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若是放在幾個月之前,半天的休假對我來說平凡得有些索然無味,蒙頭大睡便過去了,但放到現在,蒙頭大睡卻有它更重要的意義。燒已經退了,喉嚨也沒了火燒火燎的感覺,雖然頭還是暈沉沉的,但爬起來洗了個澡後整個人都清爽了許多。
張小歌不知何時悄悄進來把我替換的衣服準備好,連早餐都擺在了桌上。我叼着三明治,編輯短信讓張小歌去搞兩個冰袋來敷敷我發腫的眼睛。
柳勳給我發了一個音頻文件,是他配着鋼琴伴奏哼唱的曲子。
“怎麽樣?用這首給榮有焉,你寫好了詞可以給我看看,我倆再磨合一下。”
發件時間是昨天淩晨,他沒有提昨晚我的失态,只是一本正經地讨論給榮有焉寫歌這件事。
我三口解決了一個三明治,兩口吸光一罐牛奶,從包裏掏出平板,又窩回床上,開始循環播放柳勳發給我的曲子。
唔,榮有焉沒有規定該寫個什麽主題的,只是純粹地,玩笑式地向我和柳勳邀歌。我當時壓根沒當真,沒料到柳勳竟真的譜了一首曲子出來。
圈子裏的不少女藝人都向柳勳發出過邀約,但柳勳沒有來者不拒……這麽說來,他好像幫誰寫歌,不久就會和那人傳出緋聞。
榮有焉?啧,倒也有趣,我猜柳勳搞不定她。
哎呀,怎麽又想歪了,歌詞歌詞!
……唉,太久沒動腦,腦細胞都死光了。我握着随手撈來的紙筆,潦草地寫了幾行字,覺得不滿意,又塗塗改改地修得不成樣子。
“像被黑夜包裹的蜜糖,
“像霧霭散去後的熹光……”
“冰袋來了!”張小歌成功打斷了我的思路。
撇撇嘴,只好先把這事放到一邊,繼續工作。
電視劇拍得還算順利,有幾場爆破用了替身,看着他們灰頭土臉地在泥濘裏翻滾,我躲在雨棚中,有些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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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期間我接了兩個廣告,一個平面的,一個網絡代言,都是挺好的牌子,我的手機裏又多了好幾個APP。
每天晚上我都會花半個小時思考那首歌的歌詞,今天寫上兩句,明天塗掉一句,周而複始,竟也初有輪廓。
因為鴻城衛視要在黃金時段轉播文物回歸儀式,我們的拍攝延遲了一周,以至于見到柳勳,已是小半個月後的事了。
春意被挂在枝頭,暖意落入誰的眉梢?
那天正巧大家都沒有其他活動,我們在風景如畫的小鎮裏錄完節目,聚在一塊兒小酌。憑着這個節目,陳懾和金倫已經擠進一線男星的位置,江陳笑的搖滾巡回演出也在緊鑼密鼓地籌劃中。至于其他人,更不必提。
金倫叼着煙一身痞氣:“殺手哥超仗義,居然答應來客串我的電視劇,那導演知道後都要跪舔我了!”
江陳笑滿臉“呵呵”地微笑:“你怎麽不說我,我的戲份不比他少。”
金倫斜了他哥一眼:“人家這是第一次出演電視劇,你戲裏戲外都當我哥,多沒新意啊,觀衆都看膩味了吧!”
陳懾笑着又開了兩瓶酒:“總是要嘗試的,難得法王肯邀請我。”
金倫炸毛:“喲!你也叫我法王了,說,和誰學的,可別被他們帶壞了!”
榮有焉看着一幫大老爺們侃大山,也不插嘴,就捂着嘴笑。
汪餘酒量不佳,已經有點上頭,大着舌頭指着榮有焉:“你你你!裝什麽淑女,告訴你,來這就得喝!”說着給她倒了滿滿一杯。
陳豫鐘一臉無奈地看着自己的老友發酒瘋,眨眨眼示意榮有焉自己想辦法解決。
榮有焉霸氣地一杯下肚,語調不疾不徐,神色正常:“最近我打算進軍歌壇了,各位前輩可要照拂照拂,特別是笑仔,乖仔……還有鹽酸。”
我一個人默默地在角落找存在感,突然被女神“叮”地點到名字,驚了一驚,手裏的酒撒到了虎口上。見大家都看過來,我的臉有點燙:
“呃……其實之前答應給你寫的歌,已經有了初稿。”
“真的嗎!”榮有焉美目圓瞪,“快快!給我瞧瞧。”
話已說出口,就不能反悔,我磨磨蹭蹭地從褲兜裏掏出手機:“在手機裏,詞曲是分開的。詞是我寫的,曲子是柳勳作的……”
“你聽看看吧,如果不喜歡也沒關系。”想了想,我還是加上這麽一句。
“喜歡!一定會喜歡的!”榮有焉一副意料之外的模樣,歡歡喜喜地接過我的手機,瞪了在場男人一眼,給了個通殺,“安靜!我要聽我的新歌了!”
本來就天色尚早,四周無人,女王這麽一發話,連絮絮叨叨說胡話的狗先生都閉嘴,就更是安靜了。
榮有焉看了看界面,又把手機遞過來:“嗯?沒有小樣嗎?”
