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疼愛
◎“夫君,我答應你。”◎
聞言, 陸景幽身形一僵,眼底閃過驚詫和意外,雙手遲疑地摩挲着, 緩緩覆上環在腰間的柔夷。
掌心的小手白淨纖長,柔若無骨, 丹蔻在晦暗燭火下豔麗奪目, 如盛放在白雪中的紅梅。
他阖上雙眸,疼惜地揉捏皇姐的手,感受着身後玲珑溫軟的身軀, 餍足道:
“方才說了什麽?再說一遍。”
在他的腦海中,每一次同皇姐親近都記得一清二楚, 或威逼或意亂,皆是他漫漫長夜中的慰藉。
但這是皇姐頭一回主動留下他,主動毫無顧忌地抱住他。
陸景幽心口猛然一跳,唇角的笑容怎麽也壓不住,生怕是他的錯覺。
身後酥軟似水之人沒有反應, 只傳來似有似無的一聲輕哼。
陸嘉念雙頰泛起緋紅,無論如何也張不開口,羞恥盈滿慌亂的心房, 憤懑地在他頸間咬了一口, 半是抱怨半是求饒地晃了晃他的腰身。
她難得說得如此直白, 這家夥前世今生花樣那麽多,怎可能不明白?
明知她習慣端着架子,還故意打趣她, 當真是可惡。
陸嘉念嗔了他一眼, 撲扇幾下杏眸, 話鋒一轉道:
“沒什麽, 我說陛下真有自知之明,快些睡廊下去吧。”
陸景幽輕笑一聲,不依不饒地轉過身,反手将她扣在懷中,肯定道:
“不是這句,難不成皇姐是怕受不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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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分明聽清楚了,還問我作甚?”
陸嘉念稍稍掙紮,悄悄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饒有趣味地伸出一根手指,挑釁般擡起他的下颌,學着他曾經的語氣道:
“不管說了什麽,我反悔了,陛下又能如何?”
陸景幽眸光一沉,警告般握住皇姐的手指,緊緊攥在掌心,眉峰挑了起來,側首笑道:
“皇姐,悔得太晚了。”
說着,他雙手攬住她的身子向上一提,逼着她懸在半空中,下意識分開腳踝,扣在他的身側并以此支撐,吐息道:
“朕能如何,難道皇姐沒試過嗎?”
陸嘉念尚未反應過來,驚懼地呼了一聲,險些沒穩住身子,搖搖晃晃地摟住他的腦袋,雙手撐在寬闊的肩膀上,肌理貼在一起。
她驟然想起那三日恐怖的磋磨,趕忙洩氣認輸,楚楚可憐地擠出幾滴眼淚,揮着手絹拭去,故作嬌弱道:
“嗚嗚我知錯了,陛下快去廊下吧,實在不行就輕......唔.....”
陸景幽微微擰眉,使勁按下她的腦瓜,斷然堵住絮絮叨叨的櫻唇,不滿地啃噬懲罰着,呼吸愈發急促,淺淡血腥氣在鼻翼間彌散。
他分毫不留餘地,托舉着她向前走去,腳步堅定穩當,掌心輕柔摩挲,惹得懷中嬌人兒顫抖不止。
陸嘉念一句話還沒說完,所有氣息都被他堵在喉嚨裏,憋得眼圈通紅,氣惱地捶打他的胸膛與手臂。
奈何他瞧着清瘦,身上卻堅實有力,她沒有半點效用,牙根都要咬碎了。
燭光搖曳,挂着帷幔的金鈎滑落,朦胧月色識趣地斂起光輝,羞愧地躲在黑色薄霧後面。
好一會兒,陸景幽終于依依不舍地放下片刻,粗糙指腹劃過,落在松垮的衣結上。
陸嘉念身上一涼,認命地輕嘆出聲,仍然死死護着心口小衣,掌心遮蔽含苞待放的牡丹,堅持不懈地告誡道:
“我還沒說完呢,你......輕點兒.......”
