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罪惡戰車
殺手光臨的那天,我正在廚房烤蘋果派。門外,你和兩個姑娘談論起關于恐懼的話題來。
瑟琳娜說,如果你想感受恐懼,不妨去跟我爬大橋。梵妮卻認為那不是真正的恐懼。
“除非你變成一個女人、窮人。缺一不可。這樣才能切切實實地體驗恐懼。”
我聽着你們的聊天內容(不得不承認,孩子們的觀點有趣極了),用叉子在面皮表層上留下小孔,放入烤箱。
現在只需耐心等待果派的表皮變得酥脆,便意味着大功告成。
此刻你們又轉變話題,開始聊些別的東西。瑟琳娜問你為什麽要看那些和你父母有關的複雜資料。
這可不是個友好的問題。于是在你想出答案之前,我推開廚房的門。
“好了,孩子們,吃點東西吧。”我招呼你們坐好,準備享用香噴噴的蘋果派。
這時門鈴聲響起。我走去開門。
一位高挑的女士出現在我面前。她捂着額頭,鮮血從手指縫裏滲出來。看上去傷的不輕。
“我的車翻了。求你,幫幫我……”她痛苦地□□着。
出于紳士的本能,我将她攙扶進屋。
身後傳來響動,你和瑟琳娜出現在樓梯上。至于為什麽梵妮不在,答案很簡單。她對任何事都擡不起興趣。更沒有你那麽旺盛的好奇心。
“怎麽了?”你問。
我向你解釋這位女士出了車禍。
話說到一半,我突然感受到一股殺氣。再回頭,那女人的眼神變得兇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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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跑!”
雖然我意識到危險,但已經來不及了。
女人出拳又狠又快,我很難在應付她的同時尋找她的弱點下手。
我們扭打的功夫,外面又沖進來兩名殺手。這群人顯然是有備而來。
兩個男人朝我撲來,絲毫不給我喘息的間隙。我自知拖不了多久,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女人趁機朝樓上跑去。
我和殺手扭打到客廳。一把槍從他身上掉落滑到我腳邊。我将它撿起來,幾乎不加思考扣動了扳機。殺手受了傷,倉皇朝後花園跑去。他的兩個同夥就在前面。我有理由相信,你和瑟琳娜就在不遠處。
我緊追其後,用槍幹掉其中一個殺手。卻由于心急,不小心中了一槍。這大大削弱了我的戰鬥力。等我追到樹林,那裏已空無一人。
我感到一陣眩暈,左臂的傷口隐隐作痛。
身後響起輕微的腳步聲,我立刻警覺。在看到梵妮熟悉的面孔後,我垂下手臂,将槍扔到一把抱住她。腦海裏只有一個念頭:幸好她還在。
誠然,我向來不喜歡她。甚至有一點怕她。這種恐懼來源于她的做派以及過早的成熟思想。
我也說不清自己為何要抱她。可能是情景使然。或許是危險會削弱“恨意”,使得橫亘在生與死之間的一切事物都被其升華。
“你還好嗎?”她輕聲問。
這一刻,我想她是真的有在關心我。
“小傷,不礙事。”我喘了幾口氣,漸漸恢複平靜。
我讓她去報警,她卻表現出抗拒。最後還是我撥通了報警電話。
焦急等待警察的時候,我簡單處理了自己的傷口。梵妮皺着眉看着我熟練地用小刀剜出子彈,小臉幾乎扭成一團。當她看到沾滿鮮血的子彈粘連着我翻卷的肉皮,差一點就要吐出來。
“不舒服的話就不要看了。”我說,轉過身用紗布将手臂包紮好。
十分鐘後,樓下傳來警笛聲。
半小時後,戈登探長向我報告最新情況。
“我們派出警力全力搜尋布魯斯.韋恩和瑟琳娜.凱爾。但目前并未發現蹤跡。”
“那個女殺手長什麽樣?”他問。
“她三十出頭。又高又瘦,黑發,很長。皮膚小麥色,”我越說越憤怒,“見鬼!現在講這個有什麽用!布魯斯不見了!我得去找他!”