我窘了:“我是邊哼邊寫的,沒有錄下來。”
柳勳坐在我的斜對面,晃了晃酒杯,朝我努努下巴:“那你現在唱吧,正好我也沒聽過你寫的詞。”
我更窘了:“這……”
在榮有焉的帶頭下衆人開始鼓掌吹口哨,我一大男人不好推三阻四,只好厚着臉皮唱我的大作,這是時隔多年我和柳勳的再一次合作,也是我再一次鼓起勇氣在其他人面前唱自己的作品。
“像被黑夜包裹的蜜糖
“像霧霭散去後的熹光
“我想與你并肩
“卻翻越不了籬牆
“你精致的臉龐
“你昂貴的西裝
“你身上的光
“是刺傷我的芒
“把你當偶像崇拜
“把你當朋友對待
“這別扭的感情
“才不是愛……”
結尾有點緊張,音轉得不是很好,但依舊贏得一片喝彩。
“唱得真好。嗯,或許我還要改改這個曲子的某些地方來配你的詞。”
我的耳朵只聽到柳勳這麽說。至于其他人說了什麽,沒必要在意。
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春風得意馬蹄疾般的快意,推杯換盞間難免失了分寸,大家紅着臉跟着各自的助理回房休息,我才後知後覺地害羞起來。
我可沒喝多少,沖了個澡就精神了,躺在床上睡不着,趿拉着人字拖跑去敲柳勳的房門。
“嘿,我們再讨論讨論這首歌?”
柳勳挑了挑眉,不置可否,讓出了身子放我進屋。
地上到處都是紙團,我随手拾起一張展開一看,是被塗掉的譜。
“幹嘛還改,我覺得已經挺合适了。”
“不行,”柳勳煩躁地耙了耙頭發,“今天聽你唱,總體是可以,但是細節還有好多要處理的,而且榮有焉是女生,曲子也要配合她的感覺。”
“哦。”我有些失落,原來柳勳誇我只是敷衍,還有這麽多要改動的。
“那需要把我的詞也改一改配合你嗎?”
“不用!”柳勳一口否定,看我有些悵然,語氣柔了些,“你寫得很棒,就是我要的那個感覺。”
“真的?”我将信将疑。
柳勳沒有回我,叼着筆躺回床上:“取個歌名吧?”
“嗯……”我看着柳勳被燈光照得發亮的鼻尖,“《嫉妒》,怎麽樣?”
“《嫉妒》?”柳勳研磨了一番,突然眼前一亮,“不錯!整首歌裏都沒出現這個詞,我還奇怪呢,你想表達的究竟是什麽感覺,原來就是嫉妒!我知道曲子要怎麽改啦!”
……看來他沒聽出我的言外之意。
柳勳把筆吐到床底下,一個人在床上翻滾了兩周半,突然坐起來看向我,一臉明媚,眼是亮晶晶的:“要慶祝一下嗎?”
我一臉疑惑:“啊?慶祝什麽?怎麽慶祝?”
兩分鐘後我壓在他的身上,身上的衣服與地上的紙團胡亂地丢到一塊兒。
“你真的轉性了?”我一邊吻他,一邊不敢置信地詢問。
他用粗重的鼻息代替了回答,我不知道他與別的女人在做這事時是否也只是悶聲幹活。
算了,不管,今朝有酒今朝醉,美人身上一方休。
“話說……我都沒給你準備生日禮物。”
“唔……之前、之前不都這樣嗎。”
“三十歲了,是該好好過一下,現在補償你……”
“嗯……”
事後我問他:“你是不是怕別人聽到啊,那麽憋屈,下次咱們在家做,随便喊多大聲都行。”
柳勳渾身舒暢,在靈肉共體中捕獲了新靈感,唰唰唰地奮筆疾書,頭都沒擡:“要騷自個兒浪去,我本來就不愛出聲。”
“不憋嗎?”
柳勳神色複雜地擡眼看我:“你之前當1的時候……是不是次次都喊得比0號還銷魂?”
我:“……好吧,你爽到了就好。”
在柳勳身邊坐了一會兒,看他完全沉浸在音樂世界中,不敢多做打擾,只能起身離開。剛扣好扣子,柳勳突然把筆放下了:“我以為沒有下次了。”
“嗯?”
“上次你生病,我們說了那麽多,我以為我們之間沒有下次了。”
“哦。”我尴尬地笑了笑,“是你拒絕我好吧,這話不該我說嗎?”
“嚴蘇安,你知道當時我是怎麽想的嗎?我非常驚訝,我以為你上了我之後,不久就會膩,或者逃,或者躲,或者幹脆當作什麽都沒發生,繼續道貌岸然地和我做兄弟。沒想到我還沒表達出那個意思,你居然先說出口了。”
我把手懸在離衣領三個紐扣的位置,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人是柳勳,他犀利的話語把我當時做的一切思想鬥争概括得十分到位,臊得我說不出半句話。
“呵呵,”他突然慘兮兮地一笑,“我不能給你承諾,所以哪怕我覺得我可能也會喜歡你,或者願意繼續和你滾床單,但是我就是沒法答應你。”
“你說的承諾,到底是什麽?”我嗫嚅着雙唇,好不容易擠出這幾句話。
“我沒法出櫃,我也不希望你主動暴露性取向。我就算再也不泡大胸妹,也不想和別人說,我愛上你了。”
“是這樣啊。”我凄慘一笑,不知為何,感覺受辱,“我想也是,和我在一起太掉價了。”
“不是這個意思!”他打斷我的話,赤腳走到我眼前與我對視,“十年前,我一無所有,無所顧忌;三十年、不,二十年後,我也許又是一無所有,也可以無所顧忌……”
“所以不是現在。”我替他說完了這句話,“所以說,還是名與利更重要?”
“雖然很抱歉,但我不得不這麽承認,是的,為了你的前途,為了我的前途……”
“我們沒法在一起。”我了解了。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有妹子覺得可以地下情的……
我解釋一下,兩個人都覺得地下情不靠譜,畢竟只要是戀情遲早要曝光的,或許也是兩個人的愛火還沒有熊到可以燒斷理智不顧一切在一起的狀态吧。
最近好忙,很抱歉無法正常更新,以後估計也是這個鬼節奏,争取兩天更新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