陸景幽忙着應付短衣和襦裙的道道關卡,眸光沉醉迷離,心不在焉地聽着,随意“嗯”了一聲當做回答。
然而陸嘉念平躺着,看不清他倒騰些什麽,以為他算是答應了,踩了踩他的肩膀,繼續道:
“還有,別在頸間留下痕跡,明日被人看見了不好解釋......”
“嗯。”
陸景幽悶聲回應着,心底翻湧着急迫與煩躁,動作更快了,實則并不知皇姐說了什麽。
他回答的太過果決寬容,仁慈到不像平日裏行徑惡劣的他。
陸嘉念心存疑惑,暗自嘀咕了一句,支起身子摸摸他的腦袋,得寸進尺地試探道:
“要不......你還是爬去廊下睡吧?“
“嗯......嗯?”
陸景幽剛剛解決完最後一道障礙,綢緞順其自然地落在地上,驀然回過神,上揚的眼尾中盡是危險愠色。
他的長睫随着呼吸發顫,仔細打量陸嘉念許久,忽而笑出了聲,尾音帶着些許寒意,道:
“看來皇姐還是不乖,真是可惜了。”
在陸嘉念疑惑的目光中,他起身行至檀木小櫃,拉開最內層的抽屜,悠悠道:
“本來想讓皇姐舒服些的,如今看來沒有必要。”
凝神谛聽,熟悉的銀鈴聲傳來,伴随着銀鏈交錯觸碰的輕響,一陣陣清脆悅耳,剎那間将她拉回鎖于小屋的那三日。
陸嘉念渾身一激靈,連連抗拒地擺手,往角落裏縮了縮,讪讪笑道:
“等等!我、我說着玩的!”
陸景幽這才滿意的颔首,恩赦般将那東西放了回去,遺憾地一圈圈纏繞收好。
陰翳之中,陸嘉念悄咪咪窺視着他的身影,确定他沒看着自己後,不忿地轉頭罵了好幾句。
混蛋,狗東西,登徒子!信誓旦旦說不會再逼她的,一轉眼就本性畢露!
到底是誰不乖?方才就不應該心軟,把他趕到廊下喂野獸才好。
倏忽間,黑暗中傳來輕微克制的噴嚏聲,陸景幽側首瞥了她幾眼,矜貴地擦拭面容,踱步而來道:
“似乎皇姐心有怨怼,暗中對朕頗有微詞。”
陸嘉念愣在原地,未曾想會如此靈驗,身形僵硬地轉過身,貓兒般乖順心虛地扯起嘴角,眨巴着無辜的杏眸,含笑搖了搖頭。
顯然陸景幽不相信,懷疑地盯着她許久,眸光愈發深沉難測,仿佛凝視着掙紮的獵物,思忖應當如何磋磨幹淨吃下去才好。
陸嘉念倒吸一口涼氣,心下登時慌亂起來,靈機一動直起身子,想都沒想就挪了過去。
她主動勾住他的脖頸,心髒猛烈地撞擊心口,鼓起勇氣側首,唇瓣決然貼了上去。
墨發順着歪斜的肩膀滑落,晃悠悠遮掩住唇齒相依的二人,緊緊相貼的身軀若隐若現。
陸景幽措手不及,愣怔片刻後意外地揚眉,按緊皇姐的腦袋反客為主,糾纏得更為深刻難舍。
懷中嬌人兒十分配合,沒有像從前那樣又踢又打,好似有一只手給他順毛,舒暢與歡悅流遍全身。
方才所有瘋狂的念頭漸漸緩和下去,小溪在層層樹蔭下潺潺流淌,耳畔傳來鳥雀嘤啾。
陸景幽沉溺其中無法自拔,指腹從脊骨上摩挲而過,轉而移到盛放牡丹之上,愛憐地撫過蕊珠。
他比以往都要溫柔,心底的踏實讓他興致盎然,仿佛終于有興致好好享受美食佳肴,而非狼吞虎咽,生怕下一刻就要消失不見。
時而睜開雙眸看去,皇姐杏眸微張,香軟唇瓣咬出血痕,眸中泛着潋滟水光,點點晶瑩蓄滿眼眶,在幽暗燭火下閃着光芒。
她的心口起起伏伏,指甲嵌入掌心,鼻尖泛起桃粉色,被人欺負般滿是委屈。
這一幕刺痛雙眼,突然間紮入陸景幽的心底,一些抛擲許久的念頭肆意生長。
