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證據
等搭檔走後,顧年祎揉了把頭發,再次蹲了下來。
他暫時不想去考慮自己的心情,只想快點他媽弄清現在到底什麽情況。
許洛在的地方是被拉起來的地板下方的一個空間之內,一般下面中空的隔層只有一層薄薄的地板的話,其實根本承受不住任何的重量,所以在上面加放了一個桌子以防止有人走動。
周圍因為清理不會落下厚重的積灰,但這一片仍然可以按照一些灰塵的程度看得出,這裏并不是桌子原本的放置地。
用桌子擋開去路……
正想着,有人進了房間,喊了他一聲名字:“小顧。”
顧年祎擡眼,是分局刑偵大隊的大隊金尤立,他站起來道:“金隊長。”
“剛才我下去了一趟看看。”金尤立道,“查到了之前開房人的姓名電話。”
“查到了嗎?”顧年祎問。
“查到了,不過是假名假身份證。”金尤立道,“根本沒有這個人,包含他在停車場停的車也是套//牌//車,在交通隊查不到半點信息。”
“……”顧年祎抿着嘴,心道真是白說。
他覺得這又是矛盾的地方。
“不過有他照片。”金尤立正說着,對講機裏又傳來聲音,他應了聲拍拍顧年祎的肩膀,“我要下去一趟,有事喊我。”
“好。”顧年祎說。
方才給顧年祎開門的警員又走過來。
“這個房間剛才一直敲不開。”這警員就是他們組的小張,之前也一直跟着顧年祎,常年的默契讓他知道顧年祎需要什麽,他把自己的手電遞給了顧年祎,道:“和下面的那個房間不同的就是它有窗戶,但酒店的窗戶是無法打開的,只留一個手都伸不出去的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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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痕檢員沒來之前暫時不要動現場。”顧年祎打開了手電。
“行,不過痕檢裏面混了他們的人……”警員小張低聲道,“我真是看他帶來的人趾高氣揚的樣子就煩得很。”
“我很想知道他怎麽來的?”顧年祎又問。
“早上指揮中心接警之後說你出現在重明區,隊裏讓我們所有人立刻歸隊,當時他就忽然出現了,好像是正好和張支隊開了一晚上會。”警員撇撇嘴,“我們張支隊也沒說什麽話,他們就一起帶人來了。”
小張警員聽見腳步聲,回頭看道:“痕檢上來了。”
方才在樓下的兩個人上來檢查現場,顧年祎和他們打了個招呼,四個人就繞着那地板蹲了下來。痕檢用足跡強光燈一照,可以看見周圍淩亂的足跡,痕檢根據清晰程度和方向判斷有問題的足印。
痕檢把提取膠片按壓地板上覆蓋足跡,另一個拿出電腦,在現場直接用足跡采集系統收集到,接着,搭配到了測算系統,對這些足跡進行比對分析。
以鞋印大小深淺預測的嫌疑人身高、年齡、性別都赫然出現在測算系統上,進行分析和對比。
“看。”痕檢之間交流着,“是這個,和樓下的是一個人,做一下固定。”
“剛在樓下發現和提取的足跡。”痕檢給顧年祎看,“就是這個,這人還沒來得及擦拭。”
“身高一百七十七公分,體重八十公斤左右。”痕檢說,“身型是男性。”
這麽一想,這快捷酒店确實髒,這一照完全暴露了每次客人退房之後不打掃或者說不好好打掃的問題。
顧年祎戴上手套,在這些淩亂的足跡中觀察一陣後,發現足印一直蔓延到窗戶的周圍。
酒店的窗戶是無法打開的,只能留一個小縫透氣。
那腳印好像在窗框前感覺徘徊良久,然後就消失了,只是怪就怪在他又不可能從窗戶處直接跳下去,人卻不見了。
他戴着鞋套腳踩了踩下面的地板,想确認一下下方有沒有可逃脫的空間,他聽完聲音後蹲下來,道:“這下面不會是有密道吧?”
痕檢道:“密道倒是沒發現,我們分析,這下面是個中空層,每處用承重磚壘砌,這部分就是把承重牆給拿掉了,特地做的一個藏身處。”
另一個痕檢已經探身看向內部,一邊用各種工具在提取通道內的有力證據。血跡、指紋、甚至遺落的一根短短的毛發,都會成為重要的物證。
顧年祎看着那中空的藏身地方就在思考着,一直沉默了良久。
“門把手上呢。”顧年祎發問。
“提取不到有利證據,酒店的門把手上全是手掌印,床單上各種新鮮的體液精//斑,我懷疑這床單都睡過三四個人了。”兩個痕檢互相看,無奈道,“夠惡心的,所以知道太多也不好。”
幾個人繼續看,痕檢從裏面摸到了一把一個巴掌長的小刀。
小刀被放入了物證袋中,上面有血跡。痕檢展示給他看,道:“這把刀很鋒利,外面應該還有個刀鞘,不過……”
指印已經被提取完畢,用熏顯槍顯示的潛手印出現後,可以看看掌紋,顧年祎歪頭看了一會,微微一愣:“……”
“目前看來,上面只有許醫生的手掌印。”痕檢說,“其實他手部的割痕也很明顯,畢竟對他人實施侵害的話,不必挑着手腕。”
“他是在……自殺?”顧年祎聲音很輕,像一種确認的語氣。
像是和痕檢确認,又像是和自己确認。
痕檢把袋子拿下來,放置好,沒有确認也沒有否認他的結論,只是道:“這裏可以了,顧警你想進去看一下嗎?”
