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
張重己被唐突響起的敲門聲吓了一跳,手裏的紅繩手鏈自然地滑落掉在地上,随後愣了一下卻又很快反應過來。
他撿起紅繩翹着嘴角三步并作兩步打開了房門,輕快的語氣帶着小小的得意。
“你怎麽還留着這個…”
還未說完的話在入眼那雙略帶驚愕的眸子時戛然而止。
“你怎麽在這兒?”此時站在房門口的男人正蹙眉看着他,眸色詫異,“你…不是早已經辭職了?”
“袁元?”張重己愣子一下,下意識地将手裏的東西藏到身後,眼睛直直地看着面前這個面相俊美的男人,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我…你…”
或許時是在家的緣故,袁元的穿着略微休閑一點,單薄的一件雜色v領毛衣,寬松的領口隐約可見性感的鎖骨,一件微不足道的挂墜貼在他的頸脖下側,只是這麽幾點簡單的搭配,卻硬生生地被他穿出一種慵懶的痞氣出來。
原以為是端着點心上來的袁柯,現在想來倒是自己想的太過理所當然了—難道袁柯還需要瞧自己的房門嗎?
不過張重己确實是沒料到袁元會出現在門口,看他的模樣似乎也不知道自己來袁家的事情,只是單純地想找袁柯而已。
“如果你是要找袁柯的話,他剛才下…”
“啪——”地一聲,袁元伸手越過他耳側撐在了門框上,揚眉看着他,嘴角的笑意加深卻讓張重己嗅到了一絲危險的味道:“你難道沒有聽清楚我的話嗎?我問你為什麽會在這兒。”
張重己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張臉,張了張嘴巴,兩人的距離靠的很近也很暧昧,他似乎有種覺得只要一張口就能吻上那雙薄唇的錯覺。
“你…能站好嗎?唔——”張重己紅着臉頰別扭地轉過頭去,卻不料不慎擦過了面前男人的嘴唇,涼涼的,軟軟的。
待他反應過來,已經是捂着嘴巴睜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
“捂什麽,又不是沒吻過。”出乎意料地,袁元竟眯起眼睛,暧昧地摩挲着自己的唇瓣,語氣輕佻,“你的嘴唇的味道,可不是這麽容易就能忘記的。”
話說到一半,他好像是回憶起了什麽,皺了皺眉,随後竟一反常态的與張重己拉開了距離,正當後者略感疑惑之際,樓梯口傳來了熟悉而磁性的嗓音。
“你們很熟?”
張重己有些驚愕地看過去,才發現袁柯端着一盤甜點站在樓梯口,也不知道剛才的情況和對話他看到了多少,聽到了多少。
張重己的心底閃過一絲莫名的慌亂卻很快又鎮定下來。
在他看來,袁柯的表情沒有任何異常,眉頭緊皺着應該只是剛剛走到樓梯口罷了。
“袁…”
“怎麽可能呢,二哥,”袁元打斷張重己還沒說完的話語,抱胸斜靠在門外的牆壁上,若有若無地瞥了一眼旁邊的人,狹長的眼角帶着星點笑意,“只是覺得從你房裏走出來的這位先生有些眼熟罷了。”
張重己有些詫異地擡頭看他,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麽卻見袁元在背着袁柯看不見的地方沖他眨了眨眼睛。
張重己愣了一下,似乎達成了一種詭異的默契,沒有再開口。
袁柯閃了閃眼睛,抿緊嘴唇視線不着痕跡地在兩人之間徘徊,凜冽的視線不禁讓張重己有些僵硬。
“他以前在我們家臨時做過一段時間的管家”,袁柯的語氣頓了頓,“你長期在外面工作…只是眼熟也是正常的。”
雖然話是對袁元開口的,但是袁柯的眸子卻是一直停留在張重己身上,讓他又有些懷疑袁柯可能将剛才他與袁元的一舉一動都看在了眼裏。
如果是那樣,事情就有些麻煩了。
就在張重己忐忑地猜測之際,袁柯眯着眼睛将張重己拉進了懷裏,一系列的動作流暢而強勢,而等張重己自己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面對那熟悉的胸膛,任由那好聞的古龍香味彌漫在鼻間。
“袁、袁柯?”
“……”沒有機會張重己疑惑的聲音,袁柯眯起眼睛将視線轉移到了袁元身上,“找我有事?”
