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節
,面靥噙笑:“扶搖,謝謝你。”妃唇輕揚,雖謙和卻掩蓋不住眉梢眼底藏不了的歡喜。
她是該歡喜的,她的夙願終于達成,距離心心念念着的那個夢寐更近了一大步:“願雲姐姐一切順心,早日得償所願。”我含笑又道。
沈兮雲無論身處何地都是最耀眼奪目的那一個,她不同于平常女子,她該有最錦繡的前程。這一番話,完全出乎我的真心,我是真心這麽想着、也如此為她而開心着。
她螓首緩點,明媚的盈眸裏有一輪皎潔光暈氤氤溢開:“嗯。”一清淺吐言,極鄭重的點下頭去。
[ 卷三 ] 第三不知最好,免得苦念煎熬。 第二十二話 蒙恩典·福禍相依(2)
後宮之中,素來都是一個神奇的地方……
從前只是鮮少淺嘗,直到今時今刻我才終于領教了其中層層深意!
明月當空、暗影斑斓,我落身坐于榻沿,素白雙手握住兮雲一雙冰涼徹骨、沒有血氣的恍若琉璃的手。
兮雲已經躺在這裏極多時辰了,惝恍迷離、暈然無力,漸漸人事不省……
晨曦時尚是那萬花叢中最鮮豔嬌嫩的一枝花,尚是那百鳥群裏最明媚的真凰鳳;只一轉眼,天将入夜時,兮雲竟毫無征兆的突然病倒,成了枯萎的玫瑰、落坡的山雞!
她這病來得突兀不說,勢頭還猛的煞人!發作起來昏沉若死,接連周身便起許多紅疹子,請來醫官瞧病也找不出什麽緣故。
這突然讓我想起那食了芝麻花生酥,後遍身都起紅疹的倩舞涓。
還好,許是每個人的體質各不相同,兮雲身上的疹子并沒有蔓延到臉上,至少現在還看不到向上蔓延的勢頭。
我将觸感細密的綿帕在水裏浸通透,後為兮雲擦拭身體,見那些朱砂偏紅的小疹子只到她肩頭處便稀疏開來,似乎是止住了。
還好……
我在心底不斷默誦佛號,希望兮雲可以得到佛陀加持,平安度過這突忽其來的飛來橫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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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無論如何,這件事情來得未免也太蹊跷了……
“扶搖小主!”管事嬷嬷在門邊隔着門板喚我,嗓音早沒了谄媚,重變得苛刻異常,“那兮雲小主身上的病只怕會傳染,你且趕緊出來,這裏便要封了!”
我猝地一驚蟄。
封了這裏?兮雲病得昏沉若死,無人敢來照顧便也罷了,好端端一條人命不管不顧不說,還要将這裏封鎖、将她這般就此遺棄?
惱不得心頭一幹愠火跟着上來,才欲發作,又被我竭力按住。
畢竟我只是一名待選的秀女,又無出身、身份低微。雲姐姐現下如此,憑我一人之力必定難以照料周全,最後只怕還得有指靠那嬷嬷的地方。
念及此,只得忍氣吞聲好着言語,摻了些示弱意味:“求嬷嬷開恩,準扶搖留下來照顧雲姐姐。”我知道她怕兮雲将身上的病症傳染給她,便也正好歡喜着沒去開門,“畢竟雲姐姐是待選的秀女,又為朝中從二品翰林院掌院學士之女,身份高貴。”且思且言,我微頓聲,又不軟不硬繼續道,“若是有了差池,只怕嬷嬷那邊兒……委實難做人吶!”
關鍵之時,我只好搬出兮雲母家地位來救她這一救了!還好兮雲有着這等高貴出身,不似我這等無依無靠的無根野草,即便生命垂危也只能己自飄淩。
果然,門外邊那嬷嬷有了片刻緘默,旋即再開口,語氣已平和不少:“罷了!那便辛苦扶搖小主好生照顧。一日三餐、以及用度需要,我會安排專人給你們按時送來的。”然後就是一陣漸漸淺淡的足步聲,她不多話的離開。
這秀女宮的嬷嬷也是西遼後宮裏的老人兒了,心機深沉、逢場作戲的本領從不是虛的。她懂得時局變幻最是無常,也懂得時時為自己留一條後路。
我适才籲下一口吊着的氣,仿佛整個人都被放空了一般。
轉眸去顧榻上氣息微弱的兮雲,忍不住擡手與她十指相扣,希望可以将我微薄的力量借着掌心的傳承,而過渡給她,願她重新康健起來、也振作起來……
只我一人衣不解帶的照料着兮雲,結果就在當天深夜,我身上果然也跟着起了小紅疹子,一時沒法再見人。但不嚴重,僅少許而已。
我有了經驗,愈發注意洗手、換水。照料兮雲的同時,也不忘料理自己。
太醫署開的藥多是些消炎去腫、亦或些排毒止癢的,也不知有沒有效果。這小紅疹子并不痛、也不癢,只會做弄的人沒了精神、且一連串一連串的看起來可怕。
嬷嬷倒是差人将三餐及熬好的藥湯按時送來,卻也只放在房門外便徑自走了。
我想着那藥多為溫良之方,應對身體無害,便不落次數的喂給兮雲、也留些給自己。
身上的紅疹子似乎不再蔓延,可消退的也極緩慢。兮雲一直昏迷不醒,眼看三日已過,再不見一個人來談及皇上的那檔子事情。
早在這之前,我便已于其中嗅到隐隐的陰謀氣息!直覺告訴我,兮雲病倒之事必有古怪……卻也是無奈。
我們的力量實在太過微薄,諸事種種除了提心吊膽的躲着、躲不過的生生受着,現今時又能如何!
