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太陽不說.下(2)
第20章太陽不說.下(2)
入戒備森嚴的韋恩莊園的(以她的身手并不困難)。
短暫的驚訝後,我只覺得尴尬。尤其是在我做出綁架她的舉動之後。
瑟琳娜倒沒什麽特別的反應。或者可以這樣說,她早已預料到會在這裏遇到我。
“這是梵妮的藥。”她神情自若,将塑料袋放到桌上。
“什麽藥?”我脫口而出。
“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嘛。”瑟琳娜聳聳肩,“反正我走後你也會偷看的。”
我一時語塞。但轉念一想她說的沒錯。也着實沒辦法反駁。于是坦然解開袋子朝裏面瞧了一眼便已了然。怪不得梵妮要常和哈莉.奎茵聯系。從那一堆抗抑郁的藥物看來,她的心理問題還是很嚴重的。
我收回目光,瑟琳娜正目不轉睛地盯着我。
“你似乎有話要說。”我有點不自在。
如果她在等我主動道歉,那恐怕是等不到了。
我心想。但瑟琳娜要說并不是這件事。
“我想知道梵妮這段時間的情況。芭芭拉只告訴我傑森差點被人綁架,其餘的什麽都沒講。梵妮的藥還是哈莉通知我去取的。”
“對了,哈莉是誰我想你肯定知道。就不需要我再講一遍了。”
這話怎麽聽都帶着股諷刺的味兒。我癟癟嘴,懶得跟她吵。不過最近發生了太多事。一時半會是說不完的。所以我挑了幾個重點:市長競選、大廈謀殺案以及梵妮被注射毒.品的經過。
“你知道‘奇美拉計劃’嗎?”我還是對這個奇怪的名字耿耿于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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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琳娜搖搖頭,眼裏流露出和我如同一轍的迷茫。
“我不知道,”她垂下眼睑,“梵妮,我看不懂她。她當年離開哥譚後我們失去了聯系。回來後我們只見過幾次。我能感覺出這些年她經歷了很多不尋常的事,但她什麽都不肯說。”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瑟琳娜擡起頭,我們對視了一眼。罕見地在對方身上找到了共鳴。
“留下來吃個飯吧。我記得你很喜歡我做的丸子。”
雖然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但我還是願意展現出善意以此做些無用的補償。
瑟琳娜心不在焉地點點頭,似乎還在想梵妮的事。
我整理了一下圍裙重新回到廚房。
好吧,收回剛才的話。這個早晨和往常的不大一樣:我需要準備四個人份的早餐。
幸運的是,這頓四人早餐獲得了空前的成功。噢,抱歉,我指的是梵妮的食量得到了小小的提升。雖然飯後她又去了衛生間。但至少她還是吃了一些,不是嗎?
你見到瑟琳娜表現的很是高興。問她怎麽突然消失了幾個月。
瑟琳娜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看的我直緊張),輕描淡寫地說自己摔傷了胳膊在醫院待了一陣。你也沒多想,又問她最近在做什麽。
瑟琳娜現在給芭芭拉工作。負責酒吧的一些事務。作為管理人員自然也能分到不少紅利。她現在已經摸索出一套運營模式,不用出什麽力氣,日子過的非常清閑。
“你現在住在哪兒?”你邊說邊低頭切着培根卷。
瑟琳娜用手抓起一個丸子扔進嘴裏,含糊不清地說,“億萬富翁還要親自來我家洗劫嗎?”
