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愛你!
思危一路上驚惑不止,她不知道冼文良到底在背後搗鼓些什麽更多她不知道的事情。思危不想亂想下去,她徑直走向了冼文良的偵探社。
思危顯得有些焦躁,她心裏惶恐的抑郁似乎要再次爆發,這是她在經歷過車禍後的再一次心裏郁積的表現。
思危不知道陳宅發生了什麽,或者陳晉豪到底在密謀什麽,但是金源那小心的眼神讓思危分外擔心。慧,是不是發生了什麽恐怖的事情?
思危越走越快,在終于到達冼文良偵探社的樓下,她突然駐足了,一股強烈的揪心刺裂感錐入心間,她突然害怕起來,那種無法面對的恐懼。
第十區的人們非常雜亂,火車站周圍總是聚集了無數亂七八糟的小販,思危呆站在樓下的那一刻,就有兩個倒賣火車票的票販子向她兜售過車票。
思危只是那樣呆站着,呆站着,她的眼前突然飄現了媽媽和莉雅的影像,空茫的幻景旋繞在腦中,眼前,像展副的巨大熒幕,躍動的嘴唇呼喚着,思危想念她們。
不知不覺中,思危的眼角聚集了淚水,那淚水是那樣晶瑩剔透,一塵不染,在這肮髒的世界顯得如此潔白。
影像逐漸漂浮向遠方,媽媽和莉雅微笑的神情一點一滴消逝在天幕。思危緩緩閉上眼睛,抹了抹臉上的淚水,深吸了一口氣,鎮定下來,走上階梯。
冼文良正在偵探社裏思索着該怎麽向思危解釋這一切,他覺得如果再讓慧小姐受到更嚴重的傷害,最後即便逮捕了陳氏,自己的良心也會受到極大的譴責。
咔嚓一聲,冼文良聽見偵探社的門被打開了,他定睛看去,果然是思危。冼文良定了定心神,他站起身來,打開裏面這道門,主動迎接思危進來。
思危并沒有那麽咄咄逼人的詢問,似乎她做好了接受噩耗的準備。“冼先生,我想問你,慧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思危的問題非常突兀,但卻直中要害。
冼文良一聽便知思危敏感,第六感甚強,他打了打太極,道:“思小姐,金源是我派她去保護慧小姐的。。。”
話還沒說完,思危便接着問道:“保護慧的安全?你何以知道慧會有危險?她為什麽會處于危險之中?”
冼文良背過身去,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默不作聲。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是要把這一連串的故事和盤托出還是繼續瞞着思危?
思危無心坐在椅子上,她一個縱身躍出椅子,跑到冼文良身旁,質問道:“難道是你置慧于險地?”
冼文良的臉色越發難看了,他避開思危的視線,拿出煙卷,想抽。思危一把抓過那只煙卷,繼續逼問道:“你到底和慧交換了什麽不能見人的條件?”
Advertisement
冼文良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他低着頭,不住嘆息着,他想表示歉意,卻覺得歉意根本無能為力,毫無用處。
“思小姐,對不起,是我太自私了。”冼文良良久終于說出了這句話。他的臉上似乎有綠色的青筋在渺姚,那顆粒狀的豆癍是在青春期的血色褪去後留下的。
思危望着那些豆癍,心生一陣惡心,她大聲問道:“慧到底怎麽了?”瞬間房屋裏彌漫着強烈的憤怒,像散彈槍打出的子彈弧度,大而廣,足以射空整個房間。
冼文良不再開口,他沒法說出那個詞,他心裏哆嗦着,盼望有人來解圍。思危的憤怒在車禍之後變得更加恐怖,經歷過重創的人的憤怒指數要遠遠高于普通人。
思危沖上去抓起冼文良的衣領,作勢揮動拳頭,剛想下手,一個清麗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住手。”再然,思危便被一只白皙的小手扯到了後面。
小手力量之大,讓思危驚異。原來是金源,那個在陳宅門口讓自己離開的“老女人”。“你不能這樣對待一個老人。”金源喝道。
“老人?”思危憤恨道,“他到底讓慧做了什麽,連半句話都不敢說嗎?那最壞的情形我都已經想過,但沒想到這位“老人”如此善良。”
“這件事情沒人願意它發生,冼先生也是無法預知的,對不起,思危,我沒能保護好慧小姐。”金源遺憾地說着,表情頹喪。
“到底是什麽事情?能不能清清楚楚地告訴我?”思危焦急地詢問着,她只想知道真相。
“慧小姐,她。。。。她被陳晉豪虐待了。。。。”金源不敢看思危的眼睛,她想起那天的情景也是感到十分壓抑。
“虐待?你是說她被侵害了?”思危那一刻的表情是模糊的,在金源的記憶裏,思危那天的臉和神情都像是畢加索的畫一樣扭曲和變形。
思危只覺得天旋地轉,她一方面覺得自己神準的第六感就像是巫術一樣,一方面她根本沒搞清楚這背後的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冼文良,慧,金源和陳家到底有什麽樣的糾葛,致使慧遭此大災。
“如果我那天進了陳宅會怎樣?”思危的聲音有點抖,金源感覺地出思危心裏的恐懼,她想減輕這恐懼:“應該是會給你點教訓吧,陳晉豪對你們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
