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惹是生非
南蘊切實履行了諾言, 一大早上就把幾個小的叫了起來出府去逛。
雖然很困,但是能夠自由的出去玩讓謝南枝清醒了不少,被景央伺候着穿衣裳, 她整個人幾乎扒在了她身上,“今天我一定要好好玩, 昨日你沒去,真是無聊透頂, 我再也不想去那樣的宴席了。”
景央幫她把披帛整理好,耐心勸着:“這可不是你想就行的,夫人和大娘子少不了去這樣的場合, 你也不是病弱到出不了門, 真要不去, 外人又要說些不好的話了。”
“真的好想回北疆。”南枝苦着臉, 怎麽這裏這麽多規矩。
幾個孩子都站在府門前, 孟夫人和江姨娘還在仔細叮囑。
“出去玩不要太晚回來,看着點天色。”
“南蘊明謹你們兩個照顧好他們,別叫明朝和南枝又惹事生非, 南錦你跟好哥哥姐姐, 想買什麽就買啊。”
孟夫人着重點出了謝明朝和謝南枝,“尤其是你們兩個,再跟在北疆一樣到處串門子, 回家被你們阿爹收拾我可不管,安分一點, 聽到沒有。”
兩人連忙點頭,因為被說了這麽多年,現在一點抵觸心理都沒有。
出了府感受到新鮮自由的氣息,謝南枝渾身上下都舒展許多, 她和謝明朝一人一匹小紅馬,謝明謹再說他們也不肯坐馬車,這麽久沒騎馬,小紅馬都和他們生分了。
行走在寬廣街道上,謝南枝到處看,那些小攤販上賣着好多東西,有些小玩意北疆從來都沒有,她聞着飯齋酒肆的清香,看着繁華熙攘的人群,活潑心思全被勾了出來,南枝聽到有人講今日南郊有賽馬騎射活動,她有些動心,人湊到車窗去。
“長姐二哥,買了東西以後我能不能跟謝明朝一起去南郊賽馬啊?”
“你說呢?”謝明謹掀開車簾,給了她一個“你自己體會”的眼神。
南枝臉一垮,眉梢一松,馬上就要開始撒嬌。
“少跟我來這套,你們兩個瘋完了都不知道什麽時辰了,找得到回家的路嗎?”
謝明謹問的很有道理,在長安也沒出過幾次門,跑出去了可能真的回不了家。
“那好吧。”南枝蔫了下去,只能以後再找機會了。
應謝南枝昨日的要求,南蘊先帶着他們去了首飾鋪子,聽說這家的簪子步搖是長安城最好看也最貴的,很多世家女子都會來這裏看,南蘊叫南枝和南錦先選,她上樓去坐了會。
年紀小的女孩子對于精致華麗的首飾哪有什麽抵抗力,兩個人挑來挑去,左一支步搖,右一環璎珞,在對方身上試着東西,臉上的笑容也沒也掩不住。
“哪裏來的土包子,幾件首飾就做出這樣的姿态。”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謝南枝回過頭去看,來人年紀不大,長的也還可以,就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看的人眼睛疼。
那位娘子端着身子走過來,直接奪走南錦手中的步搖,有些鄙夷的開口:“這步搖如此華美,你買的起嗎?”
