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細審
離城做了一個夢,夢裏看到黃汐兒在哭,于是就再也睡不着了,到院子裏的圓石桌上呆坐着發怔。
昨天連着往外跑,出了城就叫馬車走的慢些,總覺得自己丢了什麽重要的東西在那裏,想要回去找,又不知道該如何去找,直着眼睛坐在馬車上,魂不守舍的。
輕寒自幼在宮中陪讀,兩個人雖然身份懸殊,但是說起來也是一起長大的,情誼自然非比尋常。盡管三殿下有時侯故意不與他論得太清楚,但是輕寒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有的話不能去問,看着三殿下這個樣子,他也一味地擔心。
為了叫三殿下離開那個鬼地方早點回大梁去,他是費盡了心思,買通了那兩個鄉下痞子将離城逼走,沒有想到,三殿下人是跟着他走了,心卻好象留在了那裏。
輕寒又想起了那個一直追到大路上的小姑娘,看來她對三殿下也是一片癡心,他二人如此兩情相悅,說起來也真是難得很。
三殿下是個多情的種子,沒有想到會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發了芽,那個小丫頭雖然面目沒有看得多清楚,可是那行止倒也有幾分癡憨,說不定是這幾份癡憨入了三殿下的心。
輕寒暗地裏想了一會兒,走到離城面前施了一禮:“三殿下,這麽晚了,您還沒有歇息嗎?”
離城仰着臉看天上的月亮,想起那一晚黃汐兒俯身在自己面前洗碗的樣子。
輕寒又想了一會兒:“三殿下可是有心事?”
離城低下頭:“沒有,只是心裏有點不踏實,總覺得會出事。”
輕寒又低頭想了一會兒,張了張嘴想勸他,可是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離城又苦笑了一聲:“不過她現在應該已經恨死我了吧。”
“怎麽會呢?象三殿下這樣的人,她怎麽舍得去恨。”
離城擡頭看了輕寒一眼,故作輕松地一笑:“算了,不想她了,有緣無份而已,對了,這裏是哪兒啊?前面就是邊城了吧,過了邊城就到大梁了是不是?”
輕寒微微一笑:“是啊,要是走得快些,明日就能回大梁了。一到大梁我就去派人去禀了陛下,說您回來了。”
“嗯,也好,我好久不曾吃大梁的飯菜了,還是家裏的飯好吃。”離城朗聲一笑從圓桌子上跳下來,拍了拍衣服:“早點睡吧,明天還要早點起來趕路呢。”
夜色昏沉,醬園子裏再也不見燈火。
一個商隊在那醬園門頭停了車,一個商人打扮的人在店門上敲了幾下:“掌櫃的,可否給取些醬與餅子來?過路的商隊要用。”
連敲了幾下,卻是沒有人來開門,旁邊鋪子裏的人倒是不耐煩了,開了門叫道:“別敲了,沒看見都黑着燈的嗎?一直敲一直敲,還叫不叫人睡?”
那商隊的人就陪了個笑臉:“對不住,我往常記得這醬園裏的小老板娘甚是和氣,哪怕是再晚也會給過路商隊供個醬啊餅的裹腹,此一時怎麽敲了這麽許久也不見她來開門?”
那人揉了揉眼睛:“你是過路的啊,怪不得不知道呢,這家人出事了,老板娘帶幾個夥計一并被捉到官府裏去了。”
“有這等事?”那商隊的人吃了一驚,正想開口再問,卻見對面房頂上突然落下幾個瓦片來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鄰人有些不耐煩:“你若是知道了就趕快走吧,別再瞎敲擾人瞌睡。”
商隊的人無奈,趕着車馬快速走開。
對面的房頂上,離城狠狠地甩開輕寒按着自己肩膀的手,滿臉怒氣:“你這小子,怎麽總是這麽陰魂不散?”
