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這該下地獄的罪惡
思危醒來的時候已經将近中午,她的頭疼得很厲害,“我得走了。”思危自言自語道,說罷,她便艱難地從床上坐起來,下床走進衛浴間洗漱。
思危洗浴完畢,慢慢把牙膏,牙刷,杯子,毛巾裝進洗浴袋,她拿起莉雅的牙刷,端詳了片刻,那上面還殘存了一點沒有洗幹淨的牙膏渣。
“寶貝,你沒洗幹淨自己的牙刷呢。”思危苦笑着,逐一收拾了莉雅的洗浴用品,小心翼翼地把它們放進了思危專門給莉雅準備的洗浴袋。
思危的衣物很好收拾,自從她傷愈回到家裏,每日便不厭其煩地做着一樣的動作—整理和清掃家裏的每一個地方。
媽媽的房間早已被思危收拾一空,偌大的屋子裏剩不下幾件衣服,思危不想麻煩,她連帶着家俱,廚具,所有這房裏的一切一起出售了。
思危拿出一身黑色西服套裝,正正經經地穿在身上,十八個小時以後她和莉雅的屍體将會一起見莉雅的父母,思危不想失禮。
思危看着鏡子裏西裝筆挺的自己,覺得人生真是諷刺,這樣的莊重卻是為了送走自己最愛的人,黑色,真是死亡的摯友。
思危拎着行李箱,緩緩走出主卧,今天天氣很好,陽光灑進窗臺,客廳顯得很亮堂。思危打開大門,回頭看了一眼,便輕輕關上了門。
莉雅的屍體已經在醫院做好了防腐處理,思危請了殡儀館來運送屍體去機場,那繁複的托運手續也着實煩了思危的心,不過還好最後還是辦妥了。
思危看着這富麗堂皇的小區,感謝着,祝福着,物管保安人員也和她說了再見,“不要難過了,節哀啊。”思危對保安笑了笑,便走出了小區。
思危叫了的士,“去華山路。”思危對司機說着,車子駛離了小區,思危打開手機,裏面有海瀾傳來的短信。
“你在路上了嗎?”,“我很快就會到靜安寺,在living room等我。”思危輸進了這句話,一鍵發給了海瀾。
思危的心緒已經沒有過去那樣頹喪了,她看着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不知道哪一個還可以陪她熬過這寂寥的人生。
“何必執着這短暫的溫存呢,”思危心裏自嘲着,“我還要活下去不是嗎?”
的士停在了華山路上,思危下了車,托着行李箱,走在這梧桐掩映的街道上,思危一直喜歡這裏浪漫的氛圍,可這一刻,她感覺到的不是浪漫。
思危踱進living room,這裏幽暗的光線使得它在白天還亮着燈盞,海瀾已經坐在裏面,她看見了拿着行李箱的思危,便起身去迎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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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靠窗坐下,海瀾點了兩杯咖啡,思危笑着看着她,海瀾察覺思危的笑不同于以往,暗想她是不是振作了。
“午夜飛嗎?”海瀾看着思危微彎的眼睛問道,“恩,午夜的班機。”思危平靜地回答着,看不出她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回到巴黎好好生活,好嗎?不要讓我擔心。如果有什麽事,一定要告訴我,好嗎?”海瀾握住思危的手說道。
“恩,謝謝你,海瀾,我會的。”思危另一只手伸上來握住海瀾的手,溫和地說着。不遠處雨桐看着兩人的熱絡,眉頭不由得皺緊了。
思危餘光瞥見一股怨氣,轉過頭便看見了有點不爽的雨桐,“呵呵,她在那裏生悶氣呢,叫她過來吧。”思危有點好笑地對海瀾說着。
海瀾看着角落裏憋氣的雨桐,心下也一陣樂和,她起身走了過去,把雨桐好拖歹拖給拽了過來。
前任女友和現任女友一同坐在自己身邊,海瀾的感覺有點奇妙,對思危,她的愛意已經慢慢轉變成親情;對雨桐,那久違的愛戀正在慢慢升溫。
雨桐,雖然花心,但也不是小肚雞腸之人,她知道既然海瀾能讓自己和前任女友面對面,就表明自己和海瀾的關系正在往好的方向前進。
“你還好吧,”雨桐好不容易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思危看着雨桐乖張的摸樣,不由笑出了聲道:“我很好,你呢,和海瀾還好吧。”
雨桐一把攬過海瀾,熱切地說着:“當然。”海瀾輕輕敲打着雨桐的肩頭,滿臉是愛情的潮氣,思危看着兩人甜蜜的摸樣,心裏也為她們開心。
只要海瀾找到了屬于她的幸福,思危那顆歉疚的心就會好受許多,她只希望雨桐能好好愛海瀾,不要像自己那樣辜負她。
咖啡喝不到一半,思危便要離開了,雨桐和海瀾靜靜地站在咖啡廳門口,目送着離開的思危。“我很棒,對不對?”雨桐得意地說着,“恩,表現不錯。”海瀾笑道。
背後兩人打情罵俏的聲音傳進思危的耳朵裏,卻勾起了她的傷心,莉雅以前也是這樣和自己親昵,只是那溫馨再也不會有了。
思危翻開手機,對着電話那頭說道:“陳師傅,請問你們去機場了嗎?”,“哦,思小姐,我們馬上就走了,請放心啊。”
思危合上手機,坐進開往機場的機場大巴,等待着出發。“叮咚”,剛合上的手機傳來清脆的聲響,思危打開一看,是慧傳來的短信。
“今天回巴黎嗎?現在在哪裏呢?”,“機場大巴上,午夜的飛機”思危接到慧的短信,竟然覺得有點安心。
“回來以後能見面嗎?”,慧的短信快速回複着,思危想了一會兒,按下了這幾個字:“為什麽這麽關心我?”
