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8)
下三層都能穿透。而掃地僧一直對着鸠摩智如此言語,在第七遍時終于迫使鸠摩智忍無可忍,大喝道:“別吵了!貴寺的易筋經怎麽會在小僧手上!”
冕旒道:“我知曉你從丐幫幫主莊聚賢那裏搶來的,不在你這裏又在何處?”
掃地僧道:“明王此刻‘承泣穴’上色現朱紅,‘聞香穴’上隐隐有紫氣透出,‘頰車穴’筋脈顫動,種種跡象,顯示明練過少林七十二項絕技之後,又去強練本寺內功秘笈‘易筋經’,已是大難臨頭。”
“一派胡言!”鸠摩智哪裏會承認,正要辯駁,突然見慕容博飛身躍起,竟是向着少林寺後山跑去。蕭遠山此時對皇冕旒與掃地僧二人驚懼交加,竟是一時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弄錯虛竹身份,見他真正的大仇人慕容博竟然妄圖逃跑,當即怒喝一聲,森然道:“老賊哪裏走!”
見自己父親追去,蕭峰也跟着道:“爹!”
慕容複眼見父親與蕭峰父子都追向少林寺後山,心中擔心二人對父親不利,便也飛身追去:“爹!”
掃地僧嘆道:“阿彌陀佛,看那方向,他們四人應該是往藏經閣去了。唉,想必今日之後,藏經閣又要亂七八糟了。善哉善哉。”
冕旒點頭道:“蕭峰是南院大王,是遼王的義弟,慕容博當然想要找蕭峰讓他揮軍南下攻打大宋以求複國了。”
群雄經此一事早已對冕旒深信不疑,即使有一些細節上的疑問,此時也不是多說的好機會。聽冕旒如此斷言,具是心中驚懼。少林寺高僧相顧一點頭,便由玄痛大師帶領幾位師兄弟趕向藏經閣,獨留方丈玄慈在此。冕旒心知今日之後蕭遠山便會皈依佛門,再也不會為難方丈。自己心中目的已經達到,心中甚是唏噓,也忍不住低落不已。
卻聞身邊掃地僧笑道:“小施主宅心仁厚,如此,老僧也可對小施主放心了。”
冕旒怒視掃地僧:“我——我讨厭蕭峰父子在那裏舔犢情深,便出手打斷了又如何?”
此時二人說話聲音都很小,衆人并聽不清。只是見冕旒突然對着那掃地僧怒目而視甚至作勢拔劍,均是心中驚疑,甚至不少人暗暗歡喜。那掃地僧武功之高只怕是那皇冕旒也難以企及,若今日皇冕旒所言不假,世間真的存在這麽一本記錄他人秘密的書,只怕所有人心中都不得安穩。敢問這世間又有幾人能似蕭峰一般一聲坦蕩,君子無愧,又有幾個人能承受自己深藏的秘密公布于衆,贻笑大方身敗名裂?
