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菀菀若真的想用,為夫也不是不可以。”白芷忽地揚唇,聲音帶着笑意,眼底卻冰霜一片。
遇到厚顏無恥的人怎麽辦?
義父說了,若說遇到無法應對的事,最簡單的辦法就是依樣還回去。
雖然眼下的情況和義父所教導的不太一樣,但對白芷來說,她沒有更好的應對方式了。
有時候敵人的武器也可以變成自己的武器。
衛紫菀訝異擡眉,似是沒料到面前的人會如此反應。
難道這就是惱羞成怒、破罐子破摔?
白芷見她不語,心裏的底氣又足了些。
“怎麽?你不敢嗎?”
不就是比誰更厚顏無恥嗎?依樣畫葫蘆,原來并不是什麽難事。
衛紫菀嘴角一抖,這死太監是上瘾了?
她笑了笑道:“夫君還是快點把銀子送去吧,正事要緊,這等玩笑話還是留着以後說吧。”
“我說玩笑話?”白芷不敢置信道。
是誰先提那本冊子的,結果現在成了她說玩笑話?
這個禍水簡直不知所謂。
白芷看了眼氣定神閑,仿佛在說趕緊去辦正事的衛紫菀,滿腹底氣都散了個幹淨,這下反而顯得她不知輕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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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氣得冷哼一聲出了門。
冷靜冷靜,要穩住,白芷深吸一口氣,最終還是忍不住握了握拳,下次再搭理這個禍水,她就不姓白!
白芷平複了一下心緒,一路去尋陸管事,到了地方卻被小厮告知人被少莊主叫走了,若要找人就去大廳。
少莊主就是白李。
想到白李就想到了大廳,白芷之所以會這麽想,實在是因為這個大哥每次找她都是去大廳,這次也不例外。
聽意思是料到她會來找陸管事,畢竟深秋了啊,蘿蔔再不播種下去,那四畝田地可就等不得了。
白芷沒有多想,直接去了大廳,到了之後才發現小厮和仆人都自覺地守在外面。
距離不短不長,剛好聽不到大廳裏任何動靜。
這和之前不一樣。
白芷神情一頓,走了進去,擡頭就見白李也沒有像往常一樣坐在主位上,而是和一個文士打扮的男子一左一右站兩旁。
主位上坐着的是一個中年男人,看起來陌生又熟悉。
陌生是因為這個人她沒見過,熟悉是因為這個人的五官很面善。
白芷不禁愣了一下,她此刻才明白為何第一次見白李就覺得面善,因為他們長得有些神似。
如果說白李的五官和她有三分像,那麽如今主位上坐着的這個男人就和她有五分像。
幾乎下意識的,白芷心底想起一個人來,是那個一直沒露面的大伯父:白術。
可這不合常理,因為義父和她并沒有血緣關系。
詭異的是,義父身為白術的弟弟,他的長相和白家人卻沒有一絲相像。
反而是自己,和這個便宜大伯父出奇的神似。
見白芷愣住,白李和一旁的男子都躬身不語。
片刻過後,白術眼底露出一絲欣慰,溫聲道:“是芷兒來了啊,上前來,讓伯父好好看看你。”
這一天,他等了十九年啊。
白芷回過神來,她有太多疑問,最大的疑問就是為何會不自覺地想要和這個大伯父親近一些,就像是找到了自己的親人一樣。
可她沒有親人,義父說她是個孤兒。
白芷想起幼年的生活,心底有些恍惚,恍惚間,她不自覺地上前幾步,最後站在了白術面前,兩人僅有一步之隔。
白術眼底的欣慰有如實質,他甚至緩緩站了起來,伸手摸了摸白芷的發頂:“原本只有兩個巴掌大的小丫頭長這麽大了啊,和你母親真像,好啊!好啊!”
接連兩聲“好啊”響徹前廳,似是夾雜着無限惆悵和感嘆。
白芷神情複雜,這個時候如果還覺得自己和白家人沒有關系,她一定是傻。
很顯然,單從長相來看,義父和這位大伯父未必是親兄弟,反倒是她,肯定和白家有些關系。
“去找你大伯父,他會護着你。”
“去你大伯父那就好了,我也就放心了。”
“有你大伯父在,必能護你衣食無憂……”
一瞬間,白芷想到了很多話,義父每次提起大伯父的話都是這般,讓她安心來寧林府,讓她放心投奔大伯父。
難道這個人真的是她的大伯父?
頭頂的手放了太久,眼前這個人的目光也太過慈愛。
白芷下意識地輕喚了一聲:“大伯父。”
白術點點頭,他抽回手,看向一旁的中年文士道:“丘老弟,以後這孩子就交給你了。”
中年文士表情嚴肅地拱手,而後朝着白術道:“丘某必不負所托。”
白芷:“?”
這又是個什麽情況,她該不該把心底的疑問說出來呢。
白術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緩緩解釋道:“芷兒初來乍到,想必對農桑之事并不熟悉,以後就由丘先生來教導你吧,其餘的事到了該知道的時候自然就知道了,年輕人啊要沉住氣。”
白芷蹙眉,這話聽起來很熟悉,義父最常教導她的就是,一定要沉住氣,遇事先穩住。
穩住,她擅長。
可是她也真的想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啊!
這個時候一點都不想穩住怎麽辦?
可惜白術并沒有給她太多反應的時間。
“伯父年事已高,有些乏了,你和丘先生去吧。”
說完,白術朝白李看了一眼,父子兩個便默契地離開了前廳。
白芷嘴角一抽,大伯父你哪裏有年事已高的樣子,明明正值壯年好不好。
再者說,讓她去哪?
她抿了抿唇,也明白有些事不是問了就會有答案,更何況這些人明顯一副不想告知的樣子。
這個時候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沉住氣了。
于是,白芷看向中年文士,躬身行禮道:“丘先生,不知我們要去哪。”
丘先生大笑,朗聲問道:“去你那,你那有好酒喝嗎?”
白芷一怔,好酒?她像是能喝的起好酒的人嗎?
“沒有。”
丘先生聞言笑聲一收,頗有些失望道:“那便不去了,我住賬房邊上的耳室裏,有什麽不懂盡可來問我。”
說罷又是大笑幾聲,便轉身走了。
白芷:“…”
她是來找陸管事要種子的,懷裏的銀子也沒交出去,正事沒辦一點,倒是惹了滿頭霧水。
這一個個的不是神秘莫測就是古怪不靠譜,比冷宮裏的人還喜歡演戲。
義父說得對,宮外面果然是不好讨生活的。
她揣着滿腹疑惑回到自己的房間,默默坐到了衛紫菀對面:“我回來了。”
衛紫菀看着兩手空空的白芷,不由蹙眉:“種子沒領出來?又給我們出了什麽難題?”
白芷只覺得懷裏的銀子有些燙,袖中的手指微縮,她鬼使神差地道:“你覺得我和大哥長得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