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和沙雕玩游戲

第5章 【四】小醜節

沒蹭到抱抱，還被呼了一巴掌。

白缇顫抖着手，握住阮芒的手腕，将冰冷的手從自己臉上拉下來，冷不丁地說：“你再偷襲我，我就還手了。”

阮芒一動不動，任憑白缇握住自己的手腕，就好像真的睡着了。

“很好，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說完這句話，白缇倏地翻身壓在阮芒身上，卻又很注意的沒有肢體接觸，用胳膊和腿懸空撐在上方，只是看上去有些刺激而已。

阮芒緩緩睜開眼，眼底波瀾不驚，伸手抵住白缇的胸口不讓她壓下，平靜地問：“好玩嗎？”

“好玩。”白缇硬撐了一秒，還是認慫地往旁邊倒去，可憐巴巴地抱住自己的胸縮成一團，嘟囔：“麻麻說了，不要和色批玩。”

“想死就跟我說一聲，不用客氣。”

阮芒坐起身，扯過被子蓋住白缇的腦袋，視線投向房間裏多出來的“人”，那人五彩斑斓的爆炸頭在微弱的月光下特別醒目，身上的小醜服也是極具色彩。

察覺視線，小醜翻找東西的動作一頓，扭頭看了過來，很快又別過頭，繼續翻找東西。它的動作很輕，幾乎聽不到響聲，連腳步聲也沒有。

“唔。”白缇難受地扭了扭，試圖拉下被子呼吸，“好難受，我快無法呼吸了。”

阮芒低頭看了她一眼，把被子往上拉起一點空間，卻沒有将被子掀開。她的聲音依舊冷淡：“再忍忍，很快就過去了。”

這話似乎有點歧義，白缇聽完就不動了。

阮芒以為白缇憋暈了，剛要掀被子，卻發現被子裏的人顫抖起來，很快又變成抽搐，抽搐數秒後，白缇又不動了。

“我死了，現在可以呼吸了嗎？”白缇的聲音有些喘息，也帶着些委屈：“被子裏好悶。”

“不可以，繼續憋着。”

确認白缇沒憋死，阮芒也就沒有多餘的動作，依舊用被子遮住她的頭。過了一會，被子裏再次傳出細弱且顫抖的喘息聲。

“阮芒，你不喜歡我，對嗎？”

“……？”

這時，小醜突然擡頭嗅了嗅，猛然看向被子，臉上的表情從平靜轉變成陰笑，嘴角笑到耳根處，像是發現了要找的東西。

它的眼珠轉了轉，再次看向阮芒，歪了歪頭，随後将視線重新鎖定被子。

阮芒似乎明白什麽，低頭看了被子許久。

輕輕嘆了口氣，她将手伸入被子，憑感覺捂住白缇的眼睛，然後拉開被子。她俯下身，低頭湊近白缇耳邊，輕輕道：“等天亮了，我們一起去吃早餐，好不好？”

白缇沒有回應，小醜朝床邊走來，一步兩步，很快到了床邊。

阮芒動手撫住白缇的臉，沒有說話。

半響，白缇微弱地應了一聲：“……好。”

小醜伸向被子的手頓住，陰沉地笑容褪去，它平靜地直起身，往電視櫃走去，拉開抽屜從裏面拿走什麽，最後離開了房間。

‘咔’，房門被輕輕關上。

阮芒這時才發現，她的胳膊完全壓在了白缇鎖骨上，就像是她環抱住了白缇的腦袋。

“我可以睜開眼睛了嗎？”白缇小心地問。

“睜開吧。”阮芒松開白缇，爬到床邊把燈打開。

燈光亮起的那刻，阮芒看見了白缇脖子上的淡紅色指痕，一瞬間，她知道了白缇在被子裏顫抖的原因，那就是人在窒息時的掙紮。

掙紮過後得到的解脫，便是劫後逢生的餘驚。

白缇順着阮芒的視線看過去，得意地笑着：“我剛剛演的像不像？”

阮芒眼神複雜地看了她許久，才道：“很像，我都讓你騙了。”

“唉，我這不是為了找線索。”白缇摸着發痛的脖子坐起身，倒吸了口涼氣：“嘶，還真有點疼。”

“那線索找到了嗎？”阮芒說，“對自己都這麽狠。”

“嗯……”白缇努力的想了想，搖頭道：“不知道，我沒看見。”

