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維護
完整的事情經過要從謝明朝拐着謝南枝出府說起。
小半年沒有出去好好玩過, 謝明朝心癢的不行,打聽到南郊又有人在賽馬,他那心思就收不住了, 謝明朝知道自己一個人出去肯定不行,他毫不猶豫的去拐了謝南枝。
被告誡過多次, 其實南枝有點不想去了,但是謝明朝把那說的太美好了, 什麽寬廣遼闊的馬場,縱情馳騁的歡愉,還有好吃的好喝的, 她哪經得住這樣的誘惑, 沒堅持多久就帶着景央一起跑出去。
謝明朝說的也是實話, 南郊馬場極為廣闊, 那裏有不少世家子弟賽馬, 姑娘家的話除了郎君們帶着的婢女就剩謝南枝一個人了。
她是沒有害羞或是拘謹的,被謝明朝帶着和那群兒郎一起玩,都是十幾歲的孩子, 有些争強好勝的心理, 他們又覺得南枝是個姑娘家,雖未說明,舉止間的輕視也很明顯。
很快, 南枝用行動征服了他們。
謝家兩個最不聽話的孩子有着無窮的活力,他們立于馬背上, 英姿飒飒,迎着朝陽微風,鬓間碎發揚起,眉宇之間盡是自信。
號令聲下, 謝南枝夾緊馬腹一抖缰繩,小紅馬帶着她竄出老遠,身後塵土激揚,不過幾息便将那些兒郎甩在身後。
看臺上蕭琢挺拔站立,他眼前的謝南枝緋衣飄揚,意氣風發,生着秀麗柔和的面容,骨子裏全部都是英氣和驕傲,比朝陽更明媚,比煙火還絢爛。
這樣的人,真是看一眼就再也忘不掉。
蕭琢嘴角牽動,他不經意一瞥,卻見身前的成王露出志在必得的神情。
瞬間那點美好就消散殆盡了。
再過眼,謝南枝已經越過了終點,狠拽缰繩回首。
“謝明朝,這次我贏了你,你得送我禮物!”南枝很高興,這麽多年她總算贏了一次謝明朝,原來都是他問她要禮物,這次也該換換了。
謝明朝一臉懊惱,有些不耐:“知道了知道了,瞧把你得意的。”
兄妹兩個鬥着嘴,那些落後的兒郎湧上來,面露驚豔之色。
“沒想到謝四娘子的馬術這樣好,我等實在慚愧。”
“是啊,方才還有些不屑,看來是我們狂妄了,以後有機會,四娘子可以多來啊。”
大梁民風開放,男女同游并不少見,加之謝南枝有哥哥陪着,旁人也說不了什麽閑話去。
她本就是愛玩的性子,聽見人家這樣說,自然是滿口答應:“好啊好啊。”
“謝大将軍英武善戰,四娘子頗有令尊風采,本王佩服。”成王和蕭琢從看臺上下來,他看謝南枝的眼神太過直白,衆人都察覺有些不對。
成王确實是對謝南枝有幾分意思,從前倒是不知,謝家的娘子生得如此姝色,他府上美人如雲,竟無一個抵得上她一半風采。
更重要的是,小美人是謝家女,三門之首,身份顯赫,若有謝氏支持,他便能與太子一争高下。
他想的很美,謝南枝不怎麽搭理他,直覺告訴她這不是什麽好人。
“多謝殿下誇贊。”她态度冷淡,毫無方才歡笑盈然的模樣。
成王賊心不死,還想同謝南枝多說幾句,“花朝節将近,曲江池畔有百花宴,本王想請四娘子一同赴宴,你意下如何?”
“舍妹身子不好,聞不得濃郁花香,怕是要辜負殿下好意,還望殿下恕罪。”謝明朝把南枝拉到身後去,這個成王一看就不是好東西,可不能讓他跟南枝多相處。
他話說的似委婉似直白,成王有些怒火,他出身高貴,母族強勢,連太子都要給他幾分面子,從小到大誰敢忤逆他。
“你……”
“皇兄。”蕭琢忽然開口打斷,“花朝節那日貴妃娘娘預計為你選妃,陛下也會到場,你若是同謝四娘子一道出去那處就顧不上了,不若換個好時候?”
