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 玉佩 你的機會來了
夜色深沉, 睡在床上的人翻了個身,感覺往旁邊搭的手落了空,便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福安循着屋裏的光看過去:“暄姐姐,這麽晚你還不睡嗎?”
正坐在案前的祝暄擡眼, 輕應了一聲, “吵到你了?”
“沒有。”福安說着摸索着起身下床, 揉着眼睛朝這邊走過來, “我陪你會兒吧,我不困呢。”
她說着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還說不困?”祝暄拿了件衣服給她披上, 笑着道,“我只是在想一些事,你若是困就先去睡。”
她本意是給福安安排之前住過的院子, 可從前住在那屋子裏的時候都是青芳伺候着,現下人死了,小公主難免會想起些什麽,難以入眠也是情理之中,祝暄便幹脆讓人跟自己住在了一起。
眼下福安雙手托着下巴,手肘戳在桌案上,偏頭看着身旁的祝暄。
“暄姐姐, 那天父皇叫你進宮都說了些什麽啊?”
那天的事情雖然她雖并不在場,但後來也聽說府裏一個叫桃喜的丫頭替祝暄擋了一刀,險些喪命, 緊接着祝暄就被召進了宮裏。
只不過回來之後祝暄并未向她提起這件事。
“也并未說什麽, 聖上只是想讓我幫忙尋找你的下落。”祝暄淡淡道, “放心。我已同聖上說了你在我這裏,而且會在府上玩幾天。聖上同意了。”
小公主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目光掃過桌上那盤點心,她忍不住問道:“暄姐姐, 你這兒有梨子糖嘛?我還記得上次你給我好大一包,又香又甜。”
梨子糖?
她不由皺眉思索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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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太愛吃糖,所以府上不怎麽做。”祝暄頓了一下接着說,“不過上次我給你的那包糖好像是殷家二公子送的,我記得他買糖的那家鋪子,明兒一早讓人去給你買些回來。”
福安眨巴眨巴眼:“殷家二公子?殷無霜?”
祝暄點點頭,“我記得你之前好像挺喜歡他?”
“沒有沒有!”小丫頭連忙搖頭否認。
不知是不是燭光映照的,祝暄竟覺着福安的小臉有些泛紅。
便又聽她接着說:“我雖已到了适嫁年齡,可父皇與母後從不曾向我提及此事,想來是有其他要安排。畢竟成親之事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更何況我身為父皇唯一的女兒,怕是婚事更不由自主。”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祝暄喃喃重複了一句,忍不住想起了某個不該想起的人。
若是父母健在,怕是她當初也不用匆匆嫁給謝峥遠,說不定會找一個真心疼愛他的人,平淡幸福地過完那一生。
福安見她這副模樣,趕忙換了個話題:“說起來我一直忘了有件東西要給你看。”
她說着将一塊玉佩拿了出來,那玉瞧着不大,色澤卻是上成,上面雕刻了如鷹一般的圖案。
“這是我從青芳屍體上找到的那塊玉佩。”
祝暄接過來仔細端詳着,上面的圖案雖然有些眼熟卻一時間想不起來,她不由臉色微沉。
到底是在哪裏見過……
——“侯爺別的這塊玉佩我倒從未見過,可否給我瞧瞧?”
——“沒什麽稀罕的。倒是不知夫人可願為我做個香囊,帶出去也好讓人誇誇你的手藝。”
腦海中的記憶一閃而過,祝暄不由将玉佩拿遠些瞧着輪廓。
那時她才開口就被謝峥遠把話引向了別處,東西瞧得也并不清晰,只瞧了個大致輪廓,而眼前這塊确實與她記憶中的玉佩輪廓相差無幾。
祝暄不由心一沉。
謝峥遠說他是聖上養大的,是聖上的鷹。而這塊玉佩上雕刻的又是鷹隼的圖案,兩件事情重疊起來,一切便都清明了。
果然是黎慷下手殺了青芳。
可這事該如何向福安開口?
