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 及時 幸好你來了
“姑娘, 方伯找的人來回信了。”茗喜快步進屋湊到祝暄耳邊,“說是在南大街的一條巷子裏瞧見了個差不多身形的,已經連續三日傍晚在那兒了。”
祝暄将手裏的茶盞擱下,眉頭微皺:“南大街, 那不是平遠侯府門口的那條街?”
“正是呢。”
頻繁出現在侯府附近, 看來跟她猜想中的大差不差。
她垂眼又抿了口茶:“叫方伯來吧, 我有事要交代。”
“是。”
關于青芳的死, 雖然已經能夠确認就是皇帝做的手腳,可福安到底還住在将軍府, 她也答應過要幫忙查出來,終究還是免不了要做些什麽安慰小公主。
正好方伯曾是軍營中的人,府裏的家丁有些也經過他的訓練, 關鍵時候派得上用處。
“姑娘,這些事交給我就好,您不必親自去。”方伯顯然有些擔憂。
祝暄卻搖搖頭:“不用擔心,我如今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能保護好自己。”
更何況有些事只有她親自出馬才能夠清楚,有關謝峥遠以及聖上的事尚且不方便透露給方伯跟其他人。
“可是……”方伯還想再說什麽,可終究也沒再說出口, 只再三叮囑她保護好自己,這才答應下今晚的行動。
天一擦黑,一行人就從将軍府後門而出, 朝着平遠侯府的方向去。
祝暄扮上男裝, 手裏捏着福安給她的那塊玉佩走在幾人中間, 心中惴惴不安。
臨行前她去看了桃喜,恢複得不錯,如今已能正常吃飯說話了。
她本沒打算跟桃喜說今晚要去南大街抓人的事, 可到底人家是曾為她豁出去一條命的,又是阿娘的人,祝暄猶豫半晌還是把事情告訴了桃喜。
Advertisement
“姑娘,我雖不知其中內情,但也聽聞上面那位是織了一張天大的網。咱們要萬事三思而後行,時刻小心應對才好。”桃喜擔憂地拉起她的手。
“公主住進府裏也有段日子了,除了一開始有人來送東西以外,宮裏邊再沒人來過。可為何這時候那個遲遲不出現的人卻出現了,又正好被咱們的人多次看到?”
“姑娘,這些事情都值得深究,值得考量。”
桃喜的話在耳邊回響着,祝暄擰眉看向愈來愈近的南大街。
夏日的夜晚街道上尚且熱鬧,自然也就方便他們埋伏在其中。
“姑娘,您在這兒坐着,我們去前面看看。”方伯留了個人陪她一同在面攤坐着,又帶另外幾個去了斜對面的攤位。
祝暄點了碗面,慢條斯理地吃着,時不時朝平遠侯府的位置瞧上一眼,再跟旁邊的家丁搭幾句話,瞧着倒也十分自然。
只是她握着匕首的掌心不斷冒出細密的汗珠。
倒不是怕抓人的事有多危險,只是想起桃喜那句“上面那位是織了一張天大的網”,她心裏便湧上來許多事情。
阿爹阿娘的死,衍國公暴斃,上輩子她的死,以及謝峥遠想要掙脫的命運……
這一條條的性命全都被黎慷捏在手裏,而這人如今是否在織一張新的網等着他們鑽進去都無法辨別。
“姑娘小心!”冷不丁聽到這麽一聲喊,祝暄一個激靈,擡眼就見一黑衣男子手持一把長刀朝着這邊砍來——
旁邊的家丁連忙把主子往身後護住,只聽得一陣刀劍相碰的鳴聲。
祝暄連連後退到角落,這才街道上這會兒已經沒了方才熱鬧的模樣,只有兩撥人扭打在一起,就連攤主都不見了!
她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裏的熱鬧都是假的,是故意做給他們看的,只為了在今日将人一網打盡……
她心頭猛地一顫。
福安還在府上,若是他們這邊被牽絆住,怕是府裏也要出事!
眼前有一道寒光閃過,祝暄慌忙朝着那邊趕過去,“小心!”