聽到她的回答，阮芒不說話了，确實是自己把她的眼睛捂住了。她盯着白缇頸間的紅痕看了一會，指自己的脖子：“需要消炎藥嗎？”

白缇眨眨眼，笑了：“有嗎？”

阮芒點點頭，下床換衣，準備出去弄藥。離開前，她回頭叮囑：“死亡時間還沒結束，我回來之前不要給任何人開門。”

白缇沒說話，一個勁地點頭。

目送阮芒出去，白缇翻下床打開衣櫃門，看見裏面的衣服和假發沒有被動過，還是按照她特意擺出的造型放置，明顯一愣。

她再次回想床上小醜服之後的事，影子在地面睜開了“眼睛”，眼瞳就是地面，就像面具放在燈光下的影子一樣。

影子？

陷入沉思，她腦海中閃過洗澡時模仿樓下小醜的笑容，小醜就消失了。也就是說，生存提示“你無法殺死影子”，是這個意思嗎？

小醜服不是“小醜”，玩家才是“小醜”。

此刻，[206]房間。

床上沒有睡人，小醜在屋內翻找着什麽。

韓裴藏在床底，緊捂着自己的嘴，視線跟随小醜腳上的皮鞋在屋內游走，他的心跳得很快，相比恐懼，更多是緊張。

小醜是進屋的時候，他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被許凡修推醒，看見小醜之後整個人都懵了，等他清醒的時候，已經藏在床底不敢動彈。

許凡修把韓裴塞到床底後，自己則是踩着床頭櫃爬上櫃子和房頂之間的空隙裏，盯着小醜的身影，大氣不敢出一個。

“小醜節”還沒開始，小醜是怎麽出現的？

他想不明白劇情的走向，只能看着手機時間等待“死亡時間”過去。

游戲裏的“死亡時間”很詭異，不論玩家白天觸發了什麽陷阱，白天都不會有事，等到了零點，boss便會帶着加了雞腿的便當來到你身邊，強行喂飯。

小醜拉開電視櫃的抽屜，從裏面拿走印着小醜頭像的錢包，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它将錢包揣進兜裏的時候沒拿穩，錢包意外掉在了地上。

随着錢包的掉落，韓裴的心髒也跟着一顫。

小醜半蹲下，伸手去撿，手指觸碰到錢包的那刻，它的動作突然頓住，扭頭看向床底的縫隙，鼻尖動了動，眼底聚集陰雲，變得晦暗。

發現小醜的變化，許凡修第一反應是喊韓裴快跑，随後是捂住自己的嘴，不讓聲音洩露。

小醜挪開錢包，緩緩趴在地面，朝藏在床下的人露出陰慘的笑容：“你害怕嗎？”

韓裴瘋狂搖頭，一邊往後退去。

小醜朝他伸出手，慢慢爬入床底。

“啊……唔。”

慘叫還沒出口，便被外界力量壓制口中。

沒多久，小醜從床底下爬出，兩只手在褲腿上擦了擦，随後脫掉身上的小醜服和假發，撿起地上的錢包，又拿走電視桌上的一套小醜服，悠閑地離開了房間。

目睹整個過程，許凡修感覺自己的腿都在抖，小醜剛剛擦的是什麽？！他不敢去想，也不想去分析了，總之先冷靜一點。

他想喝點水壓壓驚。

這邊，[202]房間。

白缇坐在床上看時間，距離一點還有二十分鐘，她不打算等了，準備出門找人。阮芒到現在沒回來，一定是被小醜抓走了，才不是躲她！

走廊裏很安靜，光線很暗。

白缇和走廊另一邊過來的竹笙擦肩而過，相互對視一眼，誰也沒有開口。

憑借微弱的月光，白缇回過頭，看清了竹笙身上的小醜服，和她手裏的假發。仔細看看，竹笙手上似乎沾染了紅色顏料。

察覺目光，竹笙也回過頭，正面對上白缇探究的視線。

白缇僵硬地笑了笑，無言地扭過頭，朝樓梯百米沖刺，嘴裏還念着什麽：“聖母瑪利亞保佑，耶稣保佑，阿努比斯保佑，小醜是你們歐洲的鬼，趕緊坐船過來收了這小醜妖孽啊啊啊——”

聽到她嘴裏的念詞，竹笙也笑了，扭過頭，動了動脖子，朝着自己的房間[201]走去。

“嘩——”

