的充滿深意的看着對面的少年,上揚的嘴角像只狐貍,狡黠中帶着讓人一把想要撕開的溫柔。
宋青定了定神,強迫自己平靜下來。
燈光下的席城俊美得像樽雕像,精致到一粒毛孔都看不見的程度,宋青心思一時有些晃忽,突然搞不懂自己這到底是在夢裏還是現實中,就像他大多數時候都搞不懂自己做為宋家的三少爺這件事,到底是自己在做夢還是妥妥的現實。
“席先生這話是什麽意思?我聽不懂。”宋青聽見自己這樣說,語氣平靜,态度妥當,看起來是個三十歲人遇事該有的姿态。
他的反應大概出乎了席城的預料,對方的眼神頓了頓,随即一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宋青這時候倒不緊張了,将身體放松的靠在沙發上,眼睛盯着對面的席城,像是要從那深灰色的瞳仁中看出些非同尋常的端倪來,但席城是什麽人,又豈會讓人輕易的看穿心底最真實的想法,所以宋真注定是要失望的,然而他并不覺得心裏有多虛,從席城将話挑開的那一刻起,宋青反而覺得自己自由了。
與其一直去猜對方的心思,現在這樣将事情攤在桌上,倒不失為一個好契機。
一個徹底的拒絕對方的時機。
“如果我沒猜錯,席先生莫非看上我了?”
席城說:“你很聰明。”
宋青一笑:“我可是你的晚輩。”
席城:“那又如何?”
宋青:“我只愛過女人。”
席城:“我可以讓你只愛男人。”
宋青又是一笑,望着席城的眼睛裏閃過一道明亮的光,嘴角向上彎屈,形成了一個令人愉悅的美妙弧度:“可我不喜歡你。”
兩人針鋒相對的所有對話,不過是為了給這句不喜歡你做為鋪墊,宋青并不了解席城,但他了解一個上位者的自尊與驕傲,相信沒有哪個男人能接受這樣赤、裸的忽視和拒絕,宋青覺得,他已經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對面的席城果然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說話,但是那表情卻怎麽看都不像是被人直截了當的拒絕了的心塞,臉上反而有些複雜難辨的情緒,宋青心上剛剛放下的石頭,立刻又浮了起來。
沉默中,席城開口了,聲線比先前更加低沉迷人,“宋青,喜歡男人并不是件丢臉的事。”
宋青:“……”
又是一陣沉默,宋青清咳了一聲,道:“我不相信你是真的喜歡我,原因到底是什麽,麻煩席先生老實的說出來吧。”
席城修長的雙腿交疊着,右手手肘抵在膝蓋處,手指撐着下巴,以一種堪稱悠閑的姿勢望着他,這個看上去慣常低調禁、欲的男人,進可為攻,退可誘人,此刻擺出這樣一副樣子,還真能将人迷住,宋青聽見他低聲道:“只是單純的喜歡你而已。”
宋青心裏冷笑了兩聲,面上卻還端着禮貌生疏的笑,換了個拒絕的方式:“但我并不喜歡這樣的表白場合。”
席城挑起了眉,似是妥協,又像是在安撫小動物般,“那下次換個你喜歡的地方。”
宋青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身處的這一方空間,因為越來越長的沉默變得厚重,宋青開始覺得呼吸有些不順暢了,席城看出了他的不适,體貼的發話:“馬上開席了,我們走吧。”
宋青巴不得早點走,聽了這話後立刻站起來就往外走,但是因為坐久了,加上心情一直有些起伏不定,腳麻了都沒察覺,這猛然一站起來,整個身體立刻失去了支撐,好在席城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領子,将人提起來,宋青才不至于摔個狗吃、屎。
席城一邊将他扶起來,一邊開口道:“怎麽像個小孩子一樣,毛毛燥燥的。”
不過這戲劇性的發展讓宋青好想吐槽:這人剛剛真的跟他表過白嗎?
作者有話要說: 呃……寫着寫着突然就表白了。
所以說千萬不要相信我的邏輯,因為邏輯早就碎了一地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