短信是新世紀最神奇的發明之一,不管相隔多遠,不管白天黑夜,不管南極北極,只要兩人之間有電波,就可以互相問候。
這個短信似乎把慧問住了,她回複的時間有點長,許久,思危才聽到“叮咚”一聲,她打開短信,心裏默念道:“我想你知道。”
思危心下一緊,這漂亮的女人一聰明,可真是讓人有壓力的事情,雖然思危不讨厭聰明女人,但她不喜歡過于聰明的女人,好在慧只是聰明女人,這就夠了。
思危知道慧的心思,雖然沒有得到她正面的回答,但這個暧昧的回答已經讓思危冰冷的心有了一點暖意。
自己過去一直不願意承認自己對慧有愛的感覺,現在,似乎慧可以彌足思危此時空虛的感情世界,只要思危願意繼續和慧偷情,思危還會恐懼自己只剩下寂寞嗎?
思危咒罵着自己如此醜陋的內心世界,沒有了愛人的自己就這樣迫不及待地要慧去填補自己內心的缺口,這樣是不是惡心了點。
思危那顆脆弱的心并不是真的脆弱,她陰柔的表面下可以演出任何常人都意想不到的戲碼,這是人的本性,沒有偉大,更沒有崇高,所有英雄都是被後人美化的假象。
思危不想對着慧演戲,只是她心裏的疑惑沒辦法放棄慧這條線索,更主要的是思危潛意識裏多少也想見到慧。
思危輸入了這幾個字:“回去聯系,我也想見你。”,“我也想見你”這幾個字,思危輸了又删,删了又輸,她心裏的小算盤打得有點虛。
如果真的是陳晉豪害的自己家破人亡,自己該怎麽對待這一切?真的要報複嗎?思危的心裏已經有了答案,她陰沉的眼睛裏藏滿毒針,等待機會射向罪惡。
思危沉下心來,想簡單地看待自己和慧之間的羁絆,自己真的對她有不一樣的愛慕嗎?還是只是一時被她的美貌沖昏了腦瓜,沉迷在她溫柔的體香中?
此時機場大巴突然發動了,車子緩緩向機場方向前進,震動打亂了思危的思緒,思危也不想再想下去,她平複着自己有點灼亂的心,望向窗外。
一路上思危的心卻不由自主地回憶着自己和慧的點點滴滴,第一眼相見的震撼,再次相見的暧昧,第三次相見的幹柴烈火,第四次相見的戲劇化場景和彼此不由自主地握手,第五次在希爾頓慧的殷殷哭泣,那想要再次交歡的渴望,寫在慧的臉上,是那樣直接。
思危不知道自己再次見到慧會是什麽樣子,為了撬開她嘴裏的車禍真相嗎?還是沒有私心地和她繼續做朋友?思危不想設計她和慧見面的橋段。
思危愈加的陰郁和沉着讓她更加清醒,生活沒法完全由自己掌控,自己嘔心設計好的一切更有可能會被老天爺毀于一旦。
但只要有一線機會,思危都不願意放棄,那藏在她心裏的仇恨在這看似平靜的表面下鼓脹着,洶湧着,但是,她不想傷害慧。
機場大巴開了好久,終于抵達了機場,思危拎着行李箱走下大巴,打開手機詢問陳師傅莉雅屍棺運輸的事情,原來他們已經在機場等候了。
午夜的班機,思危來的相對早了些,她要确保莉雅的屍棺無誤地進入飛機。思危找到陳師傅,只見莉雅的屍體用厚塑料袋密封,裝在金屬箱裏。
陳師傅告訴思危,箱內有木炭等用于吸潮,屍體會保存地很好。思危仔細看着這屍棺,只見其連接處加了固,套了木棺,并加上了把手。
思危心裏一酸,她強忍住難過,找到了機場負責托運屍體的部門,出示了相關文件,一陣審核之後,莉雅的屍棺便被擡了進去。
“謝謝你,陳師傅。”思危謝了謝殡葬人員,轉身向候機大廳走去。思危就那樣靜靜地坐在候機大廳裏,一個人享受着這難耐的孤獨。
思危想起自己和莉雅在戴高樂機場裏開心地擁吻,莉雅的香唇是那樣的柔軟,如今,她卻長眠在那漆黑無光的棺木裏。
想到十幾個小時以後将要看到莉雅父母那傷心難過的神情,思危便覺得難以面對,她要怎麽向他們解釋這一切?自己沒有照顧好他們的女兒,他們會怎樣看待自己?
雖然在電話裏他們沒有質問自己,可他們真的能放過自己嗎?思危為自己的惶恐加大注碼,更加劇了自己的恐懼。
這一切都不是意外,思危清楚地知道,她不能告訴任何人真相,這痛苦她不想任何人再去品嘗,如果要自己因為這醜惡送命,那就來吧,她不再恐懼任何,她只想為母親,為莉雅,更為自己索償這該下地獄的罪惡。
作者有話要說: 天氣越來越冷了,大家要注意保暖吶,溫度不夠可是要生病的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