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四只貓 我等你呀
燕昀只是翻身将人擁在了懷裏,卻一言未發,蘇妧妧拿不準他到底是醒着還是睡着,在他懷裏試探着動了動身子,見燕昀并無反應,便猜他一日一夜未睡,勞心勞神,應當是睡了過去,便往他身側靠了靠。
靠近了些,見燕昀并無動作,蘇妧妧便篤定自己方才的猜想是對的,動作愈發大膽,往他懷裏鑽了鑽,側身将臉抵在他胸膛之上,猶豫了一瞬,還是輕輕将手搭在他腰間,整個人蜷縮在他懷裏。
待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後,蘇妧妧微微松了一口氣,心中滿滿的安心,正要閉眼睡去,卻覺燕昀動了動手臂,将她往懷裏一撈,讓她能更好地窩在她懷中。
蘇妧妧怔愣一瞬,而後立刻反應過來,他方才分明就是醒着的!
明明醒着,卻一動不動由着她做這些小動作,蘇妧妧頓時又羞又惱,想擡頭問燕昀為何故意這樣,轉念一想,若是現在同他争辯這些,自個兒定是勢弱的一方,又免不了被他打趣。
左右都是想離他近些,被他撈進懷裏,好似也沒什麽不好。
這樣想着,蘇妧妧索性再往他懷裏埋了埋,閉眼睡去了。
隐約間聽得頭頂上方傳來一聲低低的笑,蘇妧妧半夢半醒間動了動身子,下意識地抱緊了了身邊溫熱的物體,沉沉睡去。
蘇妧妧白日裏半暈半睡了一整日,夜裏便覺睡飽了,早早便醒了過來,往外一瞧,天色黑漆漆的,院子裏也沒有動靜兒,不是現下是什麽時辰。
燕昀似乎還在沉沉睡着,蘇妧妧略微動了動身子,忽地發覺自己究竟是以一個怎樣的姿勢纏在燕昀身上,頓時覺得手腳都發燙。
明明入睡前不過是虛虛攬着他,怎的到晨間醒來的時候就如藤蔓一般将他纏得這樣緊?
蘇妧妧知曉自己睡覺不大老實,卻不曾想到半夜裏竟然會無知無覺地同燕昀這樣親密。
蘇妧妧不由得想起了第一回 同燕昀同塌而眠的情形,仿佛在醒來後被他言語不正經了好一番,她便立刻輕手輕腳地往裏挪去,想同燕昀稍稍拉開一點距離。
她如今倒不是很排斥同燕昀這樣親密,但也并不是很想主動得如此明顯,三言兩語就被他占了便宜去。
蘇妧妧知曉燕昀定會比常人警覺些,不想将他吵醒,省得又要同他耍嘴皮子,便動作輕之又輕,擯住呼吸慢慢往後退去,待手腳全從他身上下來,這才緩緩呼出一口氣。
待平複下來,蘇妧妧忽地又覺心中空落落的,一下仿佛有些不習慣,猶豫了一番,想着要不要再輕輕環住他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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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猶豫着,就見燕昀一個翻身,手臂一展,又将她重新擁入懷中。
她的面頰又重新貼在他胸膛之上,燕昀的手臂好巧不巧正環住她後腰,仿佛睜開眼量過尺寸了一般,剛剛好将她嚴絲合縫地擁在懷裏。
蘇妧妧不由得懷疑燕昀壓根兒就是醒了,想擡頭看看,一仰頭卻直直撞上燕昀的下颌,這人下巴線條淩厲得很,痛得她倒抽一口氣低下頭去,想伸手去揉一揉,又被他圈在懷中動彈不得。
正在蘇妧妧疼得眼泛淚花的時候,忽覺頭頂上被人揉了揉,而後便聽得燕昀道:“疼不疼?”
燕昀聲線雖平穩,卻還稍帶着朦胧的睡意,同平日裏的低沉冷冽聽着有些許不大一樣。
此時他帶着些惺忪的鼻音,聽起來要柔軟許多。
蘇妧妧心中也跟着一軟,本想搖頭說不疼,此時卻又存了幾分故意的心思,對他道:“疼的。”
燕昀“嗯”了一聲,手中動作不停,繼續為她揉着。
見這人只輕輕巧巧“嗯”了一句,全然不像是平時三言兩語便弄得人進退不得的模樣,蘇妧妧頓時有些不服氣,偏了偏頭,不想讓他再揉。
燕昀瞬間便看出來了她的小脾氣,無聲地笑了一笑,輕聲哄道:“嗯,都是為夫不好,誰讓為夫一身骨頭長這麽硬來着。”
這話聽起來是認錯,再細一想又有些奇怪,蘇妧妧不由得皺了眉,伸手揪住他衣襟,在腦中想着他這到底是不是服軟。
燕昀卻顯然不打算在這事兒上繼續下去,俯首在她烏黑的長發上落下一吻,低聲道:“時辰尚早,可以再睡一會兒。”
發頂上落下一個溫熱柔軟的觸感,蘇妧妧卻沒大在意,聽得他說再睡一會兒,便以為他疲累,一想到他一會兒還要趕着去拓州,便想讓他抓緊時間多睡一會兒。因此蘇妧妧雖無絲毫睡意,卻還是重新閉上眼睛,想着陪燕昀閉目養神一會兒也好。
燕昀被她這些動靜弄醒,一想到要同她分別許久,也不知能不能再回到初九的身子裏同她見面,便也沒了睡意。此刻鼻間萦繞着心上人身上淡淡的清香,燕昀索性便半斂着眼眸,享受這片刻的寧靜。
過了良久,燕昀見懷中人呼吸遲遲不見平穩綿長,便想在分別之前好好兒同她說些話,可張了張口,又不知從何說起,憋了好半晌,才幹巴巴道:“可是睡不着?”