“跟你有什麽關系?”南枝把南錦護在身後,雖然她比對方矮,但氣勢不能輸。
那位娘子覺得有些好笑,“果然是土包子,連我都不認識,還敢這麽跟我說話。”
怎麽長安城喜歡沒事找事的人這麽多,南枝不解,昨日一個陳良娣不夠,今日還要再冒出來一個,這麽神氣,怎麽不上天呢。
“告訴你,我乃琅琊王氏嫡女,父親是當朝宰輔,姐姐是太子妃,這支步搖我看上了,你們不許和我搶。”
“跟你搶又怎麽樣,琅琊王氏了不起啊,我還是陳郡謝氏的嫡女呢!”南枝還是知道王謝兩家齊名的,同等身份她為什麽要怕她。
見氣氛實在不對,南錦有些為難,她拉了拉南枝的袖子,“四姐,算了吧,就是一支步搖而已,我們再看看其他的。”
南枝也不是喜歡鬧事,就是這口氣忍不了,一個兩個都仗着身份欺負人,長安城怎麽是這個樣子,她面色不虞但還是聽了南錦的話,看了看那王家人便到旁處去了。
一些年歲相仿的孩子在一起,總避免不了有摩擦,王姝原本也不那麽嬌蠻胡鬧,可是一想到家裏要叫她嫁給自己讨厭的人,這心情怎麽也好不起來。
今日出門便是主母叫她買些自己喜歡的東西,就當作擺弄她婚姻的一點補償。
想起這些王姝怒火直湧,挑東西的心思都沒有了。
“把這裏所有的上品釵環都包起來!”她煩躁的指使自家下人。
忍了許久,謝南枝拳頭攥的很緊,她正要上前去同她理論,南蘊從樓上下來了。
“珍寶閣并不是只為王氏而開,娘子如此作為,是否太過霸道?”
在謝南枝多年的印象裏,南蘊一向都是溫柔謙和,待人有禮,她總是會忽略,那是長安城最讓人稱贊的世家貴女,該強硬的時候也不會輸陣。
謝南蘊從廊道走過,垂着的竹簾空隙中可以隐約看到身影,她走的并不快,脊背挺直,威嚴畢露,屬于她的傲氣和風骨展現的淋漓盡致。
“你又是誰?”王姝蹙眉發問,今日糟心事真的太多了。
“陳郡謝氏嫡長女,謝南蘊。”她說話的時候頭顱微揚,骨子裏透出的自信讓她看起來格外耀眼。
“謝氏多年未在長安,王氏不識也是正常,方才娘子對我兩個妹妹說過的話,我可以當作沒聽到,但是我兩個妹妹今日出來圖個開心,想買些自己喜歡的首飾,娘子要是不願意成全的話,來日去府上做客,只怕王謝兩家就沒有那樣好的感情了。”
她在提醒王姝,說話做事之前先想想自己的身份,她嘲諷的是謝南枝和謝南錦,打的卻是整個陳郡謝氏的臉,這樣的後果,她承擔不起。
王姝臉色很難看,她深吸兩口氣,脖頸間筋骨分明,“好,今日是我語出無狀,還望謝大娘子,謝氏,恕罪。”最後兩個字她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外面的幾個兒郎進來的時候和王姝擦身而過,謝明朝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還在那裏叫喚:“這都多久了還沒買好,你們姑娘家怎麽那麽麻煩啊。”
謝明謹顯然察覺到氣氛不對,他行至南蘊身邊,“可是出了什麽事?”
“無礙,同王家那娘子說了幾句,你和明朝不去添置幾身衣裳?”
“不用,時候不早了,要不先回府去?”要怪就怪謝南枝跟謝明朝,路上看什麽喜歡都要停下來買,耽擱了好多時間。
出門的時候謝南枝跟謝明朝走在最後,兩個人還在咬耳朵,到最後謝南枝似乎感應到什麽,她回頭看了眼,二樓的竹簾安靜垂放着,并無異樣。
看來是她感覺錯了。
珍寶閣終于安靜下來,二樓最裏間的茶室中,茶香四溢,水霧彌漫,四周懸着名家字畫,松柏石臺上的山水畫墨跡還未幹,靜靜躺在那裏,獨添幽靜。
“謝家回長安兩個月,陛下卻召崔道衍入宮了六回,看來他是真的不想再留謝氏了。”當朝尚書右丞王弘端正踞坐,眉頭緊鎖,他心裏也為謝氏擔憂。
靜默一會未得回應,王弘瞥向對面的人,有些無奈:“我說魏王殿下,茶什麽時候都能喝,你就不打算和我商讨商讨謝家的事情嗎?”
