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鎖文 (8)
層,月光照進池塘,俞行遠看見了泡在水裏的華靓。
“華靓!”
他跳下池塘,将她救起,脫下外套蓋在她身上,進行心肺複蘇,“華靓,醒醒。”
俞行恒也脫下外套,蓋住華靓,心裏急的不行,沒想到在向家竟然會發生這種事,這分明是殺人,而他的父親竟然還在笑嘻嘻的和向家人談論婚事。
“哥,怎麽辦?”
俞行遠用衣服包起華靓,攔腰抱起她,“阿恒,你先回去,就跟父親說,我公司有點事,先去公司了,其他的一句話都別說。”
俞行恒點了點頭,回到客廳,俞行遠抱着華靓上了車,去往醫院,他将空調開到最暖,抵達醫院後,華靓還沒醒,在這個微涼的秋季,他已出了一身汗,池塘水和汗水摻雜在一起,一下車,風一吹,格外的冷。
夜裏,華靓發了高燒,他也發燒了,吃了藥,守了她一夜,第二天她才轉醒。
醒來的時候,俞行遠已經離開了。
回到俞家,俞行遠毫無疑問的被俞興叫到書房訓斥了一頓,無非就是因為昨天他突然離席讓他和向家人都很沒面子,很沒有大家風度。
“我問過你那小公司的經理人了,昨天晚上根本沒什麽事,你到底去哪了!”俞興問。
俞行遠:“出了點意外。”
“什麽意外!你招呼都不打一聲,你讓向晚面子往哪放!行遠,你都是要成家的人了,做事怎麽還是這麽沒分寸!”
俞行遠低聲道:“的确事出突然。”
躲在外面的俞行恒聽你不下去了,直接闖進來,“爸,昨天晚上華靓姐差點淹死,我哥送她去醫院了。”
“阿恒,你出去。”俞行遠道。
聽到華靓的名字,俞興怒氣更盛了,“又是她?!俞行遠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
“父親,我知道,這次是意外。”俞行遠道。
他知道從小到大父親都對華靓有偏見,他從一開始就內定為向晚的丈夫,向晚也從一開始就內定為他的妻子,從小到大,他每次去向家,都是為了和向晚熟悉感情,為他們以後的婚姻打下基礎,他身邊不允許出現任何有可能會影響到俞向兩家聯姻的女人。
可偏偏華靓出現了,其實他和華靓之間接觸的并不多,但她總是會出現的不合時宜,所以引得俞興很是不滿意。
“什麽意外,分明是謀殺!”十三歲的少年,什麽都說,沒有那麽多的心思,他只有一個念頭,不想讓他的親哥娶了那個家裏出來的女人。
真不明白向家有什麽好的,哥哥又不是娶不到媳婦兒了,他覺得華靓姐就挺好。
俞行遠厲聲道:“阿恒你出去。”
俞興愠怒道:“那個小丫頭可真有能耐,把我兩個兒子都騙的團團轉。”
“爸,你個老頑固!華靓姐才不是那樣的人!”
“俞行恒!”俞行遠呵斥道,拉着他的衣領就把他丢出了書房,“不準進來!”
被俞行恒這麽一鬧騰,俞興對華靓的印象更差了,俞行遠知道多說無益,便安靜的站在一旁。
俞興道:“年後訂婚,等明年年齡夠了,就把婚結了,早點和向晚成家我和你媽也放心。”
“嗯,知道了。”
俞行遠退了出去,俞行恒站在門外一臉不服氣,他按了按他的腦袋,“站這兒幹嘛,下去吃飯。”
他活了21年,太多身不由己,作為俞家長子,他沒有太多自由可言,希望,他的弟弟不會這樣。
“哥,你真的要娶向家那個女的。”
“小孩子別多問。”
“我不小了。”他都上初中了。
吃過早餐,俞行遠去了公司,16歲起俞興就讓他自己打拼,如今也算有了點成就,一路前行,筚路藍縷,如今事業有成,步步為贏,可他從未真正開心過。
也許,開心對他來說本就是一件奢侈的事。
掙再多的錢又怎樣,才華橫溢成績斐然又如何,這些都是他身為一個俞家繼承人該有的條件,他不能有太多的選擇,從他出生在這樣一個衣食無憂非富即貴的家庭起,他就得為這與生俱來的榮華付出點代價。
晃眼二十幾年,他早就看淡了。
他坐在辦公室裏,看着窗外鱗次栉比的樓層大廈,身心疲憊,不由得想起了華靓。
[是你救了我?]
