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針對
“施量宇,這身份證號碼是本市的。”顧年祎說,“什麽意思?現實裏沒有這個人?”
“沒有。”孫城明搖搖頭道,“查不到任何檔案,只有他用這些身份進行的需要身份驗證的事情,比如住酒店、辦理ETC,坐飛機和高鐵這些。”
“這是什麽漏洞?我記得之前也有類似的事情,怎麽到現在都沒有被修複……”顧年祎吐了口氣,又看了一遍這個人的樣貌,說,“我們能不能把樣貌放入資料庫對比直接通過人像識別對比出這個人的真實身份?他這個身份雖然不存在,但他這個人是存在的。”
“在試了。”孫城明嘆息道,“現在正在做對比,好像出來的結果不少,還要逐步篩選,這和查監控一樣需要點時間。”
顧年祎和他進了房間,法醫還在對被害人進行作業,張常站在裏面抱着手臂,看顧年祎來了,道:“他們說在上面發現了鞋子?”
“鞋子內肯定有嫌疑人的汗液。”顧年祎說,“拿回局裏分析一下,說不定會有結果。”
孫城明走開了一會,接着回來道:“監控不必查了,據說連續一周了,從八點多開始到今早六點,這個酒店外面倆機位都被人為遮擋了。”
“……”顧年祎頓時驚訝道,“啊?保安呢?一周了他們一點都沒發現?”
“他們不光沒發現,還堅持說不可能,這段時間的監控完好也沒遮擋,他們也沒有發現異常。”孫城明聳聳肩,“但事實就是那段時間大片時間內都是黑屏,從晚上八點一直到早上五點。”
“……他沒必要在警察面前說假話吧?”顧年祎道。
“那就是有人在我們來之前已經把它洗掉了?”孫城明手指靠着下巴,“我更傾向于保安說謊,畢竟這玩意兒也死無對證。”
顧年祎知道現在糾結這事兒也沒用,現在事實是他們已經缺失了重要的監控證據,只是在他剛才的話裏捕捉一些零星的信息:“你剛才說,監控到五點之前沒有?”
“對。”孫城明道。
“我是六點多醒的,這期間沒有人出去嗎?”顧年祎又問。
孫城明點頭道:“這個門裏沒走出來人,所以離開也只可能是五點之前了。”
顧年祎側頭看向房間,眼睛慢慢眯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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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孫城明說。
“你說他會不會……”顧年祎走回房間裏,“從一開始就沒有出去過?”
一句話,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
孫城明率先摸了摸胳膊否定道:“不可能吧!我們這裏有這麽多人,外人都被堵着,裏面角角落落都翻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地方,他根本無處藏身的。”
可能是上個案件的後遺症,看什麽都有地下室,都有蜿蜒曲折的密道。
顧年祎想了想,道:“我是看樓上把地板挖了一個坑都能藏人……不過這麽簡陋的建築隔層,确實很難想象會有密道之類的。”
“是啊。”孫城明道,“但還是提防着點吧,這幾個月的案子辦下來,我的三觀都要碎裂了,覺得什麽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會發生。”
兩個人正低聲說着話,張常進了屋子,對着顧年祎道:“你現在有什麽想法?”
“我覺得奇怪。”顧年祎直截了當道。
“嗯。”張常說,“奇怪什麽?”
“這個人在室內留下的痕跡很少,多數是鞋印,但沒有指紋。”顧年祎用手摩挲着下巴,“鞋印和指紋的價值不同,他在室內制造很多無意義的鞋印,或許是他想混淆視聽,或者說他可能是故意的,其實他的反偵察能力非常強。再加上消失的監控……”
“還有這些假名、假信息……他能做到這樣的程度,說明已經這麽生活一陣了”顧年祎微微偏頭,“以及,我弄不懂的是,這個室內的人為什麽是我?如果想嫁禍我……他為什麽不做的再精細一點。”
張常點頭:“現在說這些都沒有什麽意義,我們還是要考慮,先盡可能多找一些證據。沒有什麽看似完美無缺的案件,它肯定有自己的破綻。”
确實,沒有什麽意義。
顧年祎嘆了口氣,詢問:“對了,初步屍檢的結果有沒有出來?”
