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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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後我忍不住哭,因為身體極致的快樂,因為那股難以表述的複雜情緒。
他深埋在我的身體裏遲遲不願出來,反複親吻我的淚,沙啞着聲音苦笑着哄我:
“乖,不哭了。我答應幫你偷照片就是。”
我訝然地睜大眼,視線被淚水裹住,眨巴一下眼睛,淚珠滾下。
他輕輕一笑,用食指刮下挂在我下巴上淚水,“醉,我必須回美國幾天處理一些事情。怎麽辦,我一點也不想去。你怎麽能讓我這麽離不開你?”
我呆呆地看着他,在眼淚又要湧出之前主動地送上嘴唇……
那是怎樣的一場交歡呵。
再多一分,就會死。
後來,在身邊沒有他的許多個日子裏,每當我回憶起那場隆冬清晨裏的歡愛,依然會不能自己地澀然和羞赧。
那時的我們,明明手臉相貼,耳鬓厮磨,明明婚期将近就要展開一段美好的人生,明明什麽悲春傷秋的話都沒有說……卻是那樣竭盡全力地、仿佛就要永別一般地索取,似要讓身體也有記憶,在生命裏镌刻彼此的形狀。
又仿佛,想用那樣的方式,去承諾,去交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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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那個一百三十斤的陳小溪,你要是再不登錄就來看文,我發誓我會在一個月之內,持續地詛咒,直到你得腳氣!
歲月如塵
060 酒酒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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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後。
中國南方的一隅還未遭旅游産業破壞滋味的水鄉古鎮——青溪。
正值初夏時節一個安逸午後,細雨下得微末。
這條河名曰望春,貫穿了青溪鎮新舊兩片居民區,她是青溪人的母親河,深流八百年,靜默地守望着青溪所有的變遷。
舊區的民居大都臨河建,那些被倒映在河裏的白牆青瓦,白得斑駁,黑得陳舊,在歲月的流逝中,以這樣不加修飾的姿态觸人心弦。守住古老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青溪卻做到了。踏進這裏,就踏進了一段舊時光。
臨河的水閣二層樓上,漆成天藍色的木窗推開了一半,窗臺上擺放着一盆翠意盎然的綠葉植物。
窗戶裏,所有的家具都是原木制的,有些年限了,粗樸但透着木頭特有的靈氣。
書桌正對着窗,采光很好,一個騰着絲絲熱氣的透明玻璃杯和一臺輕巧的白色筆記本電腦擱在上面。
年輕女人,一襲長及腳踝的米白色七分袖闊擺棉布裙,光着腳,抱膝窩在書桌前的大靠椅上。黑發筆直柔順,随意地披散開,長度剛到肩膀。小臉蛋,額頭被乖巧的齊劉海遮住,在自然光下折射出一彎柔亮的光暈。眉毛被掩蓋,清秀的臉龐上雙眸靈動,是黑多白少的那種瞳仁。這種眼睛,看上去就顯聰明和無辜。
【我不是只有7秒記憶的魚,擺一擺尾巴就會忘記。你随意說過的每句話,我一直牢記在心裏——酒酒不見】
貝齒咬着嘴唇,用的力道不算輕,色淡如水的唇上于是頻添一抹嬌暖的紅。
晶亮的眼睛盯着電腦屏幕,将剛剛敲上去的文字又仔細地檢查了兩次,終于輕按鼠标點擊“發送”。
手機适時地響起,劃破午後閑散的寧靜,那是最簡單的老式電話鈴聲,直接而警醒。
女人拿起手機看了眼屏幕的來電號碼,誇張地做了幾個眦牙咧嘴的表情用以放松緊繃了半天的面部肌肉,摁下接聽鍵對着手機那端輕恬地笑:
“先hold住,別咆哮,看看你的私信箱,我剛發過去的,”瞟了瞟電腦屏幕右下角的數字:“時間正好,沒有違約。所以明天下午五點前,我要收到稿費到賬的短信提示。”
顯然是覺得電話那端的人聲音聒噪,女人聽着聽着就嫌棄地眯了眼,不動聲色地将手機輕擱在書桌上,徑自起身到窗前,從盆載植物上摘下兩片新鮮柔嫩的葉子放在掌心裏翻來覆去擦拭了兩遍,回到書桌,将它們投進裝着熱水的玻璃杯。
拿起手機貼在耳上,那邊的人剛好結束一段陳述,頗有些小心地征詢:“怎麽樣?你那邊沒問題吧?”
