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微創開顱手術而已
陳亦芃仔細研究了檢查結果,最終确定了腫瘤的大小和位置,并且迅速開始準備。
就算是在現代,開顱手術絕對也是大型手術,僅憑一人之力根本無法完成。
但是陳亦芃必須得硬着頭皮上。
整理了醫院的設備,結合瑞王的情況,她終究還是沒有選擇完全開顱,否則術後感染風險太大,而且很容易被發現。
畢竟做手術是要剃頭發的。
王妃下令之後,王爺所在的小院仆從被清理了一批,留下的僅有那個粉色衣裳的丫鬟以及另一名男仆。
再次見到陳亦芃,那粉衣丫鬟神色慌張,連忙行了一禮:“見過陳大夫。”
态度可以說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陳姑娘,婢子愚鈍,前些日子多有冒犯,您大人有大量,原諒奴婢吧。”
丫鬟半天沒有得到回複,又不敢擡頭,心裏慌亂異常。
上次那件事後,她惹的王妃不悅,被扔到了浣衣處待了幾天,那真是要多難受有多難受。王妃身邊貼身伺候的萃影特意警告了自己,不要去惹這位陳姑娘。只怪自己當初豬油蒙了心,心生妄念,差點活不下去。
又過了兩日,便被這位陳姑娘指名道姓的撈了過來,還是原來的位置,負責王爺一些簡單的日常事務。
擔心被特地揪過來搓磨,粉衣丫鬟整日提心吊膽,今日終于見到陳亦芃,連忙道歉,卻得不到回應。
這就開始了嗎?
粉衣丫鬟心下一狠,擡起頭,可身前早就空無一人。
“在外面呆着做甚?還不過來!”
Advertisement
內屋有人傳喚,粉衣丫鬟吞了吞口水:“哦,哦,來了!”
陳亦芃本來并不打算撈人,泥人還有三分脾氣呢,被這丫鬟三番五次膈應,誰都受不了。
只是術前準備工作,也需要考慮到瑞王的身體情況。他本就虛弱,關鍵時刻可千萬不能出了岔子,耽誤手術。這丫鬟照顧的時間久,對事情也熟悉些,還是比較順手的。
“昨日王爺進食情況如何?”
“嚴大夫調配的藥膳粥用了滿滿一碗。”粉衣丫鬟上前半步,輕聲回答。
陳亦芃點點頭,手搭上了瑞王手腕。
旁邊的丫鬟見到陳亦芃也沒蓋個帕子,就這樣直接摸了上去,嘴巴張開,動了動,似乎要說什麽,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半晌,陳亦芃撤回手指。
“身體狀況比較穩定,可以開始了。”
丫鬟還在琢磨這話,只見陳亦芃起身拿來了一個大木箱,對她說道:“你下去吧,此刻開始,五個時辰之內,任何人不得踏入此門半步。”
丫鬟心裏一驚,順口問道:“是否禀報王妃?”