大概誰也沒有想到,一向因身份被人诟病,受盡輕視白眼的魏王蕭琢會跟琅琊王氏的嫡子混在一處,王氏上下不知他們二人的關系,其餘人就更不知道了。
蕭琢向來冷靜自持,也沒有表達過多的看法,這件事情很早就有了苗頭,蕭臨淵一心要鏟除氏族,實現皇族唯尊,他又不滿謝崇多年,謝氏已經被架在火上烤,放不下來了。
“陛下應該還沒有下定決心,畢竟謝崇手中掌三十萬兵權,多年活躍在邊境軍政上,陛下想滅謝氏,也得看看邊境将士和謝氏追随者的态度。”
“可是他既然召了謝崇回來便不會善罷甘休,謝氏有軍權,有威望人心,對于那位多疑的君王來說,他太不安全了。”王弘只得嘆氣,謝崇忠義人盡皆知,奈何陛下不相信他,只聽幾句話就動了殺心,這樣的君王,真的能治理好大梁嗎?
蕭琢和王弘都明白謝崇對于大梁來說有多重要,他們也在自己能力範圍之內相助,早在苗頭出來的時候蕭琢就給謝崇去了封信,告知他主動交出半數軍權或許能安撫蕭臨淵,可惜,謝崇不信他,也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當一個臣子的忠義變成了愚忠,誰也救不了他。
蕭琢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再幫一把,幫了,謝崇依舊可能不信,他暴露的風險會很大,不幫,謝家可能就再也沒有未來了。
他苦心孤詣那麽多年,若是謝家肯站在他這邊,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問題就在于謝崇不會偏幫任何一方,到最後他落不到好處。
真是難以選擇。
算了,靜待時機吧,謝氏基業龐大,也不是朝夕之間就會覆滅的。
蕭琢又同王弘閑聊了幾句,提起方才争執的事情,王弘略顯愠怒:“阿姝也是,鬧什麽脾氣,不就是嫁個人嗎,她方才那嚣張跋扈成那樣,哪還有幼時乖巧溫順的樣子。”
“王弘。”蕭琢忽然開口叫他,語氣雖然和平日一樣淺淡,但王弘聽出來他并不高興。
“你不是王姝,并不能理解被家人逼着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是什麽感受,她今日所為是失了規矩體統,她遷怒旁人是有錯,可你有沒有想過,把她變成今日這樣的,就是你們王家人。”
他有所耳聞,王李兩家要聯姻,王姝将嫁給李氏五郎,他們兩個從前甚至一面都沒有見過,王姝就像一個禮物一樣被打包送去李家,所有人卻還覺得是理所應當,還要責怪她不聽家人的話。
這一番說辭叫王弘許久說不出話來,在此以前他都覺得世家之間沒有感情可言,背負家族利益結合在一起是很常見且正常的,個人的感受真的那麽重要嗎?
蕭琢頓了頓,微阖的眼皮擡起幾分,“想來謝家衆多子女的好感情你們都有所耳聞,你可以想想,為什麽他們像真正的兄弟姐妹,而你們,明明有最親近的血緣,卻像陌生人一樣。”
王弘想反駁,被他一句話堵了回去:“你知道你的妹妹今年多少歲,她的生辰是什麽時候嗎?