“剛才有事,”袁元勾着唇角聳了聳肩,深深地看了一眼張重己後輕挑眉,“不過現在沒有了。”
“……”
袁元瞥了一眼他懷裏的人手插褲兜與袁柯擦肩而過,嘴角越發上揚的同時張重己卻覺得袁柯仿佛不安般将自己抱得更緊了一點。
這對兄弟有點奇怪。
沒有任何唐突地,張重己腦海裏第一閃現的便是這樣的念頭。
盡管兩人再掩飾想要佯作普通的對話,張重裏卻還是嗅出了一絲不對勁。
沒有第一次見面時對袁城那般的尊敬與重視,袁柯對于袁元的眼神甚至是有些陌生的,那副模樣不像是對待自家兄弟反倒是像一個居住在自己家的一個…普通房客罷了。
而袁元也是如此,雖然眼神并不明顯但因為之前拍戲近距離的接觸過,他還是敏感地察覺到這位大明星對于自家二哥也沒有想象中的兄友弟恭。
如果他推測沒錯的話,那麽就有一件事情需要他接下來去驗證了。
而此時張重己已經将被袁柯看到他與袁元暧昧的猜測推翻,現在看來,或許他只是單純對袁元不爽而已呢……
沒想到袁家兄弟一根藤的傳言也有漏洞的時候啊……
張重己在男人懷裏低垂下眼睑,遮掩住了眼裏一瞬而過的精光,悄悄地勾起了唇邊的弧度。
之後發生的事情不值一提,只不過又是被袁柯吃醋地強吻的結果,不過其中最令張重己無奈莫過于對方幼稚地要讓自己嘴對嘴相互喂食甜點,也不知道這個大魔王是從哪個電視劇裏學來的,再三半溫柔半強勢的轟炸下,張重裏紅腫着嘴唇順利地迎來了袁柯生日聚會的開始。
來的客人比想象中的要多,張重己站在樓梯的拐角口看着袁柯身着一身帥氣的西裝游刃有餘地穿梭在人群之間,唇邊勾起的恰好弧度讓人覺得高傲之際又覺得迷人萬分。
張重己覺得有些恍惚,甚至很難想象總是在自己面前那個霸道強勢的幼稚魔王竟是如此的優秀,也差點忘記了對方是一手掌握天資政卷的天之驕子,袁氏集團的總裁,不是說說而已。
張重己的心裏莫名有些心酸與苦澀,眼睛直直地盯着各流人士相互談笑風生,攀抓住扶梯的手不知不覺地握緊。
對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張重己的視線開始尋找另外一個人的身影,越過精致的菜點,越過端酒禮貌的服侍生,越過各對人士的優美舞姿,終于在客廳南面的陽臺上看見了那抹身姿修長的身影。
“袁城…”
不知覺地低喃出聲,張重己向旁邊走了幾步,看見了袁城站在陽臺的全貌。
說是站在陽臺上倒不如說是彎着半身搭在欄杆上,隐約可見他手指間煙霧纏繞,似乎是在抽煙的樣子,而他本人卻是望着遠方,抿緊薄唇蹙眉不知在想什麽。
袁城。
默默地在心底再次咀嚼這個名字,張重己晦澀地笑了笑,在對方即将轉過頭來的瞬間卻默默地退後了一步。
一堵牆隔開了原本可以相交的視線,聚會還在繼續,優美的鋼琴曲,人與人之間的愉悅交談,他們站在原地的距離不遠,卻恰好是永遠都走不到一起的距離。
“哇,真的嗎,你真的好厲害啊!”
“我真的很喜歡你的歌噢,待會可以給我一個簽名嗎?”
