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敗露
燈光下的少女身材纖瘦,笑起來的時候,和旁的女生一樣,眉眼彎彎,可那個笑意卻并為到達眼底,就像蓄勢待發的野獸,随時準備亮出自己的爪牙。
周童對阮羌的記憶還停留在去周則家裏的時候,那個時候自己确實存了勾引的心思,她知道周則不直,也知道自己這麽多年對周則的心思。
以前她只覺得周則太高不可攀了,就如同一張白紙般。
可人都有破壞欲,将白紙團成一團,最後展開的過程雖然殘忍,可結果卻一定很美妙。
沒辦法,她離周則太遠了。
當她意識到和周則這個距離的時候,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周則拽下來。
“我們認識嗎?”周童眨眨眼睛,掩飾掉泛上心頭的,笑得一臉淡然。
阮羌看着她的樣子,感覺渾身都像是被蟲子啃咬了一般,及其的惡心。
她壓下心頭湧上了的不适,不緊不慢的拉開周童對面的椅子,“你不認識我而已,真的是久仰了。”
周童垂着睫,淺淺的一笑,把她的話當做誇贊照單全收。
房間裏面一瞬間寂靜無聲。
“你剛才說算什麽帳呀?”周童接着剛才的話,打趣道:“我可不記得我有欠你們家的帳。”
“你欠了我們家一筆賬,還是一筆大帳。”阮羌的眉眼很冷,說完之後,她仿佛意識到這麽說不對,話鋒一陣,繼續,“不,不止我們家,還有其他好多剛進圈的女生。”
“什麽意思?”周童的語氣終于出現了一絲松動。
“你真的以為你和張詠串通的事情,沒人知道嗎?”
阮羌的話宛如一顆石子投擲到深海裏,發出沉悶的撲通一聲,掀起的水花不大,但卻沉的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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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童僵了僵,嘴角扯起一抹疏離的笑,很快的掩飾掉,“你說張總嗎?他投了好幾部電視劇,最喜歡提攜新人。”
張詠這個名字大部分都是出現在那種女主長得好看,但劇情拍的稀巴爛的爛劇上,是投資人,是很多蛀蟲導演賴以生存的參天大樹。
“這家會所是我的。”阮羌的語氣堂而皇之,“雖然我不太管,可出了事總歸是算到我身上的。”
周童的嘴角輕扯了下,一言不發。
“需要我說的詳細一點嗎?”阮羌坐在椅子上,姿勢看着很閑散,“前幾天,張詠,沈意,還有你周童。”
“我不明白你說的什麽意思。”
“是嗎?”阮羌反問了一小句,随即難得的聲音大了起來,“你真的以為張詠可以保你嗎?你做的那些事情,是真的以為別人不知道嗎?”
“我做什麽了?”周童的話語冷靜,“阮羌,你真以為你是老板,就就可以血口噴人了?”
阮羌的眼睛及其認真,她知道周童圓滑,滴水不漏,可也沒有想得到嘴巴居然會這麽嚴實,怎麽都撬不開。
甚至表情都看不見一點松動。
真的是難啃的骨頭。
“這一層有監控。”阮羌的語氣降了下來,眼尾溢出一絲笑意,很淺淡,“每個房間都有。”
果然,她的話剛說完,周童嘴角的笑怎麽都維持不住了。
她反複開口,張張合合,眼神虛浮,但依舊固執地落在阮羌的身上,“你說這個幹嘛,裝沒裝監控和我又有什麽關系?”
周童說完,鎮定自若地拿起桌上的手機看了眼,站了起來,“我還有事,先走了。”
桌子斜對着門,阮羌就坐在她對面。
目光如火,仿佛要透過眼神将她看穿一般。
她邁着步子,剛繞過阮羌,還沒有走幾步,身後的聲音微涼,傳到了她的耳邊,使得她的步子微微一頓。
“周童,你相信報應嗎?”
“你相信你今天所做的這些,以後會加倍的反噬到你自己身上嗎?”
“你們圈子不是最信這個嗎,周童,你信嗎?”
一連串的質疑,一步步的打破周童的防線。
周童仿佛侵入帶着冰碴的水裏面一般,那水隔着皮膚,幾乎進入了她的骨頭裏了。
燈光下,她的眼神劃過一絲嘲諷,眼底盡是了然。
報應?反噬?信?