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
茶室寂靜安寧,王弘不知道在想什麽,蕭琢不自覺偏頭,透過竹簾縫隙,他将方才的情景看到一清二楚,她所有的家人都在護着她,真好。
要是他的兄弟姐妹也能對他那樣好,他大概會和謝南枝一樣,無憂無慮的笑,擁着着那個年紀應該擁有的快樂。
真是羨慕她。
受了一番氣,王姝回了家以後各種鬧騰,砸東西,撕字畫,大喊大叫,她讓下人都走遠些不要來打擾她,所有有人進來的時候她坐在地上,烏發半散,毫無形象的叫人滾出去。
“你就這麽跟你哥哥說話?”王弘看着她,走進幾步把她從地上拉起來。
王姝有些怕他,站起來後忽閃着眼睛往後躲,小聲叫着:“五哥。”
“今日在珍寶閣發生的事情我都看到了。”
王姝睜大了眼睛,有些驚恐,她連忙認錯:“五哥對不起,是我給王氏抹黑了。”
“你是錯了,不管在什麽時候都要記得,你是琅琊王氏的女兒,不可失了規矩體統,你想的東西自己拿不到,王家也會幫你拿回來。”王弘從袖中掏出錦盒遞給王姝。
她遲疑了會,小心翼翼的接過打開,正是她在珍寶閣看中的那支步搖。
“五哥?”
“東西拿回來了,明日你随我去謝家好好道個歉,此事就算過去了,以後不能再那樣了。”
王姝僵硬的點着頭,實在不知道到底是怎麽了,王弘突然跟變了個人一樣。
“你生辰在下個月,到時候五哥帶你出去逛逛,順便,帶你見一下李家五郎,他是個不錯的人,你們可以先培養培養感情,要是真的不喜歡,那就再換。”王弘這話說的随意,但也是這麽個理,王李聯姻,人選又不唯一,反正李家兒郎多,有的選。
蕭琢說的話王弘想了許久,總不能真的把妹妹處成陌生人,他并不是不疼愛她,只是生在這樣的家族,他們所有的感情都是內斂的。
交代完這些,王弘垂下眼眸,有些語重心長:“阿姝,生在世家,大家都有自己不容易的地方,我知道父親讓你嫁入李家你心裏不舒坦,但你要相信我們不會害你,哪怕你不在家了,你也依舊是琅琊王氏的女兒,沒人能欺負你,懂了嗎?”
見王姝點頭,王弘急匆匆離去,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他不知道他走後王姝哭了許久,她其實就是想被人理解,不想孤零零的離開。
“謝謝五哥。”
頭天趾高氣昂,第二天就來道歉,這個走向謝南枝着實沒有想到,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王姝就跟變了個人一樣,戾氣消散的一幹二淨,道歉的言辭也極為懇切。
謝南枝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很痛快的接受了她的道歉,王姝送了好多好看的簪子步搖給她和南錦,然後帶着景央四個人圍在琨玉齋說了一下午的話,再出院門的時候手挽着手,一副好姐妹的模樣。
這樣的轉變看的謝明朝目瞪口呆,他想插話根本就沒有機會,有了小姐妹的謝南枝已經完全忘掉了他的存在,他湊近去聽談話的內容,都已經說到以後要做彼此孩子的幹娘了。
而前廳那邊,王弘和謝明謹聊的起勁,說了許久王弘對他有幾分看好,不愧是謝氏長子,談吐不凡,學識出衆,他間歇提及政事,謝明謹的想法也很獨到。
王弘覺得,謝家的事或許在謝明謹這裏會有轉機。
“今日叨擾,多謝府上款待,來日諸位來我王氏做客,定以貴禮待之,告辭。”
“五郎君慢走。”謝南枝笑着同他揮手,和王姝也打了招呼。
想起蕭琢說過的事情,王弘玩味心思漸起,他道:“我瞧四娘倒是與長安一衆貴女不同,率直活潑,很是難得啊。”
“是嗎?北疆的女孩子都跟我一樣的,我們都是在草原上的野慣了,五郎君不嫌棄我鬧騰就好。”南枝笑眯眯的,白淨秀麗的面容招人喜歡的很,王弘待她也有幾分善意。
“不嫌棄,你這樣的姑娘家很讨人喜歡。”王弘是很認真的在說這句話,然而南蘊和謝明謹就有點想歪了。
王弘雖說比南枝大了七歲,可他至今未婚配,王謝兩家家世相當,他要真動了什麽心思也說的過去。
一番相處,姐弟倆覺得王弘人不錯,擱在別人身上還好,問題是,謝家想定的是和溫家的姻親,再把王家扯進來算什麽事。
謝南枝和王弘就說了幾句話的功夫,那二人已經不知道想到哪裏去了。
交換眼神,他們很快作出反應。
“南枝你跟我來一下,母親方才說有事找你。”南蘊拉着她離開。
“我看這天色快要下雨了,五郎君還是早些回去,路上積水了可就不好走了。”
謝南枝和王弘都有一點迷糊,但又說不出來哪裏不對勁就草草被分開了。
被帶去了南蘊住的柳陌軒,她七七八八說了一堆,南枝越聽越迷。
“南枝,你和辭之我們兩家都非常看好,你們一定要好好的。”
“王氏子女衆多,關系錯綜複雜,以後不必要的情況下無須多來往,點頭之交即可。”
“你年紀小,不要被那些花紅柳綠迷了眼睛,要珍惜自己已經擁有的東西。”
南枝感覺稀奇古怪:“長姐你在說什麽?”
