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只貓 菟絲花一般緊緊纏在他身上
蘇妧妧的聲音在夜色中輕飄飄的,帶着顯而易見的猶疑與不确定。
床榻邊靜下來,燕昀似是認真思索起了這個問題,而後撐起半個身子,看着蘇妧妧道:“自然是因為,心悅你。”
房中昏暗,蘇妧妧看不清他神色,只聽得一把聲音低沉醇和,帶着隐隐約約的笑意,仿若要勾得她沉溺其中。
但蘇妧妧不敢信。
她同燕昀在此之前從未見過,頂多互相聽過對方名號罷了,又何來心悅之說?
再者,她以美貌揚名天下,燕昀若只聽過幾番言語便執意求娶,那不是見色起意又是什麽?
蘇妧妧跪坐在裏側,燕昀躺在外側,此時撐起半個身子,蘇妧妧須得垂眸看他,以這樣俯視的角度看下去,蘇妧妧心中不由得升起些許怪異之感。
尤其是燕昀神色也好聲音也罷,皆是一派純良無害。
明知這回答如玩笑一般,蘇妧妧卻還是不由得面上有些燒,便不再繼續這番話題,躺進了被褥裏,又往裏側靠了靠,盡可能地同燕昀隔開距離。
眼下這番風平浪靜的情形,同她之前所想大不一樣,但身旁躺着一個幾乎全然陌生的人,蘇妧妧一顆心也緊緊繃着,無法安心睡去。
良久,蘇妧妧聽得燕昀翻了個身,面向她這邊,低低喚了聲:“妧妧?”
“嗯?”口中不自覺便應了聲,蘇妧妧頓時有些懊惱,心道應當假裝睡了才是。
不過既然應了聲,也沒有回過頭再裝睡的道理,蘇妧妧輕聲道:“何事?”
“今夜你我成婚,按理來說,應當圓.房。”
蘇妧妧聽得他話語間有愉悅的笑意,不由得更往裏側挪了挪身子,下意識便想回避。
燕昀似乎瞧出了她的抗拒,也沒由得她胡思亂想,徑直道:“你若不願,我不會勉強,但總要做個樣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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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妧妧原想着說不必在意旁人的看法,燕昀卻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麽似的,繼續道:“雖說旁人如何看我,我不在意這許多,但若是有人知曉你我大婚之日未行夫妻之實,只怕你日後在淮侯府中會過得艱難。”
燕昀說得不錯,她在淮侯府中毫無根基,府中下人自然是看燕昀臉色行事,燕昀若表現得毫不在意她,那她在府中可想而見會如何艱難。
蘇妧妧覺得他所言有理,卻又無法坦然地立刻接受他,便遲疑道:“君侯已說過不會勉強于我,今夜又如何做樣子呢?”
見蘇妧妧如臨大敵般地緊張起來,燕昀輕輕一笑道:“莫怕,約摸過兩盞茶的功夫,叫一次水便糊弄過去了。至于不見落.紅一事,你明早喚一個忠心又口風緊的丫鬟來收拾床鋪,便能含混過去。”
聽他三言兩語便将事情化解,蘇妧妧松了一口氣,又覺方才自己實在是胡思亂想得選,又有些好笑,只順着燕昀的話點了點頭。
房中再一次安靜下來,二人靜靜數着時間流逝。
“對了。”
燕昀忽地想起什麽,側身撐起手來,往蘇妧妧那一側靠去,懸在她上方。
蘇妧妧方才已朦朦胧胧生出的困意頓時絲毫也無,見燕昀忽地靠過來,不由得往薄被裏縮了縮,将自個兒全身上下包裹嚴實,只露出一雙玉琉璃般的眼眸,輕聲提醒他道:“君侯方才說了,不會強迫于我。”
燕昀懸在她上方,并不急于旁的動作,只垂眸看着她,詢問般道:“既然要做戲,不如做得真些,妧妧意下如何?”
他一把溫潤的嗓音在夜色裏低低喚她名字,仿若一根羽毛輕輕勾了勾,蘇妧妧偏過頭去錯開視線,不解道:“做得真些是指?”
話音落,便覺燕昀擡手挑開她衣襟,蘇妧妧吓了一跳,想着他方才說是做戲,生生忍着沒有動作,而後便覺領口處被拉開了些,燕昀俯下身去,用力吮.吻。
蘇妧妧僵着身子,只覺肩窩處有些細細密密的疼,又有些酸酸麻麻的癢,不由得伸了手想去推開他,只是一雙手還未碰到燕昀,他便先離了開。
“好了。”燕昀說着,幫蘇妧妧攏了攏衣襟,指尖撫過他留下的痕跡,心念微動,并未急着退開。
蘇妧妧雙手還保持着推拒的姿勢,見他主動起了身,手懸在半空中不免有些尴尬,只得沒話找話道:“君侯可有姬妾?”
