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還愛我嗎
思危連續幾天都沒有進食,呆滞的眼神,蓬亂的頭發,綁着繃帶受傷的手掌,思危顯得憔悴不堪。
海瀾每天都來醫院為思危擦洗身子,她望着日漸消瘦的思危,很是心疼,但是思危只是呆呆地坐着,空洞地看着牆壁。
警察來過幾次,想詢問當日撞車的情況,可每次都因為思危的沉默不語,什麽都沒有問出來。
這次警察走之前對思危說:“有目擊者說那一輛SUV是故意撞向你的車的,好好想想吧,你現在這樣對自己有什麽好處,人要振作點。”
話音剛落,思危的眸子微動了一下,但很快地,她還是恢複了那暗淡的頹廢,思危已經沒有任何想去回想那場車禍的欲望,她只知道,自己失去了在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人。
思危的眼角邊挂着淚珠,海瀾拿着熱毛巾輕輕擦拭着她的臉,溫暖包裹着思危,可她的心卻像冰塊一樣冷。
海瀾停下為思危擦臉的動作,認真地對思危說:“那輛SUV的司機那晚也傷重不治,警方調查過,那輛SUV不是那個司機的,現在死無對證,思危,你要振作點,如果真的有人想害你,你更要振作起來,把那些壞人繩之以法啊。”
思危依舊呆滞地看着牆壁,絲毫沒有回轉的情緒表現,她憂郁的雙眼更加低垂了下去。
突然,“啪”地一聲,海瀾一巴掌打在了思危臉上,“你要這個樣子到什麽時候?就這樣一輩子做一個廢人?我要打醒你,打醒你。”海瀾很激動,整個人顫抖着。
思危似乎被吓到了,她不可置信地擡起頭,看着情緒激動的海瀾,似乎在等待着海瀾下一步的行動。
海瀾揚起右手,她看着思危依舊空洞無神的眼睛,心裏有些不舍,這巴掌是沒法再打下去了。海瀾抱住思危,啜泣道:“你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對待自己,看你這樣,我好難過。”
思危似乎有了一點觸動,她緩緩伸出右手撫上海瀾的頭發,輕輕撫摸着。海瀾感到思危的撫摸,又驚又喜,她親了親思危剛才被打的臉頰。
思危的眼神似乎有了那麽一點生氣,她突然開口對海瀾說:“我想吃東西,我不想再呆在這裏了。”
海瀾點點頭,去附近的快餐店買了思危常吃的套餐,回到思危病房,卻不見思危身影。海瀾放下快餐,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海瀾到處搜尋着思危,她想起了思危唯一會去的地方—T室。海瀾快步跑向T室,推開門,果然看見了消瘦的思危。
思危的眼淚依舊無法停歇,她抱着媽媽的屍體,無力地硬撐着自己龐大的身軀,慘痛的哭泣聲回蕩在T室,連死神都不願意聽見這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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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瀾緊緊抱住思危,安慰她道:“思危,媽媽一直在看着你,她不會離開你,永遠也不會離開你的。”
思危就那樣哭着,一直哭着,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她終于不再哭泣,輕輕吻了吻媽媽的臉頰和莉雅的額頭,便永遠地離開了T室。
海瀾扶着思危回到病房,病房裏那一袋套餐已經冷卻,思危不管三七二十一,撕開包裝紙就狼吞虎咽起來。
思危憂郁的眼神似乎變得淩厲了,海瀾去給思危辦理出院手續,思危就那樣狂吃着,突然一個噎住,思危狂奔到洗手間把吃掉的漢堡包都給吐了出來。
腦部受到嚴重撞擊的後遺症便是不斷湧現的惡心感,不斷退化的記憶力和甚至連CT都看不到的血管阻塞,日複一日,大腦便會聚集越來越多不可知的病症。
思危雙手撐在洗手臺上,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是那樣頹靡和無助。思危努力用水沖洗着自己的臉,才發現,手上的傷口又裂開了,鮮血流進了洗手池。
思危看着那點點腥紅,心裏升起一股異樣地暢快,她吮吸起自己手掌上的傷口,鮮血的味道似乎很甘甜。
海瀾辦完出院手續,回到病房發現思危又不在,又是一陣焦急,好在,思危從洗手間出來了,帶着一副利落表情。
思危似乎恢複了平常的寧靜,只是好像和以前的她不太一樣,但究竟是哪裏不一樣,海瀾一時之間還說不出來。
思危告別了照顧她的護士,感謝了她們的悉心照顧,海瀾挽着思危,慢慢走出醫院。護士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心裏有些失落,她想再看見思危,卻又不想再在病房裏看見生病的她。
外面的空氣真好,思危深吸了一口氣,海瀾開着X3向思危駛來,“還能坐車嗎?”海瀾關切地問。
“應該沒問題。”思危一腳跨上了副駕駛座,沖着海瀾笑了笑。那一刻,海瀾以為幽默的思危又回來了。
X3在上海繁亂的街道上穿梭着,思危在鎮靜的外表下,心劇烈地跳動着,她的手緊緊地握着安全帶。
旁邊突然閃過一輛車,思危條件反射般雙手攔在自己頭上,大叫了一聲“啊…”
海瀾聽到思危突如其來的喊聲,吓了一跳,手上方向盤一打滑,差點撞上前面的車子。思危大口喘着粗氣,不停咽着口水,慌張地望着海瀾,她一下子解開安全帶,跳下了車子。
“我,我開不了車了,呵呵。”思危苦笑道。“會好的,這應該只是暫時的心理恐懼,慢慢會好的。”海瀾安慰思危道。
“也許吧。”思危站在路邊,看着天邊一道長長的白雲尾巴,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海瀾索性就把X3停在了路邊,挽着思危漫步在上海街頭。海瀾喜歡這種漫步的惬意,這讓她回想起兩人一起漫步在巴黎街頭的日子。
思危的表情嚴肅而凝重,她仿佛變了一個人,過去的憂郁氣質被一種更加深重的怨恨取代了,只是這怨恨深埋在心底,沒有人知道。
兩人進了一家餐廳,海瀾點了一桌思危喜歡吃的菜,思危感激地吃着,看起來歡快了不少,只是,這飯菜吃得太快,思危似乎根本不願意享受這品菜的快樂,一個勁地吞着食物。
“我去洗手間。”思危站起身,往洗手間跑去。海瀾有點擔心,她跟着思危向洗手間走去。
一進洗手間,就聽見洗手間隔間裏思危嘔吐的聲音,海瀾焦急地跑去敲着思危隔間的門,關切地問思危:“還好嗎?思危?”
