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最後的審判.下(3)
第22章最後的審判.下(3)
出。血液粘稠,源源不斷。滴滴答答流了一地。空氣中的血腥味更重了。
死亡的味道。
我心想。舒展手臂像是要擁抱死亡似的。一張紙從指縫間掉落。
噢,就是從利爪身上搜出的那張。
我慢慢彎腰将它撿起來展開。第一眼認出這是一張韋恩大廈的平面示意圖。再掃一眼,我發現它畫的并不是我所在的這棟大樓。而是對面同樣屬于韋恩集團的辦公大廈。我把紙翻到背面,這裏标注着樓梯和樓頂的平面圖。樓頂的邊緣有人用馬克筆畫了個潦草的圈。
這張奇怪的圖紙終于引起了我的警覺。我起身走到窗前用肉眼觀察測算兩棟樓之間的距離。30層高樓的樓頂視野開闊。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神出鬼沒的狙擊手。而你所在的28樓正是這類人下手的最佳位置。
一股惡寒剎那間湧遍我的全身。我的神經被不知名的惡意撕咬着,跳動着,鑽心的疼。
一個聲音告訴我:法庭打算殺死你以掌控韋恩集團。
我擡眼看向時鐘。10:58。離傑羅麥預告的新世界所剩無幾。
阿爾弗雷德。你是個老兵。你曾經在物質短缺的情況下在沙漠裏堅持了整整七天。你可以做到的。但同時,另一個聲音說:承認吧。你已經達到極限了。那時你還年輕體壯,和死神游戲對你來說不是什麽難事。瞧瞧你現在,只吊着一口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斷了的氣兒。如果不想因為死相太難看吓退前來參加葬禮的賓客,還是老老實實待在這兒好。
左右兩種思想在對立博弈。備受煎熬的卻是我的良心。我甚至開始痛恨自己為什麽要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保持這種可怕的清醒?相比之下,在無知的昏迷中死去是多麽甜蜜的恩賜!
假如我不知道法庭安排了狙擊手,我大可坐下回憶回憶往昔。這對于一個瀕臨死亡的老人家來說似乎也不是什麽過分的舉動。但問題就在于此。傑羅麥沒有動手不代表法庭想讓你活着離開。
布魯斯該怎麽辦?
我又想到了你。
你曾經在夜晚的小巷阻止了無數悲劇的發生。但是在今夜,沒人會來救你。上帝也不會。
Advertisement
毫無疑問,信仰并不能在危難中拯救一個人的肉.體。唯一真實可行的辦法只有我從自己的屍體上站起來。我很清楚你的處境并不安全。只要想到這兒,我就沒辦法說服自己安靜地等待死亡。我咬咬牙,自作主張決定延緩我的死期。
我推開大門,捂着胸口蹒跚着走出大廈。深夜的風很冷。刮在臉上,沒有想象中的痛楚。反倒是那一絲絲攀上我的脊柱的寒意,讓我能在身體的巨大消耗下保持一種清醒的狀态。
對面大樓的值班室空無一人。我很難說這是件好事還是壞事。我舉着從利爪手裏奪來的槍一點點挪動到電梯口。一路沒有碰到任何人。
電梯上升途中我展開染血的圖紙再次核查了标出的具體位置。那裏靠近天臺邊緣。離唯一的出入口較遠。而天臺沒有護欄。
首先我要在被發現之前開槍。這很困難。因為手裏的左輪不适用于遠距離射擊。如果不能立刻将敵人擊斃,我必須把他從樓頂推下去。當然,後者的難度系數相對較大。
要麽一發打中,解除危機。否則就會遭到反擊。
我在腦海裏簡單模拟了一下對方的反應。頓覺壓力倍增。
算了,大不了同歸于盡。
我這樣想,悲壯之情油然而生。過往的特工生涯中我執行過更為艱巨的任務,也無數次在死亡邊緣徘徊。但這一次,我不抱任何奢望。
