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二天起來居然發現鼻子有點堵,刷牙的時候連打了三個噴嚏,媽的,可別這時候感冒了。我發短信給張小歌讓她幫我備點藥,匆匆洗漱一下就出門了。
拍攝地點是國內知名的影視城,大多數的年代劇都是在這裏拍攝的,昨天進組的時候我還遇到了另一個拍攝團隊,裏頭有好幾個一線明星。相較之下,我們這個組的陣容就黯淡多了,除了男主在影視圈裏叫得上名號,其他幾個人配角的名氣連我都不如,見了我還得點頭喊聲“小嚴哥”。
好在都是二十出頭的帥小夥兒,年輕,有的是時間拼搏。
早上沒有我的戲份,我就在一旁看其他人拍戲。男主十分敬業,戲外一副冷若冰霜生人勿近的氣場,一開拍卻能立刻投入狀态,語氣真摯,演技精湛。
編劇趙琛此時就坐在我身邊,還對着劇本塗塗改改,間或擡眼看一下拍到了哪場戲。時間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我也是坐在趙琛旁邊看他改劇本,那時候我一心想當個歌手,對拍戲這事根本不感興趣,第二張唱片成績不佳,公司攆我來當個演員,我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進片場,對待自己的戲份也是糊弄糊弄不認真,更別提看別人的戲份了。拍攝完了本以為還有機會上黃金檔,沒想到連播出都無法播出,我懊惱了好長一段時間,埋怨公司害我白忙活,埋怨趙琛寫了一堆破玩意兒,卻對禁播的原因一無所知。
我饒有興趣地盯着趙琛修改劇本,他的餘光掃到我,把頭扭過來對我嘻嘻一笑,絡腮胡讓他看着更有男人味了:“怎麽,感興趣嗎?”
“對自己的劇本感興趣很奇怪嗎?”
“呵呵,我可記得上一回你連劇本都懶得多看一眼。”他用拿着筆的手背蹭了蹭下巴,繼續低頭寫作。
我當然知道他說的上一回是哪一回,臉噌地紅了,倒不是生氣他酸我,而是我自己覺着羞愧。
“呃……那時候還年輕,躁得很,對工作都不上心,要不,怎麽能這麽多年都紅不起來呢?”我滿臉笑意地回答他,說的是大實話,但是心卻難受得要命。
“我不是那個意思。”趙琛看我笑得勉強,把手裏的東西放到一邊,半個身子都朝我靠了過來。
我退後了些,擺擺手:“沒事沒事。”
他傾着身子,表情嚴肅:“說實話,我在寫這個角色的時候,腦子裏想的不是你。但是你來了,我又覺得你很合适。你好好演,把角色仔細揣摩揣摩,一定能出彩的。”
他壓低了聲音:“比起主人公,我可是花了更多心思在這個角色上呢。”話說完,他靠回了自己的椅子裏,表情又變得懶散起來。
爆炸聲突兀地響起,轟隆隆地惹人心煩。我咳嗽了兩聲,讓張小歌去幫我倒杯水,順帶把趙琛的水杯一起遞給了她。張小歌翻翻白眼,一溜煙兒跑遠了。
“趙,那你給我講講這個角色吧,他在你心裏應該是怎麽樣的?”看着張小歌跑得沒影,周圍都沒人了,我才對着趙琛虛心求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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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琛笑了一聲,把頭發捯饬了一陣,才一手抓過劇本擺到我倆中間:
“你看,分析人物,要從細節開始,我們先看一下這裏……”
耳邊是接連響起的爆破音,我吸溜着鼻涕,認真地聽講。
在影視城拍了幾天的戲,我黑了一圈,不過這部劇真的很良心,從導演到編劇到道具,都是認真而細致,男主雖然依舊擺着臭臉,但也會吩咐自己的助理給我們這些小輩送點零食飲料,偶爾入戲困難他也會板着臉耐心地教導。我和其他幾個演員已經混熟了,拍了一天戰争戲,晚上溜出去吃烤串喝冰啤,要不然就是拍夜戲,收工後躺在草堆上看星星,不知不覺就睡過去。
風越來越暖了。
提前和劇組商量好了,配合《接受挑戰》的錄制,每周都要趕回去一次。雖然奔波勞頓使我的身體不停地抗議,但精神上卻是元氣滿滿的。
“咳咳!”我在飛機上咳得撕心裂肺,厲害到張小歌都收起手機一臉擔憂地看着我,擡手和空姐要了一杯熱水遞給我:“等等先去找醫生看看吧。”
感覺到空姐在偷偷盯着我,我努力克制着不流出鼻涕和眼淚:“沒……咳咳,沒事,等等立刻趕過去吧,別讓人等了。”
“叫你每晚都跑出去浪,感冒還沒好就喝冷飲,不加重才怪。”張小歌關心人的方式就是絮絮叨叨地數落,“不先去開點藥,你要拖着這副身體錄制?你确定你能上鏡?”
“去晚了……該被人說耍大牌了。”被她說得不自在,我抹了把臉,抽出面紙擦擦手。
“呵呵,你還不算大牌啦。”張小歌看我不聽她的,有些不快。
“……安啦安啦,你不希望早點見到你男神嗎?”