輕寒的臉紅了紅:“我适才看到三殿下的臉色就知道你放不下這裏,多加留意了一下,不想,您半夜裏真的又跑回來了……”
離城一下子洩了氣,坐在房頂上嘆了一口氣:“醬園子裏出事了,我得救她。”
“殿下心裏還是這般放不下?”輕寒問道。
離城別了頭:“我有什麽放不下的?不過是我在這裏這幾個月她待我不錯,我不能明知道她落了難還不管。”
輕寒不語。
離城道:“你放心,我知道她現在恨我,我也對她死心了,這一回咱們只要救了她,從此以後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來!她開她的醬園子,我跟着你回大梁。”
“殿下此話當真?”
“我騙你幹什麽?”
輕寒輕輕地點了點頭:“好的,殿下,那個鄰人象是知道些什麽,我們先把他給找來問問。”
那鄰人插了門剛想回屋睡覺,有兩個人從天而降直挺挺地落在面前。
那鄰人吓得一個哆嗦坐在地上,待到看清了離城的臉,這才驚叫道:“啊喲,小傻子,幸虧你走得早,這事兒算是沒有牽扯到你,你可知道黃汐兒他們全都被官府抓走了……”
離城急得一把扯了他的領子:“汐兒她到底是怎麽了?”
鄰人苦笑:“汐兒這一回可是吃了大苦了,那個吳媽她把汐兒給告了,說是她在醬裏下毒要毒死翠花,不過現在翠花倒是沒事,汐兒和她那兩個哥哥卻一起被下了獄。”
“下毒毒翠花?她毒死那個傻丫頭幹什麽?”離城急道“定然又是那個婆子胡謅着想要報複!”
“不是的,不是的。”鄰人連忙擺手“官家的人都來查了,那個翠花的确是中了很深的毒,因為救得及時這才揀下一條命來,而且官府的人都驗了,那幾缸醬裏面全都有毒。”
離城擰緊了眉毛,心裏有一萬個想不通。
輕寒按了離城的手:“三公子,這件事情既然已經交由官府,我們不如就去官府裏面打聽一下。”
黃汐兒三個人全在獄中,空喊冤枉也沒有人理。
羊穗子和銅牛兩個人是土匪出身,多少打都挨過,眼前的情形還暫時吃得住,兩個人只是一味地擔心黃汐兒那個小身子骨兒受不了。
盡管平日裏他們兩個人全是痞子心性,可是到了這關鍵時刻還是看出義氣來了,兩個人私下裏已經約定好,若是這邊一定要定罪,兩個人拼死把所有的罪名都給扛下來,斷然要保住黃汐兒的一條命。
是以每日上刑的時侯,銅牛便會搶先大喊:“但凡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們哥兩個一并做的,是爺看那丫頭煩人所以想要謀害了她,與我那妹子無關。”
羊穗子更是把身上的所有銀錢都取下來塞給獄卒們,連聲交待着:“但凡有什麽事情都由我們哥兩個一并給扛了,絕對不要難為她一個女孩子家。”
獄卒們平日裏看着牢裏的人物一進監獄落井下石的多了去了,一進監牢三個異姓兄妹就争着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攬卻去幫別人開脫的倒是第一回見。
常日裏都知道這銅牛和羊穗子是兩個無賴,卻不想這一對蠻夫倒是有百般的義氣,心裏暗暗佩服他們兩個,平日裏行刑也就偏袒一些,沒叫他們兩個受多大罪。
那黃汐兒也向來是個心腸好的,平日裏去她店裏走動,不論多晚她都客氣相迎,此時她落了難也都心裏同情她,何況這回告狀的婆子又是那個招人煩的吳媽,這些獄裏的婆子們暗地裏都有點偏向黃汐兒,不肯叫她多受苦。
只是縣太爺吳大人那裏卻是古怪得很,捏着這狀子翻來覆去的看,也不說審,也不說定罪,就這麽幹吊着,這叫後堂裏的師爺都有點看不懂了。
“大人,您看這個黃汐兒的案子可該怎麽定?”