她已經出生在披着人皮的野獸裏了,又為什麽會相信這些。
所有美好的東西,全部屬于那些未經歷過陰暗面的人的。
這些只是他們要求別人的一種說話。
如果真的有這些東西,那自己也不可能是現在這樣的。
“你出生好,長的好,求仁得仁,自然會相信這些。”周童聲音已經失去了唯獨,她覺得自己現在像是一個被囚禁在昏暗角落的人,在看見透過那一縷曙光的時候,不是心存感恩,反而是想質問。
為什麽會是自己?
“可我不信。”周童嘴角重新漫起了一抹笑,“我相信事在人為。”
“可你有沒有想到,你自己所得到的東西,都是用着別人換來的。”
阮羌說這些的時候,聲音大了起來。
這幾天她好好的調查了下周童,關于她的童年經歷一片空白,幾乎所有資料上的顯示都是她出道之後。
當然她查到的不止這些,她還查到周童和周則。
兩個人屬于同公司,當初演了部同性題材的電視劇一炮而紅,那段時間幾乎受到了各大綜藝的邀約,可到了後面卻穿出周則耍大牌,撂下了一個綜藝,直接參演了一部名導的電影。
那件事情爆出了之後,不僅僅是綜藝,到手的電影也飛了。
盡管那部電影連周則的定妝照都發出來了。
那部電影的導演在圈內很有名望,幾乎可以稱得上一呼百應。
從那之後,周則再也沒有接到過電影資源。
《浮生》是她的第一部 電影。
很可笑,一個入圈五年的一線女演員,要演技有演技,要長相有長相,可偏偏就是電影資源差。
阮羌站了起來,聲音冷的滲人,“你害的阿則沒有電影拍,和公司解約,身上背着百萬的債務的時候,你有沒有替你的好朋友想過。”
“那是她活該。”
話說到這的時候,周童猛然間轉身,眼神像是一頭餓狼,五官扭曲,仿佛可以将人吞噬。
這個聲音幾乎是從喉嚨裏面吼出來了一樣,失去看周童以往的輕聲慢調,有的只是歇斯底裏。
“那個綜藝她為什麽要放棄,她為什麽要浪費掉那麽好的一個機會。她有為想過嗎?但凡她想過那麽一時半刻,都不會說走就走。”
“你真的覺得我是說走就走的嗎?”
聲音是從門口傳來的,很平靜,仿佛是在說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周童轉身,正好看見門口的人推門。
明亮的燈光下,周則的頭發紮的很低,鬓邊的劉海随意散下來,如墨般的眸子很暗,暗到仿佛看不見光。
阮羌的眉頭微皺,一顆心被提起來。
她沒有想到,阿則會來這麽早。
也恰好,聽到了周童那句話。
她的嘴唇動了動,眼神有些着急。
周則從進來後,眼睛只瞟了眼阮羌,确認她沒事,便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以前是她心甘情願的相信阮羌,願意入她的套。
她又不是真的傻。
空曠的走廊,沒有合上的門,樓下服務生的特意指引。
樁樁件件她都可以感受到,是有人刻意為之。
只是她和阮羌算賬還沒到時候,最起碼也不應該當着外人的面算。
周則今天穿的很簡單,瘦削的身材隐沒在寬大的毛衣裏面,下面配了條黑色牛仔褲,頭發紮的很低,戴了頂鴨舌帽。
燈光明亮,加上帽檐的遮掩,因此只留出一片白皙的下巴。
“雖然我入圈比你晚,可一直拿你當妹妹,我想不通,到底是哪裏出了差錯?”