蘇妧妧正合這眼睛,聽得燕昀突然問起,不由得有些詫異:“君侯怎的知曉我并未睡?”
燕昀聞言,報複似的在她後背上輕敲了一下:“喚我什麽?”
蘇妧妧被噎了一下,卻也大約已摸清了燕昀的性子,不由得笑了一下,又立刻斂住笑意,不想總被他牽着鼻子走:“夫君,你方才拍着我傷處了。”
燕昀果然猶疑了一瞬:“怎會,我記着呢。”
說着,又有些不放心,半撐起身子往她身後探去:“疼不疼,我瞧瞧。”
聽得他二話不說就要查看傷勢,蘇妧妧只覺失策,忙捂緊了衣服道:“不必了,也不是很疼。”
見她這樣,燕昀忽地想到了什麽,不由得好笑道:“還學會騙我了?”
蘇妧妧口中毫不示弱:“能騙到夫君,也是一種本事不是?”
燕昀頓時笑出了聲,在她軟嫩的面頰上捏了捏道:“是,還真是長本事了。”
外邊兒漸漸透進晨光,房內光線還是有些朦胧,蘇妧妧擡眼看着他,只覺他是個氣質斐然的英俊少年郎,半分也不像從前說書先生口中那般殘暴的模樣。
蘇妧妧看着看着,目光不由得頓住了。
燕昀也不提醒這位微微有些出神的嬌美人,只是含着笑,任由她看着。
過了好一會兒,蘇妧妧對上他目光,忽地又想到了什麽:“我去信州的話,之後可要同祖母一起回北地?”
老夫人千裏迢迢來到信州,本就不是計劃中的事情,燕昀點頭道:“你二人遲早要回北地,一同回去路上也能有個照應。”
說着,他仿佛看出了蘇妧妧心中的忐忑,安撫道:“你放心,祖母很和善,你不必擔憂。待回了北地,你便能見到母親,我阿姐已經出嫁,并不住在淮侯府中,到時你搬去我的院子裏,平日裏偶爾陪母親和祖母說說話,其餘都很清閑。”
聽得他已經想了這麽多,蘇妧妧心中微動,點了點頭算是應答,想了一想,又問道:“那夫君攻下拓州後,會回北地嗎?”
攻下拓州非一朝一夕之事,待燕昀将拓州周邊全權收入版圖,只怕她與老夫人已經踏上去北地的路途了。再者,信州本就不是玄甲軍常駐的城池,只是因為上回燕昀意外受了傷,才在那處修養許久,而老夫人遲遲不走,也不過是在等她這個孫媳婦,燕昀自是不可能安排她二人在信州長住,總是要回北地的。
燕昀略一思索,見她一雙美眸中隐隐約約盛了些期待,忽地有些不忍說出口,微微吸了一口氣後才道:“如今晉侯逼得皇帝節節敗退,棄了都城蝸居蜀中,我自是不能放任他在南方稱雄稱霸。待攻下拓州後,我便會帶領玄甲軍一路南下,往蜀中而去,只怕有一場惡戰要打。至于北地,今年年關約摸是回不去了。”
如今已經入秋,燕昀要将北地的版圖往南方推進,自是不會輕松,而淮侯府所在的淩城路途遙遠,若想回北地過年節,的确是匆匆忙忙。
蘇妧妧心中空落落的,忽然間有些難過。
見她神色明顯低落下去,燕昀忽地心情大好:“夫人可會想念我?”
他原以為嬌美人會害羞,會嘴硬,不曾想蘇妧妧微紅了面頰,卻果斷地點了點頭:“會的。”
燕昀心中一片柔軟,情難自禁地在她唇邊落下一吻。
卻又克制地一觸即離。
蘇妧妧忍着羞意沒有躲閃,擡眸定定地看着他,輕聲道:“夫君,萬事要小心。”
一句話畢,又紅着面頰補充道:“我同母親、祖母在北地等你回來。”
燕昀哪裏聽不明白她的心思,心中只覺熨帖至極:“莫拿母親、祖母做擋箭牌,你等我也沒什麽不妥當。”
妻子等丈夫,的确沒什麽不妥當。
只是被他特意挑出來說一番,有好似哪裏有些不對勁。
蘇妧妧想了想,覺得自己口舌上争不過他,索性便順着他的意應了一聲。
待天色大亮,燕昀便帶着昨日留在城中的那隊輕騎,踏着明亮的日光,往拓州飛快地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