吳大老爺一對富貴金魚眼往上一翻,似笑非笑:“按着先生來看,該是怎麽定?”
師爺道:“這人證物證俱在,黃汐兒與那吳翠花的娘親之前就曾經發生過極大的争執,此一點街坊四鄰都可以作證。當日那黃汐兒可是吃了極大的虧卻又敢怒不敢言。所以沒過幾日,她便使計叫店裏的夥計去引誘了那吳的女兒到了醬餅店裏蓄意報複。不想此事暴露,被吳媽當場拿個正着,于是這黃汐兒惱羞成怒,直接在她那女兒的飯食裏下了毒,想要當場毒死她,若不是當時吳婆子在側,搶救得及時,只怕這吳家女兒的一條小命就要交待在那裏了……”
那師爺說得是頭頭是道,羅輯分析似乎也很合理,這吳老爺卻只是一味端着杯子冷笑着不說話。
師爺又道:“而且事發之前,前去引誘吳家女兒的夥計已經離去,可見他就是作賊心虛,怕是給自己招了麻煩,這才一早就逃離了,盡管此時缺了他一個重要的人證,但是這事情還不就是明擺着的?所以小人認為,此時已經可以定案,就是那黃汐兒蓄意謀害,證據确鑿,其心可誅!”
師爺一邊說話,一邊小心打量吳老爺的神情,卻見那吳老爺依然不陰不陽的滿臉奸笑。
師爺不敢多說,趕快改口道:“大人您是目光如炬之人,想必其中已是看得爛透,小人此時置喙,想來是班門弄斧了。”
吳老爺這才嘿嘿一笑:“先生如今越來越會說話了,我只問你一句,今天那個張家可曾有人來過?”
師爺臉色一紅不敢作答:“這個……”
024狗官
師爺臉色一紅不敢作答:“這個……”
吳老爺嘿嘿一笑:“你如今這個膽子也不小啊,什麽樣的人都敢放進來?”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師爺趕快拜俯于地,連連叩頭。
吳老爺端起杯子呷了一口冷聲一笑:“适才你說證據确鑿,我也給你說道說道。第一,那吳氏說人家黃汐兒誘拐了她家女兒,可是這鄰裏都能作證,是她那女兒自己跑到人家醬餅店裏去的,人家這老板娘還苦口婆心地勸她走,是她自己一味不肯離開。另外,我也聽那街坊的人說了,這名男子曾經大聲吼罵着叫她走,是她自己死賴着不肯走,逼得急了,這男的倒是自己走了,這樣的誘拐我倒是也頭一回見呢?”
師爺低着頭不敢再答話,想了半晌才道:“說不定是這男子對她動了情,怕她受傷,這才變着法兒的救她吧,結果她不走,這男子就只有自己走了?”
吳老爺又嘿嘿一笑:“再說這個黃汐兒若是真的惱羞成怒要毒害別人家的女兒,又為何把那幾缸大醬全都下了毒?那麽多醬,別說毒死她一個了,就算是毒死一個村兒的人都夠了。此一處,不又是個疑點?”
師爺的臉上已經開始出汗了,呆着臉不敢說話。
吳老爺一聲冷笑,兩只眼睛咄咄地看向師爺:“另外,最重要的就是:這件案子自始至終我們都不曾提與別家,何故這張家要巴巴地送銀子給你啊?”
師爺徹底被吓破了膽,叩頭如同搗蒜:“大人英明,大人英明啊?之前張家是來過人,也将事情托于我說合,只因為我不知道大人是如何想的,這才将那銀票接下,小人我可未曾想過要私吞,請大人明鑒。”
“哼,諒你也不敢。”吳老爺大嘴一咧,朗聲笑道“這黃汐兒家裏做醬的豆子與鹽可全都是他們張家供的,要想下毒陷害的話,就數他家最為方便。本來我只是心存疑惑,沒成想這家的女人沉不住氣,自己就先不打自招了。不過也好,她這一招,我心裏也算有了個數……今兒個她給送來了多少銀子?”
