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光線柔和, 順着徐薇的頭發往下傾瀉,勾勒出她輪廓分明的肩膀和鎖骨,她攀着鄧川的肩, 湊近了去吻小朋友濕潤的眼睫:“又哭了?以前怎麽沒發現, 你這麽喜歡哭鼻子?”
鄧川喉嚨滾動,想開口說話,可一張口就是哽咽, 她抽抽噎噎地努力調整呼吸,緊緊抱着徐薇,深深地吸氣, 又呼氣:“對不起。”
她抱着徐薇,小聲地說:“我錯了。”
徐薇“嗯”了一聲。聽見小朋友又斷斷續續地說着:“我太笨了……你別兇我。”
徐薇盯着鄧川濕漉漉的眼睛, 看了一會, 又輕輕靠過去:“我沒兇你……”她想了想, 又嘆了一口氣:“對不起, 鄧川, 我不該去指導你的人生。我不能在現在還當你的老師……但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你所經歷過的,迷茫,失落,無所适從, 或者是幸福, 躊躇滿志,又或者是……全心全意地想為一個人付出, 想為一個人奮不顧身的那種心情,我全都經歷過。”
“我明白你的心情,正因為我明白, 我才要告訴你,什麽才是你現在所要做的事情。你要勇敢,要走向自己的前路,不要回頭。”
“世界上所有的東西都會改變,只有你自己的成長是切切實實存在的。而如果我的存在能讓你在這個過程中感受到哪怕一點動力,那就夠了。真的。”
徐薇垂着眼睛,喃喃道:“鄧川,你還記得嗎?今年除夕的時候,你給我打電話……我祝你得償所願。馬上就是你的生日了……我也依然祝你得償所願。因為我知道……你的願望永遠不會變,對不對?”
她的聲音在輕輕地發抖,鄧川察覺到,更深地抱緊她,感覺到她的身體也在輕輕地發着抖:“鄧川,我也會害怕,沒有人比我更害怕改變,害怕生活,可是我一想到你,一想到我還有你,有你在愛着我,我就一點也不害怕了。”
“你也是這樣想的,對不對?”
徐薇貼着鄧川單薄的肩。她在鄧川身上蹭掉了眼淚,又感受到小朋友溫熱的眼淚也不停地掉在自己的脖子上。
說完這些話,她緩了好一會,才擡起頭,幫着小朋友擦眼淚,沖着床邊椅子上的背包揚了揚下巴,深吸一口氣,用輕松的口吻說道:“好啦——我們不說這些了,你文件帶沒帶在身上?
鄧川紅着眼眶看她,點點頭。
徐薇摸摸她的臉:“那你把那個文件袋拿過來,現在就填。”
徐薇的手心暖洋洋的,鄧川吸了吸鼻子,忍不住眯起眼睛,像一只哭累了的貓,在她手心裏蹭了又蹭,小聲應好。
兩天以來,這個牛皮紙袋第一次被打開,鄧川解開纏繞在袋口的細線,把裏頭的紙張倒了出來。
需要填的申請表和提交的文件還不少,紙張被鄧川分門別類地在床頭攤開,借着床頭燈,她順手拿着筆,開始一張張仔細填寫。
徐薇支着下巴,靠在一邊看着她。偶爾湊過去看看她寫的什麽。
借着文件袋裏的申請表,徐薇得以真正仔仔細細地了解了鄧川從小到大的成長歷程。從小學,初中,高中,再到現在。徐薇看着鄧川在申請表上仔仔細細地列出她求學的年份和所獲榮譽,仿佛也能看見鄧川從稚童到少年,走到現在的每一步腳印。
鄧川裹着被子,趴在床頭櫃上寫着,偶爾回頭跟徐薇說幾句話。筆尖落在紙上,沙沙地響。
窗簾外頭,繁華依舊,可室內卻已然變得沉靜而溫馨,床頭燈的光線靜悄悄地随着鄧川的筆尖流動着,流向徐薇注視着她的目光。
不知不覺中,十二點很快就到了。
徐薇一直注意着時間,十二點一到,她立刻擡頭去看趴在旁邊的小朋友。
鄧川低着頭,仍然在填申請表上的信息,對此渾然不覺。
徐薇看了好一會,才湊過去,親親小朋友認真的側臉,聲音像她的吻一樣輕柔:“笨蛋,生日快樂。”
鄧川正全神貫注地填着申請資料,冷不丁被徐薇的吻打斷了思路。她轉過頭看她,見徐薇的眼睛裏正倒映着一小片橙黃的燈光,這片燈光裏倒映着她自己。
和徐薇眼中的自己相對,鄧川控制不住地心頭發軟。那一小片燈光仿佛暖流,從徐薇的眼睛裏湧向她的四肢百骸。鄧川立刻放下手中的筆,湊過去吻徐薇的唇角,福至心靈地說:“謝謝老婆。”
下一秒,她看見徐薇的耳朵立刻紅了:“你叫我什麽?”
“老婆。”鄧川終于露出了哭過之後的第一個笑容,是徐薇所熟悉的、非常明亮的笑容。仿佛被這個笑容點燃,徐薇感覺從耳根到臉頰都開始發燙。她別過臉,鄧川卻追過來抱着她:“你現在不是我老師了,你是我老婆。”
徐薇的臉更紅了:“你別說了。”
鄧川不理會她的閃躲,特別堅定地從背後抱着她,貼着她的耳朵,又叫了一聲:“老婆。”
她的語氣太自然,太理所當然,徐薇接不了她的話,只能含糊地轉移話題:“嗯,你寫完了嗎?”