這個問句,這年輕女人聽了兩年有餘,不外乎是請她多接些邀稿,再不然就是根據主顧要求修改小說元素或者故事結局。這樣的要求,一年前她還會掂量和權衡,甚至也有怫然拒絕的時候。
只是現在……
于是她說:“一如既往的OK。”
孰不知那端挂了電話的黑框眼鏡女青年,剛摁下挂斷鍵就翻起個OK的手勢,一臉得逞了的奸笑,以屌絲逆轉姿态華麗轉身對一幹小的吩咐道:“通知上頭,‘酒酒不見’答應出席粉絲見面會了!”
……
千裏之外的青溪鎮上,剛抿下一口薄荷水的“酒酒不見”猝不及防地被嗆得咳嗽起來。
061 薄荷曾經
“酒酒不見”是她在一些文學紙媒和網絡平臺上發表文字作品時使用的筆名,也是她的MSN、QQ、E-mail、微博以及所有網絡ID的昵稱。
這名字兩年多以前才開始用,她用它代表一種紀念和一個終結。
紀念那個追随了她二十年、早已融入骨血,後來卻不得不剝離出她生命的姓名;也以此,作為她二十二歲之前那段人生的終結。
說起來這些改變皆因四年前那場變故而起,細說不過兩、三個小時的故事,卻在她二十幾年的人生中掀起滔天巨浪。那麽陡然和猛烈,帶給她的除了驚痛不已就剩措手不及。
回來起那個冬天的雨夜,諾大的客廳裏燈火通明,暖氣充裕,她卻覺得連骨頭都凍得發疼起來,身體更是不由自主地陣陣顫抖。
所有人都屏息靜氣,所有人都堪堪盯着她焦距不明的眼睛——那種空洞太駭人,他們認為那不該出現在她的眼裏……
以為她接受不了事實,精神就要坍塌,卻沒想到她忽然笑了。
輕輕地,像是呓語一般地問——原來我不是混血兒啊?
……
她方向未明卻走得決然,驚魂不定,挺直了背脊,掩飾着只有自己才能體會的狼狽和委屈。
她不能回頭,盡管那個想法百轉千回,她只希望自己能走得遠一些,再遠一些。
她停掉手機,不上網,閉塞了自己的所有行蹤和消息來源。
她挂失了銀行卡,拒絕接受任何人的經濟援助。
她懷揣着打工三年賺來的收入,獨自游蕩了六個月,天南地北地跑遍了大半個中國。
她分不清那是逃跑還是尋找,她只知道這種不停跋涉的狀态能夠宣洩心靈上的重荷。或者這是一種儀式,要達到某種救贖的目的。
她晦澀的情緒裏潛伏着一絲希翼,說不定能在某個角落裏遇見他……
是的,她丢了家人的同時,也弄丢了她最後的依賴——她的他……
……
只到,她終于敢面對這座小城——似已在時光中靜候了她千年的青溪。
當她的雙腳踏上這塊土地的時候,根植在骨髓深處沉睡的記憶随之全然蘇醒。
她丢下行李,瘋子一樣在老區的每一個巷道窄弄裏癫狂地跑,一圈又一圈,驚詫了小鎮的居民……他們至今都記得三年前那個夏天的清晨,一個年輕女孩兒攪動了這座似乎時光都已靜止的小鎮。她繞着這座小鎮跑得幾乎力氣全失,最後蹲在雙橋上嚎啕大哭。
那麽多歷歷在目的事情,卻仿佛是上輩子的記憶了……卻原來,也只是四年已去。
人生,真的不過兩三事而已。
她盯着電腦屏幕上的微博頁面,“酒酒不見”的粉絲又新增了8個。
每天都有人@她問同樣的問題——你為什麽叫這個名字?有什麽典故嗎?
她從不在網絡上回複他們這個問題,卻是每一次都在心裏回答:
“因為我不見了,他也不見了。因為我們兩人很久不見,久到我都要懷疑我們是否曾經見過。久到我漸漸地不敢奢望未來還有一天能再次遇見。”
她仰起脖子将那杯泡了薄荷葉的清水一飲而盡。
薄荷,是她“重生”後的秘密,也是她唯一敢觸碰的曾經——她與他的曾經。
062 國際情侶
天空低垂,黑雲聚頂,數道閃電無聲地耀武揚威。細雨斜飛進望春河,在水面上漾起圈圈波花。
臨河的酒吧名叫“忘川”。
年輕女人坐在窗邊,支肘撐腮,目不轉睛地盯着對面的外國男人足有五分鐘之久了。
褐發藍眼的英俊年輕人在她漆黑的瞳仁裏卻找不到自己的倒影,知道她此刻處于放空狀态。
他有些失落,卻仍是忍不住想要逗她說話。
于是他執起她擱在桌上的那只手,“嗨,你要故伎重演嗎?”
“呃?”她回過神,視線落在被他執住的手上。
但很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