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生氣
女生的眼神炙熱,含着期許,刺得周則拒絕的話都沒法說出來。
上次是專注事業。這次呢?
周則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什麽合理的方法去拒絕。
怎麽不去傷害這顆小心翼翼的真心。
周則率先依開視線,深吸口氣,決定坦白。她不能去吊着眼前的人,她給了眼前呢人放肆的權利,卻沒辦法對她負責,對自己負責。
阮羌的呼吸在周則說話的那一刻,停滞了一秒。她攥着糖棍的手越發的緊,心髒砰砰砰的仿佛要跳出來一樣。
“我不和圈裏人談戀愛。”
“劇組談的我也不喜歡。”
周則強忍着,不去看阮羌。她猜着阮羌站在一定是可憐兮兮的,眼睛眨巴眨巴的,也不知道會不會哭。
阮羌沒哭。
她在周則話落的那一刻,腦子裏一片嗡嗡聲,意識在那一刻都有些煥然。
“沒關系的,姐姐,我在努力努力。”
房檐上的雨滴線條般的垂下來,砸在石板上,形成許多個小水窪。
女孩子的聲音有些脆弱,聽着像是強撐着堅強的小獸一樣。
周則知道她現在應該狠心催着阮羌趕緊走,但她開不了口。
良久的,她無聲的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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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時候,依舊是阮羌在開着車。兩個人一路上沒有說話。一個在專心致志開車,一個在專心致志裝着睡覺。
等到了停車場的時候,周則已經感覺到了。就在她猶豫車剛停下來,睜開眼睛合适不合适的時候,一股清新的檸檬味充斥在她的鼻翼間。
“姐姐,你在不睜開眼睛的話,我都懷疑你是在等我吻你。”
周則立即睜開眼睛。
措不及防的,對上了阮羌還沒有來得及依開的視線。
對方的眼睛裏閃着細碎的光,沒有因為她剛才的幾句話,就失去了神采。
周則松了口氣,推了推身前的人,“你恢複力還挺強的。”
阮羌也沒有強迫。她應着周則的力道,坐直了身,說:“我剛才仔細想了想你說的話。”
周則:“?”
阮羌:“幸好你的要求只有那麽點。”
周則嘆了口氣。
眼前的人抓着她的漏洞,一絲一毫都不願意放過。她語重心長,正準備好好解釋的時候,對上了她受傷的眼神。
周則:“……”
阮羌:“姐姐就當可憐可憐我,最起碼不要徹底拒絕。否則……”
周則咽下了嘴邊的話,問:“否則什麽?”
阮羌:“我今年十八,這個年紀,為了感情去自殺的人其實還挺多的。”
周則:“……”
“你什麽意思。”
阮羌笑了笑,眼裏又流露出一片脆弱,賣着可憐,說:“我沒什麽意思。”
周則一口氣梗在了心裏,回去的時候,哪怕兩個人住的對面,她也一句話沒有搭理。
《浮生》提前進組的培訓已經結束了。江濤專門找人算了算,打算挑個黃道吉日開機,公布定妝照以及開機儀式。
拍定妝照的這天,周則已經不搭理阮羌了半個月。這半個月,任憑阮羌叫着姐姐,賣着可憐,每天變着花樣送早飯,周則的眼睛眨都不眨。
今天也是,阮羌來的時候,先是找周則。等看到周則坐在鏡子前,她才走過去,蹲下來,下巴搭在椅子的扶手上,眨着眼睛,賣着可憐。
定妝照是分兩天拍的,阮羌的昨天就已經拍完了。
周則雖然一直在看着手機,但對面的化妝鏡上明晃晃的應着某人的表情,使得她想忽視都慢。
“這邊的無關人員麻煩清一下,謝謝。”周則的眼睛從始至終都沒有從手機上依開。
這句話是對着化妝師說得。
化妝師羅凡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辦。阮羌的身份,周則清楚不清楚,她不知道。但她羅凡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人家投資商欽點的女主,給她十個膽子,她都不敢轟人。
周則無聲的等了會兒。羅凡都沒有說話的趨勢,她索性也不為難對方,直接收了手機站起來,說:“行,我走。”
阮羌立即站起來,按着周則的肩膀,投降道:“我走,我走,姐姐你別生氣,我出去給你買飯。”
說完,一步三回頭,依依不舍的走了。
周則是目送着她離開的。
老實說,她不是一個愛生氣的人,可阮羌的那句話,就像是在挑戰她的底線一般。
明明自己還要拍照呢,周則無聲的嘆了口氣。
周則的定妝照不算太麻煩。帶着口罩,挽着頭發,穿着白大褂,眼神堅毅的。又或者是,頭發系在後面,帶着金框眼睛,手裏拿着聽診器。
“好,休息一下。”
攝影師剛喊停,周則松了口氣。她活動了下脖頸,想要把扣子解開。
最近平城的雨季已經過去了,天氣又恢複了以往的悶熱。攝影棚內聚集了太多了,到處都是光線,還沒有裝空調,周則拍完的時候,額頭已經蓄滿了汗。
她現在急需小風扇續命,但眼睛看了一圈,沒有找到小顏的人,反而是阮羌拿着她的小風扇,樂呵呵的走過來。
周則:“……”
她覺得她給小顏發的工資有點太多了,
阮羌湊過去,拿着小風扇,對着周則的臉一陣吹。周則額前的劉海,原本蓬松看着有種大姐姐的感覺。被這風一吹,一下子給吹亂了。
但阮羌好像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周則的臉色,反而把對方的沉默當成一種默認,吹得更快樂了。
周則原本不郁的心情已經需要殺了阮羌來緩解了。
“你怎麽陰魂不散的?”周則搶過她手裏的小風扇,一點好臉色都不給她留。
阮羌邊說,邊抽開吸管,紮進塑封口裏,說:“我今天是姐姐的助理。”
吸管抵在唇沿,周則卻問道:“小顏人呢?”
