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條件“很簡單,我想要你!”
沈珠不由想起兩年前,那次花朝節之日,她與哥哥同游,碰到山裏的廟祝,那廟祝曾為她和哥哥占卦。
“困龍伏爪在深潭,一夕驚變。”
當時沈珠還疑惑,可如今卻什麽都明白了。
雖然這兩年她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可如今眼前的人,早已不是她的哥哥,而是生殺予奪的太子殿下。
而她那一卦:“悲莫悲兮生別離,樂莫樂兮新相知。”注:1
便是如今他們二人的寫照,果然都一一應驗了。
念及此,她不禁鼻子一酸,纖弱的身子,就要伏地跪下。
趙玉珩擡手一擋,就把她柔若無骨的小手握住:“先陪我吃個飯吧?肚子有些餓了。”
那指尖炙熱得如一團火,讓人無端生起懼意。
沈珠心裏一顫,想要掙脫他,卻被他越握越緊。
“珠兒聽話,你太瘦了,不多吃點怎麽行?”仿佛回到從前,哥哥也這般哄着她。
沈珠一時有些恍惚,這個人是她哥哥麽?
可若是,為何要陷害爹爹?
難道…是因恨麽?他恨爹爹那樣對他,所以才心生報複。
沈珠抿了抿唇,想要澄清那件事,希望誤會快點解開。
“民女…”話還沒說出口,就被趙玉珩擡手打斷,他溫溫的看她,和從前沒有兩樣:“你我之間,不必拘禮。”
又含笑道:“先吃了飯再說,嗯?”
沈珠被他強行按在座位上,桌上的菜很豐盛,珍馐百味,竟是特意迎合她做的。
原來…原來他竟還記得,記得她愛吃什麽。
那也就意味着,他并非冷血無情的人。
沈珠眼圈也紅了,壓抑了許久的情感,終于再也克制不住,哽咽出聲:“哥哥,你…可不可以放了爹爹?這兩年來,爹爹一直惦記着你,他是無辜的,你不可以……”
話未說完,就被趙玉珩含笑打斷:“珠兒。”
他臉上依舊挂着溫溫的笑意,可那眸子裏已顯露不悅之色。
仿佛一瞬間,那方才的溫柔不過是假象。
“吃完飯再說。”他再次強硬開口,不容拒絕的口吻,就連聲音也不帶一絲情緒。
仿佛那個爹爹,不過是局外人,跟他一點關系也沒有。
就算不說旁的,爹爹也曾對他有過養育之恩,他怎能如此對待爹爹?
沈珠不敢置信的看着他,那雙眸因着難過,早已有些朦胧不清了。
可這個時候,她不能哭,絕對不能哭。
沈珠一想到爹爹遭罪,哪裏還有胃口。
她倔強的咬了咬唇,一字字道:“那你要如何?如何才能放過…爹爹?”
這樣冷冰冰的話語,落在趙玉珩耳朵裏,就如當日她對他說:“你到底要如何,如何才能放過我?”
時過境遷,可每當他想起珠兒的絕情,他心裏就悶得慌,胸口就像被什麽堵着,透不過來氣一樣。
趙玉珩溫潤的臉瞬的冷下去,他啪的擱下手裏的筷子。
定定地看着沈珠:“你真想知道?”
說這話時,他傾身過來,周身的冷意層層包圍着沈珠,讓她不由自主的,身子一縮。
還沒來得及躲避,人已被他圈在方寸之內,他長臂禁锢在沈珠的素腰上,那樣用力,壓迫得沈珠心下更是慌亂起來。
“你…你要…做什麽?”沈珠羽睫亂顫,結結巴巴道。
耳邊聽到一聲冷哼,随即他薄涼的唇逼近,壓在她耳廓旁,嗤的一笑:“你就這麽怕我?嗯?”
對那個姓徐的,她能笑得那樣開心,為何對他就避如猛獸。
心裏的妒意再次複起,燃得他幾乎失去所有的理智。
“你…你…你放開我!”沈珠被他那樣用力的攬着,又氣又羞,就差沒動手甩他一巴掌,可是她不敢。
好在趙玉珩沒有進一步舉動,只是這麽攬着她許久,他的眸凝在沈珠臉上,那樣近距離的打量她。
兩年多了,那麽多的日日夜夜,他都是一遍遍回憶着,回憶着珠兒的一颦一笑,如此…他才能安睡到天亮。
這樣一張臉,便是看得再久,他也不會膩,只想永遠沉淪下去,他想要的,不過是珠兒能永遠在他身邊!
“很簡單!”良久,趙玉珩嘆了口氣,幽幽道:“我想要你!”
我想要你!這便是放了爹爹的條件麽?
沈珠眸子微睜,就連呼吸也滞住了。
好卑鄙!她竟看錯了他,原以為他恨爹爹,是因沈家對不起他,未曾想他一直存着那樣的心思。
淚珠兒滾了下來,就如斷了線的珠子。
大慨是哀莫大于心死吧!
不願麽?