人群之中不知是誰發出一聲嗤笑,這就叫吃着碗裏的看着鍋裏的,選妃在即還要去勾搭謝氏的女兒,簡直不要臉。
成王臉上有些挂不住,怒火全撒在蕭琢身上:“本王自然知道,用的着你一個下賤之人提醒,你是什麽身份也配置喙本王的決定,晦氣!”
成王拂袖而去,那群兒郎也知眼色的散開,謝南枝怔怔的站在原地,柔和杏眼裏全是迷茫和同情。
他不是皇子嗎,生在皇室享親王之尊,為什麽宮人可以嘲諷他,兄弟可以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辱罵他,就因為他的生母出身低微?
“魏王也是怪可憐的,擔着個親王的名號,活得還不如普通官宦子弟。”
“娼妓之子,無怪乎此。”
“也是,他本就不該生在皇城裏,投錯了胎,也怨不得旁人。”
太多的話語傳到了謝染耳中,刺得她心尖發疼,可就是這樣蕭琢還是微笑着的,就像什麽都沒有聽到。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謝明朝,他素來不正經,今日卻很恭敬的朝着蕭琢作揖:“多謝魏王殿下替我兄妹二人解圍。”
南枝回神也趕緊道謝:“謝謝殿下。”
蕭琢本也沒打算多管閑事,他就是看不得那種渣滓禍害謝南枝。
“無礙。”他留下淡淡的兩個字轉身離去,謝南枝隐約看見他袖袍下攥緊的雙拳。
從某種意義上講,這才是他們第一次打交道,見面,說話,道謝。
建寧二十三年,他們兩個逐漸開始有了交集,蕭琢在最落魄的時候遇上了最意氣風發的謝南枝,也沒有想到,再過一兩年,場景會完全對調。
好好的一場賽馬,被成王弄得烏煙瘴氣,謝明朝憋着火,恨不得痛打那人一頓,相貌醜陋心思歪邪,不學無術目中無人,還敢觊觎他妹妹,溫辭之這妹夫他都不想要,成王比溫辭之差了十萬八千裏,什麽東西。
本來就在氣頭上,他瞎逛的時候又碰上了成王在跟府裏的人說話。
“那謝氏兄妹兩個當真不給本王面子,世家又如何,本王身份尊貴,還不信要不來一個世家女做王妃,來日定要他們好看!”
忍住,不能現在打他,謝明朝給自己做了下思想工作,這種人得跟他來陰的,他聽到他們說子夜坊的時候心思一動,想他謝明朝縱橫北疆十數載,不怕治不了這種渣滓。
他折返回去的時候,謝南枝正到處找她。
“謝明朝你到哪去了!把我和景央丢在這你也好意思!”她掐着謝明朝胳膊鬧。
“嘶!別掐!”謝明朝瞪她:“你乖一點,一會我帶你去報仇。”
他所謂的報仇就是帶着謝南枝上子夜坊。
燈紅酒綠,煙視媚行,才入坊間謝南枝就後悔了,她緊緊抱住謝明朝胳膊,有點退縮:“謝明朝要不我們回去吧,我害怕。”她聲音帶了點哭腔。
難得謝明朝會哄她,他拍拍南枝的頭,好生勸慰:“怕什麽,哥哥在呢,我看着成王過來的,今日的仇不能放到明日報,我非要叫他反思己過才行。”
擋開那些花枝招展花魁娘子的魔爪,謝明朝帶着謝南枝上了子夜坊,也就是平康坊裏男女不限,他們兩個才上的這麽容易。
方向在那裏,目标也明确,最後還是鬧出了事,要怪就怪這兩個孩子的正義感太強。
“請郎君放開奴,奴真的是來找哥哥的。”
“我不就是你的好哥哥嗎,小美人這樣羞澀,我倒是喜歡的緊,你陪我喝兩杯,我幫你找哥哥怎麽樣?”