[謝謝你幫我。]
[又是你呀,你真是我的救世主。]
[俞行遠,謝謝你。]
[你能帶我走嗎?]
[我可以去找你嗎?]
[是你嗎?你來救我了。]
[你,為什麽要救我……]
[不要救我了,求你。]
[放過我……我累了。]
俞行遠收回思緒,這麽多年,他和華靓之間的交集,只有救與被救,她總會出現在顯眼的地方,像是故意用了心機引起他的注意,向家人會說她不懂事,而俞興也覺得她心機太深。
可他知道,那都不是她的本意。她的心思也沒有那麽複雜。
她不是故意在不合時宜的時間出現,只是身不由己,只是情非所願,只是每次都在死亡邊緣徘徊,只有他能救她,只有他會救她。
她要生,就得被世人厭棄。因為要她死的人,只給了她這麽一條生路。
他撥了一通電話,打給了助理,詢問華靓的情況,助理說她很早就出院了,沒回向家,回了學校。
他放下手機,重重地嘆了口氣,心裏煩悶的厲害,有時候他也搞不清楚自己對華靓到底是什麽樣的感情,他明明從一開始就控制着自己,努力去喜歡向晚,不去喜歡除她之外的女人,哪怕最後他和向晚沒有多深厚的感情,最起碼也能相敬如賓。
但他的心,好像有些亂了,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他仔細回憶了一下,好像是華靓第一次畏懼生存的時候,她說:為什麽要救我。
轉眼間,他們已相識七年,從十四歲起,他每年都會去向家,每每都會遇見需要幫助的她。
今年,依舊如此。
顧小狂借錢
次日清早,楊之涵根據華靓發的位置,來到醫院,買了很多水果,順便給她帶了早餐。
來到病房門口,他敲了敲門,華靓給他開的門。她看起來狀态很差。
“華靓,你……”
“噓,別說話,爺爺睡了。”華靓走出來,接過他手裏的水果,坐在走廊座椅上。
楊之涵把早餐盒子打開,“還沒吃飯吧,我給你帶的早餐。”
“謝謝。”除了謝謝,華靓不知該說什麽,楊之涵對她真的很體貼。
楊之涵:“別對我說謝謝,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昨天晚上開始,他就已經是她的男朋友了,男朋友給女朋友買個早餐而已,無需那麽客氣,客氣了反倒生分。
華靓安安靜靜地吃着早餐,走廊盡頭,俞行遠将手中的早餐扔進垃圾桶,轉身離開。
從醫院一路疾馳到公司,心情也沒能平靜下來。
之涵,我們交往吧。
我們交往吧。
交往……
這句話不停地在他腦海裏打轉,他覺得他瘋了,華靓和誰在一起跟他有什麽關系,她和誰在一起,都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不可能的……
“俞行遠,記得你要娶的人是誰。”他自言自語,自我催眠,努力不去想華靓的事,開始投入工作中。
他也曾問過父親,為什麽必須要走聯姻這條路,年少的他也很是不甘心,他也曾為自己争取過,可總要有一個人付出代價,他不希望那個人是俞行恒。
俞家能走到如今這個地步,與向家也有些聯絡,當初俞興白手起家,向老曾給了他一筆巨款,解了燃眉之急,而作為條件,需要向家入股,由此俞向兩家的聯絡和交集便越來越深。
俞興也不負衆望,經過多年打拼,讓俞家跻身上流社會,這一切來之不易,但比起白城頂流一流的家族企業,根基尚且不穩,若要穩固根基,越發壯大,只能步步為贏,強強聯合也是個不錯的方式,聯姻是豪門名流圈慣用的套路。
向老對他們有恩,俞氏科技也有向老涉股,最好的方式,就是俞向兩家聯姻,那麽俞行遠作為俞家長子,理應擔負起這個責任。
于是,他從很小起,就被內定為向晚的丈夫,沒有太多選擇的權利,長大後明白了父母的意圖和想法,他也曾反抗過,給他十年時間,不需要聯姻,他仍然可以帶領俞氏走的更高更遠,甚至可以讓俞家跻身頂流。