“他有危險!那些人,我很清楚他們都是職業殺手!”
我質問戈登是不是瑟琳娜把殺手引來的。他本來還想否認,直到他的搭檔哈維警官出示一張照片(是從殺手身上搜出來的)。目标足夠清晰——他們确實是奔着瑟琳娜.凱爾來的。
我的猜想得到了證實。
明明我才是最該憤怒的人。他倆卻因為沒有互相告知計劃而争吵起來。
“拜托!夥計們,不要再吵了!”
我簡直快急瘋了!
這兩個蠢貨!
一個戴眼鏡的法醫走過來問我殺手的槍在哪兒。
“別問我,我不知道!”
我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披上外套就要出門。
梵妮追上我。她向我保證你和瑟琳娜待在一塊會很安全。而且她聲稱自己熟悉後者的行蹤。對她而言,找到你們并不是件難事。
于是我們決定兵分兩路:戈登探長帶着他的同事去找殺手,我則和梵妮去瑟琳娜可能出現的地方找你。
前些天剛下過雨。走在泥濘潮濕的小巷,梵妮冷着臉對我說不要對戈登他們抱太大希望。她說在這座城市,警察和zheng府都是擺設。就連上帝也不存在。
可她之前請求原諒的時候分明還說自己不配睡在屋裏。也許謙卑地暴露在陽臺上才更容易得到上帝的原諒。
她撒謊。
布魯斯,你也看到了,她老是撒謊。
真弄不清這個女人一輩子是否講過一句真話。但只要她一開口,我便一點反感都沒有。
真是鬼迷心竅!
她領着我走進德納街。我不禁皺眉。這裏是臭名昭著的哥譚紅燈區。女票.客、女支.女還有基佬人妖出沒的地方。
路上我見到一個紅頭發的雀斑女孩。她和梵妮打了聲招呼便要走,被後者一把拉住。她叫她艾薇。問她有沒有看到瑟琳娜。
“她和韋恩家小子剛剛在跳蚤市場。不過大概率已經走了。”
“他們有提到什麽人或是下一步的去處嗎?”我急切地問。
“應該是去奈何島工廠找銷賬人克萊德了吧。”艾薇撇撇嘴,朝我伸出手,“如果我的信息有用的話……”
我給了她兩美元,轉身就走。走到巷口回頭發現梵妮還在和艾薇交談。
“快點!”我大聲催促,回到車上發動引擎。
不一會兒,梵妮推開車門,氣喘籲籲坐到我身邊。
車子行駛在通往工廠的路上。車裏沒有放歌也沒有人說話。氣氛沉悶極了。
我偷偷瞥了梵妮幾眼,她緊抿嘴唇,盯着前方。看上去十分緊張。
她是否在為你擔心?亦或是因為瑟琳娜?
我不知道。我從來看不透她。
事實上,我的精神也緊繃到了一定程度。為了緩解這種緊張,我清清嗓子,挑起話題。
“你那個朋友,”我想起艾薇髒兮兮的裙子和朝人要錢的行為不由得心生不悅,“她,嗯……也是幹那行的?”