“嗯。”顧年祎在痕檢檢查完之後,探身進入了許洛藏身的地方。
他身型比許洛長,但發現腿伸直之後還有其他的空間,就是頂高太低了,基本就是平躺着,鼻尖和頂就是一拳頭的距離。
顧年祎知道這個距離,在上方完全蓋過之後基本很難翻身,許洛應該是從一開始進去之後就是趴着的姿勢,之後再也沒有變過,只能小幅度翻動一下。
如果許洛不是之後都失去知覺的狀态,之前不能動彈,那感覺想象一下都非常難受。
上面的地板被封了,如果沒有被人發現,還封住口鼻,這環境就等同于活埋,除非許洛完全清醒之後大幅度制造聲音,但也可能會被排風扇幹擾。
他向前爬了一些,看見了那被他卡着棍子不讓繼續扇風的排風扇,他發現,就算轉動的情況下,縫隙也能看見下面的情況。下方就是浴室的門,此刻還能看見下方的警員和技術們正在來回動作。他微微歪斜着頭,喊了一句門口的警員:“喂!同志!”
“……??”下面人吓一跳,左右看了一遍。
“我,上面,排風扇!”顧年祎說。
那警察擡頭,頭部左右晃動觀察了半天,才道:“……你怎麽在上面啊。”
“嗯,麻煩讓讓,我想看一下後面。”顧年祎道。
“哦好。”那警察給他讓開了身子。
顧年祎終于視野稍許開闊了一些,他只能看見浴室門外一小部分,還是縫隙太細了,處處都是死角。不過如果方才他橫在那邊,應該可以從這個角度看見他的腳和被害人的腳。
這是許洛能看見的最大視角了……其實,依然非常有限。
所以,即便在許洛清醒的狀态下,他或許也看不清當時下面發生了什麽事。
而且,讓顧年祎至今都覺得矛盾的點在于,這個殺死王文祿的人,到底是不是想嫁禍給他?
如果是,他為什麽不制造更多的、對于他不利的證據。既然自己都已經昏迷了,拿着自己手捅床上人幾刀都可以。雖然王文祿的死因還不确定,但他和王文祿也沒有那麽多的接觸。
真是因為測算系統的問題嗎?
……對了,許洛。
他和許洛從餐廳出來後,自己被襲擊之前,他看着許洛,許洛當時有個明顯想拉他的動作,但他猶豫了。
為什麽?他看見了誰?
這些問題一股腦兒在幾分鐘之內一閃而過,顧年祎暈眩的感覺又出現了,顧年祎想擡手扶一下腦袋都不行,只能虛虛靠着旁邊的牆壁。
“顧警!!”有人喊他,終于把他從這些思緒中拉出。
“……”顧年祎費力爬出來,擡頭道,“怎麽了?”
痕檢遞過雙鞋給他看,道:“看,找到了他的鞋。”
“哪兒找到的?”顧年祎趕緊站起來。
“在衛生間浴缸上方的架子上面。”痕檢道,“剛檢查發現的。”
“……”顧年祎剛起來還沒站穩,旁邊警員拿着對講機道,“顧警,張支隊喊你下去。”
“……”顧年祎吐了口氣。
檢查監控是個大工程,彼時已經早晨八點半,被關在酒店的人因為這個事件關在密閉空間內不吃不喝,開始小幅度的騷動起來。
“我們又沒犯法,我們等會還有事情,現在你們警察把我們關這裏算什麽意思啊!”
“早上把我們敲醒,也配合調查了,現在單位要求我回去!”
“我早上還要上課呢!”
“我小孩都餓死了,你們警察管不管飯啊!”
李邰不是個有耐心的人,強制讓他們不要動:“我說了不許動不許動,都他們聽不懂啊?!誰再對警察出言不遜,一律按不配合調查采取刑事拘留!”
所以顧年祎下去的時候,人都已經開始罵起來了。
“吓唬誰呢!!”
“呆着就呆着!我們要吃飯!”
“媽媽——媽媽——哇嗚嗚嗚嗚——”
“看把我小孩吓到了!你們負責人呢!我要找你們負責人!”
“別吵!!!”李邰暴走道,“我就是負責人!!!”
孫城明站在一旁看熱鬧,被顧年祎逮着個正着,掐了把他的胳膊:“站着幹什麽呢,去維護一下秩序啊。”
“他自己帶了那麽多人還不維護,等我去維護?”孫城明打了個哈欠道,“他說了,不光要困着,一會直接全部帶局裏去一個個審。”
“……”顧年祎抿着嘴,“他來真的?”
“不然呢。”孫城明指指自己的腦袋,聳了聳肩膀。
顧年祎也不知道說什麽,李邰和汪呈的辦事風格不太相同,汪呈辦事講求效率,他需要在最短的時間之內獲得最多的信息并且迅速獲得篩查并且分配下去任務,而李邰不同,他的查證環節、驗屍環節不作任何的分析,所有的證據都要帶回局裏,再重新整合分派,這樣的話相對而言看起來更嚴謹、仔細,但效率低涉事廣而且非常鋪張,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會不會打草驚蛇。
“對了,監控。”顧年祎和孫城明一起進屋道,“監控怎麽樣了?”
“在查着,目前什麽都沒查到。剛才還查了開房記錄,全是假冒身份證。”孫城明道。
“我剛才聽說了。”顧年祎說,“但我奇怪,全市所有賓館酒店早就和公安聯網,進來刷身份證怎麽可能能刷到假的。”
“是假身份。”孫城明說,“身份證在公安機關備過案,也能通過人臉識別,但這個人其實是不存在的。”
“人臉識別時不是有錄像備案,查他錄像呢?”顧年祎道,“容貌是什麽樣的?”
孫城明打開平板給顧年祎看,顧年祎看着這張圖像上的人。
硬朗的眉宇,高挺的鼻梁,稍短的頭發,對着鏡頭看來,看起來約莫三十來歲的男子,顧年祎目光下移,看見了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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