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護短
旁邊沈朵的聲音叽叽喳喳的,伴随着周圍的嘈雜聲,倒也算不上煩,頂多有點吵。
周則在心裏默默倒數着。
三
二
一
“導演,你坐。”
周則眼睛都沒有睜,聽着身旁兩個人的寒暄。如果阮羌肯出聲的話,那一定是三個人。
算了,剛剛話說得有點重,她應該不太想和自己說話。
剛才她清楚的看到,和江濤站在一起的阮羌,眼神裏淌着躍躍欲試,在聽到她的話後,又瞬間可憐巴巴,一臉委屈的樣子。
周則不免有些自嘲,看看你多大本事,把一個意氣風發的姑娘折磨成這個樣子。
“你身體不舒服嗎?”
身旁突然傳來壓得很低的女聲音,周則睜開眼睛,懶洋洋的看過去。
火辣的陽光投在地上映得一切都是蔫蔫的,阮羌不知道什麽時候,俯身在她耳鬓便,輕聲細語。
只一眼周則便收回了視線,繼續合上,“還好。”
兩個人又陷入了一片死寂裏。
周則今天沒有帶小風扇,額頭上的汗已經浸濕了鬓間的頭發,看着濕嗒嗒的。阮羌四周瞅了瞅,沒有看到小顏,問:“你的助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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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我派去打掃衛生了。”
阮羌:“那你有沒有帶小風扇?”
周則嗯了一聲,留着耳朵聽着江濤和沈朵的說話。
沈朵雖然有表演經驗,但以前一直都是電視劇,沒有拍過電影,心裏略微有些緊張。江濤和她聊了幾句後,她才放松下來,和周則打了聲招呼,繼續去背詞了。
周則勉強睜開了眼睛,點點頭,示意她知道了。
沈朵剛走,就剩下江濤和阮羌兩個人了。周則沒當回事,繼續閉着眼睛,養着神。
“阿則,小阮的詞捋順了,但得麻煩你和她對下戲。”
這話是快要開工的委婉說法,基本上是對完戲後,導演指導,之後就是正式拍攝。
周則從躺椅上起來,伸了個懶腰,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行,我沒問題。”
阮羌神色有些擔心。她動了動嘴唇,最終什麽都沒有說,老實站在周則一尺的地方看着她。
這段戲的周則其實是一個剛開始上班的年輕狀态。抱着對生活的憧憬和熱愛,相信自己的能力,對工作充滿信心。
今天是她剛休假,一個人來的古鎮。
吵吵嚷嚷的鬧市,川流不息的人群以及那站在門口吆喝的店主,無一不在訴說生命的流動。
古鎮的房是一排連着一排,不像現在林立的大廈,高高摞起。每一個店和每一個店并不是一條直線,反而是有的往前,有的往後,白牆上染着雨水的痕跡,陰影的地方生着濕漉漉的苔藓。
一個很年輕的小姑娘,正扶着牆頭,踩着苔藓,站都站不起來。
沒人看到,也或者有人看到也沒有提醒。
“就這一段吧。”江濤冷不丁的插了一句話,使得周則一下子回了神。
周則如夢初醒一般的點點頭,眼神有些漂浮,不過很快,她立即就恢複過來。
她瞥了眼臺本,就把它丢在後面的躺椅上,開始入戲。
還沒有正式開拍,周則施展的空間不大。她的眼神幾乎是立即從迷蒙中拉了回來,蕩漾出不一樣的神采。
她穿着一件白T,紮了個低馬尾,背了個雙肩包。她跟享受這種吵嚷的味道,也樂在其中。
阮羌接戲也很快。她有做過一些功課,知道腫瘤病人發病是怎麽樣的。她扶着并不存在的牆壁,捂着胸口,連聲咳嗽着。
兩個人對戲的時候,基本上是沒有任何問題。但到了正式開拍,阮羌可能是因為第一次面對鏡頭,因此表演的有些僵硬。
剛開始卡了三四遍,江濤沒有說什麽,只當是新人,結果到了第五遍的時候,終于忍不住了。
江濤坐在機器前,朝着不遠處的兩個人招手,“阮羌,你過來看看你演得什麽玩意。”
阮羌應聲走了過去。
可能是剛才曬的時間久了,她額頭上的汗幾乎都把妝容給暈染開了。
她俯身,半撐着身子,看着小屏幕上的兩個人。
周則畢竟是泡了好幾年的電視劇,發揮很穩定,再加上她提前做過功課,因此每個表情都值得推敲。
反觀搭戲的阮羌,雙眼無神,不知道怎麽,鏡頭怼上來的時候,做出來的動作簡直是不忍直視。
“我給你說過多少遍了,你要無視鏡頭。”江濤指了指小屏幕上,看到鏡頭就忍不住看的阮羌,頗有些頭疼的說。
阮羌略微有些局促。她垂着眼睫,輕聲道歉,“對不起,導演。”
“你對不起的是我嗎?是在這裏等着你演戲的所有人。今天這麽曬,就因為你一個鏡頭,害得大家都陪着你。”
阮羌低着頭,不說話,認真挨訓。
江濤的聲音有些大。不遠處的周則恰好補完妝,正抿了口水,就聽到了江濤的話,看了過去。
