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節目還沒結束我已經開始發燒,暈乎乎地被張小歌摻回酒店。
張小歌本領通天,她不知從哪聯系到醫生親自上門給我吊水,還灌了我幾口苦藥。
“呸!”我燒得迷糊了,還不忘“吐苦水”。
“吃進去!”張小歌吓唬我,“要不我就嘴對嘴喂你了!”
“切,”我做夢都要與她鬥嘴,“想和你男神間接接吻?才不便宜你!”我咕嚕咕嚕仰起脖子一口氣喝光杯子裏的藥,澀得皺緊眉頭。
“你說啥!”張小歌聽出話裏有玄機,恨不得把耳朵貼到我的嘴邊,“什麽間接接吻?!你再說一遍!”
“呼……”我自覺失言,躺回被窩裏,佯作輕聲打起呼嚕,竟真的睡了過去。
太累了,這一覺我睡得是天昏地暗日月無光,醒來也不是一下子清醒的,而是慢慢地感知到周圍的意識。
我閉着眼,不知道具體時間,聽到了柳勳來到我的房間,張小歌捏着嗓子顫着音與他簡單地對話。柳勳彬彬有禮地回。然後是開門關門的聲音。
“花癡!”我不想張嘴,卻在心裏把張小歌從頭到腳數落了一遍。
運好氣息,正要睜眼正式地訓斥她一頓,卻感覺枕邊陷了人,溫熱的氣息噴到我的臉上。
“鹽酸?”柳勳小心翼翼地喊我。
“嗯。”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柳勳的臉離我很近,我與他靜默地對視幾秒,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
我連忙邊後退邊坐起身來,這一次咳嗽比以往更加厲害,咳得我喉嚨劇痛,咳得我頭腦發暈,咳得我流出了眼淚。
柳勳也慌了,匆匆拿過床頭櫃上的礦泉水擰開遞過來。
我悶聲喝了一口,還沒吞下喉嚨深處就有更強烈的癢意湧了上來,我着實被嗆了一大口水,咳得更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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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唉。”柳勳也不知說什麽好,只能爬到床上幫我拍拍後背。
“咳咳咳咳,你別靠這麽近,等等傳染你了。”我嫌棄地把他推開,捂着胸口又咳了兩聲,才平息下來。果然是老了啊,這幾年堅持健身還以為體格強健,沒想到平日不生病,病來如山倒。
“你……在哭诶。”柳勳指着我的臉龐,疑惑地說。
“什麽?”我用手背蹭了蹭兩頰,果然有淚水流下,我有些羞赧地解釋,“可能是咳得太厲害,被嗆出來的。”
“可是……”柳勳歪了歪頭,一副呆萌的模樣惹人憐,“你現在還在哭啊,有什麽傷心事嗎?”
“什麽?”我慌亂地大力蹭去多餘的淚水,把臉撇到一邊背對着柳勳,“咳咳,你看錯了。”
“工作不順嗎?還是太累了?我最近也很忙,都沒空……”
“閉嘴!”我最煩柳勳自以為是的碎碎念了,看起來像是抱怨,其實語氣間滿滿的都是炫耀,“你懂個屁,你是一線你忙就是應該的。你想想我,半路□□《接受挑戰》,連個助理都對我冷嘲熱諷。進了那個年代劇的劇組,男主不搭理我就算了,我跟着那幾個十幾二十出頭的孩子瘋,又覺得自己也忒委屈了。處處都要看人臉色,處處都不如意……我混了十年,從來沒放棄自己。我健身,我不抽煙不酗酒不泡吧,對人從來都是謙遜有禮的。可是……”
我說不下去了,可是什麽呢?紅的是你不是我?這麽幼稚的話我可說不出口。
畫風已經夠不對了,我一定是燒暈腦子了。
“嗤。”柳勳把手臂橫在屈起的膝蓋上,把下巴磕在手臂上,他的劉海長了,遮住了眉毛,把表情襯得冷漠。
“你現在才體會到。”我聽到他這麽說。
“什麽意思?”