小公主自幼便被聖上捧在手心,心中最敬愛的也就是她父皇了。
可這世間已是肮髒不堪,她不想讓福安這樣的小姑娘也淪陷于此。
更何況從父親和衍國公的事情來看,皇帝手裏沾了多少無辜人的血無法估量,若将福安也牽扯進來只怕會給她帶來危險。
她再恨黎慷,也與福安無關,還是先瞞下來吧。
“暄姐姐,是不是有什麽線索了?”許是見她半晌都不曾說話,福安終于忍不住問了這麽一句。
“沒……”她話還沒說出口,就見小姑娘咬咬下嘴唇,一副下了決心的模樣。
“暄姐姐,這事想必跟父皇有關,所以你才遲遲不肯對我說出真相吧?”
祝暄一怔,望着她不知說些什麽。
她從來就不是個會哄人的料子,這會兒除了皺眉不知所措。
福安吸了吸鼻子,說話時帶着哭腔,眼淚都快流下來:“其實我已經長大了,有些事情你們就算瞞着我,我也能猜到一些。”
“父皇自小教我讀書識字,教我如何為人處事,也說過做人要正直,明事理。我只是喜歡在親人跟前撒嬌,因為想在你們面前永遠都是個孩子,但這不代表我什麽都不懂……”
“福安……”祝暄望着那張梨花帶雨的小臉,心中越發五味雜陳。
“姐姐,我知道你在調查的事肯定與父皇有關,父皇也對表姑父之前的事耿耿于懷,原本我以為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可青芳的死……”福安哽了一下,垂下眼接着道,“總之,我心裏自然是希望姐姐能和父皇好生相處,可若真是父皇……我一定不會偏袒任何一方,姐姐你放心好了。”
她這副模樣實在令人心疼,祝暄不由擡手捏了捏她的臉頰,笑着安慰道:“沒有的事,別想太多了。”
“明天我就讓人去查那侍衛的下落,今晚早點睡吧。”
“……好。”
漫天沙土飛揚,大風吹拂過裸.露着的每一寸土地。
一小隊人馬正朝着前面的山谷進發。
為首的那人回頭看了一眼,“侯爺,實在看不清面前,咱們要不先撤退吧?”
馬兒艱難前行,背上坐着的那人嘴唇幹裂面色蒼白,眉眼間的毅然卻不減半分,“先找個地方避一避風,時刻警惕四周,已經臨近山谷可能有埋伏。”
“是。”那人扯着缰繩讓馬兒調轉了方向,後面跟着的衆人也随之轉向另一邊。
好不容易找了一處能遮擋風沙的地方,剛好有個山洞,瞧着是天然而生并非人為。
“侯爺先進去躲躲,我們幾個再去看看。”那人說着已經帶了幾個精壯的重新投入風沙的懷抱。
謝峥遠沉聲叮囑道:“小心。”
眼看着那些人的身影逐漸被風沙掩蓋,山洞裏正有人準備燒火取暖。
謝峥遠眉頭緊皺地看向無名,無名立馬過去将那人手裏的木頭拿走,“在這裏生火,是想把位置暴露給敵人嗎?”
那人吓得臉色都白了,趕忙一邊道歉,一邊縮到了角落裏,生怕挨打。
其實新兵不懂這些也是正常,謝峥遠也沒太在意,這會兒喝了口水,又看向無名遞過來的木頭。目光掃過眼前地面的每一寸。
“這裏有木頭,那邊的灰炭又尚有餘溫,證明曾經有人來過。你們拿上兵器再去四周看看,警惕一點。”
“好的侯爺。”又是幾人出了山洞。
謝峥遠眼皮也不擡一下:“無名,你跟他們一起。”
“侯爺,這……”無名的目光在僅剩的殷無霜身上略過,面上是掩不住的擔憂。
可他也知道,主子把他支出去自有道理,最後也只得應下,轉身出了山洞。
陰冷的山洞裏只有兩人面對面坐着,謝峥遠将手裏拿着水袋擱到一旁,冷冷看向面前的人:“現在,你的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