師爺道:“一千兩。”
“哼!無恥的混仗!”吳老爺把桌子一拍站了起來,滿臉怒容“她們把本老爺當成什麽人了?”
聽到這句話,呆在房頂上偷聽的離城總算松了一口氣。
這個吳大人雖然長了一副酒囊飯袋的樣子,骨子裏卻是個難得的清官呢?離城和輕寒相視一笑,暗想着黃汐兒的案子這下可算是有指望了。
卻見那吳老爺把桌子一拍,繼續罵道:“你回去告訴他,這個價錢只是平日裏的價錢,如今這個當口沒有五千兩斷然是不行的!”
要不是輕寒一把扶住,離城差點從房頂上跌下去,這是個什麽狗官啊?!
師爺頭頂又冒虛汗:“老爺,您別怪小人多嘴,我之前之所以敢收他們張家銀子,就是因為他們家那個少奶奶李氏的叔伯都在京城為官,那可是個有來頭的,咱們這般強要怕是會傷了和氣……”
“一千兩銀子就想把自己摘出來?一千兩銀子就想買三條人命?他們張家做夢去吧!有來頭又如何?這再大的來頭能大得過七皇子丹朱嗎?”
吳老爺用兩根手指的骨節把個書案敲得梆梆響:“我可是聽說了,那七皇子丹朱親受皇命巡視邊城,過幾日就到了,這個案子雖然不大,可要是叫他給知道了,哼,老爺我這個烏紗也是要擔風險的!”
吳老爺把那個碩大的腦袋左右一搖:“你便拿我這話說與他聽,若是他把銀錢給的足了,我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直接給這三個人定了一個謀害人命未遂的罪把他們往牢裏面一丢,過幾日暗地裏使些手段要了他們的性命就好,他們三個是外鄉人,又沒有個相識給他們伸冤,神不知鬼不覺的這個事兒也就成了。可若是他們張家心痛這個銀子呢?那本官也就來個禀公辦理,嘿嘿,只要這麽三查兩查下去,他們家花的可就不是這五千兩了,呵呵……”
左輕寒是個耿直的人,聽了這貪官的話氣得牙咬得格格直響:“真是難得這麽厚顏無恥的人,竟然能把索賄說得這麽光明正大的,如此貪官卻也少見。”
離城默默地看着那個貪官,一絲一絲冷下了眼神。
輕寒看到那貪官搖頭晃腦地往後宅走,氣得把玉簫一挺:“我現在就一刀殺了這個貪官去,然後進牢裏把那三個人一并救出來。”
離城此時的神情反倒越來越冷靜:“這裏可不是大梁,他也不是我們大梁的官,你殺了他風險實在是太大,人救不出來,說不定還會給燕梁兩國招了麻煩。”
輕寒不再說話,暗想離城雖然表面頑劣,實則心思沉靜,大梁的人越境來殺大燕的官,萬一被人知道了,定然會對兩國官交不利。
“殿下,那便由着那個狗官草菅人命嗎?”
離城撫着下巴慢慢地坐下來:“适才那狗官說什麽?七皇子丹朱最近巡視邊城……要不然,請他來幫幫忙?”
輕寒奇道:“殿下難道與這位七皇子丹朱有交情?”