“見男神是見男神,照顧你才是我的工作。”張小歌氣呼呼地又幫我要了杯水,便扭過頭去不說話了。
這傻丫頭,我看着她的後腦勺,流下感動的鼻涕。
下飛機後咳得更厲害了,不得已挖出了緊巴巴的時間去就近的小診所吊了一針,才稍顯好轉。張小歌這時候便顯出了過人之處,時間幫我安排得妥妥當當,也和節目組講好了稍晚到達,吊完針護士忙不過來,還是她幫我拔的針頭。
“行啊你,還會這手。”我讓她幫我貼上醫用敷貼,甩了甩手,感覺整個人都精神了許多。
“嗤,”她一哂,說,“我哥是醫生,他大學暑假回來天天給我紮針。”
我咋舌:“真的啊?你……真不容易。”
她和我一起擠上後座:“騙你的也信哦,我哥可是獸醫,我讀書的時候常去他的寵物診所幫忙。”
嘶……我怎麽覺得手突然疼起來了?
緊趕慢趕,我還是最晚到的。雖然只比預定的晚了半小時,但許多人的助理都面露不快。
榮有焉的助理是個娘得不行的男人,看到我和張小歌走過來,陰陽怪氣地說:“哼,還沒出頭呢,就覺着大牌了?”
榮有焉皺眉地示意他閉嘴,一臉真切地關心我:“聽說你病了,怎麽樣,好點了嗎?”
我忍住了咳嗽,沖她露出笑臉:“剛剛去吊了一針,應該沒大礙了。”
陳豫鐘他們圍過來噓寒問暖,不管真情假意,我都深受感動。
柳勳站在外圍,抿着嘴沒說話,只在陳亞宣布開工後,悄悄走過我的身邊,捏了捏我的後頸肉。我偏頭把他的手掌夾在耳朵與肩膀中間:“我沒事啦。”
“嗯。”他抽回手,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這期的內容是冰上運動,場地也移到了北方城市,還請了兩三位奧運明星作為嘉賓,以便對我們進行現場教學。
我恹恹地提不起精神,又得強忍着不讓鼻涕流下來,頭還一陣一陣地發暈,簡直難受爆了。開場在室內還有暖氣,等到了滑雪場那叫一個天寒地凍。
我之前沒正式玩過這些冰上運動,在雪堆裏摔得狼狽不堪。其他人幾個人倒還好,就連柳勳一上手後都學得有模有樣。
又一個大馬趴,我的頭狠狠栽到了雪裏,頭暈目眩之際,我還不忘趁機把鼻涕糊到地上。
我剛掙紮着站起來,身後“嗖嗖”一道風聲,柳勳以“疾雷不及掩耳,迅電不及瞑目”之勢狠狠地撞到我的背上,我只覺眼前一花,連着他兩個人又往前滾了數十米。
這畫面一定喜感十足,連周圍的攝像都笑出了聲。
我覺得後背生疼,眼前發暈,四肢無力得爬不起來。
柳勳僵在我背上,把護目鏡一摘,湊到我耳邊,語氣略帶焦灼:“你還好吧!”
“咳咳,還……不太好。”我真是暈得沒邊了,就想躺在地上裝死屍算了。
可是我不行,雖然說着不太好,還是掙紮着把柳勳掀到一邊,手腳并用地爬了起來。
柳勳把手裏的東西一丢,扶住我:“這局你認輸吧。”
“我不要!”如果是其他人跟我這麽說,我肯定感激着同意了,畢竟開局被淘汰後剩下的比賽都可以不用參加坐在一邊旁觀,雖然放送量少了,但對我來說卻能就此休息。
可是這麽對我說的是柳勳,我才不想對他認輸,更別提是故意輸給他了。
“可是你都這麽不舒服了,被淘汰就可以休息了。”柳勳拽着我還想再解釋,其他人也完成任務聚攏過來了,他只能悻悻地松開手,走到另一邊。
和我一隊的陳豫鐘也看出我狀态不對,拍了拍我的肩膀小聲說:“诶,還行嗎?”
“行。”不行也得行啊,不能讓這麽多號人再為了我出什麽岔子。
陳豫鐘沖我調皮地眨眨眼:“你行啊,我可不行了,對不住你了。”
“啊?”我還沒弄懂他什麽意思,已經有人在宣布成績了。
當我和陳豫鐘被淘汰後,我才明白他是這個意思。
我對他感激一笑:“謝了。”他把錯都攬到自己身上,讓大家以為是他的失誤導致我們的出局,既保住我的面子,又能讓我提前下場休息。
臉已經燒得不行,我覺得可能是發燒了,走出場下我就雙腿發軟,張小歌有眼力見地搬來一張凳子讓我坐下。
榮有焉的助理又在那冷言冷語:“鐘哥都還沒坐呢……”
陳豫鐘自己搬了一張椅子過來:“鹽酸,來坐這張,有靠背,舒服點。”
“不不……啊,謝了。”我推不過他的好意,最終在某個人的冷哼聲中陷到了椅子裏。
張小歌去遠處打了電話回來,和我說:“我和劇組請了假,你今晚就住這裏,等等再去醫院看看。”
“還請假,不行!”我一聽又急了,“你怎麽老擅自替我做決定啊!”
張小歌翻翻白眼:“你都這樣了回去也拍不了戲,還不如把身體養好。”
遠處的柳勳看着我,神色複雜。
張小歌雙手托腮和我一同望向柳勳:“實在不行……你就當我任性,想多看男神兩眼吧。”
作者有話要說: 我和柳勳最大的問題,就是互相不把對方當回事,卻又處處想着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