顯然她沒有聽懂,南蘊想,這樣應該是沒什麽的,她莞爾道:“沒什麽,你只要記住我跟你說過的話就好,安安心心等着以後嫁給辭之。”
在這件事上,雙方雖有遲鈍,到底王弘年歲長一些,經的事多,在馬車上就把前因後果想清楚了,他不禁失笑,這些人都想什麽呢。
“五哥你笑什麽?”王姝好奇的問。
“沒什麽,五哥想當月老結果被人誤會了。”
王姝更迷惑了。
之後王謝兩家就經常串門,王弘怕他們誤會,對謝南枝冷淡了些許,他總是找謝明謹,話裏話外透露一些信息,希望他明白了以後可以勸一勸謝崇,謝明謹是聽明白了,也跟謝崇說了,奈何他不在意。
“邊疆戰事未平,此刻交還兵權戰場要如何謀劃,你不要想那麽多,我追随陛下二十餘載,陛下不會防備我的。”
每次這樣的說辭聽的謝明謹頭疼,他不明白父親為什麽那麽固執,君臣離心世世代代見的還少嗎,多少功臣最後死在了信仰的君王手中,謝明謹不想讓自己的父親也是那樣。
任憑他怎麽說,謝崇都不為所動,甚至隐隐有了責怪他的意味。
謝明謹覺得,他光說沒有用,得讓謝崇相信陛下已不再信任他,甚至随時都有可能毀棄他。
這件事已經夠讓他煩的了,家裏那兩個不省心的又開始鬧事。
趕在年關前,謝明朝帶着謝南枝和景央偷偷溜出府去,先是去賽馬,兩個“草原霸主”到了自己舒适的領域就開始無法無天,一整日下來把人家的馬都贏走了,幾個年紀小的孩子被他們氣的直哭。
賽馬就算了,他們兩個不知道怎麽回事跑到平康坊去了,謝明謹知道的時候兩眼發黑差點暈了過去,再聽說謝明朝把禦史大夫的兒子打了以後,他感覺自己要被氣的吐血了。
夜色正濃,平康坊歌舞升平,紅燈青瓦,旖旎繁華,樂聲傳的很遠,靡靡之音動人心魄,其間醉酒失智,聲色犬馬過于常見,坊中娘子衣衫單薄,面目妖冶,幾色羅裙交疊,腕間銀鈴作響,這樣的銷魂窟溫柔鄉混進來了小孩子就顯得很荒唐。
子夜坊的二樓一片混亂,那崔氏郎君倒在地上痛呼,謝明朝謝南枝景央三個人站在邊角,老老實實的,站立的姿勢都一模一樣,透出幾分滑稽。
看到謝明謹來的時候,三個人內心有些相似的念頭。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