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剛打算躺到柳勳身邊喘口氣,忽然橫來一腳把我踹下了床,我的後腦勺磕到了尖銳的床頭櫃角,一時間七暈八素。
柳勳踹完這一腳,像是用盡了全身氣力,再也做不出什麽舉動,躺在床上只有出的氣兒了。
我的腦袋巨疼,索性癱在木地板上緩緩,我們兩個人就默不作聲地待了半小時。我近昏昏欲睡時,柳勳才掙紮着從床上起身,走向浴室。
他扶着浴室門的把手,只用側臉的餘光掃我:“是不是如果不上/床,我們就當不成兄弟,做不成朋友?”
“哼,所以還是絕交吧,”我笑他天真,居然這時候還想着挽回我倆的關系,“或者你願意和我保持這種關系,我會更加高興。”
“好。”他幾乎沒有猶豫地脫口而出,回答完我後便走進浴室沖澡。
“啊?”我爬起身,扭開浴室門,看他正在揉搓胸口,“你腦子有病吧?”
“還是說……”我詫異地看向他的腿間,“你該不會已經被潛規則過了?”
“滾!”他将手中黏糊糊濕漉漉的浴球狠狠地砸向我,“你知道我為什麽沒選上年初那部電影的男二?就他媽那個胡渣佬要潛我,我給拒了!”
“那為什麽?”
“我欠你的。”柳勳把頭轉向另一側,嘴裏進了花灑的水,說出的話有些含糊不清,“蘇安,這十年,我不信你對我全是虛情假意,我是真的把你當最好的兄弟。我現在就要你看看,我可以為兄弟做到哪一步。”
我從沒聽說能為友情這種程度獻身的,這比兩肋插刀還令我詫異,我從不質疑柳勳對我的情意,卻無法理解他怎麽能做到這一步。
不過我不願細想,這是我現在最好的緩壓劑。我噙着笑,邁進水霧裏抱緊他,微微弓着背,把頭埋到他的頸間。他僵直了身體沒有掙紮,耳邊只剩嘩嘩的水聲,氣氛甜蜜又詭異。
我的後腦勺還是一陣一陣地疼痛,柳勳初高中都有學過跆拳道,即使十多年沒練了,腿上的功夫仍舊不容小觑,但我想不通,為何等我做完全套,才迎來這遲來的一腳。
罷了,我不願去想太多,心中的煩躁有了一個發洩口,眼下最重要的事便是等待望哥從陳亞那給我帶來的消息。
洗了個澡,我便打算告辭,一回生二回熟的柳大爺似乎沒有多大不适,全賴我體貼周到的服務。反倒是我,因為摔倒時想起護着他的手臂,自己的兩只手腕都磕得發紅,還有剛剛那一腳,直到現在,我的後腦勺和尾椎股都還隐隐作痛。我揉着手腕走向玄關,看見剛剛被我随手挂在門把上的塑料袋因為承受不了重量而掉落,裏頭的日用品掉了一地。上頭的水果壓到了下頭的沐浴液,乳白色的粘稠物體流了一地。
Advertisement
我忽地又想起柳勳的胸口,嘴角竟抑制不住地上揚。
“媽的……”柳勳倚着卧室門,在我背後罵,“你把玄關給我掃幹淨了再回去。”
“是。”我用輕快悠揚的語調回他,随後兩個人都笑出了聲。
我摸不透這傻子的想法,只好陪他當個瘋子。
我真的非常懷疑那天柳勳從舞臺上摔下來到底有沒有摔傷,我看他活蹦亂跳的樣子完全不是一個骨折病人該有的姿态。僅僅休息了十來天,柳勳又不得不開始工作了。客串電視劇、廣告代言、上綜藝節目,對門的屋子空了,電視裏又重新充滿了他。
而我,依舊還算清閑,那日微博上的合照,确實讓我又以好兄弟的形象漲了一把粉,也有幾個商演邀請我,讓我唱柳勳的歌,但也僅限于幾個。
現在的我完全不在意了,我把柳勳的每一首都記得牢牢的,在舞臺上扮演着暖男的角色,和柳勳的微博上你來我往,猶抱琵琶半遮面地秀着我們的友情,然後一個人回家,在夜裏想着柳勳打/手/槍。
我期待着與柳勳的下一次見面。
這期間,我收到了望哥的消息,說是已經和陳亞的節目組談好了,月底便能參與拍攝第一期。這是個競技類的真人秀,我一直保養得當的身材終于有了用武之地。
終于,千盼萬盼,第一期拍攝的日子終于近了。
冬至剛過,我們這裏雖不下雪,但逼近零度的氣溫與淩冽的寒風才叫人難熬,即使包裹得嚴嚴實實地躲在室內,也會因為沒有供暖而不住地牙齒打顫。
拍攝前五天,望哥帶我找上了陳亞。陳亞今年不過三十出頭,留着平頭,嘴角總是酷酷地上揚。他與我握手,也對望哥點了點頭,看起來對我十分滿意。
“小嚴……啊,還是叫你蘇安好了,畢竟咱倆也差不了幾歲。”
“陳哥你看着叫吧,我都行的!”好久沒遇上這種場合,本該誇獎奉承的場面話我也說得不利索。
“哎呀,蘇安,随便些好了。嗯,是這樣,這個欄目也是我剛剛組織起來的,但是團隊還是我自己的團隊,包括編導啊,攝像啊。你來了你就知道了,我們這個團隊就是一群神經病,既然是綜藝節目,我們就要做得越瘋越好!電視的尺度在哪,我們就往哪裏走。”
“是是,這個我了解。”
“這一次,我們也有吸收一些新人過來,比如小嚴你,甚至90後的應屆畢業生,年輕代表想法多。不過我也擔心你們剛接觸這塊不太清楚,怕累壞你們,希望你們有個心理準備。畢竟做導演助手也是個腦力與體力兼備的活。”
“好的我不怕累……呃,導演助手?”我有些詫異,轉頭看向望哥。
“嗯,小嚴對綜藝這塊還是新人,麻煩您多帶帶他了。”望哥也和陳亞握了握手,又拍了拍我的肩膀,解釋道,“導演助手這塊确實挺繁瑣的,多多努力啊。”
等等!導演助手?!我一時語塞。我沒抱着太大野心,一來就想當掌握話語權主持人,但是不是每個綜藝節目都有幾個全程站在一旁微笑點頭,偶爾拿起話筒說兩句的“花瓶”嗎!就算不說話,能讓我定期在電視上露個臉也好啊!現在當導演助手,又苦又累不說,一年到頭只能在片尾被觀衆轉臺被廣告遮蔽的屏幕上出現,這、這也與我預想的差得太多了!