但俞興卻多次以十年變數太多為由,予以打擊,他是白手起家走到現在的,知道步入商場社會甚至名流豪門圈有多麽困難,處處碰壁不說,還會走很多彎路,他能做的就是為他們兄弟倆打好基礎,等他老去,江山會留給年輕人打拼,但他不希望俞家只在白城豪門圈昙花一現。
他最後還是敗給現實和責任,他不怪父親急于求成,怪只怪現實不饒人,俞家選擇與向家聯姻,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向老有着俞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是僅次于俞興的第二大股東,一旦俞向兩家關系崩壞,就目前來看,受損害的只會是俞家。
也許這就是他的命。
“俞總。”秘書敲了敲門,走進來。
俞行遠:“進。”
秘書:“俞總,顧家公子來了,他想見你。”
俞行遠還納悶了好一會兒,顧家是白城的頂流豪門之一,顧家有一獨子,年齡比華靓還小,他和這位顧家公子,貌似沒什麽交集。
“請他進來。”
秘書出去後,很快一個不着邊際看起來還處在年少輕狂階段的少年便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從旁邊拿了把椅子,放在俞行遠的辦公桌前,坐下來,嘴裏還吃着棒棒糖,棒棒糖的棍露在外面,臉上大寫的拽字,頭發燙了個錫紙燙,貌似還是個問題少年,眼角貼着創可貼。
他翹着二郎腿,桃花眼戾氣很重,像是來幹架的。
俞行遠眉頭微挑:“顧公子……有何貴幹?”
顧尋默了許久,似乎意識到自己這個樣子不太合适,放下了二郎腿,拿出糖果丢進垃圾桶,自我介紹:“我叫顧尋。”
俞行遠:“我知道。”
“我想跟你借點錢。”顧尋開門見山道,他來就是借錢的,盡管這是他和俞行遠的第一次見面,還不知道能不能借得到。
俞行遠感覺像聽到了什麽笑話,顧尋跟他借錢,他顧家是要破産了嗎?
見他不說話,顧尋又開口了,“你不用覺得好笑,我說的是實話。”
俞行遠輕笑:“那你跟我說說,借錢做什麽?是顧先生給你的錢不夠花?”
顧尋:“我要開公司,自己掙,但沒有本金,不想跟他要。”他口中的“他”,指的是他父親,他不想再做個只能聽從老頑固的寄生蟲了,他要自力更生,做自己想做的事,誰也別想幹涉他。
俞行遠:“開公司可不是一件小事,顧公子還是回去和令尊商議此事吧。”
顧尋:“你瞧不起我?你自己幹的時候不也才十六七嗎,我都十七了,有什麽不能的?”
俞行遠不動聲色的打量着他,顧尋現在的樣子,在他眼裏,就是年輕氣盛想一出是一出的富家公子,養尊處優慣了,偶爾想換換口味,無非就是三分鐘熱度,他并不打算把錢借給他,盡管知道顧尋不會欠錢不還,顧家家大業大,就算顧尋還不上,他老子也能幫他還上。
“我沒有瞧不起你。”俞行遠淡淡道,他只是不想為一個孩子的任性買單,明知道顧尋是個孩子,還把錢借給他,若是讓外人知道了,只會說他想高攀顧家。
他是個成年人,做事要有分寸。
“你想開公司,你父親若是支持,不至于連本金都不給你,就算虧了損了,我想顧先生也不會在意,顧公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顧尋嗤笑:“我還以為你跟那群老頑固的思想不一樣呢,得,算我眼瞎。”
顧尋起身扭頭就走,俞行遠沒有多說什麽,低頭開始工作,一直到中午,正要去吃午餐。
秘書敲了敲門,“俞總,顧公子來了。”
還沒等俞行遠反應過來呢,顧尋就進來了,這次穿的體面了些,西裝領帶皮鞋樣樣俱全,比起上午的衛衣運動鞋,正式了不少,但那一臉桀骜不馴,還是暴露了他的不成熟。
顧尋再次拿了把椅子,放到俞行遠辦公桌前,這次态度比較良好,坐姿也端正了些。
“你又來借錢?”俞行遠問,他看了看手表,“吃飯了嗎?”