電梯門開了。我眨了眨眼。努力适應黑暗後踏上通往樓頂的臺階。我輕手輕腳推開虛掩的門。從這裏望去,對面大廈一片漆黑,除了28層還亮着。天臺邊兒架着一把狙擊槍。借着高空障礙燈閃爍的紅光,隐約能辨認出一個男人的輪廓。
很好。只有一個人。
我深吸一口氣,擡起左腳邁了一步。緊接着是第二步。感謝今晚天臺的風。它呼嘯着,一定程度上隐去了我的存在。
眼看我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勝算也越來越大。對方的身子突然一僵似乎感覺到了什麽。我毫不遲疑開了槍。
子.彈射入他搭在發射機上的那條胳膊。他轉過臉。我們四目相對。他的眼神平靜的可怕。更沒有中彈後的慌亂。只是一瞬的猶豫,他轉回身扣動了狙擊槍的扳機。
我本以為他會對我發起攻擊,身體下意識做出反應瞄準了他的頭部。
這兩件事幾乎是同時發生的。但很遺憾,我未能阻止他執行最後的任務。
我看着他被爆頭的屍體,內心并未感到快樂。利爪的可怕之處在于他們擁有泯滅人性的忠誠。不會哭不會笑。沒有自我,只是被法庭訓練出的殺人機器而已。這何嘗不是我曾經的真實寫照?只不過我是幸運的千萬分之一。
最後的危險去除了。我從感傷中醒來,發現自己依舊停留在人間。
剛才的子.彈射到了誰?
這才是我最關心的。
我緩緩蹲下身,将眼睛湊到狙擊槍的瞄準鏡前。卻失望地發現有人剛剛匆忙地拉上了窗簾。
布魯斯,中彈的千萬不是你。
我默默禱告,以自己最快的速度(事實上我移動的很慢)沖出了天臺。
幾分鐘後,電梯載着我這副破碎的軀體停在了28層。
我攥緊了槍推開那間門。看到的第一個人是傑羅麥。他面部朝下趴在地上。身下是一攤血。一動不動。
“阿爾弗雷德!”伴随着一聲驚喜的呼喊,你端着槍從暗處走出來。注意到我停留在傑羅麥身上的目光,你向我解釋道,“他死了。”
這很好。傑羅麥死了,我們贏了。可是,布魯斯,你為什麽要哭呢?
“對不起,對不起……”你不斷重複着這句話。看着我身上插的刀,不知所措。我此刻就是個血人(這是我在電梯裏的玻璃上看到的)。
別哭。布魯斯,這不是你的錯。
我搖搖頭,雙膝一軟載倒在地。
你跑到我身邊,小心翼翼擡起我,将我送入你的懷抱。溫暖而有力。
我可以這樣說,在你認識自己之前便認識了我。我那骨骼突出的胸膛是你兒時的溫床,瘦削的肩膀是你的枕頭,單調的鼾聲則是你的搖籃曲。現在我倒在你的懷裏。觸碰到了你寬闊的肩頭和顫抖的臂膀。
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可惜我已無力查看。眼前的事物變得模糊而黯淡。
有人進來了。穿着深色的警服。
“傑羅麥,你已經被包圍了——”
“阿爾弗雷德,求你!不要睡……”
“咔嚓咔嚓!”
奇怪。怎麽會有閃光燈?
我緩緩閉上眼。
生命沒有未來,只充斥着過去。我想我終于理解這句話的含義了。
恍惚間,我回到了第一次和父親出海的那天。
海風嗚咽。灰色的海洋在哭訴。冰冷的浪花發着瘋拍打着碼頭上的木樁。堆積而起的石頭發着粘滑的銀光。
“爸爸,我害怕。”稚嫩的童聲從我嘴裏冒出。
“別擔心。孩子,一切都過去了。你很勇敢。你做到了。”
一雙溫暖的大手牽起我的手,握的緊緊的。
風暴襲來。降臨在身邊,盤旋于上空。而我心中,沒有絲毫恐懼。
我想,現在我終于可以安息了。
作者有話要說:
提前劇透阿福沒有死。因為第三季結尾他是被拉撒路之池複活的。除了特定的那把匕首他還真死不了。但是由于傑羅麥這麽一鬧,大家都太緊張沒有想到那塊。
PS 下章依舊是管家視覺。但是要涉及男女主那個的劇情。我好愁,這可咋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