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閨蜜
現場的勘查工作有序進行。
随着時間的推移,天邊逐漸露出了魚肚白。
這邊現場檢查完成,除了那個神秘的腳印,沒有找到其他的明顯線索。
沈君辭和戚一安一起努力,收着屍體。由于被燒過,屍體硬邦邦的,兩個人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三具屍體分別放入了裹屍袋。
屍體搬上了運屍車,把後面塞得滿滿當當。
陸英帶着輔警,在那裏問着附近的鄰居。
“他們家人怎樣?”
“這家人都蠻好的,我們在這裏住了這麽多年,從來沒有紅過臉。”鄰居想了想說,“不過,好像他們曾經在怕什麽人。”
“怕什麽人?”陸英急忙順着追問下去,“能具體說說嗎?”
“我們也知道得不太清楚,就高考之前的,喬思維的爸爸會送她上下學。”
陸英把這條線索記錄了下來,又問:“他們家經常會來些什麽人?”
“好像平時來的人不多,就偶爾會有女孩的同學找過來,一起寫作業。”
問完了鄰居,白夢那裏很快搜出了一家三口人的手機號,這三個手機都已經在火災之中被燒毀,幾乎沒有複原可能。不過通話記錄得以保存了下來。
她看了一下通話的記錄道:“今早有兩個電話打入了喬思維的手機。我去查看了,戶主是個叫做秋曉雪的,今年十八歲。”
陸英道:“這個年紀,看起來是喬思維的同學了。”
剛說到這裏,就看到從巷子的一段跑過來了一位年輕女孩子,女孩子長發梳着馬尾,一路跑到了樓下,擡頭看了看被燒毀的房屋,眼睛裏就閃了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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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跑到了警戒線外,就被白夢攔了下來。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女孩捂着嘴顫聲說着,随後就哭了出來。她拉着白夢問,“我聽到消息就趕過來了,喬思維有被救出來嗎?她……她們家人難道都……”
白夢道:“昨晚他們一家三口都已經死于火災。”
陸英問她:“你叫什麽?是喬思維的同學嗎?”
女孩的眼淚不停流着,哭了一會才擦了眼淚穩住了聲音:“我叫做秋曉雪,是她班上的的同學,我早上,給她打電話沒有人接。”
白夢安慰了她幾句,開口問她:“我們正在調查這一起火災的成因,你是她的同學,知道一些相關信息嗎?”
秋曉雪遲疑了一會,點了一下頭:“我……我知道一些。”
白夢看了看車上還有座位,和顧言琛商量了一下,對女孩道:“那你能不能跟我去一下市局,我們可能會問你一些信息。”
警車載着秋曉雪還有一隊人回到了市局裏。
沈君辭和戚一安去解剖屍體,顧言琛則是帶着白夢對秋曉雪進行問詢。
白夢掏出了記錄冊,登記完了秋曉雪的年齡籍貫個人信息。
她開口問她:“她家的鄰居說,喬思維似乎是在怕着什麽人?你是否知道相關的情況?”
秋曉雪道:“我只知道,她爸爸接送了她一段時間,大概有一個月左右的時間,說是怕她上下學不安全。具體是什麽原因,我問了她好幾次,她都沒有告訴我。”
白夢具體問了一下喬思維被接送的那段具體的時間,又問秋曉雪:“她有男朋友嗎?”
秋曉雪搖了搖頭:“我是她的好朋友,她什麽事情都和我說,她絕對沒有交過男朋友。她說既然現在交了朋友也容易分手,不如在大學裏面去找。”
白夢又問:“那有沒有什麽男人來糾纏過她?”
秋曉雪又是搖頭:“她平時都不打扮,衣着也很樸素,幾乎不和陌生人接觸說話。”
顧言琛問:“你最後一次見到喬思維是在什麽時候?”
秋曉雪低頭:“就在昨天下午。我們交換了禮物,她要去外地上大學了,我們以後不在一個城市了。見面機會就少了。”
白夢問她:“你和喬思維是怎麽成為好友的?”