“死于呼吸麻痹,應該是被注射了靜脈麻醉類藥物。”張常手背在身後,并沒有說太多,“他身上也有創口,但大多淺而小,不可能造成這麽大的出血量。”
“那就是還有人?看這個出血量如果都是那個人的話……”顧年祎有點不敢想,“我們得盡快找到他。”
他忽然想起什麽道:“對了,我剛才就想問,師父到底去哪兒了?”
“他之前說自己有點事情,和隊裏請了幾天假。一方面我們也确實考慮到這事需要他避幾天為好。”張常道,“你先別想他的事了,畢竟也聯系不上。”
“我真不明白。”顧年祎低聲道,“李邰再怎麽說也是個處級的?到了我們隊裏不是還自降身份,我們小小一個市局真容不下他這尊……”
話說到一半,孫城明捅了他一下,顧年祎發現外面的争吵人小了一些,李邰就從外面走進來,抹了把額頭的汗,滿臉無語道:“真是吵死了。”
顧年祎向來看不慣這種把人民群衆當屁民的行為:“嫌吵就安靜待着,欺負普通市民算什麽本事。”
“顧年祎,我讓你說話了嗎?”李邰拔高聲音說。
“你打算把他們關到什麽時候?”張常在一旁道,“帶回去審本來就不合規矩。”
李邰一臉“我有自己的想法”的表情:“關到我想讓他們回去為止。”
“在此之前。”李邰舉起一根手指,遙遙指了一下顧年祎說,“我親自審你。”
……
哐哐——
顧年祎冷臉的時候有種生人勿進的氣質,他坐在椅子上,連衣服都沒要求被換,整條褲子都浸的血都幹了,歪着頭坐在暗青灰色的牆面之前。
身體覺得饑餓,但又不想吃什麽東西。
他手上被人戴上測謊手環,一旁的錄像機開始運作,他看着審訊室那熟悉的一切,還有頭頂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砰——
李邰走入,旁邊還跟着一個記錄員。
大門被關上,李邰坐到了顧年祎的對面的長桌之後,那單眼皮小眼睛遠遠看向了顧年祎。
“顧年祎。”李邰道,“現在有什麽感想?”
顧年祎舌頭頂着牙齒,緩緩吐出兩個字:“新鮮。”
“新鮮?”李邰笑起來,“新鮮……這詞用得好啊。”
“有什麽話你就快問。”顧年祎說。
“汪呈是你師父吧。”李邰說,“現在他知道你出事了嗎?”
“首先,我沒出事……”顧年祎雙手放到扶手上抖了抖腿,“這不就是你的例行詢問?問完了大家該怎麽查案怎麽查案,這點小事還犯不着打擾他老人家休假吧。”
“行。”李邰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本冊,道,“那麽,顧年祎,你和許洛是什麽關系?”
“……”顧年祎沒想到一上來就問這個,直接道,“同事關系,朋友關系。”
“是麽,許洛是測算師,也幫助你們重案組做事,說同事關系确實也沒什麽問題。”李邰手撐着頭道,“今年重案組在測算系統竣工之前,也就是許洛來到測算組,來到黑溪的這兩個月裏發生兩起案件,或多或少,好像都和他有點關系。”
“你說這些的意思是什麽?”顧年祎道,“你覺得許洛有問題就拿出證據來,在這裏牛頭不對馬嘴盤問我算什麽意思?”
他擡手,:“今早你也看見了,根本沒有一項證據指向我。有那麽多東西等着你去分析,還有你帶回來的人,你現在在這裏審我?”