“我沒事,我只是噎住了。”思危對着隔間門說着,沖馬桶的水聲瞬間奏出,思危推門走了出來。
海瀾輕輕撫摸着思危的背,思危仔細洗幹淨了自己的手,給了海瀾一個笑臉,兩人一起走出了洗手間。
桌上的菜,思危沒有再碰過,海瀾點了一壺龍井,想為思危洗洗胃,淨淨腸,思危好像現在也只能喝茶了。
“你要回她那裏嗎?”思危問海瀾。“不回,我要照顧你,你還沒完全康複。”海瀾看着思危說道。
“謝謝你,海瀾。”思危微笑着對海瀾說着,海瀾覺得思危真的有點不一樣了,那笑容不像以前那樣有一種童稚的快樂,有的只是一種勉強。
“你現在可以回想車禍那天的情況嗎?”海瀾小心地問着。思危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很快,卻又恢複了原狀。
思危腦海裏那晚路燈熄滅後,一道冰冷的光亮射進自己眼睛的情狀浮現了出來,一輛高大的SUV瘋狂地向自己的小沃沖撞過來,思危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海瀾握住思危冰冷的手,思危平息着自己有點急促的呼吸,憤憤說道:“現在想來,車禍确實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要害我。”
“你覺得會有誰要這樣對你?你得罪誰了嗎?”海瀾疑惑道。
“我不知道,我在上海沒有任何熟人,媽媽更不可能得罪別人,她是那樣溫和的人。莉雅就更不可能了,她第一次來上海。”思危怎麽想也想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遭遇如此劫難。
思危憂郁的眼神變得更加陰沉了,海瀾繼續說道:“你确定在上海沒有得罪任何人嗎?”
“沒有,我在國內沒有和任何人有任何經濟利益糾葛,我的事業在巴黎,你知道的。”思危望着海瀾說道。
“那你在巴黎又得罪誰了嗎?”“沒有,我很少和人有正面沖突,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麽有人想要我的命。”思危的手不由得攥地更緊了。
“我們去派出所把具體情況告訴警察吧,我有那位警官的電話。”海瀾認真地對思危說着。
思危點點頭,心裏的怒火被自己努力地壓制着,她不想讓海瀾擔心,努力平靜地接受着海瀾的幫助和安排。
兩人一起去了派出所,思危把當天發生的災禍詳細地敘述了一遍,她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有一天會到派出所做這樣的筆錄。
生活真是諷刺,思危的生活剛走上正軌,便被一場突如其來的橫禍徹底打亂了。這是思危想要的混亂嗎?絕不,思危恨這醜惡的混亂,第一次,這麽憎恨這無恥的混亂。
海瀾和思危回到了思危在上海的家,思危看着房間裏的一切,心裏被撕裂着劇痛,她沒法,沒法,實在沒法再住在這個曾經留藏着媽媽和莉雅給她美好幸福回憶的地方。
“海瀾,帶我離開這裏,去哪裏都行,只要不是這裏。”思危說着,聲音已經哽咽。
海瀾憂傷地看着思危,思危兜轉在眼眶裏的淚水刺痛着她的心,她拉着思危快速走出小區,坐進了出租車,“去希爾頓酒店”海瀾對司機說着。
出租車在月色中滑行出好看的弧度,思危沒法強裝堅強,她低聲啜泣着,極力掩蓋着自己內心極度的痛苦。
海瀾這次沒有去打擾思危的悲傷,她靠着車窗,望着無邊的夜幕,心裏無限惆悵,這可怕的死亡,可怕的人生,今天擁有一切,明天瞬間就什麽都失去了。
希爾頓酒店到了,思危抹幹眼淚,走出後座,和海瀾一起走進酒店。海瀾為思危新開了一個房間,自己便準備回自己原先的房間。
海瀾把思危送到為思危新開的房間,剛轉身要離開,便被思危從後面抱住,“不要走,陪我,好嗎?”思危輕輕在海瀾耳邊說着。
海瀾覺得思危太過悲傷,需要她安慰,便答應了思危,願意留在思危的房間裏陪她。
海瀾剛進房間,便被思危狠狠吻住,海瀾一驚,拼命敲打着思危緊抱住自己的胸口,嘴裏還喃喃說着:“你要幹什麽?幹什麽?我答應你不是要和你做這個事的。”
“你還愛我嗎?”思危停止強吻,溫柔地看着海瀾。海瀾的小臉通紅,心“撲撲”狂跳着。
海瀾看着思危陰郁的眼睛,一股原始的沖動湧上心間,她沒有回答思危,卻猛然間徑直吻上了思危的唇,兩人瘋狂地索要着彼此的溫存,似乎忘記了那無法抹逝的傷痛。
作者有話要說: 編輯大人請快些審閱完吧,額給您送上兩只橘子以示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