他心緒翻湧,如驚濤駭浪般拍打着頭腦,沖散為數不多的理智與清明。
不知為何,皇姐越是如此,他越想将她的一切據為己有。
好似向天地宣告她只屬于他一人,從身到心,生生世世,都不能擺脫。
可是他每回這麽做時,耳畔的聲音都不可忽視地傳來,溫熱淚珠滴在手背上。
從前他不會在乎,只會權當沒有發生,愈發狠厲地沉淪下去。
今日卻有些不同。
陸景幽趁着舒氣的間隙,咬牙克制着藤蔓般無邊無際的念頭,疼惜地拂去皇姐的淚花,細碎的吻落在她的眼角,如視珍寶道:
“若是撐不住,小櫃裏有皇姐上回要的那種東西。”
陸嘉念努力聚集精神,好不容易才明白他的意思,略一思忖就詫異擡眸。
之前在新婚之夜被他擄來此處,絕望時求他給一杯迷醉溫情的酒,如此便能權當大夢一場,醒來後可以安慰自己并未自願,是迫不得已才這麽做。
那時他斷然拒絕,只是在酒水中加了軟骨散,還說要讓她清楚地感受每一分折磨。
到底是上回就騙了她,還是後來時刻備下,就為了此刻呢?
陸嘉念沒有力氣想那麽多,強撐着恢複幾分清醒,雙眸迷離朦胧,恍惚地捧起他的臉龐。
眼前的少年劍眉星目,眸中映照着灼灼燭火,又好似能隐約看見漫天螢火,褪去前世陰沉狠厲,如春江潮水般溫柔。
一切都悄然改變,他會為了她壓抑克制,流連地輕聲詢問,不再是一味地索取,枕席間也不再是逼迫與交易。
陸嘉念鴉羽般的睫毛顫動着,沾上清澈淚珠,一簇一簇地貼在一起。
她莞爾一笑,擡起身子迎合着他,搖了搖頭道:
“不必了。”
說着,她悄悄在他通紅的耳根上啄了一下,笑道:
“以後應當也用不上,你收着吧。”
陸景幽先是應了一聲,力道加重了些,随後對上波光粼粼的眼眸時,才恍然明白其中意味。
皇姐說用不上此物,是因為無須酒來暖情,情自暖嗎?
他難得動搖起來,目光遲疑地俯視着她,帶着些許躲閃,仿佛生怕皇姐搖頭否認,生怕她錯開眸光不願看他。
陸嘉念看出他的心思,忽而覺得很是有趣,柔夷般的手指摸了摸他的下颌,如同獎勵纏着她不放的小狗,含笑點了點頭。
她以為無論前世今生,此時的陸景幽都是冷若寒冰、堅毅果決的帝王,不會有膽怯纏綿的兒女情長。
看來是她想錯了,原來他也有拿不準、不敢面對的東西。
陸嘉念的笑容愈發釋然,眉眼彎了起來,淚珠滑落得幹幹淨淨,白皙細膩的面容盡是春日般的輕柔。
見皇姐如此,陸景幽喉結滾動,得到了很大肯定般埋下頭去,聞着皇姐身上的甜香,勾起唇角陷入其中,好似要把骨肉都融入進去,深深地彼此契合。
山間夜晚微涼,小屋被褥輕薄,耐不住透進來的陣陣晚風。
陸嘉念感受到寒意時,尚且有些擔心,直到觸碰到陸景幽的身軀才煙消雲散。
興許是情至深處,他的體溫比她更溫熱些,如同堅實強健又會伺候人的棉被,時時刻刻蓋在身上,還會顧及她的感受,聽話地調整位置和翻身。
盡管,大多時候配合做這事兒的人是她。
陸景幽對她的表現很是滿意,愈發得寸進尺,被縱得不知深淺分寸,屢次險些逼得她一腳踹開。
夜半三更,陸嘉念本就精疲力竭,折騰後更是無力抗衡,只能無奈地撇撇嘴,任由他胡來。
興許是今夜特別一些,權當是她縱容一次,僅此一次。
往後再這麽過分,她定要好好收拾狗東西!