二樓廊道裏,年歲不大的郎君對着小娘子淫笑不止,還拉拉扯扯動手動腳,撕扯着人的衣服要把她往屋裏拉,這種事情他們怎麽看的過眼。
“松開你的爪子!”謝明朝一句吼過去,逐漸忘了本來的目的。
崔襄喝的醉醺醺的,他從小被家人慣的無法無天,十四五歲的年紀喝花酒逛紅樓,出身世家也讓他的為非作歹更有底氣,是以現在他并不怕謝明朝。
“你誰啊,少多管閑事!”
被他拽住的小娘子尋得希望,眼淚撲簌落下,指着謝明朝能幫幫她。
攢着股力,謝明朝湊在南枝身邊問:“你給個主意。”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謝南枝很認真的說,一直沒有出聲的景央欲言又止,這樣下去可能會闖禍,可是除了他們,周圍的人沒有絲毫出頭救人的打算。
應該,不會有事的,他們做的是好事,景央無聲安慰着自己。
最後争執起來,崔襄晃蕩着身子要去打謝明朝,謝明朝有底子在身,一直躲着沒叫他打到,就是一個不注意,崔襄朝着謝南枝去,她正在安撫那位娘子。
沒有多想,謝明朝直接沖過去拽住崔襄的胳膊,反身一扭一個過肩摔,崔襄就倒地不起了。
然後,過了好久崔襄都還在哀嚎,子夜坊的人議論紛紛,南枝景央還有謝明朝愣在原地,他們也沒有經歷過類似的場面,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真的闖禍了。
謝明謹把人領回去的時候,臉黑的能滴出墨來,他要是罵人還好,偏生他一言不發,格外吓人。
南枝也知道,這次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皮是皮,也沒有像今日這樣鬧得大。
回到府裏的時候,謝崇孟夫人,還有江姨娘南蘊南錦,他們都在府門前候着,這會都亥時末了,擱以往衆人早就入睡,可以說兩個孩子鬧出的禍事讓全家人都不好過。
下了馬車後,南枝還有謝明朝頭低的死死的,一言不發,南枝淚珠子在眼眶裏打轉,謝崇一吼,就收不住了。
“你們兩個,真是一天都不能安分!給我滾到祠堂去!”
頭一次他發這樣大的火,謝南枝被吓到,連哭都不敢出聲,一邊走一邊落淚,纖弱的雙肩微微聳動,南錦在邊上看着很是不忍,想去安撫她卻被南蘊拉了回來。
南蘊當然也不想看她受罰流淚,可是這一次他們真的做的很不對,就算事出有因也不能那麽沖動,現在不把他們的思想糾正,以後得出大亂子。
威嚴祠堂裏,牌位擺了好幾行,四處燭火都燃着,将人影拉出長長一道。
謝崇手持藤杖,冷厲面容看的兩個孩子心裏發顫。
“我今日要罰你們,你們認錯嗎?”
一路上憋着,謝明朝被這一問刺激到了,他跪在地上辯解:“明明就是崔襄強搶民女,他做的不對,為什麽我們救人還要被罰?”
“救人沒錯,可是你打了人,你打的還是博陵崔氏之子,你有想過後果嗎!”謝崇手插着腰吼着,長安世家衆多,沒有哪一家是好惹的,就今日的事,還不知道人家崔氏要怎麽交代。
“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說了,他是崔氏之子犯錯就可以不理會嗎,都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們大人這樣教,到最後還不是顧及這顧及那,錯的是你們!”謝明朝就是不服氣,說他打人錯他認,可為什麽要加一個崔氏之子的後綴。
“明朝!”謝明謹有些急,這種時候還說那麽多幹什麽,其實除了四個小的,他們心裏都明白輕重厲害,被教的剛正善良沒有錯,可是大人的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很多事情和原則都要就情況做出讓步。
謝崇不跟謝明朝多說,這些道理終有一日他要明白,他今日要罰這兩個孩子,來日才能給崔氏交代,不讓旁人戳着謝氏的脊梁骨罵。
沒有任何一次謝崇下手這樣重,藤杖打在身上發出巨大聲響,幾杖下去謝明朝後背血肉模糊,他面頰汗液直冒,臉色發白,沒有叫痛,謝崇打一杖他就會說一句:“我沒錯!”