燕昀言簡意赅:“并無。”
蘇妧妧有些意外,但轉念一想,他曾有過婚約,卻在即将成婚之時被人橫刀奪愛,而後老淮侯病重,他接管北地不久後便起兵,分不出神思來想這些風花雪月也合情合理;又想起李氏女許是他心中之痛,便未繼續問下去。
心心念念之人就在眼前,又衣衫半掩鬓發微亂,燕昀不由自主便俯下身去,呼吸放得輕緩,恐驚擾了眼前人。
蘇妧妧見燕昀漸漸俯下身來,離他愈發近了,一雙眼都不知往哪裏放,眼見着就要同她肌膚相觸,蘇妧妧忙擡手推了推他道:“君侯,時辰差不多了。”
燕昀同蘇妧妧一雙櫻唇不過毫厘,聽得這話卻身形頓住,低低“嗯”了一身,而後松開撐在她身側的手,躺回一側的床榻之上。
方才他說話時,溫熱的氣息若有似無地拂過她都面頰,蘇妧妧心中升起一股細細密密又說不清道不明的搞錯,暗自深吸一口氣,将那番感覺壓了下去。
燕昀朝門外喚了幾聲,卻遲遲無人應答,蘇妧妧想起自個兒先前為防燕昀遷怒,早早便将人遣得遠遠兒的,而眼下燕昀不僅絲毫未拿婚事禮數不周做文章,反而還同她一起糊弄,便不免有些心虛。
燕昀起身下榻,一面朝外走去,一面皺眉道:“怎的一個人也沒有?”
蘇妧妧聽他語氣略有不約,生怕他因着這事兒發脾氣,忙伸手抓住了他衣擺,不讓他再往前去,解釋道:“院中人太多,我怕你不喜,我便讓她們遠遠兒地侯着。”
燕昀被她拉得往回退了半步,聽她如此說,便重新在榻邊坐了下來,稍微一想,便明白她許是怕他責罰仆從辦事不周,這才讓人遠遠退開去,便寬慰道:“無礙,照常侯着便是。”
蘇妧妧略一點頭,也起身欲下榻:“我去吩咐一聲。”
只是腳還未沾地,便被燕昀攬着腰抱了回來,輕輕巧巧便将她又放回了裏側,如同拎一只貓兒似的,而後似笑非笑道:“你若是這樣出去,叫人瞧見了,只怕你我費心做的戲也無人信了。”
蘇妧妧似懂非懂,不過見他這樣說,便也未再堅持,由着燕昀出了房門,将院中的仆從喚了回來,又聽他吩咐人備水。
燕昀随意披了件外袍,一撩衣擺坐在圓桌旁,進進出出的人眼觀鼻鼻觀心,無人敢胡亂瞟,饒是雲眠憂心蘇妧妧不已,也不敢當着燕昀的面東張西望,只見得燕昀尚平靜,便猜他應當并未為難蘇妧妧,于是略略放下心來,準備妥當後便帶着人退出了房中。
蘇妧妧二人便沐浴一番,待仆從将房中清理過後,才算告一段落。
這前半夜下來,燕昀的所言所行都與她心中所想大不相同,蘇妧妧松快了不少,剛剛浸過熱水的身子泛着懶洋洋的暖意,裹在被子中,不大一會兒便睡了過去。
聽得聲旁之人呼吸漸漸均勻綿長,燕昀不由得有些懊惱,方才為何要提那勞什子做戲不做戲的,眼下嬌美人就在身側,明明名正言順,卻碰也碰不得,當真是失策。
燕昀翻了個身,借着月色去看蘇妧妧的輪廓,而後伸手挑了一縷烏發,握在掌心之中,漸漸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燕昀忽覺胸腹處被人打了一巴掌。
常年養成的警覺讓他瞬間從睡夢間抽離了出來,卻在睜開眼眸的一瞬間明白發生了何事——身側的小姑娘睡得正酣,一雙手正橫亘在他胸膛之上,在他睜眼時還不安分地動了動。
燕昀有些無奈,他早便知曉蘇妧妧睡覺不大老實,卻不想她在睡夢中力氣這樣大,一巴掌下來,竟略略有些疼。
想着方才蘇妧妧并不十分願意同他親近,燕昀輕輕握住那一截細白的手臂,推回蘇妧妧身前。
就見小姑娘指尖無意識地動了動,微微蹙了眉,很是不滿地模樣。
燕昀不由得一笑,重新閉上眼,唇邊笑意還未淡去,就覺小腿上被人踹了一腳,踹得他重新睜開了眼。
燕昀:……
照這樣下去,指不定一會兒臉上就得挨一巴掌。
燕昀微嘆一口氣,試探着伸手将人往懷裏勾了勾,見蘇妧妧毫無所覺,便展臂将人壓在懷裏,長腿一伸,制住她雙足。
這樣,應當不會再挨打了。
許是這樣纏綿的姿勢給了蘇妧妧被包裹住的莫大地安全感,蘇妧妧意識朦胧間,擡手環住了眼前人的腰身。
二人以極其親昵的姿态,相擁而眠。
第二日晨間,蘇妧妧早早便醒了過來,半夢半醒間感覺掌心之下的事物不似床板那樣硬邦邦的,又不似錦被那樣柔軟,便按壓着捏了捏。
手中的觸感有些說不上來,光滑、紋理分明,似優雅的獵豹一般,蘊含着無人知曉的爆發力。
蘇妧妧只覺有哪裏不對,朦朦胧胧睜開眼,就見自己一手搭在燕昀腰腹間,右腳往前勾住了燕昀小腿,仿若菟絲花一般緊緊纏在他身上。
而被她纏住的這個人,手腳舒張,姿态放松,見她睡眼朦胧地撐起身子往下看,還好心同她打招呼:“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