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8
某天，我意外地察覺到大大不妙，一中的成績是有一個年級的彙總的，我成績差，平時回家彙報成績總會在原成績的基礎上加上十幾分，但如今我和林洛瑤同在一中，若大考出成績，在全年級彙總名單林洛瑤看到了天災人禍般的成績，那不就死定了。
馬上便是初一月考了，算得上是大型校考了，會分班考試，有試室的安排。
我看了看顧良辰嘆息說“怎麽辦，我這次死定了”
顧良辰搖頭說“我也不知道啊”
我想想還是臨時抱下佛腳，翻開數學書，看了一節課，我是要瘋的節奏，我都快被實數搞瘋了，實數可以分為有理數與無理數，那麽問題來了，什麽是無理和有理數？有理數還可以分為整數，分數，而且還可以分，這是要分到何年何月？
顧良辰看不下去問，就指點了一下，我很幽怨地瞪着他。
顧良辰“你傻啊，零是最小的自然數”
我“……”
顧良辰“這個是倒數，不是相反數，不是我說你，這麽簡單都不會？！
我“……”
顧良辰“兩個負數比較大小，絕對值大的反而小，你這道題錯了，是大于號的”
我受不了地拍了下桌子“老娘不學了”
顧良辰一臉懵圈“诶，你不怕林洛瑤了”
“呵，我學語文”
然而我背了好久的《木蘭詩》才背下來，但是考試那天，我從關山赴戎機，關山度若飛，朔氣傳金柝，寒月照鐵衣，寫到将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我居然不會寫那個柝字。
數學卷子發下來時，我還是将倒數與相反數弄亂，最可惡的是我英語成績為零。
原因？
原因我被全校公開批評英語考試作弊。
其實，我并沒有作弊，我不過是幫後面那個女生傳紙條給我前面的那個男生，不料紙條到我手上就被抓了，我運氣着實不好。
我就算沒有作弊也多多少少算得上是協同作弊，我倒是沒有鬧，不過是埋怨自個運氣太差。
我原本在班上就是被诟病的擇校生，如何又出了這麽一樁事，想來班上的多事精是輕易不會放過我的。
“不會做亂做也行啊，作弊幹嘛，都不知道公開批評時是帶着班別的，咱十七班不知道得蒙上多大的恥辱。”
“不就是嘛，現在全年級都知道咱十七班有個作弊的學生，羞死人，她作弊不被發現還好，作弊技術差又學人作弊，找死”
我倒是挺坦蕩地出現在他們面前“怎麽着，我就作弊了”
“呵，你少得意，你看看英語老師放不放過你”
我繼續假笑“我不信，她在能拿我怎麽樣”
我必須很有底氣地說出這話我不才會認慫呢，但是一上英語課，我手就哆嗦。
“來來來，看看你們一個個的成績，上課都幹嘛去了？這樣的語法錯誤都會有？還有，那遍閱讀理解，我上周就講過從原文去找線索，怎麽一個個都是選C？我告訴你們，C不是萬能的，這次考試，就數B的出現頻率最高”
我竊喜，我就選了好多B項，然而，我就算全對也沒用了，因為成績已經取消了。
“還有，聽說咱班有同學英語考試作弊了？”
這陰陽怪氣，我聽得賊難受，她沒有明着說我，而是這樣拐彎抹角。
顧良辰看了看我，堅定地說“我相信你”
我翻了個大白眼。
的确，他沒說什麽，沒問我什麽就選擇相信我，我很感動，但是我才不會流着淚說什麽“有你相信我，就夠了”我覺着忒矯情。
我下課被叫去了辦公室，英語老師這女人應該是嫁人了吧，不然我真擔心她嫁不出去。
“你說說你，好好的孩子非要作弊給自己加污點，試題難？為什麽別人會做，你不會？”