顧尋先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俞行遠起身,拿起西裝外套,走向門口:“邊吃邊聊,我請你。”
顧尋連忙跟上。
俞行遠選了家餐廳,讓顧尋先點,在他眼裏,顧尋和俞行恒沒什麽區別。
“我随意。”顧尋道,心想,他還有正事兒要辦呢,根本吃不下飯。
俞行遠沒再強求,随便點了些俞行恒平時樂意吃的,吃飯的時候兩人都安安靜靜,飯後才開始正式交談。
“你開公司這件事,你父親知道嗎?”俞行遠問。
顧尋:“不知道,也沒打算告訴他,反正早晚會知道。”但那時候後他想攔也攔不住。
“你想借錢應該有很多出路,為何偏偏選我?”俞行遠問,他想不通,就算顧尋不樂意跟他父親借錢,白城這麽多豪門,但凡想跟顧家勾搭的,多少都會給他這個面子。
顧尋對此也沒有過多隐瞞:“我需要3000萬,跟我一般年齡的拿不出這麽多錢,跟顧值一般大的那些老頑固大都是想跟顧家有商業往來的,傅衍說讓我來你這兒試試,他說你和那群老狐貍不一樣。”
顧值是顧尋的父親,俞行遠還是第一次見到在外人面前直呼自家父親姓名的兒子,看來這父子關系也不怎麽地。
俞行遠:“3000萬,這麽大筆錢,我不能借給你。”
顧尋有些急了:“我一定會還給你的,給我五年時間,我還你五倍。就算經營不善全賠了,我大不了再回去,顧值也會替我還給你的。”
見俞行遠不為所動,顧尋解釋道:“我實話告訴你吧,我開公司,就是為了擺脫顧值那個老頑固,就算跳不出顧家這個坑,我也要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我不想再過這種被支配的人生,小到言行舉止學習成績大到成家立業娶妻生子,我渾渾噩噩的被支配了十七年,這種日子我早就過夠了,我不過就是想為自己争取一次,就算最後頭破血流無疾而終我也認了。”
那種按照計劃走的人生讓他厭煩至極,前不久他還聽說,顧值那老頑固現在就已經開始給他物色聯姻對象了,人生是他自己的,憑什麽他要變成顧值商業聯姻的工具,就因為他身體裏流着他一半的血嗎?
他不甘心,他不服氣。
俞行遠在顧尋身上看到了當年的自己,但他和顧尋又不一樣,顧尋比他,更有勇氣,但顧尋也比他,多了條退路。
見俞行遠還在猶豫,顧尋又道:“我知道在商言商,你也沒有義務借錢給我,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只要我能做到。”
俞行遠道:“五年時間,夠嗎?”
“啊?”顧尋沒太聽明白,腦子飛速轉了十秒鐘,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夠,五年之後我一定把錢還給你,五倍。”
俞行遠也才用了五年時間,就走到這個程度,他有什麽不可能的,更何況俞行遠涉及的領域可比他走的路難多了。
俞行遠:“五倍就算了,就當我把錢存給你,五年後,我只要本金和利息。”
“您這是答應了?”顧尋問。
俞行遠點頭,他也想看看,一個鮮衣怒馬的少年,能闖蕩出怎樣的一片天地。
“謝謝。”顧尋向他鞠躬。
那一瞬間,俞行遠仿佛看見一個少年在悄然成長。
顧尋走後,俞行遠接到了傅衍的電話,一個兩年前跟他談過合作的少年,那時候他代表俞氏,他代表傅氏,那是俞興交給他的總公司的第一個大合作,或許對傅氏來說不重要,只是傅年讓傅衍拿來練手的,但對俞氏卻很重要。
幸運的是,他并沒有在那個十五歲的少年身上看見無所謂的影子,西裝革履的傅衍,稚嫩中透着沉穩,态度認真,也做足了準備,他們交談甚歡,結果也很理想。
俞行遠:“喂,傅衍。”
傅衍:“俞哥,謝謝你啊。”
俞行遠:“謝我什麽?”