“不如住在這兒吧。”你提議。
瑟琳娜停止了咀嚼,驚訝地挑起眉,“我需要一個理由。”
“梵妮的身體不太好。我和阿爾弗雷德兩個大男人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如果你願意留下來陪陪她,我可以付給你在酒吧三倍的……”
“你真煞風景,布魯斯。”瑟琳娜撇撇嘴,“你直到現在還沒有學會離開錢去思考問題。”
“別聽他的,我的身體很好。”梵妮插.嘴道,“布魯斯,你未免有些大驚小怪了。”像是要證明什麽似的,緊接着舀了一勺燕麥粥送進嘴裏。咀嚼片刻變了臉色,起身徑直走向衛生間。
你對着她的背影努努嘴,好像在說,看吧,她的身體果然出了問題。
早餐結束後,瑟琳娜表示自己會暫住一段時間。
就這樣,七年後,兜兜轉轉,我們又重新聚在一起。四個人再次住在同一屋檐下,想想倒也真是有趣。回想他們稚嫩的小臉對比眼前成熟穩重的大人樣,我不禁有些感慨:孩子都長大了。
欣慰之餘,我的心境也大不相同。從前只覺得小孩子吵的人頭昏腦漲,巴不得他們快點長大別來煩我。現在反倒懷念起過去來。他們曾經無憂無慮,最大的困擾也不過是晚上吃什麽。一想到如今的一切都得靠他們自己去面對便又覺得舍不得。
你們三人中,最讓我操心的自然是你,布魯斯。從你步入青春期到現在我給你收拾了多少爛攤子。賽琳娜,我對她更多的是愧疚。你也看到了,我不是無情之人,我在盡可能做出些補償。而最令我揪心的是梵妮。
她蘇醒之後的身體極其虛弱。可以說是弱不禁風,出現過幾次陷入休克暈迷的情況。時而發熱時而發冷的症狀沒有得到根治。并且伴有全身四肢骨骼發癢的症狀。一到晚上便會發作。我有時經過她房間門口聽着裏面撕心裂肺的叫聲都不忍駐足。同樣被拒之門外的還有你。兩個大男人出入女性的房間不合适,何況已經這裏有了瑟琳娜。她不愧是真朋友,全身心地呵護陪伴梵妮。
有時等梵妮睡下了,我們三人湊在一塊讨論談她的病情,瑟琳娜也難得一臉愁容。
“攻擊性行為我沒有見過。但她疼起來總把胳膊弄的血淋淋的。有幾次還拿腦袋撞牆。”
所以你也明白,莊園裏的氛圍并不快樂。
梵妮也有所察覺。她開始有意躲避瑟琳娜。白天她把自己關在屋子裏練習演講稿誰也不見。我們都知道她這人倔強又要強,也不好多說什麽。只能時不時找點借口敲敲她的房門确認她沒事。就這樣提心吊膽過了幾天。
某天午飯後,梵妮沒有像往常那樣急着離開。你去了公司,瑟琳娜罕見出了門。莊園裏只剩下我和她。
我洗完碗筷回到客廳,看到她正靠在沙發上閉着眼曬太陽。我的腳步聲驚擾到了她。梵妮睜開眼朝我招招手,讓我陪她聊會天。
我猶豫了一下,走過去在離她有一定距離的地方坐下。我沒敢問她的身體狀況,想必她對這個話題厭煩的不得了。
“後天就要開始競選了。準備的怎麽樣了?”
梵妮側過身換了個慵懶的姿勢,用手撐着臉頰。深色的眸子專注地盯着我。
“還不錯。”她說。
“那就好,”我僵硬地回答,一時間不知道還能聊點什麽。過了一會,我想起自己之前派線人調查出現在梵妮家附近、跟蹤她的人。那些人确實是死去的贊助商的手下。
我如實對她說了這些。梵妮似乎早已料到了這點。她告訴我演講當天芭芭拉會派手下給她當保镖。順道給我普及了一下市長競選的知識。
通常來說,市長每四年選舉一次,每任市長最多連任兩屆。與絕大多數美國城市的市長選舉機制相同,在這種計票機制下選民填寫候選人。票數最多者當選。
“在職人員是否更具優勢?”我問。
“你是指林肯·馬奇嗎?”
我點點頭。畢竟在歷屆哥譚市長競選中,絕大多數的勝出者都有共同的經驗背景,曾在議會擔任議員或其它市府公職。林肯·馬奇正處于在職參選狀态。我很擔心所謂的“在職優勢”會在他身上體現得更為明顯。
“然而歷史上不論是地方、還是州或聯邦級競選中非職業選手勝出的例子并不少見。”
梵妮問我,一個默默無名的小議員和從瘋子手裏拯救了城市的英雄,民衆會選擇誰呢?