我細聲嘀咕着“誰知道，腦子構造不同呗”
”嘿，你還頂嘴，合着你爸媽給錢你來學校是作弊頂撞老師的？”
“我沒有，我只是想說，志不在此，非不能也”我挺大聲地說。
“呵，志不在此？你的志在哪啊，看電視劇？看小說？還是玩啊？”英語老師尖銳的女聲聽得我耳朵不大舒服。
我知道，惹老師，你再有理也不是理，我才不會傻傻地和這女人扛上。更何況我是協同作弊，本身有錯，我也不敢說自己多麽的正義凜然。
“給我抄單詞，一百遍”她氣得不行。
我弱弱地問了一句“抄第幾模塊的單詞？”
“學到哪兒抄到哪”
“不是，你沒病吧，你教單詞那是踏着哪紮的風火輪的，我讓我抄那麽多？還一百遍”我一激動就嘴快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反應過來時已經說完幾秒了。
“還敢讨價還價”她怒拍桌子，我吓得一愣。
但我總不能這樣妥協，這樣的處罰一點都不合理，絲毫科學性都沒有，這次是我，下次是別人，這樣罰抄的小學教育已經落後了，不能再讓這樣的校園陋習延續下去。
俗話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這次，就讓我去吧，那一瞬間我仿佛瑪麗蘇聖母附體。
我瞪着她，說“什麽時候交？”
“星期五之前”
“那麽少時間，我哪裏抄得完？”我絕望。
“管你，無論用什麽時間抄，反正周五交上來就放過你”
“好的，保證完成任務”我一臉憤恨。
沒錯，我就是一個很慫的人，怎麽着。
顧良辰這小子知道我被罰抄的事，還幫我抄了好多，後來，我聽說他有朋友約他去打籃球的，他莫名其妙地推了，我知道，他一定是在幫我抄單詞。
我想。
我應該這樣做，将顧良辰幫我抄的單詞通通撕成粉碎，摔在他面前，然後咬唇痛哭地說“你這樣做，不是在幫我，是在害我，你這樣做，不過是想讓我依賴你，感謝你，離不開你，你錯了，不會，我林美景沒有你顧良辰依舊能活得好好的，別以為我的世界沒有了你就會崩塌成一盤散沙！”
所以，我決定去找顧良辰，他問我幹嘛。
我笑說“你抄了多少？”
“三個模塊了”
“好，做得好，字寫醜點，不然穿幫了”
“行”
我才不會那樣做呢，還咬唇痛哭。又不是紫薇，如萍，吟霜，新月，紫菱。
英語老師這死女人這麽惡毒，我不坑她一把不行，要知道，十七班的各科任老師，要數數學老師那中年男人的脾氣最為暴躁，既然英語老師對我無情，那我只好對她無義。
數學課，我平時都是半聽平玩的，所以學的數學都是一知半解的，但今天，我有正事，不可耽擱，我得在數學課上抄單詞，而且還要故意讓數學老師發現。
這一過程，全靠我的演技來撐，從認真抄寫到被發現慌亂收好，再到忍痛告之數學老師真相。
“數學老師，您要原諒我啊，我也不想的，我實在是沒辦法啊，英語老師給的時間少，我當時求過老師了，但她說不管用什麽時間抄，單詞都必須按時交上，有了英語老師這句話我這才敢在數學老師您的課堂上抄單詞”
“你……你就不用學數學了，就學英語好了，還有英語老師也是的，居然讓學生上別的課學她的英語，這太過分了”
我就是要這樣的效果，我說“英語老師也是好心，想我們學好英語而已，出發點是好的！”
“哼，讓學生都去學英語，讓我的數學幹嘛去！”
顧良辰用一種喪心病狂的目光看着我“你這個女人，太陰毒了，這種事都做得出，太心機了”
我無言以對，如果他知道我設計陷害我之前同桌莫惠偷東西以此不和她同桌，想必他一定會覺得我更狠。