……
一陣歡呼引起了張重己的注意,他抿了抿嘴唇向前看去,不出意外看見了距離樓梯口不遠的袁元。
可能是因為聚會的緣故,對方的着裝正式了一些,淺灰色的西裝襯得他的雙腿筆直而修長,因為拍戲所需而染回黑色的頭發比起之前的酒紅色收斂了幾分張揚和不羁,相反倒是給他增添了幾分穩重。
果然當明星的就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什麽都會讓人移不開眼。
似乎是察覺到了張重己的視線,袁元擡起眸子,沒有畫眼線的他少了在舞臺上專屬的那麽一點邪魅,但嘴角慵懶的笑意卻還是足以勾勒出他整個氣場的迷人,對于撞上張重己的視線,對方好像并不驚訝,噙着一絲的笑意挑眉向他送了一個飛吻。
張重己的眼睛閃了閃,有些不堪地躲過他暧昧的視線,這才發覺了站在他身後一副乖巧模樣的袁君。
說到袁君,真的是好久不見了啊,好像距離上次野營之後就再也沒怎麽有過大的接觸了。
一邊他在忙于袁城與袁柯之間的梳理,一邊又在參與袁元的電視劇,對于袁君倒還是真的有些疏忽了。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燕尾服站在袁元的身邊,身高雖比他略矮了一點但臉上的笑容卻一點也輸給他的三哥。
張重己曾經說過,袁君外在的面貌不是非常的出色,但是身上所覆蓋的那種溫和而腼腆的氣質卻是十分吸引人的,褐色的短發頂有着幾圈吊燈所反射的柔和光圈,細碎的劉海乖巧地貼在耳側,漂亮的唇線微微抿着,黑眸彎彎笑意盈盈地看着周圍的女士,他站在袁元的旁邊并不是十足的襯托而是另外一種說不出的融合。
在這場聚會上,最亮眼的永遠都只能是袁家的少爺。
不出意料的,袁君在一個轉頭恰好對上了張重己的視線,後者清楚地看見對方的眼睛放亮了很多,如果忽視那一閃而過的毒蛇般的陰冷情緒,倒是十分貼切一個腼腆學生的形象。
如今,他第一次與袁家四兄弟首次全面交鋒,但這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次,或許勝,或許敗,這已經不是如今的他所能掌控的了。
“喂,你在這裏幹什麽!!”
唇角勾起一絲溫和的笑容,張重己慢慢轉過身,看着今晚計劃中最重要的一步棋子睜大眼睛怒氣沖沖地向他走來。
白玲玲,今晚的成與敗就在你身上了,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我問你,你來這裏做什麽,袁家是你能進來的嗎?”
白玲玲顯然是剛從房間出來,臉上精心打扮的妝容足以讓男人賞心悅目,身穿一件黑色晚禮服的她将完美的腰線展現無遺,只是那句句令人刺耳話語硬是拉低她整個人的風度。
“你說話呀,”白玲玲一步一步踩着高跟鞋,冷眼看着那個男人,咬牙切齒道,“你前幾天還玩的不夠嗎?不是說不會再打擾我們了嗎!”
對于張重己的出現,白玲玲雖然略感詫異但更多是卻是惱怒和心慌,她心知這個男人對于袁城的重要性,心知自己在這場戰役中肯定會失敗,但是天生驕傲慣了的她在遇見這個男人之際總是控制不住自己憤恨的情緒。
原本以為今天精心裝扮一番可以最後再袁城面前表現一下,誰知剛出房門竟然又碰見這個男人……
各種各樣的情緒促使她的理智開始混亂,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開始朝那個男人動起手來。
“白小姐……”
“你給我滾出袁家!”
白玲玲咬着嘴唇推搡了對方一把,不大不小的力道恰恰使得對方跌撞地站在了樓梯最高一階的邊緣。
“白小姐,”張重己勾起嘴唇,眸子閃爍的光芒讓白玲玲莫名地有些不安起來,“你推了哦?”
“什、什麽?”
還沒待白玲玲反應過來,張重己低低地笑了起來,粉嫩的唇瓣無聲地對她吐出幾個字,卻足以讓她臉色慘白。
他說:袁家,不會放過你的。
下一秒,他勾着唇角退後幾步,踏空的步伐就像是失重的蝴蝶一樣跌落于樓梯,在一聲巨大且痛苦的悶聲驚呼之中滾落到了樓梯口。
突然的事故讓全場安靜下來,視線轉移到了樓梯前那名滾落的男子身上,額頭血紅的眼色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似乎這才發覺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人們倒吸一口氣的同時響起只見一個男人在第一時間沖了過去,待他們看清那人的臉才真正的為止驚愕。
張重己的眼前很模糊,就像是一滴水染濕了一副水墨畫,額頭溫熱的液體觸感讓他笑出聲,全身都痛,被臺階磕到的,被扶梯撞到的,似乎感覺整個人都要陷入灰蒙的世界裏,然而在意料之中那個男人顫抖着手扶起他的時候,他嘴角的笑容卻比任何時候都要來得真實。
袁家,袁家,今晚……注定會再生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