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6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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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中小路,田埂荒蕪,不事生産之地,哪裏能見到什麽鄉土風情,好在還有太陽,照着周遭路途林子幽深,道路崎岖,沒人吭聲,加上古怪陰沉的唢吶聲,哪裏像是迎親,分明像是送葬。
偷掀了轎子的窗簾子往外瞧,看到路越來越荒僻,可見這鬼王的老巢所在十分隐蔽。
谯笪君吾也算是膽大的,雖覺得滲人,也能乖乖坐在花轎裏面不出幺蛾子,倒不是說信任虞卿多厲害什麽的,畢竟這人有隐疾內傷,實力忽高忽低的,看不明白,但谯笪君吾懂得察言觀色,以他看來,這個人嘴上說是為了他要給他出氣什麽的,卻慣會權衡利弊,每每看似行事兇險,實則都是精準預謀過的,
她都敢折騰,必然有能折騰贏的底氣吧。
她現在應該潛伏跟随在附近,等到了鬼王的老巢,見到了那些牛鬼蛇神跟鬼王,自會出手。
本來谯笪君吾對自己的判斷是很有信心的,也是這麽想的,但真到了地方,下轎被攙扶着拜親的時候,他等啊等,沒等到虞卿出手。
隔着紅蓋頭,也看不到其他人什麽模樣,只知道繁雜吵鬧,周遭布景也十分粗鄙陰沉,似乎是個偌大的山谷凹洞,周邊寨子木屋林立。
她還不出手?
應該是因為還沒見到鬼王。
沒事,等下拜親的時候就見到了。
谯笪君吾又等啊等...成親的禮堂到了,紅彤彤的,好像到處都點着蠟燭。
人也鬧哄哄的。
然後谯笪君吾就聽到了鴨子跟公雞的聲音,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鬼使掐着太監似的嗓子說夫妻對拜,然後就往他手裏塞了一只暖呼呼的東西。
谯笪君吾低頭一看,赫然是一只鴨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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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本能反應是——他們莫非看穿了我的是男兒身?
啊,不對,我為什麽會如此想?鴨子與我何幹!
恨他此刻不能出聲,否則定要問問這些鬼怪們鬧得哪一出?!
還有虞卿怎還不來?蟄伏等待鬼王出現?
谯笪君吾耐着性子等,也順從了鬼使等人的命令抱着鴨跟公雞拜堂。
嘎嘎嘎,咯咯咯。
還挺應景。
不過此刻的虞卿并不在谯笪君吾的預料中蟄伏在禮堂那邊,而是潛伏進了更深的內寨區域。
這鬼王谷聚集的教衆大抵也有百八十個了,不算少,但也不多,多數人都趕在前廳吵鬧了,要給鬼王撐場面,且門路熟悉得很。
谯笪君吾暗暗吐槽這鬼王就是個□□,年年娶妻,就跟過年似的,常常吃大席,可不就熟絡了麽。
不過這方便了虞卿,她輕輕松松就避開了許多人,溜達了好些個地方,但中途路過,發現有一條岔道飄來花草香氣,仿佛何處培育了一些花草,香氣太濃,過甬道而散出。
虞卿要找的是藥草廬子,這花香裏面夾帶一點植物香氣,來處可能就是她的目的地。
往裏找,虞卿卻先看到了女子的閨閣房舍,還聽到了丫鬟的聲音,她這一路來倒也可能到一些女子,但不是鬼王麾下是教衆婆子,就是伺候吃喝的丫鬟侍女,這麽裝扮的閨閣,估計只有鬼王的妻妾了。
虞卿瞥見了內裏盆植的花草,聽着丫鬟安慰女子的聲音,說什麽大王只是讨個新鮮,最喜歡的還是菀夫人你...
虞卿瞥過那些花草,無意進入,身法一掠就悄然無聲往裏而去,花香淡了些,藥味變得濃烈起來,很快,她找到了一間隐秘且有人看守的房屋。
一顆石子在拐角嘀嗒嘀嗒聲響,看守被吸引了,挪了幾步往拐角查看了兩眼,再回頭看自己剛剛看着的地方,空蕩蕩的,沒人,他皺皺眉,有些不耐得重新回去守着門,卻不知就剛剛那麽一小會,一個黑影就已經閃進去了。
虞卿在裏面看到了一片藥圃,裏面種的藥草并不繁雜,只有一種草藥,根莖略帶白,隐隐帶蛇紋。
“果然是白鱗草。”
那些被控制的村民中的不是什麽鬼毒,而是白鱗草毒液煉制而成的丹丸,這種丹丸外殼是白鱗草,內力卻裹着琵琶蛛的蟲卵,琵琶蛛本性劇毒。
白鱗草本身無毒性,卻是能壓制琵琶蛛的活性,服下毒丸後,白鱗草制成的丸殼在胃中經過一段時間的消化消失,琵琶蛛被釋放出來,自然讓人痛不欲生且極易死亡,到期必須服用新的毒丸用白鱗草的藥性壓制琵琶蛛,如此反複,但反反複複後,體內的琵琶蛛越來越多,最後便是白鱗草也壓不住,必死無疑。
而且是極痛苦的死法。
“倒是極靈巧的路數。”虞卿暗暗想着,便搜羅了所有白磷草,接着又往裏面翻出了養在盅內的琵琶蛛,直接全部搗碎了弄成糊糊,最後裝在藥葫蘆裏,又跑到廚房那邊躲着,待掌勺的夥夫外出騰挪菜肴的一會功夫,悄然将它們倒進一瓶瓶酒缸中。
一個缸極大,每一個分一些,一時也喝不出口味差異。
她倒不怕這鬼王谷內有無辜的人喝酒,若是無辜,地位自不如何,為人差遣的奴婢,哪有資格喝這些美酒,最後這些美酒自然都進了鬼王鬼使等教衆們的肚子裏。
攪和完後,外面來了動靜,虞卿立即從窗子鬼魅躍出,而後居于山林高木之上靜靜等着。
此時,成功抱着一只鴨拜堂完畢的谯笪君吾已經坐在了張燈結彩的屋中,雞鴨在屋內鬧騰,那些更鬧騰的教衆一聲吆喝就出去喝酒了,門一關,啪嗒一下還落門栓,顯然把他關起來了,外面的鬼使還吩咐人嚴密看守此地。
“大王對此絕色十分看重,等會結束練功後就會過來與我等飲酒,飲酒完畢後自會來洞房花燭,爾等小心看守,若出了差池,大王的手段你們盡可知曉。”
門口守衛唯唯諾諾,滿口應下,但屋內的谯笪君吾聽得心驚肉跳——虞卿到底在哪?她來不來,她是不是趴在屋頂等着那鬼王來,他一來就給他一刀?