傅衍:“謝你把錢借給顧尋,你放心,他一定會把錢還給你的。”他和顧尋認識這麽久,在信用這一方面他還是能保證的。
他目前拿不出那麽多錢,剛建立的公司資金也需要周轉,他想來想去只能想到俞行遠,便給顧尋提了一句。
想想他還怪內疚的。
“這個你就不用多操心了,這是我和顧尋的事。”俞行遠笑道,拿起搭在椅子上的西裝外套,走出餐廳,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聽說你運營了一家公司。”
傅衍:“嗯,做家具。”
“不錯,好好幹。”
兩人閑談幾句便挂斷了電話,俞行遠靠站在車門邊抽煙,不管是顧尋還是傅衍,都讓他産生了悔恨和遺憾之感,一個同樣願意為了未來争取的人,一個同樣年少有為的人,他與他們不一樣但在某種程度上,又好像是一樣的。
“華靓,向爺爺可以喝粥嗎?我們帶點粥回去?”
聽到華靓的名字,俞行遠下意識的朝着聲源方向望去。
你怎麽看出來的?
“之涵,你回學校吧,這邊我來。”華靓道。
楊之涵搖了搖頭:“不行,你一個人回去多不安全,等下午我們一起回,反正沒課。”
華靓淡淡一笑,沒再拒絕:“好。”
兩人走進一家粥店,身影漸漸被木門遮擋,俞行遠上了車,驅車離去。
華靓和楊之涵買了粥,回到醫院,沒進門就聽見了病房裏傳來的争吵聲。
“快把股份轉給我!老東西。”向晚尖銳的聲音傳來。
緊接着便是向陽的聲音:“爸,小晚要訂婚了,您也該把股份交出來了,總不能讓小晚空着手去俞家,豈不是讓孩子受委屈。”
向晚:“簽字啊!趕緊簽字,留着這些股份幹嘛!給華靓那個外人嗎?!我才是你的親孫女!”
向爺爺顫抖的手拒絕着向晚遞來得筆,華靓和楊之涵推門而入。
“爺爺!”
華靓跑進來,只見向晚手裏拿着一份股權轉讓書,聽養老院的護工說,這次他們去養老院也是因為這件事,所以才把爺爺氣進了醫院,她不知道那些股份意味着什麽,但她知道對向爺爺來說一定很重要。
華靓低聲道:“向叔叔,向晚姐姐,你們在做什麽?”
向晚眸色冷沉,絲毫沒有在俞行遠面前那般溫婉賢淑,敵視着華靓,“你來幹什麽!小賤人,你給老頭子灌了什麽迷魂湯,讓他這麽偏向你!”
楊之涵擋在華靓面前,他也是第一次見識到向晚這幅面孔,外面人都說向家的大小姐溫婉賢淑,難能可貴,如今竟是像個潑婦一般,哪裏有半分大家閨秀的模樣。
“向小姐,請你禮貌些。”
向晚看向楊之涵,面色猙獰,在向老這裏屢次三番的碰壁,已經耗盡了她的耐心,指着他的鼻子尖就罵,“你算個什麽東西,也配在我面前說話。”
楊之涵:“你!”
“之涵。”華靓拽了拽他的衣服,示意他不要再說話,說多了怕是要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向陽見老爺子說不動,今天也就這樣了,再待下去也不會有什麽結果,“小晚,先回去吧。”
“可是爸——”
向陽:“你爺爺一時想不通,給他點時間。”
他看了一眼華靓,對向老說道,“爸,您可要好好想想,尤其是那件事。”
向陽意有所指,向老自是明白,但仍舊沒有做出任何反應,态度依舊冷硬,嗓音滄桑沙啞,“我是你老子,用不着你教我做事。”
向家父女走後,華靓坐在向老床邊,拉住他的手,“爺爺,我和之涵給你買了粥。”
向老看向她身邊的楊之涵,今天上午見過,印象還不錯,“你是楊熙的兒子?”
突然被點到,楊之涵連忙點頭:“啊,我爸是叫楊熙。”
向老:“看着像。”
華靓把病床搖起來,給向老喂粥。
向老看向華靓,重重的嘆了口氣,當年收養了華靓,他本以為自己終于做了件好事,可是這些年,華靓在向家過的并不好,他倒還不如不收養她。
他拿過華靓手裏的粥,放在桌子上。
“華靓啊,爺爺對不住你。”
華靓:“爺爺,你胡說什麽呢,什麽對不住我啊,別胡說。”
向老看向楊之涵,“這是你男朋友?”