謝南枝跪在他身邊哭,眼看謝明朝不行了,她連忙上去抱住他不叫謝崇再打:“阿爹我們錯了你別打了,再打哥哥他會受不了的!”她很少叫謝明朝哥哥,就是覺得要不是因為她,謝明朝就不會去子夜坊,也不會有後面那些事。
從前他們犯錯謝崇都只是罵謝南枝,這次不一樣,兩個都要打。
“你也跑不了,把手伸出來!”
南枝哭的更大聲了,眼圈紅紅的,不敢動。
“伸出來!”謝崇瞪着她吼。
顫顫巍巍的,南枝白嫩的小手探出去,慢慢伸展開,謝崇也沒憐惜,一杖下去手心破皮流血。
“啊!”南枝一邊哭一邊叫喚,可憐委屈到極點,南蘊南錦還有謝明謹看了都是不忍心。
但是他們不能勸。
兩個孩子一起被打,祠堂鬧騰了一宿,最後謝明朝被擡回去,南枝一直哭,孟夫人還有南錦都在哄着她,南蘊和謝明謹去了朗月堂。
因為孟夫人身體不好,謝明謹想着多照顧她身體,自己跟着北疆的大夫學了醫術,現在看看謝明朝的傷勢,沒有傷及筋骨,但沒一兩個月也是養不好的。
“父親這次也是下了狠心,崔襄手臂骨折行動不便,他便叫明朝數月動不了身,明日去了崔氏,但願崔氏能夠息事寧人。”
南蘊打濕帕子給謝明朝擦汗,面上盡是不忍,這兩個小的素來頑劣卻無壞心,叫她說,那崔襄就是該打,好好的兒郎被養成了什麽樣子,壞就壞在他生在崔氏,世家之間不好撕破臉。
孩子們的争鬥是小事,兩大家族的糾葛才最為關鍵。
謝明謹幫謝明朝處理着傷,力度稍微重了點,謝明朝還昏迷着也忍不住痛呼,氣的謝明謹直罵:“你就是該!”
說了多少次了不聽,還當這是北疆可以為所欲為,小打小鬧。
整理好之後,他從自己的藥箱裏拿出藥瓶給謝南蘊,“長姐你去看看南枝,我留在朗月堂照顧明朝。”
南蘊才入琨玉齋,裏面就是哭天搶地,謝南枝的疼和難過全表現在哀嚎裏了。
她坐在榻邊,一邊哭一邊揉眼睛,哽咽的不像話還要抽抽着說:“我們本來就,就沒錯,做錯事的,是是崔襄,憑什麽,謝明朝和我要挨打!”她越說越難過,淚根本止不住,長到這麽大,這還是第一次正經挨打,手都打流血了。
南蘊推開門進來,見南枝眼睛都哭腫了,這鬧到大半夜也沒困意。
“別哭了。”她走過去,南錦起身讓她,孟夫人和江姨娘還拍着南枝的背給她順氣。
“你覺得很委屈?”南蘊輕聲問着。
擡頭看了看她,南枝癟着嘴點頭。
“南枝,你和明朝今年十五歲了。”
“我和你二哥十五歲的時候,已經懂了很多道理,我可以幫着母親和姨娘處理家中雜務,招待賓客置辦宴席,明謹可以和學堂夫子坐而論道,作賦寫詩,同父親商量朝事。”
南蘊一字一句的問着:“你還覺得自己很小,被寵的無法無天,有家人做支撐,做什麽事都不用考慮後果是嗎?”