“你別急、別急。”李邰指指自己,“你對我那麽大敵意,如果繼續要展開工作,肯定是不可能的。”
“那你要我怎麽樣。”顧年祎說。
“我現在呢,正式通知你,如果你還想繼續待在黑溪的重案組就配合調查,因為這個案子将由我全權負責。”李邰說,“我所有的懷疑都是基于證據,你明白這點就行。”
他動了動筆道:“繼續,昨晚六點後,你去了哪裏。”
“和許洛在一起,我們一起去吃飯了。”顧年祎道。
“為什麽就你們單獨兩個人?”李邰筆點着本冊問。
“我們兩個人吃個飯而已沒有這麽多為什麽。”顧年祎說,“案子結束,他要離開黑溪了,大家都沒有好好坐下來吃頓飯。”
“然後呢?”李邰說,“吃完飯之後呢?”
“我之前就和你詳細彙報過了,我們出了門,遭到了襲擊。”顧年祎說,“之後我一覺醒來就在這個房間之中了。”
“最近有沒有和人結仇?”李邰說。
“……刑偵警這個職業,或許時時都在和人結仇。”顧年祎說,“上一個案子涉及範圍廣,我又是重案組的人,如果真的有人和我結仇也說得過去。”
“有沒有感覺被人跟蹤尾随。”李邰說。
“應該沒有。”顧年祎道。
“應該?”李邰哼笑着點點頭,“平日裏警惕性那麽低,難怪被人偷襲。”
他道:“那麽許洛呢?許洛有沒有和人結仇?”
顧年祎看着他,張開嘴:“我不知道……”
可能是測謊儀給予了李邰反饋,他掀起眼皮看了顧年祎一眼,顧年祎感覺得到他不善的目光,背靠到椅子上,松了松肩膀:“那是別人的事,就算有,也該他說。”
“可以,看得出,你們關系确實不錯。”李邰說,“好了,我要的問題都問完了,接下去我希望你能繼續配合警察的工作,至少在我們充分确認你沒有任何作案可能性之前哪裏都不要去。”
“……”顧年祎蹬了一下腿,“你準備讓我這樣在市局待幾天?讓人人都圍觀我浴血的樣子是吧!?”
“兩件替換衣服你總是有的。”李邰說,“這點小事,就自己解決一下吧。”
“你存心針對我?”顧年祎胸口起伏,看着正在整理東西的李邰道。
李邰把攝像頭關了,嘆了口氣,敲敲桌子道:“你說對了,我就是存心針對你。”
說罷,他徑直走出了審訊室。
……
下午14點,雖然被放歸的顧年祎回到自己位置上,但他顯然沒有獲得更多自由。
顧年祎盤算着雖然案子的進度和複雜程度,也基本等同于這幾天把他困在市局了,但以往來說他在重案組可以為所欲為,如今可獲得的權限到哪個地步,他根本不知道。
索性自己的工位還沒被侵占,顧年祎剛坐回座位上,他目光一瞥,看見了自己桌面上的一個手機。
“??”顧年祎拿起來,道,“我手機?我手機怎麽在這兒?”
“誰把我手機放在這裏的!”顧年祎擡頭大聲問。
谷新新擡起頭來:“啊,你出來了啊,是我放的。”
“你手機被放在了保安室。”谷新新道,“我早上來的時候保安給我了。”
“保安室?”顧年祎蹙眉,“是誰放的?”
“那就不知道了。”谷新新說,“你怎麽手機也丢在保安室了啊?”
顧年祎手機早就沒電了,這會着急忙慌找線給手機充電,剛插上,孫城明又風風火火進來了。
“顧年祎!!顧年祎!!!”
“嗯?”顧年祎擡頭,“怎麽了?”
“醫院那邊來通知,許洛醒了!”孫城明喊道。
作者有話要說:
欸,不是烏溧……讓各位失望了。
下一話是個短暫的小團圓……有那誰那誰和那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