“他們會選擇你。”這毋庸置疑。
我繼續說,“英雄被人悉知主要是媒體的功勞。大家崇拜的是輿論打造的神,而絕非現實中的英雄本身。”
“你可要當心了。一旦出了問題,群衆就會為自己曾向一個名聲狼藉的英雄歡呼而進行報複。當然名望越高,反應就會越強烈。”
“這說明什麽?”我故意逗她。
“個人崇拜并不可取。”
我們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我們可真夠無恥的,”我哈哈大笑,“明明知道這世上沒有英雄還非要造出一個來。”
“美國zheng府不一向如此嗎?他們最喜歡造神了。傳奇人物站在聚光燈下說幾句編好的話就能騙到一堆人。我只是稍稍學習了一下而已。”梵妮淺淺一笑。
“恭喜你朝腐朽的資本主義又近了一步。”我調侃道,“如果你身體允許的話,我們這個時候應該開瓶香槟會更應景。”
她笑着擺擺手,神情突然有一瞬間的認真。
“這世界不需要太多聰明人。尤其是底層群衆,有思想是件很痛苦的事。意識到的越多就越是折磨。所以為了緩解心中的困頓、實現我的目标,我必須盡快擠身于資産階級。”
“其實我也很慌張,”她的表情嚴肅起來,“我起初的想法只是想保障女孩子們的人身安全,杜絕拐賣事件的發生。可漸漸的我發現,權利比金錢更具價值。無論我花多少錢都制止不了這種罪惡。于是我決定從zheng。”
梵妮停頓了一下,語氣變得哀傷,“我沒讀過書,只聽過一些zheng客吹噓賣弄自己的zheng績。我的演講稿寫了又改,改了又寫,卻始終不滿意。我發現很多事情已經偏離超出最開始的預期。我甚至不敢保證自己上任後能保持住初心……”
她對着我說了大段大段的話。那些由擔憂,無助和迷茫構成的話我聽過就忘了。但是她此刻的心情我想我是理解的。可惜zheng治這方面我也沒有建樹,提供不了什麽具有參考價值的意見。
“诶呀,想那麽多幹嘛。別把自己搞的緊張兮兮的。當個普通人也不錯,稀裏糊塗過日子呗。”
梵妮沒說話。她垂下眼睑,顯然不同意我的看法。
“放輕松,至少你比那個議員有錢。”我安慰道。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美國選舉很耗錢。不誇張的說,一場選舉中,有了錢就有了打勝仗的底氣。一旦有競選人在這上與其它候選人拉開了差距,幾乎就相當于勝券在握。其次,選舉當中的各項支出,包括各式各樣的競選gg、助選人力和物力都需要金錢鋪路。
梵妮的臉上終于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我的贊助商是福克斯電視臺和漢克傳媒公司。它們是最具權威和話語權的媒體,把輿論牢牢握在手裏。完全不需要太多的錢。”
“這麽說,關于你和布魯斯的戀情報道也是你授意的?”
“是的。”梵妮很坦然地承認了,“我要用他為我造勢才能保證贊助商站在我這邊。”
既然聊到你,我很好奇她是如何把你迷的神魂颠倒的。出于好奇,我問了她一些游戲相關的知識她都一一解答。
“幹這行的,有人注重前兩個字母,有人在意後兩個。但不管偏好哪個,如果只看重後者的體驗而忽略前者的引導,那将是一次失敗的調.教。很多位居高位的人都是潛在客戶。他們在工作上擁有近乎絕對的話語權,卻因為厭倦希望私下被人掌控、鞭.打、侮辱。”
我來了興致讓梵妮仔細講講。随手掏出煙盒給自己點了根煙助興。她朝我伸出手,又眨眨眼。
“不行。為了身體着想你不能抽。”我一口回絕。
梵妮癟癟嘴,扭過頭不再理我。過了好一會才肯繼續說下去。
“不少人對它的認知很大一部分是錯誤的。當然你可以把它當成一種單純的助興游戲,但專業的。。。是不會和被。。者發生什麽的。更別提過度接觸的行為。”
“噢,除了個別喜歡被我用假。。捅的基佬。當然,也有些是真變态。”她皺起眉毫不掩飾臉上的嫌棄。
“那布魯斯呢?”我的好奇八卦之心達到了巅峰。
梵妮再度沖我伸出手笑的開心極了。
半分鐘後,她輕輕呼出一口煙霧,惬意地靠在沙發上。半晌才開口。
“他不喜歡那些助興的玩具。起初他對如何征服我充滿興趣,但很快就乖乖跪在腳下了。我教會他的第一件事就是學會臣服。”
“這麽說你們從未有過嗯……實質性的舉動?”
“可以這麽理解。不過怎麽說呢,我喜歡他的嘴。”梵妮做了個富有暗示性的動作。
“你沒說錯吧!布魯斯竟然給你……”
“這有什麽奇怪的。我帶給他精神上的愉悅,他總該給我點回饋。對了,酒吧那次他的錢包都是空的。”
“但你拍了他的裸.照。”我還沒從震驚中緩過來。在我看來,女人服務于男人是天經地義的事兒。但男人反過來取悅女人倒是個新鮮事。咬這樣的做法通常被視為不具有男子漢氣概。
“那後來呢?你以莉莉絲身份和他交往那陣又發生過什麽?”
梵妮沖我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拜托,你該不會以為我清閑到每晚都會跟他在城市某處垃圾桶旁親熱吧?”
