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見面
“……”顧年祎被他問得一愣。
“你衣服……”林濮也道。
顧年祎走得匆忙,上半身還套了個外套,下半身深色的牛仔褲完全沒來得及換,這時候滿屋子人都發現了,那瞬間的狼狽讓他無所适從,他局促地向後站了一步,看着屋裏的人:“不好意思,我還沒來得及換。”
“許洛,你好點了嗎。”顧年祎問。
“還好。”許洛說,“你找我嗎?如果是想問什麽問題,我之後會去市局一五一十說的。”
“……嗯。”顧年祎也不知道再說什麽。
縱然再傻的人,也看出來兩個人的氣氛哪裏不太對勁。房中的另外三人對視了一眼,誰都不敢先開口說話。
這時,顧年祎聽見背後咯噠一聲,是關門的聲音。他側頭去看,一下又看見門口來了個讓他驚訝的人。
顧年祎還沒來得及開口,對方倒是先開口了。
“年祎?……你怎麽在這裏?”
男人長得高大冷峻,身形勻稱完美,歲月在他身上沉澱出成熟和堅毅的氣質。顧年祎雖然和對方很久沒見,但看見他時,那熟悉的感覺就撲面而來。
“魏叔……”顧年祎仿佛感覺自己在做夢,這和現實無比強烈的撕裂感。
這位魏秋歲就是如今白津市公安局刑偵支隊的支隊長,據說升遷順利就是下一任白津市公安局副局長,當然最重要的是,他和自己的父親也有很深的淵源。
顧秋長八年前因為事故死去時,當時魏秋歲還在黑溪就職,就是在顧秋長的手下做事,關系基本類似于現在的他和汪呈。
事故發生後,魏秋歲和何甜是後來趕到但為時已晚,勉強逃出的幸存者,魏秋歲的背後還有當年留下的彈痕。如今,顧秋長和其他戰友們深埋在了郊外樹林的土地之中,已過八載春秋冬夏,何甜成為了黑溪市局物證中心的技術主任,而魏秋歲也将往更高的位置走去。
他們從來沒有忘記過顧秋長,對顧年祎也照顧有佳,顧年祎現在只要去白津出差也一定會去拜訪魏秋歲,不過近年來最近見的一次都快一年半之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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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魏秋歲和何甜總覺得虧欠自己,但其實這些事上從來不存在什麽虧欠。
魏秋歲把買來的食物放在一邊的桌上,一邊道:“就你一個?”
“嗯。”顧年祎應了一聲。
“你們認識啊?”舒蒙意外道。
“認識。”魏秋歲打量了兩眼顧年祎,也道,“你怎麽衣服都沒換就來了。”
“別問了。”顧年祎苦笑道,“這說來話長。”
魏秋歲點點頭,說:“正好,出來說兩句話。”
說罷,這位酷哥直接就轉身出了房間。
顧年祎看了許洛一眼,許洛低頭喝着茶,并沒有看他,似乎也并不在意他們的對話。
他沒辦法,只能跟着魏秋歲後面出了門。
許洛在顧年祎出門前終于掀起眼皮,他神色放松下來,看着顧年祎的背影消失在了門口。
“你擔心他就說啊,和人家裝什麽不熟……”李朽在一旁看得一清二楚啧啧說,“看看他,衣服都沒換就來看你了,可見有多上心啊。”
“你不說話會死嗎?”林濮瞪了李朽一眼,接着抱起手臂道,“……不過他居然真的認識魏隊。”
“什麽意思……”許洛看向林濮。
“上次去你家碰見他,他說他認識魏隊,我不相信還嘲諷了他幾句。”林濮指指門外,“這看起來不光認識,喊叔也喊得很親切,弄得我現在有點尴尬。”
一旁的舒蒙迅速捕捉到了他的話:“你為什麽會去許洛家?什麽時候去的許洛家?”
林濮:“……”
舒蒙立刻不滿道:“喂喂,解釋一下?”
“咳咳咳——”許洛咳嗽了兩聲,終于把大家的注意力給拉了回去,算是暫時給林濮解了圍。
李朽摸着他後背給他喂水,見縫插針勸說道:“許洛,不然跟我們回白津去吧。你一句話我現在就給你辦轉院手續,回去就住最好的病房,等養好了病回我事務所……”
“別說了,你這麽和他說一百次他都不會聽的。”林濮在一邊說,“今天要不是舒蒙在老魏那邊聽見了黑溪這邊的事情,我們可能都不知道你受傷了。”
“你說你怎麽就這麽犟呢?”李朽氣得想掐許洛,又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真掐,只能自己掐自己手臂。
“等這個案子完結過後,我就回去……”許洛說。
他說完,幾個人都紛紛看向了他。
“你認真的?”林濮湊過去坐到他床旁邊,“你肯跟我們回去?”