風過窗格,緊閉的木格子窗跟着打起沉冗悶響,偏生又瑟瑟簌簌,俨如嗚咽不止的一曲斷魂哀歌……
[ 卷三 ] 第三不知最好,免得苦念煎熬。 第二十三話 斷腸恨·偷龍轉鳳
就這般昏昏沉沉、仿佛沒個盡頭的病着。原以為這渾噩不知要持續多久,好在到了第四日晨曦時,兮雲終于虛虛弱弱的醒了過來。
我因也染上這輕微病症,身子骨亦不大利落,故正以手支額、撐着榻面半睡半醒着,忽地被兮雲微弱的呼吸驚回了神智。
擡眸,見她正凝起孱弱目光流轉在我面上,枯槁唇兮一張一合,似在竭力吐露着什麽字句。
“雲姐姐?”她這一醒,我的精神頭自然也跟着好了起來,忙湊近過去。
這才聽清她依稀言的是:“扶搖,辛苦你了。”
我忙搖頭,才欲勸慰兮雲打起精神好好養病,忽而那緊緊閉合的軒窗之外起了一陣人語。
極明媚、又摻雜昭著的嫉妒和豔羨:“哎,你說這公孫酌鳶她是走了什麽大運氣?一大早的,便傳來她被封‘韶才人’的消息!”
有如晴天霹靂!我失驚。
另一個啓口嬌滴滴一揚聲,帶幾分慢條斯理:“不過是個從六品的才人罷了!”
“啧,可不能這麽說兒呢。”那一個也帶起幾分譏诮來,“同為秀女,我們若被聖上留用,按照祖制也只能初封個正七品的淑女。哝,可人家呢?這伺候着皇上***好,便比我們直直高出了半個等級去!”
往後便是一幹沒什麽含量的碎語閑言念叨,或薄薄嗔笑、或含酸帶醋,但歸根結底還是嫉妒的。
木格子窗雖然緊緊閉合,可隔音效果還是不太好。那幾個秀女無心間的碎嘴,被我一字一句聽得個直白真切!
酌鳶,為什麽會突然被封為韶才人……涓濃心緒于此猛一兜轉,靈光浮現,我于瞬間似乎明白了些什麽。
不好!
又甫念及此,我又猛地掉首,再看兮雲,只見她本就萎頓素白的面靥膚色,更是紙般的白慘慘!
我忙又回身将窗邊湘簾放下來,是以阻斷那些不好的聲音。
金燦燦一泓柔軟天光便也被阻擋在室外,一室昏暗,仿若暗瀾于八方四面漸趨潮襲。
“為什麽。”兮雲讷讷,無論面上還是言語,都是呆呆滞滞的樣子。那模樣讓人心疼。
我緩緩落座,擡手覆在兮雲消瘦的肩頭。那張面盤依舊秀美,可卻失了太多合該有着的鮮明顏色,俨自一枝丹桂變成了失水的殘花。
“為什麽……”又是一句,她目鈍神癡,遺落了魂魄一般。
“吱呀”一聲不太長的門軸轉動。随廂房小門被猛然推開,阻于室外的萬頃晨陽又于這瞬息裏重新漫溯如潮。
我才想着怎樣去安慰如此若了琉璃的兮雲,被這一推門而驚得先一回首。
見湘簾被穿堂風吹撩微動,原是秀女宮管事嬷嬷立在門邊,單手倚着門棱、踮起腳尖向裏面看。只是看,并不敢進來,怕被我們傳染。
心知她是來看看兮雲怎麽樣了。畢竟是她秀女宮裏的小主,又有着那般母家勢力;若是有個差池,只怕她也不太好脫身的!
見勢如此,我免不得去跟嬷嬷行了基本的禮。才欲起身,只覺腕處一僵,是被兮雲按住:“雲姐姐……”我不明她此舉其意,低低問出。
不想兮雲有些渙散、有些離合的雙眸清光根本沒看向我,只是借着我的支撐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