小朋友趴着她的肩膀,用唇角輕輕蹭着她的脖頸:“就差一點點。”見徐薇垂着眼睛不說話,又低低問了一句:“老婆,你怎麽不理我?”
鄧川壓低的聲音跟她平常的聲音很不一樣,又帶着一點哭過的喑啞,她的話落到耳朵邊,徐薇霎時心跳如鼓擂,羞惱地轉過頭,撞了一下鄧川在她脖子裏亂拱的額頭:“理你幹什麽?理你來氣我嗎?”
“你生氣了?”鄧川小心翼翼地看她的臉色,見徐薇并沒有真的生氣,只是臉紅,便厚臉皮地巴挨着湊過去,拖長聲撒嬌:“你別生氣嘛——我就想這樣叫你,你是我的,所以是我老婆,是不是?”
徐薇更接不了她的話了,她假裝沒聽見,任鄧川抱着,伸手去拿鄧川填好的表,仔細放進牛皮紙袋裏,又纏繞起封口的細繩:“好了,不早了,剩下一點明天再寫吧。你明早是不是還有課?”
鄧川認真想了想:“明天早上是十點多的課。”
徐薇“嗯”了一聲:“那還好,不用起得特別早回去。”
鄧川抱着她,蹭她的臉:“既然可以晚點起床,是不是也可以晚點睡?”
徐薇的心情因為鄧川的笑容和親昵的動作而放松了點,她聽見這話,轉過頭親一下小朋友的臉,聲音裏帶着笑:“在想什麽呢?嗯?”
鄧川抱着她,捧着徐薇的臉不讓她走,銜住徐薇湊過去親她的唇舌,開始她們在她十九歲的第一個吻。鄧川一邊吻她,一邊心滿意足地嘆着氣,小聲撒嬌:“老婆……”
“嗯。”徐薇扶着她湊過來的臉,勉強從小朋友炙熱的唇舌裏退開一些,“還喊什麽?——你剛才拿了筆,現在去洗手。”
小朋友連連點頭,又使勁兒響亮地親一口徐薇的臉,下了床,像一陣旋風似的刮到了衛生間裏。
徐薇聽見衛生間裏的水流聲嘩啦啦地響着,小朋友洗手一向很仔細,她很放心,眼下的時光讓她放松,又讓她期待。乘着這股閑暇心情的東風,徐薇也下了床,披着衣服走到窗邊,掀起窗簾的一角望了望外頭。
鄧川洗了好一陣才從衛生間裏出來。她出來的時候,徐薇已經坐在了窗臺上,她扶着窗框,安靜地朝外望,眼裏倒映着下方的城市。
鄧川走過去抱着她,感覺到徐薇的手也沉靜地随着她伸手過去的動作,搭在自己擁着她的手上。
她們在窗臺邊接了鄧川十九歲的第二個吻。
鄧川轉過身,正對着徐薇,得以仔仔細細地看着徐薇接吻時的表情,她會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安靜地垂下去,随着兩個人共享的呼吸而輕輕抖着。
窗臺外頭,是霓虹的北京和灑落着柔和月光的天穹,她們住的房間很高,距離月亮卻仍舊非常遙遠。
處在城市和夜色之間,徐薇的手不知不覺地搭在了鄧川的肩上,随着鄧川的動作,她漸漸握緊了鄧川的肩頭,半晌,才像脫力似的放開,靜靜地聽着鄧川在自己耳邊的呼吸聲。
翌日的清晨,在鄧川的宿舍,謝遙她們提早起了床,很有興致地趕到食堂去吃早餐。周知端着一碗紅豆粥,李明棠端着豆漿包子,謝遙則吃牛腩面,三個人一起共享着早餐,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一邊玩手機。
讨論過今日新聞和熱搜八卦,周知往謝遙碗裏夾走一口牛腩,見謝遙低着頭,看手機沒反應,她敲敲桌子,正想提醒她專心吃飯,卻看見謝遙滿臉幸福地擡起頭,把手機舉到了她們倆的面前:“朋友們,磕死我了呀……”
她的手機屏幕上是鄧川幾分鐘前發送的一條朋友圈。沒有文字,只有一張圖片。
照片上是一個坐在窗臺上的女人,由于拍攝的背光,看不清臉,光線只勾勒出她盤腿坐着的輪廓剪影。女人身形窈窕,頭發柔順地垂在腦後。她的身後是窗臺外頭的風景。下面是一直延伸到遠方的高樓大廈,上面是層層疊疊的雲海,雲海之中,是一小輪剛挂上天穹的紅日。
雖然鄧川沒有配文,但看到她這條朋友圈的人都能從身形和氣質上認出來,照片裏的女人就是昨天和她在校道上牽手散步的漂亮姐姐。
謝遙立刻給鄧川發消息:“你回來了嗎?”
兩分鐘後,她收到鄧川的回複:“還沒,我還得晚點,不是十點多的課嗎?”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7-22 21:51:47~2021-07-23 23:44:5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培根要開始戒糖了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萬應 35瓶;49081261 30瓶;維達超韌手帕紙舒雅清 18瓶;75787 10瓶;羅婕老婆、沉沉沉下 5瓶;乘、44202291 3瓶;霁望 2瓶;95267710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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