趙玉珩指尖一顫,心頭百轉千回。
正在二人僵持不下時,殿外忽然一陣嘈雜聲:“沈姑娘!沈姑娘!你在裏面麽?沈姑娘!快放開我!我要見沈姑娘!”
是徐牧白的聲音,聽上去快急瘋了。
“刁民!膽子倒不小!擅闖太子殿下的行宮,不想活了麽!”又是一聲大喝,大慨是侍衛的聲音。
沈珠聽到這,心頭大跳。
那臉上的關心之情毫不掩飾的,暴露在了趙玉珩面前。
看到珠兒為了一個男人,芳心大亂,他妒得眼底猩紅,額上青筋暴起:“找死!”
說罷這話,他松開了沈珠,大步往門外去了。
“你…太子殿下。”沈珠臉上一慌,提着裙子,追了上去。
拉開門,徐牧白被侍衛扣押着,可卻一臉不懼。
看到沈珠的身影,他才臉色一寬,松了口氣道:“沈姑娘,你…你還好麽?”
今夜裏他是趁着父親歇着了,才偷偷溜出來的。
他實在不放心沈珠,就算是龍潭虎穴,他也要闖一闖了。
那侍衛看趙玉珩寒着的臉,吓得腿腳一軟,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太子殿下恕罪!屬下也不知他怎麽進來的?求太子殿下開恩啊!”
“一群酒廊飯袋!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都看不住!廢物!”管事的跑上去,對那些侍衛就是一通喝罵。
今夜守衛也不算松懈,可他們哪裏知道,徐牧白堂堂男兒,竟會鑽狗洞進來。
當他們發現時,他人已到了正殿門口。
沈珠定了定神,垂着眸子道:“徐公子,我很好。”
她怕徐牧白被牽連進來,又對他勸道:“你回去吧,家父的事,就不勞煩你費心了。”
徐公子?好一個徐公子。
那夜的夢話,就連在夢裏,珠兒都喚着這個男人。
趙玉珩冷冷一笑:“回去?誰允他回去了?本宮懷疑他是刺客,想要刺殺本宮。”
說罷,他大喝一聲:“來人啊!還不把這刺客拿下!”
刺客?他瘋了麽?
沈珠大驚失色,顧不得那些,一把拽着趙玉珩的袍子,搖頭哀求:“太子殿下…不要!不要殺他!”
這一聲聲柔情似水,卻是為了另一個男人。
為了這徐公子,珠兒竟開口求他。
趙玉珩攥在袖裏的手緊了緊,似乎稍稍一用力,可以掐出血來。
“沈姑娘,我徐某行的端,坐得正,就不相信他能只手遮天,你不必求他!”
徐牧白梗着脖子,不甘示弱的看着趙玉珩。
他心悅沈珠,也看出了面前男子的圖謀,他不願沈珠委曲求全,更不想沈珠被人染指。
所以他今日才冒着生命之危,也要來阻止沈珠。
“啪!”的一聲耳刮子落下,扇得徐牧白臉上鮮紅。
“混賬東西!死到臨頭了都不知悔改!”
一暗衛過來,對趙玉珩拱手:“太子殿下,屬下這就把他殺了!”
“不!不!不要殺他!不要!”沈珠急得眼淚簌簌,想也不想就要跪地求情,可剛屈膝下去,就被趙玉珩攔住:“你就如此--心疼他!”
那聲音涼涼入耳,伴随着殿外的冷風,直往沈珠心尖鑽去。
“本宮問你?”趙玉珩灼灼的看她,冷聲道:“你心疼他?”
心疼?這跟心疼完全不沾邊,她不過是不願連累徐牧白,他是一個好人,他已幫了沈家許多,他還有更好的前途,怎能為了沈家,就此斷送呢?
沈珠于心不忍,她淚奪眶而出,怎麽也止不住,咬着唇道:“不…我……”
“夠了!”趙玉珩勃然大怒,吓得身邊的人跟着一抖,全部齊整整跪倒在地。
他已經不想聽下去了,他竟會害怕,害怕珠兒當着所有人的面,說出他心裏最不願聽到的答案。
在所有人面前,他是頂頂尊貴的太子。
可在珠兒面前,卑微如他,竟那樣不堪入眼。
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是那姓徐的小子。
趙玉珩冷然的看着徐牧白,心裏泛起殺意。
這幾年,他手裏沾了血,早就洗不幹淨了。
再多一個又何妨,正要喝令下去,沈珠的臉卻陡然一百,身子不住的發抖。
就連小手也冰得凍人,趙玉珩眉頭一動,心中竟有絲不忍。
眨眼間,那眼裏的戾氣褪去,冷聲道:“給本宮扔出去!杖打三十大板!”
比起殺了他,這也算是小懲大誡了。
沈珠掙紮着,就如小獸一樣:“你…放開我!放開我!”
趙玉珩不理她的哭求,把她打橫抱起,朝殿內走去。
身後是徐牧白憤怒的嘶吼:“你放了沈姑娘!你不能這麽對她!不能!”
“找死!再對太子殿下無禮!就弄死你!”
板子挨個落下,砸在徐牧白的後腰下,剛開始他還能喊幾聲,到後面,漸漸沒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