其實，我并無所謂害人之心，我不過是憤怒而已，我這樣的小小心思根本不算什麽，很多年後，我上了高中，大學，到工作，我見了各種的勾心鬥角，回想初一的自己，這些小把戲，真心搞笑幼稚。
晚飯時，我吃了很少，原因是飯桌上的氣氛不對勁，林洛瑤聽說又是全年級前五十的頭號人物。我估計也就幾百名甚至一千多名……
晚飯後回到房間。
“聽說……你作弊了”林洛瑤寫着習題問我，語氣是平淡如常的，像是我們正在閑聊。
我知道是瞞不住的，我就問了這麽一句“你告訴我爸媽了？”
她搖頭“并沒有”
我沉默了，心裏似乎松了一口氣，她又說“我并沒有打算說”
她這是什麽意思？可憐我？還是想接近我套近乎？我太小人心了，她這樣做，完全是不想每日同床共枕得尴尬以及怨氣滿滿。
新的一周又來了，升旗儀式之後，我偷溜去小賣部買面包牛奶，我知道顧良辰也沒吃，也順便給他帶了一份。他感動得不行
上完第二節課，我忍了半節課的尿讓我一下課就飛奔廁所。我從廁所回來時，顧良辰人影已經不見了，我正詫異就看到有人來和我說“英語老師找你去辦公室問話，你趕緊去，顧良辰已經去了”
“顧良辰”我倒吸一口氣，難道被發現了顧良辰幫我抄單詞的事？
我良久才理清思緒，這才去辦公室。英語老師看了一眼我問”美景啊，抄了這麽多，手挺累的吧”
我幹笑“哪裏，我這抄單詞的，手，眼，腦都并用，更方便我記單詞，又怎麽會累呢，老師還真會開玩笑，呵呵呵”
“可是良辰說他抄得累”話語間眼角瞟向一旁沉默站立的顧良辰。
我心中暗罵這傻小子也不會兵來将擋，水來土掩，還得姐姐我出馬，來拼一把演技。
“是嗎？良辰同學也被罰抄？怎麽回事，這學霸也這樣啊”我笑說繼續裝傻。
英語老師一拍辦公桌，我們立馬愣住，止笑噤聲，一動不動。
“胡鬧，都不把我這個老師放眼裏是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些小動作，好大的膽子”
我心裏叫慘，沒辦法，這女人不好糊弄，得見真章了。我立馬一副慚愧的樣子說“老師，別怪良辰同學，良辰同學是被我逼着抄的，他是無可奈何的，我功課多，回家又要幫忙做家務，忙上忙下的，實在是沒時間抄啊”
“不是的，是我主動幫美景抄的”說完顧良辰悄悄地推了推我，小聲問我“你不是從不做家務嗎，你騙人？”
“閉嘴，傻子”我罵他。
“呵，該做的還是得做，我不想聽這種借口，有心的，上心的，又怎會沒時間抄？不肯學英語，又懶，你說你一個女孩子家家是，怎麽能這樣”
“老師，我真的，你都不知道，語文有周記和作文，數學要做幾張卷子，您的英語要抄單詞，其他課目也是布置這麽多，您又不給我多些時間，我按時交來才不真實值得懷疑呢？所以說，就算顧良辰幫我抄好了我不是還故意拖了大半天才交來了”
“喲，沒想到，你想的還挺周到啊”
“我其實……”我還沒說完，她就打斷我說“重抄”
“不是，老師，你不能這麽對我，你不能這樣，你知道嗎，你……”我有點急了慌了。
“怎麽着？你是老師我是老師？如果再敢讓顧良辰幫忙，你就知道我的厲害！”
顧良辰搶着說“是我自己幫她抄的，關她什麽事，要罰就罰我好了”
我拉開顧良辰，說“你起開，我得好好理論一番，不然，我怎麽都不會甘心！”
“你要幹嘛”顧良辰以為我要打老師。