秋曉雪詳細道:“我們兩個人是班上的同學,家又住得近。有一次做集體作業,要求兩人一組,我們班的人數是單數,喬思維看我落了單,就問老師能不能給他們組加一個人,老師同意了,我們從那時候開始做朋友。”
“喬思維是個怎樣的人?”
秋曉雪道:“她……活潑開朗,人緣很好,雖然是複讀生,但是和班上同學的關系都很好,對我也很好。”
随後,顧言琛又問了她一些有關喬思維家的事,包括家裏經常來什麽人,基本的作息時間。
秋曉雪知道的就一一回答了,她的表情難掩悲傷:“叔叔阿姨人都挺好的,過去我去他們家的時候還給我做餃子吃。”
顧言琛問:“你說從哪裏知道的失火消息?”
“我住的地方距離這裏不遠,昨天晚上,我在家聽到了消防車的聲音,一晚上都沒有睡好,我早起下樓,就聽樓下打掃衛生的阿姨說的這一片着火了。我心裏就很害怕,怕是喬思維的家……急急忙忙就跑了過來。”她說道這裏掩面道,“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
問詢結束,白夢讓她簽了字,又留好了聯系方式,如果需要再去聯系她。
顧言琛看着喬思維的照片,活潑開朗,社會關系簡單,這樣的一個還在學校的女孩子,怎麽會引來殺身之禍?
送走了秋曉雪,顧言琛就讓白夢這裏調取了昨晚附近的監控錄像。
物證那邊也把留在窗臺上的腳印拓印以後拿了過來。腳印大小是42號鞋,花紋和鞋碼都和喬父的不一樣。
這時候,白夢的監控發現了一些線索,她把顧言琛叫到了電腦前:“昨天淩晨三點前,一個附近的監控拍到了一個男子的身影。”
顧言琛和陸英一起聚集過來,看向電腦的屏幕,那是一個個子不低的男人,帶着帽子口罩,走得速度很快,低着頭在鏡頭之中一閃而過。
随後不久,另一處攝像頭拍攝的畫面之中,遠遠看到,喬家的房子逐漸燃了起來。
淩晨三點出現在犯罪現場附近,形跡可疑,急匆匆逃走,這個人嫌疑很大。
陸英興奮了起來:“這應該就是縱火犯!”
顧言琛讓白夢把這個男人的影像拷貝了下來,準備進一步進行排查。
另一邊,喬家的慘劇發生以後,喬思維的一位姑媽來到了市局,給他們提供了重要的線索。
那位姑媽聽他們說了個大概,就馬上道出了真相:“之前我弟弟是在躲他的小舅子!”
“我弟弟和我抱怨過好幾次了!他那個小舅子,也就是我侄女的舅舅,最喜歡在鄉下賭錢。賭的自己家的房子都沒有了,後來就開始借親戚錢,她姐姐借了他兩次,一共十幾萬吧,後來非但沒有還錢,還想要從她家借更多……”
白夢一邊記錄一邊聽着,這年頭誰家沒有幾個極品親戚?感覺就像是要債的餓鬼,一旦借了錢出去,就是有去無回。
“……那個小舅子來她家鬧過兩次,他家忍無可忍就報了警,後來他小舅子說,他姐姐自己過着好日子,不幫助他,就是不給他活路,他活不下去,也不讓他們好過。”
“今年我侄女高考前,他小舅子還來了槟城,就堵在我侄女放學的路上,差點把她拉走。他放話說,如果不給錢就把喬思維賣了換錢花。可憐我侄女吓得兩天沒有上學,後來就讓我弟弟接送她了。”
白夢對這樣的事情十分感同身受,一個女孩子,忽然在放學路上被自己的舅舅劫持,肯定是惶恐不安的。
“那時候我侄女很害怕她的舅舅,生怕這個舅舅再回來,找他們家麻煩……所以他們家一發生火災,我就想起了這件事。不會是我弟弟的小舅子做了什麽吧?”