“十年前。十年前我也是這麽過來的。剛出道,沒人脈。年輕,沒眼力見。再多淩雲壯志,到頭來還不是要面對現實。”
他扯了扯我的臉皮:“你反而要感恩,經歷了這些,你才算真正進了這個圈子。”
我當然知道,這些道理我都懂。也許真的是生病的時候更脆弱吧,這種本該藏在心底的話就這麽脫口而出了。我可以想象自己紅着眼睛紅着鼻子,淚眼汪汪看着柳勳的慫樣。
太不符合一個酷炫狂霸拽的小攻氣場了。
可是我沒有想到,柳勳能這麽深刻又心平氣和地和我講這段話。
他看我沒回應,繼續說:“我第一次被拉去客串,那時候我覺得自己已經很紅了,唱片賣得好廣告合約也紛至沓來,心裏難免幾分得意自傲,結果短短兩分鐘的戲,我拍了兩小時還過不了。然後,導演當着一百多號人的面,把我罵得狗血淋頭,從我非科班出身罵到最近的音樂作品僅僅靠着臉蛋在賺人氣。我所有引以為豪的東西都被他碾得碎碎的,渣都不剩。”
他動作誇張地比劃了一下當時的場景,把我給逗笑了:“就你這二逼樣,要我也罵死你。”
“關鍵不是這個呀!我當時要追的女生可在場,她一臉擔憂地看着我,把我的心都有看化了。”
“暈!”這幾天和張小歌學習的翻白眼神技終于派上了用場。
柳勳手舞足蹈的上半身驟然停頓,然後洩氣一般地墜落下來:“靠,最後也沒成。”
我不由地一樂,用手指勾勾他的下巴:“所以,最近還有泡別的妞嗎?”
他皺巴了一下鼻子,張嘴要咬我的手指,被我躲開了:“哼,沒有。”
“那……”我把張開手掌,順着他的胳膊滑落下來,握住他捏成拳的手,“要不要考慮一下我?”
我只是随性一說,并不期待他能給我回應,但心裏依然忐忑不安,生怕聽到他的拒絕或嘲諷。
果然,他沉默了。剛才還活力四射的臉龐因為窗簾遮住了光而遁入黑暗,看起來比我還蒼白幾分。
我生硬地笑了一聲,正打算開口解圍。
可是他開口了:“鹽酸,我不能答應你。”
我頓了一頓,笑說:“沒事,我也是開玩笑的,現在這樣也不錯,更自由。”
柳勳卻神情嚴肅:“我不能拖累你,我已經夠濫情的了,如果連自己的好兄弟都喜歡上,別人該怎麽說我,又該怎麽說你?”
“說那麽多屁話幹甚!”我大力揉了揉他的腦袋,“說起拖累反而是我拖累你吧,我本來就是同,現在還把自己的好兄弟掰彎了,你的粉絲該多恨我。”
“嘿嘿,搞不好她們會更高興也不一定?”
我和柳勳四目相對,不可遏制地笑出了聲,笑得喪心病狂,笑得心如刀絞。
笑夠了,我讓他先走,完全沒意識到剛剛我們讨論的話題完全是建立在“互相喜歡但無法公開”的前提上。
直到柳勳已經走到了門口,卻停下腳步對我說:
“如果,我已經對你有別的感覺……”
此時我已經把頭部以下的身子埋進了溫暖的被窩中,神智開始進入昏迷狀态,對柳勳文不對題的回應也只是随口敷衍:“如果沒辦法在一起,其他感情都是多餘的。”
“是嗎?”柳勳輕輕嘆了口氣,關上門離開了。
我把頭埋進被子裏,感覺眼窩熱熱的。
作者有話要說: 全程咳嗽着寫完這短短兩千多字。
呼呼,兩個人終于按捺不住了,可是如果就這麽在一起了,也忒不科學了。
總是要虐一虐,才能看見彼此的真心。
不過我舍不得虐主角,于是只好虐虐配角了【壞笑跑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