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在床上坐了一宿,很想和誰說說話,我難過得要命,卻找不到人來聊天。工作上,生活上,柳勳都是我最鐵的哥們,除了他,我找不到一個可以毫無顧忌與之相談的人。
我可能沒有哭,也有可能哭了。我睡不着,掏出手機,為了安全我從不存短信和微信消息,我打開和柳勳的對話,删删改改了好久,都發不出一條信息。打開微博,把柳勳所有的博文從頭看到尾,除了宣傳新作品和代言,他很少發原創的信息。很多條微博都在與我互動,很多照片裏都有我。
我有點懷疑,他是不是,早就對我有了別的感覺。
早上五點多的時候,張小歌走進屋來叫醒我,被我憔悴的模樣吓了一跳。
她第一反應是先摸了摸我的額頭:“你又生病了?有沒有發燒?哎呀你怎麽不蓋被子會着涼的……”
“我沒睡。”我瞧了一眼被推到床腳的棉被,活動了一下身子,被脖頸處傳來的酸痛刺激得呲牙咧嘴。
“怎麽了?”張小歌如臨大敵的樣子特別滑稽。
“我睡不着。”
“呼……”她拍了拍胸口,跟着我擠進衛生間,伸出冰涼的手,用力按壓了一下我的下眼皮,“我還以為你攤上大事了呢……是不是壓力過大了,我給你找個心理醫生?”
“你幹嘛啊!”我煩躁地撥開她不安分的手指,“死開,我要上廁所了。”
“現在可沒地給找冰袋,我只好把我的手借你用用了……哇靠臭流氓你真的當着我的面上廁所啊!”
我把褲子拖到膝蓋,垂眼看她:“你可以選擇不看。”
她沖我做了個鬼臉,走了出去:“衣服給你準備好了啊,車子已經來了,今天早上在臨市有個商演,下午還要回片場……我、我在樓下等你。”
我在馬桶上點點頭,困意排山倒海地襲來。
其他人不知道是已經走了或是還在睡,天剛蒙蒙亮,我已經在車上大聲地打着呼(當然,這是下車後張小歌沖我抱怨的,我不知真假),下車後強打精神參與活動,內心在咆哮以後不管遇到多大事都要安安穩穩地睡覺!
柳勳?啥?滾邊吧!我就想找張床,眯上兩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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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中午不睡,下午頹廢,晚上崩潰。大抵說的就是我此時的狀态,劇裏頭我第一次見到團長的親妹妹,要表現出對這個小姑娘極大的熱情與好感,活蹦亂跳得如同一只黃鹂鳥,心花怒放得如同一只小犀牛。
“你這是什麽狗屎表現?你他媽自己過來看看!”導演指着屏幕,唾沫噴了我一臉,“我就不說三層粉都蓋不住的黑眼圈了,你的眼睛能睜大點嗎!你的嘴角能上揚嗎!你一副随時要睡死過去的狗樣是演給你老母看嗎!不行立刻滾,去洗個冷水澡,我看你還想不想睡。”
我低着頭被罵,整個劇組都屏氣凝神地聽導演發火。趙琛今天沒在片場,沒人幫我說話,和我搭戲的女藝人在遠處喝助理給她帶的湯,笑嘻嘻地小聲和周圍的人聊天。
挨罵的技巧就是不要插嘴,不要辯白,等對方說完,再态度誠懇地低頭認錯。
“算了算了,你們也是第一次見,又都是新人,感情沒到位……再磨合磨合吧,先拍下一場。”
我唯唯諾諾地答應下來。看女演員完全沒有想和我磨合的意思,只好我自己回床上磨合。
把臺詞背熟了點,又強逼自己對着那個女演員的照片發了會兒情,我的身心都受到了不應該承受的折磨。
我暴躁地揪下幾縷頭發:“啊啊啊啊,什麽操蛋情節啊,對女人求愛簡直虐殺我!”
張小歌在床腳一臉幽怨地看我:“我好像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吓!你什麽時候來的?”
“從你對着她的照片講肉麻臺詞的時候……”
“我……靠。”
“靠誰靠,我才應該喊靠。剛剛楊姐通知我,按榮有焉錄歌的速度,估計過不了多久就要拍MV了,他們公司想做成微電影的模式,讓《接受挑戰》的人都去客串一下。我掐指一算,正是這部劇你殺青的時間段。我本來想早早和導演請假,結果他正在氣頭上,我都不敢和他說。”
“這都什麽事……”榮有焉真的要唱我的歌,我是很開心,不過想想,我自己都多久沒出唱片了,榮有焉一個演戲的,竟然還要來歌壇插一腳。
“你有沒有聽過榮有焉唱歌,我覺得她其實很有實力,這首歌應該會紅的……哇,她人長得美,演戲也好,還會唱歌,你知道嗎,她拍《歌姬》裏,那些歌都是她自己唱的。啊啊啊,我覺得我也要彎了。”張小歌捧心做花癡狀。
“也?”我橫眉看她,然後順利轉移話題,“等等,你說那些歌都是她自己唱的?”