思危瞬間就聽出了那“教訓”的意味,那車禍後的恐懼蔓延在這刻達到頂峰。“給我教訓,好,我這就給他“教訓”。”思危說着,拔出口袋裏的手槍,向偵探社外跑去。
金源一看大事不妙,飛身一個跟頭翻到思危前面,一把攔住了思危的去路。“且聽我一句勸,慧小姐已然如此,你這麽急吼吼地跑去報仇不是自殺是什麽?你死了,慧小姐怎麽辦?她還需要你的照顧。”金源的話句句在理,思危聽到“慧”便慢慢鎮靜下來。
“金源說得很對,思小姐,你還是先去看看慧小姐吧。這個種緣由我以後自會向你解釋。”冼文良慢慢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思危身邊,拍了拍思危的肩膀。
“金源,帶思小姐去看看慧小姐吧。”冼文良歉疚地看着思危說道。“好,思小姐,我帶你去看慧小姐。”金源放下了抓住思危的手,對思危說道。
思危的憤怒慢慢減到最低,她現在的心已經完全撲在了慧的身上。“快,快帶我去,我要去見她。”思危焦急的尋求帶着哭腔,金源打開偵探社的門,兩人走了出去。
金源開了冼文良的标致送思危去巴黎市立醫院,思危完全沒有了以往感受浪漫之都城建魅力的心緒,她問清楚了慧所在的病房號碼,一個箭步便沖進了醫院。
醫院裏的人雖然不少,但沒有什麽喧嘩聲,人們都很注意安靜這個詞的意義。這也是思危很喜歡巴黎的一個原因,但在醫院,這樣的安靜讓人心裏發虛。
思危走到慧的病房前,她剛想伸出去的手臂僵硬在半空中,車禍後的心理陰影瞬間湧上心頭。思危能看到病房門口上玻璃的反射,那是自己的臉,陰郁而憔悴。
思危想到畢加索的畫,那完全扭曲的人臉,完全扭曲的血液,在自己的身體裏倒流着,惡喘着自己的廢氣,好像被丢棄的鐵皮汽車。
思危下意識躲開看到自己的臉,那恐怖的影像還是不停侵襲着自己的神經,翻江倒海般羞辱着自己的視神經。思危大叫一聲,蹲下身子,捂住自己的頭,恐懼地顫栗着。誰也沒想到思危的精神問題已經演變到這種境況。
一個路過的護士看到了此種狀态下的思危,關切地問道:“女士,你還好嗎?”正值思危恐懼的低潮期,思危擡起頭,看了看護士,不斷平息着自己急促的喘息,說道:“我還好,沒事了,謝謝。”
思危慢慢站起身來,她沒想到自己的精神狀況會遭到自己沒法控制的地步,但是現在,她是清醒的,縱然那一瞬間充滿了扭曲,但是現在恢複了。
思危輕輕推開慧的房門,慧背對着她,一動不動,思危不知道慧是睡着,還是醒着。慧沒有睡着,她隐隐聽到有人開門的聲音,她以為是金源或者是護士,沒有在意,依舊那樣躺着,不想理任何人。
思危慢慢走到慧的前面,她看見了微睜眼影的慧,煞白的憔悴映在慧的臉上,無精打采,思危的心被揪打着,瞬間,炙熱的淚水便流了下來。
人們都說畫家,作家,詩人,音樂家等藝術文人是自殺高危人群,因為過于感性的執念,讓這類總喜歡追逐美感的精神“變态”者早逝于人間。
思危這樣的藝術家一生都憎惡醜陋和沒有美感的廢品,她的精神潔癖是極度的變異,她對很多事物的要求極其之自我,很多人無法與其一起生活。
思危的生活也過于“幹淨”,她忍受不了煙味,酒味和任何過去都讓她極其痛苦的承受。因為她過去不僅是煙鬼更是酒鬼,更是濫交之王。
人們總會在經歷過無數錯誤之後,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和精神世界,但那已經是而立之後的事情了。年輕時候的自己無處消受,便折磨自己,越折磨越頹廢,無辜荒廢的光陰,也許正是為了荒廢而存在的。
思危現在對于愛和善的理解早已不再是青澀時期的自己,那時候的她就是個垃圾,對于愛情完全不知所謂,對于後來的荒淫無度倒是拿手擒來。
而現在,她終于對着一個讓自己愛得癫狂的女人瘋狂流淚了,那淚是熱的,因為心是熱的,愛是熱的,溫度是滿的,痛苦是真的。
慧慢慢轉過頭,漸漸看清了站在對面的思危,慧心裏瞬間的異動,那顆柔軟開始烏雲密布,想着,便噼裏啪啦下起雨來。
慧的淚是熱的,她漂亮的眼睛濕潤了,淚流了下來,留下一條水痕,思危慢慢走過去,坐在了慧的床邊,她用手輕輕抹去了慧的眼淚,慧知道,那是不夠的。
慧剛想開口,便被思危用手蓋住了。思危輕輕俯下身,輕輕吻着慧的臉,那張留着水痕的臉,那張煞白的幹涸的臉,甚至有些絕望的臉。
愛情是什麽顏色的?有人說是紅色的,有人說是綠色的,有人說是五彩斑斓的,其實都不是。愛情是黑色的,所以它需要被染紅,用愛人們的心血,用愛。
此時的思危是鮮紅色的,她寧願用自己的鮮血為慧注入一道生機,她愛慧,愛得發瘋。慧就像她懷中的孩子,等待着嗷嗷待哺的時刻。
愛情中的兩個人是彼此的全部,思危輕輕抱住慧,輕輕擁吻着她的唇,輕輕給予着能給她的所有溫暖,只為了她,能給她最大的關愛。
什麽都不要說,就在這片寂靜中,愛情如火焰般感染彼此,珍惜彼此,從眼神交彙中疼惜彼此,感知彼此,欲求彼此。
我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