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5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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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大開,鬼使見到了內屋被迷暈的兩個人,一男一女躺在榻上,一動不動。
“咦?”鬼使瞧了後十分錯愕,眼裏閃過驚豔,“今年倒是好風水,可真是天姿國色。”
“馬三,難怪你不獻出自己的女兒,這是老天要幫你啊。”
“你的女兒與之一比,如同茅坑石對比皓月。”
馬三小女兒:“???”
你說誰茅坑石呢!
若非馬家兒子擋住了自己妹妹的黑臉,沒準後者就爆發上去攻擊鬼使了。
姑娘家家的,誰能忍如此奇恥大辱。
馬三也果斷轉移話題,“使者大人過譽了,小的以為這是上天知道這次是使者大人您負責迎親,這才送來如此絕色,這才能匹配上大人你親自到來啊。”
鬼使果然被取悅了,眉眼釋然許多,笑盈盈道:“有理,若是大王這次恩獎,本使絕不會忘記你。”
“不過這兩人是自己躺在一起的?”
馬三倒不至于在這點上撒謊,戰戰兢兢道:“是的,大人,自然是他們自己躺一張床上,說是倆夫妻。”
此刻裝昏迷的谯笪君吾跟虞卿:“...”
鬼使表情頓時不對了,張口就是:“如此狗男女怎配得上大王?大膽馬三,你竟敢如此!”
馬三立刻吓得跪下了,颠三倒四說:“不不不,小的可不敢,大人您聽我說,他們雖是倆夫妻,額,不對,他們不是倆夫妻,其實就一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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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使臉色更難看了,脫口而出“姐弟就能躺一床上了?哪裏不能躺,地上地方這麽大,就不能分開躺?都這麽大了,又不是小孩子,簡直是喪心病狂,令人發指!”
不虧是邪派之人啊,看問題就是直入邪惡本質。
馬三一家人:“...”
虞卿兩人:“???”
他罵得好有道理,他們竟無力反駁。
馬三生怕自己被牽扯,立即說道:“主要是我們家就一間屋子了...大人您息怒,我瞧着還是處子之身,勢必不會玷污了大王的門楣。”
鬼使冷哼一聲,“這可不是你憑着自己感覺就說了算的事,本使要親自檢查。”
馬三正覺得不妙,就見鬼使突然伸出手,啪一下摸在榻上昏迷之人修長的小腿上。
完了!
馬家一家四口幾乎以為那女劍客要一躍而起怒殺鬼使,但并未,因為...鬼使的大手摸着的是那俊美公子的小腿,而且手掌一路從小腿往上撫摸到大腿,目光灼灼。
馬家人:“???”
谯笪君吾覺得自己肝膽已然俱裂,但他忍着,因為虞卿沒出手,就是有計劃,自己不能壞她計劃,除非...
但鬼使的手捏住了谯笪君吾的下巴時,他估計終于察覺到現在還有外人在場,這才回神,收斂了眼中的欲色,淡然道:“這個新娘,料想大王還是會滿意的,就留給你們好好打扮,待明日來迎親,至于這個小男人,本使就帶回去親自tiao教,等着...”
這要把人帶走?不會惹怒這女劍客吧,屆時她不給毒藥,小女兒是不是得死去?
就在馬三焦頭爛額的時候,馬家小女兒忽然怯怯道:“大人,您是要tiao教了送給大王麽?姐姐說大王最近性情多變,竟對唇紅齒白的小郎君生了意趣,是以她還讓我多留意往來村子的男子。”
鬼使面容一僵,知道自己若先于鬼王享用了如此美男子,怕是第二天就得挂焦屍于枯木之上,可若是帶走了tiao教卻不能自己吃進嘴裏,讓他如何能忍?
他立刻收斂了幾分,淡淡道:“本使自然知道這件事,是以有意帶回去親自tiao教,但既然菀夫人有此心意,我自給她面子,那就讓你馬家幫忙tiao教吧。”
他的心情顯然不好,很快就走了。
人一走,一陣陣難聽的唢吶遠去,村子又靜了下來,估計是十分忌諱,其他村戶也不敢深夜來叨擾,一時間馬家陷入了死寂之中。
馬母小心把門關上,也看着榻上的狗男女夫妻/姐弟坐起。
谯笪君吾面色平靜,氣度涵養非同尋常,馬三果斷拍了句馬屁,“公子你真是見過大世面,真真泰山崩于前而不改本色。”
這話挺中聽,所以虞卿笑了,笑聲淺淺,空谷鈴铛似的,無言卻道盡了一切。
可不就是見過大世面麽,可堂堂太子也沒被人摸過大腿啊,還不改本色...人家要的就是他的色。
谯笪君吾到底是養尊處優的,矜持傲嬌的白玉臉龐頓染幾分憤憤的緋色,轉過臉,隐忍不語。
不過正事要緊,虞卿還是定了計劃。
谯笪君吾:“送假新娘過去,然後對付這鬼王?”