“這就是你的事了。我只是他挂名的女朋友。除了他表白那晚的吻,情侶之間的事我們一件都沒做過。”
梵妮還說,游戲的最高境界是在精神上控制一個人。
“你大可放心,我對布魯斯沒什麽想法,就是普通的玩伴而已。”她配合着攤攤手,“你知道我的目标都是什麽人。”
“不過他最近的表現很奇怪。”她想了想,最後給你的行為的定義是“太過熱情”。
我樂了,“你看不出嗎?他在追你。”
“可饒了我吧。”
梵妮笑倒在沙發上。我望着她笑的抖動的手,有點擔心煙頭會點燃沙發。
她笑了好一會才停下來。
“他絕不可能喜歡我。”
“如果他是真心的呢?”
“那他一定是把游戲和現實弄混淆了。”
“或許還有一種解釋。他愛的并非是我本人,而是在我身上找到的脆弱感和征服感。并通過他那異于常人的崇高品質達到了精神道德的頂峰,從而幻想出一個完全符合他心目中的理想形象。即便這是很爛的癖好,但它會帶給人無與倫比的快.感。對某些人來說,想要成為大英雄得先從成為一個女人的救世主開始。”
“我這麽講可能有些拗口,”她修長的手指娴熟地掐滅了煙頭,“不管怎麽說,管好你那個善良又單純的小主人。他和我不一樣。”
“我們才是一類人。阿爾弗雷德,”梵妮隐去了笑意,“我們這類人只有孑然一身的時候周圍人才是最安全的。”
“我不想談這個。”
為了不再被過去的種種折磨,我生硬地打斷她的話。倉皇逃離到她的視線範圍以外的地方。
我去後花園給花澆水施肥,又修剪了幾顆樹。盡量不去想那些會影響我心情的事。
做完這一切已經是下午五點了。我擡起頭。遠方無垠的天際處是明亮的晚霞。紅色的,仿佛有生命似的,像一團火,燃燒着。
我放下工具回到卧室。剛坐下來歇口氣,梵妮推門走了進來。
“介意幫我個忙嗎?”
我用戒備的眼神看着她,生怕她再說出什麽尖銳的話。
“韓露夫明天結婚。可以替我把新婚禮物送給她嗎?”
“什麽!明天結婚?”我驚訝地說不出話。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學校的同事三天前就接到了婚禮邀請。但她至今什麽都沒說,肯定是不想我參加。所以我才需要你把禮物帶給她。”
對此我的評價是,梵妮對她寬容過頭了。畢竟是一手提攜上來的助理,即便鬧過不愉快,這種人生大事也不應該落下自己的上司。何況結婚結的這麽匆忙,本身就有問題。
“難不成她懷孕了?”
“我不知道。”
“你就不生氣?”
“無論她是否懷孕我都不會跟她吵了。”梵妮擡手揉了揉太陽穴,表情淡漠,“她太過年輕沒有眼力。但如果她的父母沒有教給她這些最基本的東西,還得輪到我去指教,這本身就是錯謬的。”
接下來的一小段時間我們談論了關于結婚的話題。稍後我會仔細寫出來。最重要的是,她說——
“我不會和任何人結婚。假設我有足夠的錢,二十年或三十年後,我老了,走不動路了。不過還是漂亮。我會雇幾個帥氣的小夥子推着我曬太陽。”
“真是個不錯的想法。”我笑着說,瞥了眼腕表:該做飯了。摘下它拉開抽屜,一眼看到了眼鏡盒。
我連忙把錄音筆的儲存卡從裏面取出來,鄭重地交到梵妮手裏。
“請你務必耐心聽完。或許你會對布魯斯有所改觀。”
“我很期待。”她擺弄了一下儲存卡,“但現在還不是時候。至少要等到競選結束。”
那是一個深秋的傍晚。霞光黯淡的天空充滿冷漠、寒意和光明。交織在一起映在她的臉上,晦明晦暗。
此時距市長競選演講還有兩天。
離梵妮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不足十天。
作者有話要說:
*薩特《蒼蠅》
戒斷反應描寫均參考自知乎和b站相關視頻。競選相關來源百度文庫。
*奇美拉:女巫捕手海因裏希·克雷默和斯普瑞格把奇美拉這種由蟒蛇、山羊和獅子組成的怪獸與女人做對比,認為二者有着這樣的共性:“她們看起來都很美麗、很難撫慰而且根本不可能馴服。”如今“奇美拉”這個詞可以指任何雜交動物或者合成獸,也可以指代“不可能的想法”、“不切實際的夢”或者任何我們能夠想像但卻無法實現的事。——摘自百度百科
所以奇美拉計劃注定是要夭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