她一刀刺在了對方的手腕,将方伯救下,“方伯,府上怕是也會出事,這裏我扛着,您趕緊回去保護好福安。”
方伯咬緊牙關:“姑娘,要回也是您回去,我這一把老骨頭死就死在這兒了,可您——”
祝暄捏緊了玉佩跟匕首,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人往人群外一推:“我還有事得去侯府一趟,福安就交給你了。”
“姑娘!”
夜色濃重,有兩人騎馬行至上京城外,借着月光繞行至凜秋湖畔。
在前的那人咳了兩聲,盡管兜帽下的面色在冷月的襯托下顯得越發蒼白,他卻仍舊沒有半分松懈,眸色凜冽,攥緊了缰繩。
無名趕忙将水袋遞過去:“侯爺,這一路緊趕慢趕的,您喝口水吧。”
“不用。”謝峥遠沒接,順勢将缰繩勒得更緊。
他心中實在過分惦念着那人,總隐隐覺着這兩日會有不好的消息。
聖上特意下旨讓他一月內回京,必然會在他回京之前動手,他必須要在事情變成最壞之前回到那人身邊,哪怕她嘴上始終說着不需要他。
暗道的出口并不只有将軍府和侯府兩個,還有第三處,安排在凜秋湖畔的楓林之中。
暗室聯通之事他并不曾向聖上禀明,第三處出口更是瞞得死死的。
眼下主仆二人鑽進了楓林之中,摸索到暗道的入口,一前一後走了下去。
這條路直通将軍府。
手裏的火折子光線微弱,兩人的速度卻不曾慢下來。。
片刻後,一道黑影趁着夜色閃進寒啓閣。
無名沉聲道:“侯爺,小娘子并不在府中,聽說是去了侯府附近要抓什麽人,現下只有個管家回來了。”
他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謝峥遠的手當即緊攥成拳,話也不說,起身就走,融入了一片夜色之中。
……
纖瘦的身影被粗布男裝松松垮垮地包裹着,她握着匕首,手背與指尖都染了猩紅的顏色。
祝暄深吸一口氣,将東西亮了出來:“我手裏的玉佩想來你們也認識,這東西從何而來可知曉?”
對面幾人沉下臉色,為首的那個想要沖過來搶奪卻被旁邊人攔住。
“管你是從哪兒偷來的,我們只是要你們的命!”
很好。看來接到的任務只是說要将他們殺了,并沒說具體是誰,而這些人八成也不知道她的身份。
祝暄心下微沉,試探地說道:“你們領頭之人可是姓謝?他的這塊玉佩周遭累有金絲。”
衆人怔了一下,忽有一個笑道:“想從我們嘴裏套話?省省吧!這玉佩根本不能代表什麽,就算——”
他話說到一半忽然哽住,身體猛地一顫,脖頸處冷不丁出現一條極細的紅痕,緊接着便有滾燙的血液汨汨流淌下來——
祝暄只覺腰上一道力将她卷起,耳畔有風夾雜着泥土和冷冽的香氣刮過。
謝峥遠的聲音從頭頂幽幽傳來:“就算什麽?接着說。”
那人奮力張口,喉嚨處火辣辣地疼着:“我……嗚……”
“砰”的一聲悶響,那人直直地跪到了地上,脖頸處的傷口血液噴湧而出!
其他人頓時臉色都白了:“你、你是誰!”
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一只大手忽地覆蓋住她的眼睛,手上冷淡的香味中和了刺鼻的氣味,将她整個包裹其中。
“我帶你回去。”那人沉聲說了這麽一句,都不等她開口,已經帶着她飛檐走壁朝着将軍府的方向而去。
這樣的場面祝暄還是第一次見。
盡管剛才謝峥遠已經捂住了她的眼睛,可她還是看到了那圓滾滾的東西掉下來的一刻。
祝暄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她下意識地攥住那人的衣袖,聲音發顫:“謝峥遠?”
那人的動作明顯慢了下來。
“恩,我在。”
“幸好,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