夜幕西沉,教衆們胡吃海喝,很快等到了高大魁梧的鬼王大人。
衆教衆立即起身行禮,鬼使作為這次的迎親使,自诩功勞最大,一看到鬼王嫪剛就上前谄媚,說什麽大王英武不凡,今夜必春宵一度...旁人也十分給面子,更有人大笑說那新娘腰細腿長,必是絕色。
其實吧,這些年年年選親,經常做新郎,鬼王嫪剛本也沒太大驚喜,早些年還好,十幾個村子大浪淘沙,總有些漂亮的姑娘,可多淘幾次就見底了,都是些歪瓜裂棗,本來也是嘛,鄉下地方,哪裏能有什麽絕色,哪有那些京畿重地中的世家閨女大家閨秀來得養眼,可惜那些人他又摸不着,若非上一次的溫柔妩媚的菀娘給了他莫大的狂喜,保不準他就覺得沒意趣,改天不辦了,畢竟也挺費錢,還不如啥時候缺女人了就去村莊裏搶幾個算了。
省的大操大辦。
但鬼使昨日再三确保說為絕色,言辭鑿鑿,惹得他心裏癢癢的,也多了幾分期待感。
“嗯,若是絕色,必有重賞。”
嫪剛開口大方,衆人反應熱烈,而後鬼使勸酒,卻見鬼王大人滴酒不沾,好奇之下,嫪剛卻笑而不語,也就坐了一會,他就起身離開了,鬼使感覺到剛剛鬼王看了自己一眼,會意之下跟上去。
衆教衆恍然,各自心照不宣。
大王啊,這是等不及咯。
僻靜出,鬼使既想着大王今夜洞房花燭,自己卻還沒能抓到那小美男子,今夜怕是寂寞,不若找個唇紅齒白的教衆徒兒玩一玩。
就在他浮想聯翩的時候,忽聽到嫪剛說道:“前些時日聽聞魔教聖女與麾下青狐擄走了那廢太子,這背後怕是有所隐秘,邪王大人賜下法令,讓追查其行蹤,若有好處,少不得我等。”
鬼使當即清醒了,眼裏起了光亮。
“魔教是當世第一教,能與小昆侖諸正道百家對立争鬥而不倒,時老教主被虞卿那騷娘們與新教主聯手暗殺,正是魔教混亂不穩的時候,正道抓住機會攻擊魔教,如今還卷進了朝廷,他們鹬蚌相争,正是我們邪心門發展的好時機,大王您将來必得邪王大人重用。”
嫪剛笑而不語,揮手讓他下去了,自己則是朝着洞房之地走去。
彼時,屋內的谯笪君吾左等右等,終于等來了腳步聲,但仔細一聽,他心裏沉下去了。
腳步好沉,是個高大的男子。
果然,房門被推開了。
鬼王嫪剛高大魁梧的身形漸漸靠近。
谯笪君吾心急如焚,但也只能用手指攪着嫁衣...
突然,寬大粗粝的大手猛然握住了他的手掌。
“小娘子...你這手...”
谯笪君吾心裏咯噔,暗罵這□□倒是很會抓地方,怎麽辦,萬一他通過手看出自己的男子...
“真是好生纖細蔥白,有句話怎麽說來着,小蔥如玉...”
個糊弄村民的邪徒頭子能有什麽文化,說來說去就“小蔥”。
不過...谯笪君吾感覺到對方不斷撫摸揉搓自己的手掌,胃裏翻滾,但故作瑟瑟驚恐,卻不敢出聲。
“為何不應我?”
“你我既已成親,便是一家人,眼下你不出聲喚我郎君,等下你我雲雨,你這般嬌弱可憐,怕是要哭出來的。”
嫪剛摸了手還不罷休,心猿意馬下又摸住了腿。
谯笪君吾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還沒來,還沒,沒...來?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此前他揣測她敢折騰,必然有能折騰贏的底氣,但現在想想,就算她沒有底氣,胡亂折騰,好像也沒吃什麽虧啊。
坐在這洞房花燭的不是他嗎?
就在此時,谯笪君吾猛然發覺這□□鬼王的騷豬蹄直奔自己褲腰而來,當下不能忍,猛然跳起。
這一跳,紅蓋頭還在,但是吧,嫁衣颠吧颠吧,滾出兩個玩意來。
又大又圓的饅頭,還被體溫裹得熱乎着。
鬼王:“?”
谯笪君吾:“...”
完了,我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