華靓點了點頭,“嗯,他挺照顧我的,體貼又周到,我現在啊,過的可好了。”
楊之涵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發,笑的像個傻大個兒。
向老:“華靓,我記得你不是……”
“爺爺。”華靓打斷道,她知道向爺爺要提俞行遠的事,她的小心思瞞得住俞行遠卻瞞不住向爺爺,這麽多年過去了,如今俞行遠和向晚即将步入婚姻,她也該放下了。
“之涵是我男朋友。”
向老也不再多說,對楊之涵道:“你先出去,我和華靓有點事要說,去看着門點。”
楊之涵言聽計從的去門口把風了。
“爺爺,你要說什麽?”華靓問。
向老:“華靓,爺爺時間不多了,你——”
“爺爺,你亂說什麽呢,什麽時間不多了。”華靓眉頭緊鎖,向爺爺的身子骨一向硬朗,這次住院也是意外,很快就能出院了,怎麽可能時間不夠呢。
向老重重地嘆了口氣,這也許是他的報應吧,向陽是他兒子,老子怎麽會看不透兒子的心思,他屢次三番的拒絕轉讓股權,再這樣下去,結果可想而知,無疑是父子成仇。
他這輩子,沒做過什麽好事,被自己的兒子逼上死路,也是他的報應。
“華靓,你去俞家,幫爺爺把俞興叫過來。”
華靓:“俞叔叔?”
向老點頭:“越快越好,最好今天。”
華靓走出病房,拉着楊之涵就走。
“去,去哪兒啊?”楊之涵跟上她,看着他們握着的手,嘴角揚起淡淡的微笑。
“你知道俞家在哪裏嗎?”華靓問。
楊之涵:“嗯,知道。”
“帶我去。”
兩人打了一輛車,去往景麗莊園,在楊之涵的帶領下,很順利的找到了俞家人的住所,她按了按門鈴,來開門的是俞行恒。
“華靓姐姐?”
華靓:“阿恒,你爸爸在家嗎?”
俞行恒搖頭,看向一旁的楊之涵,“他不在,我媽在,但……他是誰?”他指着楊之涵。
楊之涵微微一笑,跟他打招呼,“你好,我是你華靓姐姐的男朋友,我叫楊之涵。”
“男朋友?”俞行恒眼神帶了點疑惑和敵意。
元怡見俞行恒在門口待了那麽久,納悶的走向門口,“阿恒,誰來了。”
俞行恒:“華靓姐姐。”
“華靓啊,你怎麽來了?”元怡溫聲道,“快進來。”
華靓擺了擺手:“不用了,元阿姨,我是來替爺爺傳話的,爺爺說,想見一見俞叔叔,很急,您能不能幫我傳達一聲。”
一聽向老要見俞興,元怡就知道不是什麽小事,“很急嗎?”
華靓點頭:“爺爺說,越快越好,最好今天。”
元怡:“好,我知道了。你們等一下。”
她跑進房間拿了車鑰匙,帶上俞行恒就出了門,載着華靓和楊之涵一起去往俞氏集團,經過俞行遠的公司時,把三小只放在了這裏。
“阿恒,你先去找你哥,我跟你爸有點事。華靓,阿姨就送你們到這兒了,待會兒讓行遠把你們送到學校去。”
華靓:“謝謝阿姨。”
元怡沒有多逗留,去找俞興了。
俞行恒拉着華靓就往俞氏科技跑,楊之涵都沒反應過來,有種被搶了女朋友的視角。
“阿恒,你跑慢點。”華靓有些跟不上。
十三四歲的少年,170的身高,兩條大長腿,跑起來跟百米沖刺似的,她着實有些跟不上。
俞行恒一股腦兒的往前跑,“碰”的一聲,撞上了一堵肉牆。
“阿恒,你在幹嘛?”俞行遠低頭看着他,見他拉着華靓,情緒收了收。
楊之涵随後追上來,把華靓從俞行恒那邊拉過來,“華靓,你沒事吧?”
俞行恒很是不開心,“能有什麽事!”他拉起華靓的手,理直氣壯的說道:“我和華靓姐姐有事要說,你個外人可以走了。”
楊之涵感覺莫名其妙,再傻他也明白了,這小子分明不待見他嘛,什麽外人,他可是華靓的正牌男友,小屁孩,多長兩年再來跟他搶女朋友吧。
華靓尴尬的笑了笑,“阿恒,姐姐還有事,先走了。”她其實挺怕面對俞行遠的,也許是心虛吧。
兩人走後,俞行遠把俞行恒帶到休息區,開始盤問:“你怎麽來了?又沒去上學。”
俞行恒:“媽送我來的,今天周末。”
俞行遠:“華靓呢?”