浴室裏的水聲一直在響，卻不見裏面的人出來。

馮艾緊張地站在浴室門邊，右手拿着陽臺上的圓凳，左手輕輕敲響浴室門。竹笙已經進去快一個小時，死亡時間都要結束了，她還沒出來，也沒有任何聲音。

老實說，她有點擔心竹笙是不是被下水道裏的小醜拖走了。

“竹笙，你洗好了嗎？”馮艾冷靜地喊了一聲，随後附耳傾聽。

浴室裏依舊沒有回應，只有源源不斷的水聲。

怦——

馮艾做了個深呼吸，輕輕握住門把手，擰開了浴室門。盥洗臺前面沒人，她輕輕喊了一聲：“竹笙，我進來了。”随後，拉開了浴簾。

浴缸裏沒人，窗戶大敞着。

馮艾心髒狂跳起來，剛要轉身離開，身後卻響起熟悉的聲音。

“你害怕嗎？”

聽着這話，馮艾頭皮一麻，回頭看去。

竹笙身上的小醜服還沒換下，手裏拿着爆炸頭假發，就這麽直直的站在浴室門口，溫柔地笑着，就好像被發現秘密的人不是自己。

看見她，馮艾瞬間明白。

多出來的“玩家”，就是“小醜”混入人潮！

“咚——”

這一刻，外面響起了淩晨一點的鐘聲。

竹笙的态度瞬間轉變，把爆炸頭往腦袋上套，邊說：“害，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剛剛洗澡的時候被變态偷窺，翻窗戶下去打鬼了。”

馮艾：“……”

“好看嗎？”竹笙自顧自地說着，原地轉了一圈展示衣服。

“好看。”馮艾強撐笑臉，越過竹笙離開浴室，無視電視桌上的兩套小醜服，直接上床睡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時間不早了，睡醒再害怕。

“我也覺得好看。”

竹笙自我贊同地點頭，把手洗幹淨後，跟着離開浴室，然後身上的小醜服脫下來扔進垃圾桶裏，一切都無比自然。

街道沒有路燈，道路延伸到遠處的黑暗中就沒了。酒店旁邊有一個小型便利店，亮着24h的廣告燈牌。

白缇順着燈光走過去的時候，阮芒剛好從店裏出來，手裏提着一袋東西，遠距離看不出買的什麽，看顏色應該是零食。

“你怎麽出來了。”阮芒朝白缇迎過去，順勢把袋子給她，“便利店沒有藥，買了點吃的。我找店員借了止痛軟膏，将就着用吧。”

“阮芒。”白缇看着她手裏的袋子沒有接，緩了緩情緒，忽地跳起挂在阮芒身上，像個大號樹袋熊。她浮誇喊道：“路上一個人都沒有，我怕！！”

阮芒：謝謝，又被惡心到了。

阮芒兩手托住白缇的大腿，她能感受到對方胸腔裏劇烈的心跳震動，隐約猜到什麽。她無意識地蹙緊眉心，不斷讓自己冷靜：“你先下來，別逼我摔你。”

“不嘛，我害怕。”

“下來！”

半響，白缇輕輕“哦”了一聲，戀戀不舍地從阮芒身上下來，順便幫她把衣服整理好，然後接過購物袋。

她的呼吸還沒有完全平複，微弱地喘息：“謝謝，我們回去吧。”

“你遇到了誰？”

阮芒這句話來得很突然，白缇一時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來回應，她努力拉拉嘴角，擠出笑臉：“沒看出來嗎？我找借口抱你而已，來的路上一個人都沒有看見。”

“一個人都沒看見。”阮芒把她的話重複了一遍，眼神漸漸溫柔，伸手摸了摸白缇的臉，溫柔地問道：“告訴我，你剛剛看見了誰。”

“我……”白缇掐了下腰間的肉冷靜，大腦瘋狂運轉，開始現編瞎話。

阮芒也不急，靜靜等着她編。

半響，白缇編出來了，說得極為認真：“我路上看見一個帥哥頂着五彩斑斓的爆炸頭，邀請我在馬路上跳探戈，于是我害怕的逃走了。”

阮芒：“……”你猜我信不信？

“你放心，我拒絕了！”白缇鄭重地拍了拍阮芒的肩膀，略顯羞澀地別過頭：“我的心永遠屬于你，絕不會被別的小姐姐勾搭跑。”

阮芒：滾啊——！！

這下，阮芒徹底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