離城一笑:“我才與他沒有交情,不過你……卻是可以與他有交情的……”
看着輕寒那雙依然迷惑的眼睛,離城微微一笑,将腰裏那塊螭龍玉佩輕輕地解了下來,玉佩在月光下泛出瑩潤的光芒,使得上面那條螭龍也一并生動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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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縣令背着雙手仰着臉,耷拉着一對富貴金魚眼入了卧房,想起适才那筆買賣來,心裏又自得意。
好一個張家,誰不知道在這鎮上你家是一大富戶,與李氏聯姻之後家業更加大了,如今你們想要讓我幫着陷害人,我要你五千兩銀子已經是打了折扣的。
哼,明日痛痛快快地将那銀子送來,往後我們官家與你們商家自然會有更多的往來。我這個官自然而然也就越做越有油水了。
這麽想着吳縣令又自呵呵直笑,突然窗戶一閃,直直地蹿進一個人來将一把冰冷的玉簫直逼到他的脖子上。
吳縣令驚出一身冷汗,顫着聲音問:“什麽人?”
那人冷冷一笑:“好一個心如明鏡的吳縣令,明知嫌犯冤枉,不替人家申冤,反倒就此做出生意來了。”
吳縣令一聽此人話中有玄機,趕快伏了伏身子:“這位少俠,下官……請教您尊姓大名。”
左輕寒收了手裏的玉簫:“我姓甚名誰不重要,但是我家主人七皇子丹朱你可知道?”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吳縣令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吓得體若篩糠:“這位少俠,早聞七皇子最近要巡視邊城,卻不知道竟然來得這麽快,下官失迎,下官失禮……”
“哼。”輕寒将手一背冷聲道“我家主人未到此地,就先派我們出來微服探訪,就是為了查出來你們下面這些貪官污吏犯罪的證據,沒成想,還真是被我給抓到了,姓吳的,你有什麽話好說?”
吳縣令跪在地上将個肉乎乎的額頭叩得呯呯作響:“下官該死,一時糊塗,與師爺口出戲言,此事未曾成真,少俠請放過下官吧!”
吳縣令不愧是行走官場多年的老油子,哪怕被抓了當場也只以“戲言”二字搪塞,反正此事未成,證據尚且不足,便有翻盤的餘地。
“好一個貪官,好一句戲言,你以為一句戲言就可以搪塞過去了嗎?”左輕寒氣得将玉簫往手心一折,亮出手裏那塊螭龍佩:“這枚玉佩是皇家信物,你可是認得的吧?臨行之時七皇子特地将這枚信物交付于我,叫我仔細巡訪,如今被我抓個正着,你還敢抵賴?”
吳縣令一見那塊玉佩便徹底傻了眼,這樣的螭龍玉佩的确是只有皇族的人才可佩戴的信物,可見此人的确來頭不小,看來這一回是死活賴不掉了。
吳縣令幹脆大嘴一張,連聲號啕道:“少俠救我,少俠救我,适才我只是一時糊塗說出那樣的話來,您就念及我上有高堂下有幼子,饒了下官這一條狗命吧!”
左輕寒咬牙一笑:“只你這一條命是命,那黃汐兒他們三個人的命便不是命了嗎?他們三個人的命還懸于一線,你倒讓我放了你一馬?”
吳縣令一看他話裏有所松動,趕快又往前跪了兩步:“少俠明鑒,黃汐兒此案并不難審,之前因為有張家橫插一足這才叫下官亂了分寸,而今案情已經明朗,明日我便開堂将此案細審一趟,決不使他三人蒙冤!”
左輕寒冷冷一笑:“是嗎?那我就看你如何去做了,若是處置不當的話,哼哼……”
吳縣令連連叩首:“下官定然将此案妥善審理,少俠放心,少俠放心……”
吳縣令對着地面又叩了半天,再擡頭時卻見屋子裏已經空無一人。
此人來去無蹤果然是一等一的身手,不愧是七皇子丹朱身邊的人,身手這麽好!
吳縣令從地上坐起來,擡手抹了一把被叩得血淋淋的額頭,一身肥軀癱作一堆,喘息了半晌這才勉強回過神來,直着眼睛想了一會兒,揀起滾落在地的烏紗,站起來向外大聲招呼道:“來人,此時就到張府将他家管事的人拿來幾個,開始逼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