“我以為憑你對我的了解,最起碼也不應該是這個樣子。”
“那應該是哪樣?相信你嗎?我做不到。”被抓的正着,周童索性也不隐藏了,表情坦然。
眼睛被淹沒在陰影中的周則,幾乎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她故作鎮靜的将門帶上,随即走了幾步,在周童的面前停下。
“其實我一直沒有告訴你,那部電影,我有為你推薦了一個角色,導演當時也同意了。”
周則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很輕,仿佛雪落下來了一般。
“我當時回去,就是想告訴你這個消息,結果你卻把我送到了張詠的床上。”
她說完,倏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淡笑,很淺很淺的。
“算了,給你講這麽些也沒用。”周則的眼睛直直的擡起來,撞進周童的眼睛裏,随即眼神劃過一絲狠厲,“但沈意這件事情,我是不會放棄的。”
她最近幾天都有查這件事,得到的消息全部接近于沒有。
“随你。”周童聳聳肩,無所謂的擺頭,“希望阿則可以查到一個滿意的結果。”
她說完,便直接繞過周則,走了出去。
等周童出去後,房間裏只剩下周則和阮羌兩個人。
無言的寂靜仿佛是一張網一般,将兩個人攏在裏面。
阮羌因為太長時間沒有喝水,且剛才說了那麽多話,因此喉嚨既幹又癢,像是幹涸的土地上已然出現了裂痕一般。
她掩着嘴角,輕咳了一聲後,才感覺差不多了,将手垂了下來。
房間裏忽然傳來了一抹輕笑。
仿佛湖水被微風吹皺了一小塊。
但這個笑聲是從周則那裏傳來的,就很不正常。
“姐姐,你笑什麽?”阮羌忍着喉嚨痛問道。
“你到底感冒了嗎?”
周則的帽子一直都沒有摘下來過,她做好了随時離開的準備。
聽着她的發問,阮羌先是一愣,而後反應過來,“姐姐,你是在懷疑我嗎?”
“我只是問問而已。”周則的眼睛很黑,幾乎看不出她是什麽表情,“要是沒有的話,我就先走了。”
“我感冒了,你別走。”阮羌很少見到周則這個表情,說話的語氣有些着急。
周則已經轉身了。
“是嗎?”周則的聲音聽着有些諷刺,“那你就在這凍感冒了再說。”
她說完,便直接走向門口,出去了。
車裏在停車場,電梯是可以直通的。
車廂昏暗,周則把帽子扔在副駕上,垂眸盯着不遠處發呆。
從她冷靜下來了之後,懊悔感便如同翻江倒海般湧了上來,幾乎要吞噬掉她得理智。
她得雙手握成拳,在自己的腿上直接砸了下去,隔着布料,被砸的地方隐隐作痛。
就算在生氣,也不應該對阮羌發脾氣呀。
而且自己剛才的話說得那麽重,萬一真的傷到她了怎麽辦。
周則長嘆了一口氣,而後靠在座椅上,閉上了眼睛。
悅耳的手機鈴聲打破了安靜的環境。
周則睜開眼睛,在看到號碼之後,立即提神。
是她專門找的調查周童的人。
“喂,您好,怎麽樣了?”
周則揉了揉太陽穴,勉強讓自己提神。
“我們按着您說的,關于周童的信息,能查到的少之又少。”
周則的眉頭微微一皺,“那查到了什麽?”
“周童在初中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工作了,之後進了她現在的這家公司。”
電話挂斷後,周則還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有些發懵。
初中辍學?
她記得當初周童告訴她,自己是正兒八經的大學畢業了。
百度上都可以找到的那種。
這很明顯,有人在保周童,那個人是誰,顯而易見了。
周則在停車場呆的時候長,回去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她急匆匆的給自己煮了碗粥,稍微填飽了肚子。
最近這幾天她一直擔心阮羌生病,以及周童的事情,一直沒有辦法睡個好覺。
洗完澡,換好睡衣後,周則揉了揉酸脹的眼睛,便在睡到床上的時候,帶上了蒸汽眼罩。
溫熱的感覺慢慢觸着周則的眼睛,得到舒緩後,睡意也便湧了上來。
周則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被手機鈴聲吵起來的。
她扯開眼罩,起床氣大到想罵人。
“說。”周則有些煩躁,她揉了揉眼睛,強壓着自己的脾氣。
“請問您認識阮羌嗎?”
是一個很溫柔的女生,聽聲音感覺很年輕。
周則在聽到阮羌的名字後,怔愣了一瞬,而後很快的反應過來,“認識,怎麽了?”
“她在微光酒吧喝的爛醉,而且人還發燒,嘴裏面一直喊着姐姐,我在她的聯系人那邊看到第一個就是你,就給你打了,你快過來看看。”
那邊的話剛落,周則立即睜大了眼睛,她從床上爬起來,摸黑開了燈,一邊穿衣服,一邊好脾氣的叮囑道:“麻煩你先幫我看着她點,我現在馬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