梵妮反問我為什麽會這樣想。
“那裏可是德納街。哈!雛.女支多的是。”我不加思考脫口而出。
梵妮從喉嚨裏發出一聲嗤笑。
“多麽古怪,”她笑着說,“你根本沒有了解她就下了定論。”
“你看看你,自以為是的,一次又一次地,借着愚蠢的慣性思維,給人和街道貼上标簽并加以指責。”
我的臉有些燥熱。正如她所說,我的固定思維屬實狹隘。
在那之後,我有反思過自己。然後發現我對一些共事的女特工和梵妮都是充滿善意和敬意的,而對其他女性卻相當冷酷,蔑視。簡單來說,我對她們的性別并不友善。
似乎是察覺到我的難堪,梵妮岔開話題。
“艾薇是馬裏奧.佩珀的女兒。”
“噢。”我點點頭。這個名字我似乎有點印象。
“她的父親被卷入韋恩夫婦謀殺案而死。她母親因此自殺。從某種角度上講,她同布魯斯一樣都是受害者。”
她別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沒再繼續說下去。轉而談起自己在德納街生活的過去。
她說話的時候表情坦蕩而自然。仿佛身上披着蔑視一切的厚厚的盔甲,這是世間任何流言蜚語都無法刺破的。
半小時後我把車子停在廠前下了車。梵妮晚了一步。在她解安全帶的功夫我鎖上車門。她拍打車窗對我表示抗議。但我只是沖她搖搖頭,孤身走進了工廠。
幾個打手模樣的人攔住我。然後毫不意外被我揍的滿地找牙。裏面又沖出幾個家夥,但都不是我的對手。
一路打過來,我輕而易舉便見到了銷賬人克萊德。
我直白地表示我不是來找茬的,是來找人的。
他眼珠一轉,說裏面的人是自己找上門的,不能輕易放走。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把一疊鈔票放在他的面前。
他愣了一下,搖搖頭。
我又拿出一張支票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的眼神逐漸松動。
談判有望,我抽出黑卡放在最上面。
“成交。”
他将那些鈔票攬入懷中,露出滿嘴黃牙嘿嘿地笑起來。揮揮手,身旁一個小喽喽領着我走進樓上的倉庫。
看到你和瑟琳娜都在,我松了口氣。
“阿爾弗雷德,”你驚喜地叫了我的名字,“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你。”
“你還好嗎?”我走向你。
“我還好,你呢?”你朝我走來。
我們面對面站住,貪婪地打量彼此。你的眼睛亮閃閃的,此刻蒙上一層薄霧。然後主動抱住了我。
我輕輕拍撫你的背,心中百感交集。
“你吓死我了,布魯斯少爺。如果你死了,這年頭還有誰雇管家?”
你伏在我頸間,因為我的逗趣話笑了一聲。
我們享受着喜悅。緊緊擁抱在一起。心與心之間的隔閡消失了。
這也是我們真正意義上的重逢。
那一刻我暗自發誓,無論如何,我都會拼老命保護好你,直到你長大成人。
當我帶着你和瑟琳娜走出倉庫的時候卻再度被幾個手下攔住。
“這錢只夠贖一個人的。你不能帶走那姑娘。”
“你花了多少錢?”你望向我。
“布魯斯,這不是錢的問題。讓我來處理。”
我提出要和銷賬人克萊德再談談。
“他沒空。”其中一人駁回了我的請求。
“我們老板在見客人。”
客人?
什麽樣的貴客能讓愛財如命的家夥反悔?
我不動聲色地把你和瑟琳娜護在身後,偷偷觀察四周的布局,盤算着逃跑的最佳路徑。
“砰砰!”樓下傳來兩聲悶響。一個男聲高喊:“警察來了!”随即是更淩亂的腳步聲和槍聲。
幾個手下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我們兩撥人僵持之際,你發出一聲驚呼。
我回頭,身後已沒了瑟琳娜的身影。
“她朝那兒跑了,快追!”
那幾個人這才反應過來。
你也想跟過去,被我一把拽住。
“瑟琳娜!”你扯着嗓子喊,聲音被槍聲淹沒。
“安靜!布魯斯。”我抱起你飛快奔下樓梯。
一樓一片混亂。我在煙霧彌漫中隐約看到今早襲擊莊園的殺手。這裏倒是有幾個木箱稱得上是掩體。但由于激戰人數過多,很難保證不會被傷到。
保險起見,我帶你回到二樓,想找個地方躲起來。但糟糕的是,眼下只有一個孤零零的鐵桶立在牆角,根本沒辦法藏人。更要命的是越來越多的人湧向來。
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我檢查了鐵桶。很好,裏面沒有東西也沒有不明液體。于是我把你塞進了鐵桶(貌似你被吓傻了)。
二樓的高度還不足以致命。再加上桶狀物體可以起到一定的緩沖,我将鐵桶從窗口推下去,緊接着自己也跳了出去。
我落到地面上打了幾個滾。顧不上頭暈,急忙爬起來跑向鐵桶。把你從裏面抱出來。頭也不回地走向車子。
至于剩下的,就交給警察好了。可不關我的事兒。
但你顯然不這麽認為。
回去的路上,你因我不帶瑟琳娜一起走而生悶氣。梵妮也一臉的不高興。誰讓我擅自把她鎖在車裏了?