“那你便去禀報,但之後不可踏入此門一步,否則功虧一篑。”陳亦芃神情嚴肅,警告道:“我也會鎖好門,記住,任何人都不能進來。”
丫鬟出門後,神色糾結,但最終還是咬咬牙,轉身去了王妃處。
陳亦芃拉着瑞王的手腕,靜氣凝神。
她這次早有準備,手術床被直接推了出來,高度調到最低。将瑞王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艱難扛了上去。
給他換好衣服,陳亦芃邁步推着進了手術室。
無影燈早就亮起,旁邊無菌的手術器械散發着冰冷的金屬光澤,一切熟悉又陌生。
頭發仔細束好,包在手術帽裏,将手指縫隙都仔細洗刷幹淨的陳亦芃輕輕閉眼,深呼一口氣。
再睜眼時,一絲迷茫緊張也無,神情堅定,充滿強大的自信心。
微創顱腦手術對陳亦芃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挑戰,之前并非沒有接觸過,只是這次的腦瘤位置特殊并且關鍵,一絲一毫的差錯也不能有。況且在這裏她沒有助手,沒有麻醉師,有的只是冰冷的智能機器。
陳亦芃下手很穩,動作迅速,盡量想要縮短時間。
很快,有汗水冒了出來,沒人幫她,于是就趁着喘口氣的時間,蹭了蹭提前準備好的棉巾,轉身又投入到手術中。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陳亦芃精神高度集中,眼睛很久才眨一下。逐漸的,她的表情越來越嚴肅,嘴唇不自覺的抿起,額頭的汗水也顧不得擦拭。
要是助手在這裏就知道,這是她到最關鍵的時刻,精神高度集中,就算有人突然唱歌,她也是聽不見的。
作為一名優秀的外科醫生,陳亦芃最滿意的便是自己的雙手。這雙少女的手比不得自己原來那雙手纖細穩定,但是卻也十分有力,是以外人看人這雙手似乎僵持在那裏,絲毫沒有動彈,但實際上操縱器械剝離腦瘤的操作已經快要完成了。
終于,最後一刀下去,腦瘤被成功的剝離,陳亦芃松了口氣,來不及擦汗,下意識叫到:“小張,取個托盤——”
随後她反應過來,看着周圍空無一人,陷入沉寂。
自己默默取來了托盤,将指甲蓋大小的肉瘤放了上去,又轉身開始縫合傷口,背影透露着一絲寂寥。
成功的手術不僅需要将病變部位切除,後面的縫合也很關鍵,往常主刀醫生進行手術最難的環節之後,都是由助手來進行縫合,陳亦芃很久沒有進行過縫合,手法有些生疏,但中途并沒有出錯,還是安全的縫上了最後一針。
直到這時,她才能完全松一口氣。腦袋頓時有些昏沉,沒站穩,踉跄幾步,一屁股坐在了手術室地板上。
緩了一會,陳亦芃給自己灌了瓶葡萄糖,這才擡頭看表,上面時針已經走了大半圈了。這場手術持續了整整八個小時!
陳亦芃此時狀态很差,毫無形象的坐在地上,臉色蒼白,滿頭是汗,衣服也被浸濕,眼神有些渙散。
這句身體實在太弱了,中途甚至快撐不下去,但她不能倒下,還是憑借強大的意志力完成了這場手術,然而整個人體力已經透支了。
索性結果是好的。
擡頭看了眼病床上躺着的瑞王,陳亦芃放心的一頭栽倒在地。
讓她休息一會吧,就一小會。
這一睡,就過了兩個小時。
陳亦芃醒來時吓了一跳,她意識朦胧時還感覺自己都已經出去了呢,誰知道還在手術室。
匆忙起身查看瑞王的情況,看到儀器上一切平穩,放下心來。
去藥店拿了消炎藥,給瑞王來了一針。其實打點滴效果更好,但是陳亦芃感覺今天的時間太久,可能不好拖下去了。
打完針後,又把他帶了出去。
屋內光線昏暗,沒有點燈,好在這個空間比較人性化,你出去時在哪,醒來時還是在哪。此刻,看着床上昏迷的瑞王,陳亦芃才有種真實感。
摸黑去點了燈,微微的燭光亮起,照着床上的人影綽綽,鼻梁高挺,将面容分割開來,更襯出一種銳利的俊美。燭光微動,似乎床上的人面容也發生了變化,表情鮮活起來。
沉睡時的瑞王有種犀利脆弱的美感,宛如寒冰做成的利劍,只可遠觀不可亵玩。可光線變化,神态變換之間,卻充斥着着一種冷漠淩厲,宛如嗜血的寒鐵名刃。
陳亦芃回來又給自己灌了口水,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直到外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才意識到,病人家屬來了。
“吱呀——”門被打了開來,從微弱燭光中走出來一名少女,外面人的交談聲不知不覺停了下來。
有一道滿含關切的聲音問起:“陳大夫,王爺情況如何?”
那少女朱唇微啓,說出的話直擊心靈:“幸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