南枝忽然停止了哭泣,她下巴微微顫着,輕喊:“長姐。”
“之前在珍寶閣我說給王姝聽的話,從此以後我希望你也能記住,你是陳郡謝氏的女兒,你的一舉一動都代表着謝氏,你覺得你們懲惡揚善沒有錯,可在有心人眼裏,最後都會演變成謝崔兩家結怨,再嚴重些,那是要禍及朝堂的。”
“謝南枝,你該長大了。”
這夜謝南蘊和南枝說了很多話,她有認真的在聽,所以第二日謝崇要她和謝明朝一起去崔家道歉的時候,哪怕不願意她也去了。
謝崇是真的誠意夠足,謝明朝人是醒了,可動彈不得,他叫下人把他擡去了崔家。
第一次踏足崔氏,謝南枝根本沒擡頭,她就想早點道歉早點回去,多待些時候,她就忍不住了。
出乎意料的,崔家人很好說話,崔道衍一直同謝崇聊天,對于孩子們的事情并不多在意,“我那逆子胡來慣了,都是他做的不好,謝兄何必要責罰三郎四娘,三郎傷的這樣重,謝兄也是狠的下心,倒叫我心裏過不去了。”
他話說的很好聽,甚至叫人拿了許多珍奇藥材贈予謝氏,謝崇自然承他的情,兩人逐漸熱絡,謝崇豪爽耿直,心裏就覺得崔道衍是個不錯的人,以後也可以多來往的。
那個時候謝南枝也很意外,崔道衍的演技太好,讓她覺得崔家除了崔襄人都很不錯,很久之後回想起來,崔道衍表現出來的好都讓她覺得無比惡心。
抵不過崔氏盛情相邀,謝崇留在了崔氏用膳,廳堂中謝南枝一直在看坐在她對面的那位娘子,他們說那是崔氏的嫡長女崔攸寧,今年才十六歲,在南蘊沒有來長安之前,她是當之無愧的長安第一才女。
衆多光環籠罩,南枝對她很好奇,這位崔氏女看起來不大喜歡說話,靜靜的坐在那裏,舉止優雅,形容整肅,她比南蘊還要規矩,明明生的很明豔,身上總透出幾分冷淡疏離。
許是她打量的目光太過直白,崔攸寧擡眼同她對視,莫名有些心虛,南枝躲開了。
後來實在坐不住,趁着大人們喝酒談笑,謝南枝跑到崔攸寧那邊去了。
“我可以叫你攸寧嗎?”她只比她大一歲,再說她不想叫除南蘊以外的人叫姐姐。
崔攸寧那一刻的表現有些奇怪,像是忽然緊張起來,連點頭都很僵硬。
“我叫謝南枝,叫我南枝就好,你是幾月生的呀?”
“六月。”崔攸寧語調溫柔,又帶着些怯意。
“我也是六月生的,那你就是比我大了整整一歲,你平時喜歡做什麽呀?”
南枝在交際這方面有着極高的天賦,就那麽一會功夫,她引得長安貴女中最冷淡,話最少的崔攸寧同她說了一大堆,還沒有一點不耐煩。
到要走的時候,南枝還有點依依不舍,她在長安沒有什麽朋友,王姝前段時間嫁人了,不怎麽來謝家玩了,她每日就跟景央在院子裏,無聊的很,她就想多有人陪着她。
“攸寧,有空你來我們家玩,我那裏有好多北疆的小玩意,到時候你挑幾件自己喜歡的,我都送給你。”
她熱情過頭,崔攸寧都有些不好意思,她從婢女手中接過盒子遞給謝南枝。
“這裏面有金瘡藥,還有一些治外傷很好的藥,你拿回去給自己還有三郎君上藥,應該會好的快一些。”她說話很慢,但也很認真。
謝南枝欣然接過,最後跟着謝崇走還不忘回頭跟崔攸寧打招呼,她笑容璀璨,崔攸寧忽然很羨慕。
她循規蹈矩生活了十六年,身邊終于出現了一個不勸她端莊守禮的人。
珍寶閣裏,王弘嚴肅至極,對着蕭琢把之前的事情說了出來。
“昨夜謝明朝和謝南枝把崔襄給打了。”
蕭琢喝茶的動作一頓,他心裏暗道不好,王弘又借着說下去。
“今日一大早,謝崇就帶着那兩個去崔家道歉,他們在崔家待了整整一日,出來的時候,謝崇心情大好。”
事情終究還是朝着不好的方向發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