俞行恒:“華靓姐姐去咱家找咱爸,沒找到咱媽去找了,就把她一起送到了這裏,還帶着那個男人。”
“哥,那個男人是誰啊,你認識不?”俞行恒好奇道。
俞行遠:“不認識。”他當然認識。
俞行恒一聽連他哥哥都不認識,這就來勁了,“你知道他說什麽嗎?他說他是華靓姐姐的男朋友?!哥,你再不出手,華靓姐姐就被搶走了。”
“別胡說。”俞行遠淡淡道,閃躲着這個話題。
俞行恒:“哥,你不會真的要娶向家那個女的吧?!你可千萬別,你喜歡的不是華靓姐嗎?”
俞行遠眉頭輕皺:“你說什麽?”
俞行恒若有所思,抓了抓頭發:“你喜歡的不是華靓姐姐嗎?”
俞行遠:“你怎麽看出來的?”
俞行恒:“不是嗎?”
俞行遠重複道:“你怎麽看出來的?”
俞行恒:“我覺得是啊,我以為你只是糊弄一下老爸才去向家的。”
俞行遠按了按眉心,太陽穴突突的:“我問你怎麽看出來的?”這件事他從未對任何人說過,甚至連他自己都有些不确定,對華靓是種什麽樣的感情。
就算是愛,他也不敢承認。
俞行恒反問:“這很難嗎?”
不難啊,以他對自家老哥的觀察,大概從三年前起吧,哥哥看華靓的眼神就有些不對了,每每去向家,多少都會與華靓有些交集,而且當初他與父親鬧僵過一段時間,不也是因為華靓嗎。
難道他忘記了?不對啊,哥哥記憶力一向很好的,比他好多了。
俞行遠産生了自我懷疑,他暴露的這麽明顯嗎。
“哥,你再不努力,華靓姐就真的跟別的男人跑了。”俞行恒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奈何自家老哥是個不上道兒的。
俞行遠:“以後不許再提這件事。”
“啊???為什麽?”俞行恒滿臉問號,這到底是怎麽個情況嘛。
俞行遠:“不許提就是不許提。”
“哦。”俞行恒低着頭,嘀嘀咕咕道,“那華靓姐跑了我可不管……”
俞行遠仍舊在自我懷疑中。
中心醫院,俞興和元怡面色凝重的站在病床前,聽着向老的話,盡在意料之外。
“您要把股份給華靓?全部嗎?”元怡問道。
向老:“嗯,全部。”
俞興很是詫異,覺得向老一定是瘋了,放着兩個親孫女不給,給一個外人,這可是俞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他做夢都想收回來,決定跟向家聯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這些股份。
“俞興,我知道你想要什麽,我精明了一輩子,這下還沒那麽糊塗,股份給華靓,是我深思熟慮後的決定。”
聽到這話,俞興不免心虛,當初向老為他解了燃眉之急,他也甘願讓出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只想讓俞氏起死回生,如今俞氏越發興盛,他便動了私心,想收回股份,哪怕只是一部分也好,畢竟誰也不願自家的公司,接近三分之一的股份在一個外人手裏。
元怡道:“既然是您的決定,我和俞興就不多問了。”
向老看向元怡,扯出了一絲微笑,嚴肅的面孔浮現了幾絲慈祥之意,“元怡,我知道你是個好姑娘,若是沒有你這個賢內助,俞興也未必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所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元怡:“您說。”
向老:“我把股份給華靓,也是為了她以後打算,等我死後,替我照顧好她,若你能把她當成親生女兒對待,她自會跟你們親近,這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就相當于還給你們俞家了。”
元怡:“好,我答應您。您養好身體,年後行遠就要和小晚訂婚了。”
向老閉上眼睛,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可以走了。
元怡和俞興退出病房,一出去,俞興就冷靜不了了。
“向老要把股份給華靓?!他是老糊塗了吧。”
“噓……”元怡看了看四周,把他拉到角落裏,“我們靜觀其變即可。”
“靜觀其變?”俞興不太懂。
元怡道:“向老住院,向家人也來過,連病房都是向陽安排的,剛才的談話,現在想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