是他幻聽了?這人莫非是要救這些被鬼王統治的村民?
不然如今鬼使既已走了,他們離開就是,他們又沒被下毒控制住。
“你沒聽錯。”
當着馬三他們的面,他不好說什麽,但馬三他們也惴惴不安,卻不敢反駁,待他們去了主屋,谯笪君吾才壓低聲音道:“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誰?當自己是正道俠女了?”
不是他貪生怕死,而是這事本身就有兇險,她何必把自己搭上。
“就為了這些人?”谯笪君吾雖在質問,但心裏有一處地方隐隐猜測——也許是他誤會了她,其實她骨子裏是良善的,定是年少凄慘,為魔教所擄,最後歷經險惡才成了聖女,否則不足以活下去,如今看到他人為邪祟所控制,她便起了憐憫之心,願意冒險主持正義...
他還沒把故事想個齊全,卻聽她語氣輕飄,入夜涼軟,娓娓道來幾句話。
“倒不是。”
“幹這些人何事,本來我是打算蹭一晚明早就走的。”
“不過...那勞什子鬼使占了我們家小郎君的便宜,自然不能善罷甘休。”
“這個答案你可滿意?”
她眉眼如畫,言語穩如磐石,瞧着他,像是在瞧着不容他人亵渎的至寶。
編好的故事被全盤推翻了,但瞧着窗側斜月光之下隐隐如瑰玉洗鏡的魔教聖女,谯笪君吾模模糊糊覺得心髒被堵住了。
堵到...
“這樣一來,你會很危險,我寧可你不要為我涉險,畢竟那鬼王武功如何你我都不知曉,又是個荒淫好色之人,萬一對你...太危險了,我不同意。”
這話是真心實意的。
“不會啊,是你當新娘,又不是我。”
“???”
當着谯笪君吾的面,虞卿認真詢問馬家人家裏有沒有饅頭,要又大又圓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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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女人說的話信不得,老太監說的話果然是對的。
蛇蠍女人,呸!
谯笪君吾恨得咬牙切齒,但還是被馬母跟馬家小女兒用紅妝招呼上了,虞卿十分關切,在一邊瞧着,且十分耐心地柔聲安撫。
“你放心,我會一直在的,你在哪我就在哪,決不讓你受到半點傷害。”
“你的清白便是我一生追求,絕不會為他人奪去。”
“若你有危險,我便腳踏七彩祥雲天兵神将護你周全。”
如果她不是一邊磕着瓜子一邊說這些話的話,可能馬家幾口人也會信幾分,更別提谯笪君吾了。
“你的第一句跟第三句是沖突的,要麽在,要麽不在,你當自己能fen身體?還有我的清白用不着你追求,你追求了也沒用!本就不是你的,是我未來妻子的。”
“你若是真心,就給我一個有效點的許諾,還能讓我安心些。”
呦呵。
小郎君忍了這一路,脾氣可算是爆了一些出來,跟炮仗似的。
還清白是你妻子的。
誰稀罕!
不過虞卿想了下,還真的十分真誠給了一個許諾。
“如果你真的被那鬼王玷污或者弄死了,我便為你踏平鬼王谷。”
她如此真心實意,豪氣萬丈,把馬家人都震住了,但谯笪君吾前幾秒稍稍感動,後幾秒覺得不對勁。
萬一這許諾真的有效...吃虧的不還是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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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真是一個喜慶的日子,不僅雨停了,見了太陽,還有一整隊的唢吶相迎,那可真是一路鬼哭狼嚎,鳥驚雀飛,宛若殺豬場一般。
但花轎是真的,花轎中的新娘子也是真的。
鬼使本來還問了小美男的事,結果馬三說那小美男昨夜趁着藥效過去打傷了他的兒子跑了,鬼使本狐疑,但看到馬三兒子腦袋上的傷口,在柴房也看到了勒傷血跡的繩子,更看到被破開的窗口,不得不承認此事無假,但心中一想若是追到對方...那豈不是能避開大王的耳目,淪為我的禁脔?
心中火熱的鬼使表面上苛責馬三,也心不在焉瞧了一眼蓋着紅蓋頭的新娘,不敢在今日先于鬼王掀起蓋頭瞧貓膩,左右瞧着眼前女子身姿毓秀纖美,極匹昨夜驚鴻一瞥的美色,大王自會滿意。
如此,他便不說什麽了,在送親時悄聲叮囑自己的屬下前去追那小美男。
而谯笪君吾上了花轎後,眼看着門簾蓋下,紅蓋頭下的臉神色有些恍惚:不久前我還是四駕金龍儀仗的太子爺,現在就坐上了颠吧颠吧的破花轎?
而且還是很多人坐過的。
就是不知道那黑心肝的魔女此刻在哪,是否真的...不會抛棄我。
想到自己在宮廷之中被無數人獻以忠誠實則算計利用最後抛棄甚至謀害的經歷,谯笪君吾神色變幻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