說到這裏,女人掩面:“可憐我弟弟啊,我那麽好的侄女,一家人都沒了……”
白夢發了昨晚的監控視頻過去,給那位姑姑辨認,女人認了一會,皺眉道:“我之前也只是在我弟弟的婚禮上見過他一次,都好幾年沒見了,這錄像太暗了,看不太出來。”
顧言琛道:“我們會調查清楚。”
送走了那位姑姑,白夢調取出了喬思維舅舅的資料。
他名叫魏應天,看資産果然是負債累累,名下的房子去年賣掉,還借了不少的借貸,所有的親戚都對他避之不及。
而且這位舅舅脾氣暴躁,有一年過年的時候,因為另外一位親戚拒絕了他的要求,差點動了菜刀。
他們也在系統裏查到了喬家的報警記錄。
只是從兩個月前,這位舅舅就由于負債太多,為了躲債已經不知去向,名下的銀行卡也已經停用,最後一次發現他的蹤跡還是在隔壁瑞城。
由于魏應天是個慣犯,有過前科,拘捕的流程走得無比迅速。
顧言琛在警務系統內發出了對魏應天的通緝,希望各個分局的民警幫忙尋找魏應天的蹤跡。
随後顧言琛開始讓手下警員還原這一家人的手機以及各種網絡賬號,最先調取出來的是喬思維的一些軟件信息。
顧言琛用注冊手機登上了女孩的賬號,一些消息就接連彈出。
QQ比較正常,加了一些班級群,喬思維的話不多,沒有什麽特別的記錄。
微信加的人更是少,在最近通話裏,顧言琛看到互動條數最多的,是一個卡通頭像的賬號。他點開來,對比了一下認證的手機號,那個號碼是秋曉雪的。
翻看着聊天記錄,顧言琛的神情卻越發嚴肅起來。
那是一份有些詭異的聊天記錄,并不像是閨蜜之間的聊天,更像是秋曉雪單方面的傾訴。
“我今天路過那家九月森林面包店,看到出了你最愛吃的香芋味蛋糕,就給你買了一個。”
“你看這只貓,我在校門口看到的,特別可愛。”
“今天的數學作業也太難了,這誰能解的出來啊。你周末有空不?我去你家做作業。”
“我給你買了奶茶,放在你桌角了。”
今天吃了什麽,去了哪裏,寫作業花了多長時間,事無巨細。
有時候,她還會撒嬌或者是哀求:“你在做什麽,不要不理我。”
而喬思維的回複則是有點敷衍的,“好的,知道了。”“哦。”“我剛才去洗澡了,沒看到手機。”“知道了。”“謝謝。”
如果說她們是最好的朋友,親近的閨蜜,這樣的聯系顯得有些疏遠。
可是若說她們關系冷漠,也不盡然,她們每天都在這樣聊天,而且看起來她們是複讀班的同學,可能會在學校有更多的接觸。
雲端的聊天記錄存儲有限,只能恢複到六個月前。
顧言琛再拉到了最後,聊天的記錄就到昨天下午。
秋曉雪說:“我們要上大學了,這也許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我給你買了個禮物。”
喬思維回了一個:“好,你等下過來吧。”
顧言琛指尖滑動,推動鼠标,反複看着這份聊天記錄。最後的對話時間是和之前秋曉雪所說的,見了喬思維,交換了禮物對上了。
在記錄裏,他感覺到了秋曉雪對喬思維的一種依賴。
他又想起了秋曉雪對喬思維的種種描述,也許秋曉雪是把喬思維這個最好的朋友當做了一種精神的寄托。
一切都說得通,可是顧言琛總是覺得其中有說不出的一種古怪。
好像自己是遺漏了什麽細節。
剛看到這裏,白夢過來道:“陸隊,喬思維之前班裏的老師還有同學都電話尋訪過了,我約了和他們班的學委見面,聊一下詳細的情況。”
顧言琛起身對陸英道:“陸英,你那邊繼續尋找喬思維的舅舅,另外從一隊調幾個人過來,去喬思維父母的單位去問下情況,我帶着白夢去找她的同學采集信息。”
他走到辦公室門口,頓住了腳步回身道:“你再查一下秋曉雪的信息。”
陸英問:“她有問題嗎?”
顧言琛道:“沒什麽,我只是直覺她們之間的關系,不像是秋曉雪說的那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