以往咄咄逼人的小狼狗,此刻弓着背,聳拉着眼皮站在江濤旁邊,樣子看着很可憐,就像主人沒在,被陌生狗欺負的樣子。
周則舔了舔濕潤的嘴角,擰上瓶蓋,重新拿了一瓶水,走過去。
“給。”周則還沒走進,便把水抛給了江濤,淡淡說:“潤潤嗓子。”
江濤接過,直接擰開瓶蓋,抱怨道:“現在的新人都怎麽回事,唉,是不是在學校的時候沒有好好實踐過。”
周則沒有答話,瞅了彎身旁的阮羌。
小姑娘原本弓着得背,看到她過來,立即挺直了。而後有些自責的重新彎下,眉毛皺了皺,眼睛睜得更圓了,再加上身上的汗,沒有說出可憐,倒是全身上下都在表現出可憐。
阮羌收回視線,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周則的左上角,說:“新人不都是這個樣子嗎,有什麽好發火的。”
江濤喝了口水,勉強把心裏的火氣壓了壓,“唉,真不知道,未來的影壇交給這些小年輕手裏,還靠不靠得住。”
周則冷着臉,翻了個白眼,“她今年也才剛上學,還有大把的時間長。”
她正想繼續說下去的時候,感覺到有人扯了扯她的衣角。
周則側目,看了過去。
原本無精打采的阮羌,仿佛一瞬間有了顏色,眼睛裏帶着躍躍欲試的光茫。她拽着周則的衣角沒有松開,似乎有了繼續拽下去的趨勢,說:“姐姐,別生氣嘛。”
周則斂了斂眸子。她想把衣服從對方手裏松開,想告訴她,這樣不合适,可看到好不容易恢複過來的人,終究是沒有忍下心,說:“浪費大家這麽多時間,一會讓你助理去買點下午茶,給大家道謝。”
江濤一口氣又是悶了一大口,手裏的礦泉水已經見底了,“她要有助理就好了。”
周則的視線重新回到江濤身上,問:“什麽意思?”
“你不知道嗎?小阮一直沒有助理,經紀人都沒有。”
周則的表情有些不可思議。按理來說,阮羌能被安排到劇組裏,說沒人人脈,壓根就沒有人信。
“你沒有助理嗎?”
阮羌:“我還沒有來得及請呢。”
周則點點頭。話題從阮羌拍不好轉移到請助理身上了。
“你是新人,請助理記得找有經驗的,然後,好好查查。”周則說完,又不太放心,“算了,我看看哪有合适的給你找找。”
阮羌的嘴角扯了扯,“謝謝姐姐。”
今天一天戲拍完,周則已經累的全身肌肉酸痛。她回去後,先是拉上窗簾,開了空調,昏天黑地的睡了一覺。
等到醒來的時候,已經大概十點了,完美錯過吃晚飯的時間。周則索性,帶了口罩,下樓去買點水果。
酒店的旁邊有好幾家水果店。周則買了盒西瓜,就準備回去了。
路旁種的樹木,枝繁葉茂,被往來的晚風一吹,發出輕微的響聲。
這風吹得太舒服了,周則也不急着回去,索性拆了西瓜果盤上的保鮮膜,邊走邊吃起來了。
結果還沒有走幾步,手機就響起來了。周則把叉子直接叉在西瓜上,用空出來的手接了電話。
“喂,什麽事兒呀?”吃飽喝足了,周則的聲音都是舒服的。
寧因:“你昨天晚上幹嘛去了?”
周則嗯了一聲,如實回答:“出去喝酒了。”
寧因:“你老實交代。”
樹葉斑駁的影子黑一片暗一片的打在她的身上。周則猛得剎住腳,問:“拍到了?”
寧因:“不然呢。你看現在的熱搜,你已經沖到第一了。”
“不是不讓你談戀愛,你最起碼得低調一點,國內對于同性的容忍度本來就不高,更何況還是娛樂圈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
周則一邊聽,一邊往酒店的方向走。到了路口的時候,正好是紅燈。周則只得站在一旁等着,說:“你先別說了,我聯系一下阮羌,看她什麽打算。”
寧因的聲音更大了,“你還問她,你們是不是真的有一腿,在想怎麽公布戀情?”
周則把手機往遠拿了拿,解釋道:“沒有。我看看她有什麽打算,配合她一下。”
寧因哦了一聲,正準備說,讓她先顧着自己的時候。
綠燈終于亮了。周則沿着斑馬線,過了馬路,到了酒店門口,重新說:“另外幫我找個助理吧。”
酒店門口站了兩個服務生,看到周則回來,皆都彎了彎腰,他們正準備說歡迎語的時候,周則搖手,示意不用後便直接去了電梯間。
寧因那邊繼續絮絮叨叨,“小顏做的挺好的呀,你這把人家換了不太道德呀。”
電梯還在二十樓,周則按了個下,一邊等着,一邊說:“誰說是給我找的?”
寧因:“那是?”
周則嘆了聲氣,說:“阮羌。小姑娘第一次入圈,你最好找一個有經驗,靠譜的助理。”
她說完,電梯正好停在一樓,又重新叮囑了幾句,就順便挂了電話。
寧因聽着手機上傳來的嘟嘟聲,心裏有些發涼,心裏只有一個疑問,這叫沒好?
作者有話要說:
哭唧唧的求評論(* ̄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