我說“老師，你只一昧知道罰抄，于學生而言，一點用都沒有，與其這樣處罰學生不如讓學生做習題來處罰，只會抄抄寫寫，只不過是浪費時間，浪費筆墨，現在的英語是理解式學習，不再是像八股文那樣死記硬背，你別以為抄寫就可以記，沒錯，抄寫是可以記，但用的時間多，你又不肯給多點時間，只是讓學生在短時間內完成，這只是任務式的完成，一點用的沒有，別給我扯為什麽別人可以我不可以？告訴你，這世界上就是這樣才精彩，別人可以，我就是不可以，如果你堅持這樣，那麽我問你，為什麽別人富婆豪太，而你就只是一個中學老師”我如連珠彈般怼過去。顧良辰一副驚呆的表情。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英語老師也驚呆于我一個學生敢這樣和她說話。
“我又不是你家的狗，為什麽要聽你的再說一遍”我那刻已經瘋魔了。
“你……你”
“你什麽你，我說的你聽到了沒，還要罰我抄寫嗎？”
“我要請主任來”
“你別走”我擋着她“你是不是覺得我說得有道理，你理虧了，但又死要面子，不能在學生面前丢臉是吧，想請主任是吧，就這點兒能耐？”
我說的話甚是誅心但也句句戳心。
“嘿，你這丫頭片子，我就不信治不了你”說着，她起身走出辦公室去了
我眼含淚水，微仰着頭，我知道，這回不了頭了。顧良辰大聲地說“你瘋了，你小說看多了，你真以為自己是青春小說女主角啊，你清醒點，這裏是現實，你頂撞老師，你還想不想念書了？你以為一中那麽好進啊”
我如果沒記錯，這是顧良辰第一次這樣對我說話，我回過頭，看着他，淚水莫名落下，我說“誰告訴你我不是主角，我是我自己的主角，很多事，我不是不可以忍，但這樣并不是最好的結局，有些事情，該讓它終結了，比如這些所謂的抄寫，你真的認為它有用，對，它是有用，但更像是變相的體罰吧？這學校就是太寧靜了，我掀起點小風小浪，似乎無傷大雅吧”我不不肯承認錯誤的勁兒讓他無可奈何。
“你……“他無話可說。
我直接走出辦公室，回到教室，打斷了歷史老師的課，我收拾好書包，正想走，英語老師帶着初一級主任氣沖沖趕來，說要我去政教處，我說我要請假回家”
主任說道“你這樣的學生，我們一中還從來沒有出現過，果然是擇校生，成績不好，行為還那麽惡劣，不用去政教處了，通知家長，勸退回家休學吧，我們一中地方小，可容不下這樣的大人物”
顧良辰想來救場，但我卻拉開了他“你別說了，這裏本來就不屬于我”
我隐隐聽到身後女生們的笑聲與議論聲，有點刺耳，有點難聽，既然我要開除了，那就不怕什麽了，那些女生經常和我過不去，總是找我麻煩，個個心高氣傲，我離開前不給點顏色她們看看不行。
我将書包摔下地上，回過頭，瞪着前排那兩個一直針對我的女生，她們是學霸，總是瞧不起我這樣的學渣，擇校生，好，我就給點顏色她們瞧瞧。
我走過去，拿起她桌上的手杯，狠狠地潑了她一臉水，然後用力将杯子摔下地去，摔成粉碎。
她像發瘋一樣，拿起書就向我砸來，嘴裏還罵着髒話。我們并沒有扭打在一起，是老師拉開了我。
從此，我徹徹底底告別一中了。
一中，從來都不是屬于我的，用錢買的東西總是會有一個保質期，保質期一過，就會被遺棄。一中對我來說的保質期，只有短短的一個多月。
我離開了一中，我爸爸媽媽罵了我一個晚上，差點就打了我。顧良辰沒敢來找我。我知道，他怕我會生氣，我從未生過他的氣，我只是在這一瞬間無法面對他。
這樣的魔輪，怪圈又回來了，我終究還是跌回了這樣的一個輪回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