我茫然無措,捏着陳亞剛剛遞給我的臺本不知如何是好。
陳亞似乎看出了我的憂慮,接着說:“小嚴,啊不,蘇安啊,我們新招的幾個新人裏,你的形象氣質都最好,除了這個導演助手的工作,我們也希望你在鏡頭前多多露臉。整個節目裏會有很多需要人為提示的地方,到時候也需要你來扮演很多不同的角色。”
聽到此話,我寬慰了許多,原來還是有機會露臉的,那情況會比現在好上許多。事到如今,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謝謝陳亞哥,我會好好做的。”
望哥又和陳亞客套了幾句,然後先行離開,陳亞帶着我移步到樓下的會議室,開始整個團隊的讨論。
不得不說,陳亞是有手段的,整個團隊的氣氛非常好。除了陳亞,另外兩個節目導演雖不如他有名氣,但也是厲害人物,還有兩個和我一樣新加入的年輕人,一男一女,總是能冒出許多新鮮點子。
而我對這一行确實是知之甚少,雖然來之前做了一些功課,但除了一開頭的自我介紹,我便再插不進話。
三個小時的會開下來,我對節目流程已經非常清楚。這是一個需要體力與智力并存的競技節目。計劃拍攝五個月,二十期,一周一集,固定的主持團隊有六個人,後續是否邀請嘉賓則由從第一期的反饋來決定。主持團隊追求多元化,歌手演員搞笑藝人和專業主持都有。
《接受挑戰》,顧名思義,每一期主持團都需要接受節目組遞交給他們的挑戰內容,并六人合作,經過一系列的游戲與推理,最終完成任務。
這個節目最大的特點,就是策劃案和游戲設置是由觀衆和網民決定的,幾個月前,節目組已經廣而告之,邀請大衆參與其中,并從來件中選取了可确切執行的策劃案。
讨論完基本流程和意外處理預案,助手又分發了主持團隊的個人資料,希望我們能夠盡快地與之磨合。
六個人的資料被裝在統一的黑色資料夾裏,人手一份,在此之前,雖有傳聞,但整個團隊的具體陣容一直處于保密狀态,連我都是今天才解開謎底。
翻開第一頁,毫無意外地是陳豫鐘的個人資料。他是主持界的一哥,也是最搞笑的Microphone Controller,前一段他剛剛結束了和陳亞合作的一檔脫口秀節目,所以這回再度合作也不太奇怪。
二到五頁也全是我耳熟能詳的明星,有幾個雖然算不上一線大牌,但在圈內的口碑一直很好,其中還有幾個人與陳豫鐘私交甚篤,看來這份名單的拟定也有他的想法。想來這樣需要固定配合的節目,也必須組成一個能真正團結友好的班底。名氣還是其次,若是開拍不久就傳出不和內讧的傳言,反倒砸了“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招牌。
見大家都看得差不多了,陳亞笑呵呵地喝了口茶,說:“這最後一位可是我和林導、徐導前兩天才定下來的,我也非常意外能邀請到他,算是給大家的一個驚喜吧。”
手快的小姑娘已經翻到了最後一頁,驚呼一聲“居然”,并立刻捂心陶醉。
我看了一眼她誇張的動作,有些好笑,也翻開了下一頁。
是他?!
大拇指和食指拈着薄薄的白紙,頓在了半空中。
擅長:逗女孩開心、球類運動
職業:歌手
體重:66kg
身高:180cm
出生日期:1986年2月14日
我輕輕呼了口氣,蓋上了資料夾。
姓名:柳勳。
旁邊還附有他剛剛拍的寫真圖。
果然,沒有一份工作是好做的。
作者有話要說: 捉蟲不是更新。
省略的一小段放在了可以放的地方。晉江不讓說。
不過,我的微博名字和筆名相同,也是非法輸出。
嗯,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