如此想着,陸嘉念心底的最後一層屏障也被撫平,為今夜的所有僭越都編好了理由,心安理得地阖上雙眸。
窸窸窣窣的動靜此起彼伏,她意識模糊,記不清何時才平息,只隐約瞥見天際透過幾縷光亮。
一夜無夢,抑或是說,今夜是最為酣暢淋漓的一場夢。
陸嘉念睡得很深,迷迷糊糊被身旁的動靜吵醒,窗外晨光微熹,天色還很早。
地上散落的帕子上,似乎還沾染着水漬,是昨夜凝固的露珠。
床頭小櫃上一片雜亂,茶盞打翻在地,燭火燃至熄滅。
二人住在宮外,她無甚要緊事,可陸景幽還要趕回去上朝,先行一步起身更衣。
見她醒來,他笑着俯身,戳了戳粉色的臉頰,溫聲道:
“有人侍候在外面,皇姐睡夠了就回去。”
陸嘉念半夢半醒,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麽,只覺得窗戶透風,昨夜溫熱的被褥忽然不見了,不悅地四處摸索,鼻腔傳來悶哼。
她只摸到涼了的枕頭,随後伸長藕臂,終于觸碰到守在一旁的陸景幽,不管不顧地纏繞上去,當做抱枕般靠着,再次昏昏欲睡。
“看來皇姐是舍不得我?”
陸景幽按捺不住上揚的唇角,撫摸着手臂上乖巧昳麗的人形挂件,卻又後知後覺拉開些距離,揮動手掌扇着風。
一陣脂粉氣彌散開,陸嘉念清醒了些,疑惑地蹙起眉心。
這好像是她擦臉的脂粉,好端端在梳妝匣裏收着,怎會在陸景幽身上聞到這種味道?
她伸了個懶腰,堪堪按住遮掩身前的被褥,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楚眼前景象,登時羞慚地垂眸。
透過淺淡脂粉,隐約可見陸景幽頸間零碎綴着紅痕和齒印,耳根亦是如此。
好像......确實是她幹的好事。
昨夜她還叮囑陸景幽留意些,被人看見印記解釋不清。
現在倒好,她身上還算幹淨,卻先食言了。
陸嘉念慚愧地眨眨眼,補償般賴在陸景幽身上蹭了蹭,希望他當做沒發生。
“皇姐如此不舍,不如一直留在朕身邊......”
陸景幽并未計較這些,甚至今早起床時,還對着銅鏡欣賞了許久。
皇姐留下的,定是好看至極。
他真正在意的是以後的日子。
既然皇姐看清心意,那也是時候再往前一步了。
陸嘉念雖然腦子糊塗,但也聽明白了他的意思,犯困地思忖片刻後,驀然一激靈,撐着軟墊支起身子,笑道:
“夫君,我答應你。”
她還是不太習慣這個稱呼,剛說出口又後悔地掩唇,輕咳一聲擺正臉色,杏眸滴溜轉悠一圈,道:
“不過,要你陪我演一場戲。”
作者有話說:
下本真的好想寫狗血,有點想開《錦帳春》,但是預收太少了QAQ,《春意遲》稍微多一點。
寶貝們更想看哪本預收呀?好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