阮羌:“她今天身體不舒服。”
周則皺眉,“身體不舒服?痛經?”
阮羌點點頭。
行吧。
周則從心裏放棄了掙紮。
七月份本來就熱,再加上是影棚裏面。不知道是誰買的奶茶,貼心的吩咐工作人員一個個的通知在場的人過去領。
“周姐,一會兒讓助理去那邊領下奶茶。”
周則接過阮羌的豆漿,點點頭。等人走了,她用胳膊肘碰了碰旁邊的人,“小助理,叫你領奶茶呢。”
阮羌沒在意她叫什麽,點點頭,走了過去。
周則站在原地等着。不一會兒,阮羌就兩手空空的站在她面前。
周則:“奶茶呢?”
阮羌咳了一聲,眼神閃躲,“那奶茶太膩了,你不是不喜歡吃太甜的嗎?”
周則記得兩個人去古鎮的時候,她手裏的糖人沒有吃完,通通給了阮羌。
周則:“行吧。”
攝影師對着電腦,看着剛才的照片。周則拎着豆漿,抿了一口,打算過去看看。
攝影師正半俯身,專心致志的看着,一邊看一邊和旁邊的人讨論。
他看見周則過來,眼睛立即閃出了一抹驚喜,誇獎道:“阿則,快看看。”
周則湊過去。攝影師還在旁邊繼續說。
“你最近應該很入戲,這個眼神一出,誰還不說你是醫生呀。”
周則笑了笑,沒有說話。
兩個人有一下沒一下的聊着。攝影師随意拿了桌子上的奶茶,看着周則手裏拎着豆漿,問:“你的呢?”
周則:“太膩了,不想喝。”
攝影師吸了一口,說:“不膩呀,還加的冰,挺解暑的。”
周則愣了愣,看了眼身後的人,沒有說話。
照片看完,周則準備去換衣服,阮羌就跟着她,一本正經的在她耳邊說:“姐姐,你剛才拍的好好看呀。”
周則的腳步頓了頓,一臉的疑惑。
“那個腿,我看着都要誇一句,那個腰,細的我一只手都可以摟住。”
周則:“……什麽東西?”
“等我誇完。”阮羌說着,像是仔細回想了下,繼續,“身材好,人長得好看,簡直是我的女神,你——。”
“停——”周則實在聽不下去,打斷她,擰着眉頭,問:“你今天怎麽和小顏一樣。”
阮羌不明所以,問:“一樣什麽?”
“一樣舔。”
阮羌沉默了幾秒,就在周則以為她見好就收,不會繼續的時候,又開口了。
“我說的是實話,沒有舔。”
周則饒有興致的看着她,打趣道:“你今天怎麽這麽會說話。”
聞言,阮羌笑了笑,重新問:“那姐姐,你消氣了沒有?”
“我早就不生氣了。”
周則彎了彎嘴角,心裏暗暗唾罵了下自己。
和小孩子計較什麽,小孩子說的話能算話嗎,她小時候還說要上天呢,現在有那個本事嗎?
她說完,閃身去了換衣間。阮羌站在原地,拿着手機,思忖着給小顏發多錢的紅包做封口費。
晚上的時候,周則運動完,躺在床上,刷着微博。
微博詞條第一個就是,沈河出軌。
周則挑眉,點進去,準備看看。沈河剛出道一年,微博上已經有了小一千的粉絲了。就在前一個月,沈河已經和她的老板領證了。她和沈河完全是上部戲認識的,對方演的女二。
周則皺着眉頭,正刷着一個個詞條,被寧因的一個電話給打斷了。
隔着電話線,周則都可以感受到對方的暴躁,問:“誰又惹你生氣了?”
“老娘都被氣死了。就你上部戲,本來都快要播了,結果那個沈河早不出事,晚不出事。”
周則倒是無所謂。她平常沒事就紮在劇組裏,壓着就壓着,問題倒也不大,就是可憐那些幕後人員和演員了。但她也不可能任着寧因被氣,她跟個沒事人一樣。
兩個人隔着電話,她的表情沒法被寧因看到,因此只能通過浮誇的聲音,将自己的焦急表達出去,周則發揮自己卓越的演技,帶着口腔,說:“那怎麽辦呀,我那部戲播不了了,我快哭了。”
那聲音倒不像是因為戲沒法播了,而像是小作精轉成一副難過樣,想要安慰的樣子。
寧因默了一瞬後,開口,“周則,你把戲稍微收一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