《歌姬》是榮有焉的成名作,十幾年前的電影,看得我如癡如醉,雖然大部分原因是因為那位已經過世的俊美男主演。不過電影中的歌曲确實很好聽,我不知道竟然是榮有焉自己唱的。
“是啊是啊!我還存在MP3裏呢!” 張小歌捧心做花癡狀。
“微電影……有點意思,其他人也會參加嗎?”
“對啊對啊!男主還是陳懾呢!啊~我女神真的不管演什麽都美。” 張小歌捧心做花癡狀。
我自己掖好被角,無視張小歌的癡心絕對,毅然決然地進入了夢中的滾滾紅塵。
夢中我真實地還原了那個年代的場景,炮火連天,家書萬金,戰友一個接一個地犧牲,我卻要強顏歡笑讓活下來的人繼續堅強,團長的妹妹我其實一眼就相中了她,逗她,纏着她,戲弄她,卻不敢說愛她,因為我給不了她承諾……
男主演的公司終于松口幫他接了其他類型的新戲,他高興了,樂呵了,平時也願意主動指點我們,幫我們對詞入戲。導演的老婆來看了他兩次後,整個組都鮮少再聽咆哮。劇組又重新其樂融融起來,與一開始不同,這次是大家真的融到一塊了。女二助理熬的甜湯是真的好喝。
《接受挑戰》又錄了兩期,不過收視沒前幾期好了,其他電視臺也紛紛效仿我們做真人秀,還都請了大腕兒,雖然節目的新意不如我們,但明星就是號召力,粉絲就是衣食父母。
陳豫鐘帶着我們更加賣力地搞笑與假正經,甚至做了一期女裝特輯,榮有焉成了王,我們成了王的男人……呸,是王的女人。費盡心思地演了一出後宮攻心計,看看誰能得到女王的心。最後迎合廣大觀衆的心願,女王選了一直沉默寡言的懾貴妃,鳳冠落頂的時候陳懾花了大濃妝的臉上表情慘不忍睹。
收視率有較大漲幅,但依然沒達到陳亞想要的。
與此同時,榮有焉新歌的宣傳也開始了。先是各路大V明星開始轉發她之前《歌姬》的片段,再是公關團隊各種微電影的曝光。
陳懾被邀做男主,演的是榮有焉的青梅竹馬,突破以往形象演鄰家男孩,也是外界關注的焦點。
我和其他人的戲份則純粹是水一水般地露露臉,或是街邊大聲叫賣的小攤販,或是口若懸河的的歌,或是一口地方腔的民警……
我和柳勳剛好定在同一天拍攝,我躲着導演的唾沫炮彈從片場溜出來,多求了一晚來和柳勳滾床單……呸,來研究這個微電影的劇本。(一共兩場戲,五句臺詞。)
是啊,我還在和柳勳肉體糾纏。有時候覺得我很窩囊,人家都拒絕和我在一起了,還樂呵呵地爬上對方的床。但……我收不住,而且我覺得他現在挑逗我的頻率,比我硬來的幾率大。
我在酣暢淋漓後問他:“你真的有快感嗎?”
他擦着身子,很疑惑地反問我:“你沒見過由直變彎……雙的人嗎?”
我并不是這個意思,柳勳這個沒節操的彎了我才不驚訝,只是覺得,柳勳因為我彎了,這實在有些令人難以相信。
我們在床上翻滾時外頭還大雨傾盆,第二天拉開窗簾卻是陽光明媚了。
說是明媚,我覺得刺眼或許更貼切些。
我和柳勳一起從車上下來,走到拍攝所在樓房的樓下。
陳懾正站在二樓的平臺上和榮有焉對戲,平臺周圍放滿了拍攝儀器,為了方便拍攝把護欄也給卸了。
我的墨鏡不知落在哪裏了,剛剛才發現沒了,我只能一路擡着手臂抵在眉處遮陽。
陽光太閃耀了,我努力想把眼睛睜大些,險些被刺得流眼淚。
以至于我根本沒看清陳懾到底幹了什麽,
然後他就從兩層樓高的平臺上摔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虐虐虐,虐完就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