唉。你們兩個小沒良心的。我明明是為了你們的安全着想。瑟琳娜那個不定時炸彈我可不敢讓她繼續留在你身邊。
人生在世總要做出取舍,我希望你可以理解我的苦心。
到家後,我瞞着你悄悄處理好之前的傷口。晚餐的時候你心不在焉,不時念叨瑟琳娜的名字。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電話響起。
你拿起話筒片刻,驚喜地喊出瑟琳娜的名字。
看樣子她還活的好好的。不過話說回來,那姑娘的身手确實不錯。
你鄭重地對着電話那頭道了歉。可漸漸地,你的表情由驚喜變得凝重。
你叫我打開電視。
電視上正轉播一位議員的葬禮。我認得他。前些日子法爾科內、馬羅尼争奪阿卡姆兩大家族搶奪阿卡姆地區開發權的犧牲品。
我察覺到一絲不對勁,走到你身邊按下免提鍵。
“布魯斯,你為什麽這麽認真?就拿埋在這個墳下面的人來說吧,他活着的時候也想把什麽都弄個水落石出,但請你相信,他到底還是什麽都沒有搞明白。”
“所以給你個小小的建議,放棄吧……”
你挂斷了電話,瑟琳娜的聲音戛然而止。
“她騙了我。那晚她什麽都沒看到。”你坐回沙發上,難掩失望。
“噢,我就知道她不靠譜。”我這麽說。假裝沒有看見你對着壁爐偷偷抹眼淚。
梵妮是第二天才知道這事兒的。對此她并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我很懷疑她知道的要比我們早。
戈登探長又來了。不同于往日,他是來道歉的。
但遺憾的是,他在你心裏已經失去了公信力。你要求他放棄韋恩夫婦的案子。
而對于瑟琳娜.凱爾你是這麽評價的:她是個好人,可一點都不友善。我相信她沒有看見兇手,但她的舉動無疑讓我失去了一個朋友。
你說你想再爬一次和父親爬過的山(據說這是你們韋恩家族的傳統)。
你堅持要一個人去,我很不放心。但出于對你的尊重,我選擇待在家裏。
出發前你向我保證天黑之前會到家。但那晚你食言了。我在莊園的大門口等到晚上七點你都沒有出現。于是我驅車趕往那裏。
布魯斯,你很堅強。扭傷了腳踝卻仍沒有放棄。我在山頂坐了一個多小時,見證了你攀爬的整個過程。
我們坐在篝火旁聊天的情景你還記得嗎?
夜深了,你靠在我的肩上睡的香甜。天蒙蒙亮,我叫醒你。我們一起看了日出。
其實我一夜沒合眼。看着你的睡顏思緒萬千。我在回憶我的過去,思考你對我而言意味着什麽以及猜測我們的未來。
那些現在看似簡單的問題,當年迷茫的我想了一晚都沒有搞明白。
你是個愛折騰的孩子。
一向如此。強烈的正義感使你無法容忍□□瓜分韋恩集團的股份,以集團的名義背地裏做惡事。于是你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以股東的身份召開高層會議。
我勸過你不要把自己暴露在危險的環境下,但你有自己的主意。
“布魯斯,如果我倆被發現死在溝裏,可別怪我。”
臨出發前我的一句玩笑話沒想到竟差一點一語成谶。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和原劇劇情有出入的地方在于阿福尋找布魯斯的部分。劇中阿福和戈登去找了魚媽,但這裏有了梵妮這個buff在,阿福的尋找之路要順利了一些。所以搶在警方之前到達工廠也很正常啦。畢竟劇中戈登昏迷了好幾個小時。(打鬥的部分是我編的,比劇裏的炫酷一丢丢)
PS 有個關于梵妮的伏筆,不知道大家能不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