“這可真不像你說的話啊……“李朽拍了把自己脖子,“我都感覺在做夢。”
“哎……”舒蒙靠到身後的牆上,仰天嘆氣道,“你們兩個人別強人所難了,他回去也肯定不是為了你們。”
“真的。”許洛說。
舒蒙的目光在金絲邊眼鏡後下落,慢慢聚集到了門上。
門外,魏秋歲和顧年祎站在醫院的長陽臺邊。魏秋歲對着遠方眺望,顧年祎則是背靠着陽臺的扶手,和他向着相反的方向,各自沉默半晌,魏秋歲才開口:“之前汪呈和我打過招呼,如果有困難讓你來白津找我,我當時就猜測你們可能有什麽事了。”
“還不都是測算系統和上個案子得罪牽扯的人太多,現在惹出來的事情。”顧年祎個子快和魏秋歲一般高,手肘在後方扶手隔着,“你知道吧,測算系統的總工程師死了。”
“來時聽說了,你也有牽連。”魏秋歲道,“我想找汪呈了解情況,結果根本聯系不上他。”
“那你怎麽來了啊?這陣子工作不忙嗎?”顧年祎說,“是……為了許洛嗎?”
“一方面是因為當然也是為了你。”魏秋歲手指點着欄杆道,“聯系不到汪呈也聯系不到你,結合這幾天的事情,我還是不放心。”
“你們最近這麽閑的嗎……”顧年祎嘆息道,“我沒事,不用太擔心,一旦這事兒查明了來龍去脈,也不至于太為難我。”
“希望吧。”魏秋歲道。
顧年祎和魏秋歲聊了聊案情,但也不能聊得過于深入,魏秋歲沒有獲得太多的線索情報也給不了什麽實質性建議,但顧年祎莫名的輕松不少。可能是因為這陣子汪呈的缺席,顧年祎心裏沒點底,即便他有能力去做的多做的好,但沒有這麽一個人的支持肯定,他暫時還沒有辦法成為一個真正獨當一面的人。
“李邰這樣的辦案方法也不一定不可行,只是他的主觀意識太強烈,一直認為事件和你與許洛有關聯。”魏秋歲說,“現在重中之重是,給自己争取找到更多線索的機會。”
“一會他們晚間還要複勘現場。”顧年祎看了眼手表,又看了看手機,手機已經快沒電關機了,暫時還沒有人找他,之後縱然別人想聯系他,也可能聯系不到。
“現在嗎?我勸你先休息會。”魏秋歲道,“哪怕你現在回去李邰也不會讓你進入現場,不如把現有線索整合一下,今晚再睡個好覺。”
“睡個好覺……”顧年祎搭下眉眼道,“也是,我好累。”
“把衣服換了。”魏秋歲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現在去一趟市局,你好好休息,事情我來處理。”
顧年祎擡手捏住他的手腕,垂下了肩膀:“魏叔,有時候覺得我好沒用。”
他腦中想起了那天,許洛從他懷裏被抱走時的樣子。
看着他時,顧年祎第一次覺得無能為力。
而現在,沒了汪呈他好像又什麽都不是,原本他覺得自己什麽都行,現在只覺得自己是個傻逼。
魏秋歲并不會說什麽安慰的話,他擡起手摸着他的脖子,用力按了按,只是道:“別急,等我消息。”
顧年祎和他回了房間,門口的兩個警員準備換班了。魏秋歲道:“我不進去了,你再去看看許洛。”
“好。”顧年祎應道。
林濮他們不知道聊了些什麽,屋子裏還挺熱鬧。顧年祎想到自己來時還在想許洛孤獨的事情,到頭來他其實有很多人關心,比他想得好太多了。
“那先這麽定了,不打擾你休息了。”李朽站起來道,“不然今晚我陪床,他倆住酒店。”
“我不用陪床。”許洛低聲道。
“說個屁呢。”李朽反駁說。
“外面有警察守着,也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為什麽要陪床。”許洛說,“放心吧,我沒事。”
顧年祎聞言,輕聲道:“我能陪嗎。”
“?”李朽一臉不可思議側頭看他,“什麽?”
“我有話想和你說,許洛。”顧年祎又走進了一點床邊,“就單獨我們兩個人。”
舒蒙目光左右晃着,用眼神無聲詢問了一下林濮撤不撤。林濮沒作什麽反應,倒是李朽看着他絮絮叨叨:“我說你啊,許洛需要休息,你有什麽話不能明天說嗎?這麽着急嗎?你們警察晚上還辦案啊?什麽話都沒有非說不可吧……”
“可以嗎。”顧年祎沒理他,只是盯着許洛看,“許洛。”
“你……”李朽站起來,一把拿起自己的背包大聲道,“算了,我累了,你要趕他走就自己趕他走吧,我們走。”
“拜拜許洛。”舒蒙笑眯眯和他揮手。
“有事聯系我。”林濮也道。
話沒說完,屋裏兩個看見許洛就婆婆媽媽的男人直接被舒蒙拉走了,三個人出了房間門,房間裏終于只剩下了顧年祎和許洛。
許洛捧着保溫杯的杯蓋,嘴唇貼着那蓋子的邊沿。顧年祎就老老實實站在床邊,屋子裏只剩他們兩人的時候,顧年祎那點氣焰又沒了。
“我就想問你點案情。”顧年祎說,“但你不想說就算了,先休息吧。”
“……”許洛終于在他面前舍得看他一眼,道,“你吃飯了嗎。”
“吃了。”顧年祎想都沒想就說。
“褲子都沒換,飯卻吃了?”許洛嘆了口氣,給他丢了條病號服的褲子,身體往一邊挪了挪,床上露出了一大片的位置。
“……”顧年祎被褲子丢到身上,趕緊接住,有些愣神,“我在這兒換啊?……”
“不然呢……”許洛說拍拍他騰出來的床,道,“上來吧。”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最喜歡的情節:滿屋子g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