他們開始暗暗期待着掃地僧能将這皇冕旒一掌擊斃才好。
卻不料掃地僧面對冕旒的怒火只是雙手合十微笑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冕旒呼吸一致,第一次覺得對方的笑容竟是如此礙眼,然而他不知想到了什麽,眼中怒火慢慢消卻,最後将香雪海別在腰間。劍與腰間唯一值錢的白玉佩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讓冕旒略微茫然的眼神重新凝聚神采。冕旒淡淡道:“我只是覺得,虛竹是個好人而已。”
他點點頭道:“他是個好人,所以我想,我能忍受他擁有……擁有我想要得到的一切。這個世上,總是多些好人的好。就如若當初若沒好人相助,也許早就沒有今日站在這裏的皇冕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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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冕旒竟然覺得身體一輕,那一直憋在心中的郁氣一散,連呼吸都順暢不少,竟不由的微笑道:“如果是虛竹的話,我想……也許我不會嫉妒。”他忍不住笑道:“如果姐知道我今日居然也能撒謊騙了這麽多人,難得聰明口齒利索了一回,她一定會高興吧。”
掃地僧卻嘆道:“小施主,老僧有一言還望小施主能聽進去。”
冕旒點頭道:“大師請說。”
掃地僧道:“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冕旒沉默。
掃地僧道:“至少小施主還有珍愛的親人,何苦多為難自己。”
“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冕旒以為自己會生氣,他這種最終目的是成仙入道的,生來就是要與天争上一番,只是他并沒有,相反的,他感受到的是一種深深的悵然若失:“大師,你說的容易。”
掃地僧卻笑道:“此去一別,再見無期。小施主一路珍重。”
冕旒一愣,随即笑道:“大師再見。”
掃地僧看了鸠摩智一眼,嘆道:“只是這明王……”
冕旒道:“鸠摩智也有他的……嗯,緣法,易筋經也會回來,大師不用擔心。”
掃地僧笑道:“那老僧便放心了。二位居士趕往藏經閣,老僧心中不放心,便先離去了。”
冕旒點頭:“嗯,大師也是,一路保重。”
掃地僧一笑:“老僧一生身在少林,有何一路保重之說。”說罷在不留戀,竟是縮地成寸,不過眨眼之間就已經遠遠離去,等衆人從驚駭中回過神來,才發現此人已經遠去!
這是何等恐怖的武功!
只是掃地僧卻不會在意他們的恐懼了。
第八回歸去天龍八部完
冕旒獨自一人站在那裏,有風吹來亂了他的鬓發他也不甚在意,他用手握住腰間的白玉佩,那正是當年鹫鴻送給他的東西,此時一別五年有餘,睹物思人,他也不禁想起了那個讓他最快活的世界,不禁搖頭一嘆。
下一秒他背後一涼,危險的讓他的直覺作響,冕旒高高跳起一個後翻與那數十根銀針擦身而過,香雪海一翻,劍鞘上的花紋正好卡住其中的一根針。冕旒站定身體舉劍一看,只見那銀針上綠油油的一片,一看就知是喂了劇毒,只怕非要見血封喉不可,當即怒道:“背後偷襲算什麽東西,給我滾出來!”
只是銀針來處黑壓壓的一大片人頭,數十人站在那裏,哪裏會知道是誰。冕旒冷冷看向另一處趴伏着的鸠摩智,然而這大輪明王仿佛會讀心術一般,見冕旒看過來便冷笑一聲道:“難不成這位施主以為是小僧做的不成?”
冕旒來此唯一結仇的就是這大和尚了,雖未作答,卻也用懷疑的眼神看着他。那鸠摩智冷笑一聲道:“施主身懷絕技本沒有人敢暗下其手,只是施主今日如此鋒芒畢露,那裏會不遭人恨?”
冕旒皺眉,他不明白為何他的劍技本該被人畏懼又被人想殺,但他隐隐似乎想到了什麽,卻一時間說不出是什麽,又聽鸠摩智冷笑道:“施主你所閱覽之書,無論來源何處,有多少人看到,我們都不知曉。然而施主你卻是至今為止唯一一個表示出來的,敢問這天下間有幾人身上沒點秘密,有幾人能容得下你這般口出狂言?”
冕旒一愣,随即繃緊了唇線,默默無語。
他本是極怒,然而鸠摩智點破這話之後他環顧四周。冕旒的眼睛很大,雙目炯炯有神燦若星子,這般環視一圈不少群雄都下意識的低下了頭去,又覺得心中好笑不已,他已經大抵摸出了校長給出的“契機”門道,就算他猜錯了大不了真的一劍劈了鸠摩智也足以離開這個世界,又有什麽好計較的?
他終究是太天真了些,這些居然要他人點破才知道,也真是愚蠢。
鸠摩智本意是引起皇冕旒的憤怒好讓對方忽視自己,卻見對方明顯憤怒之後反而豁然一笑,看向他道:“冤枉了你真是抱歉,今日我雖傷你,但你染指我劍在前,兩相抵消就不算了吧。”
冕旒心中雖當真如此想,但是這話聽在鸠摩智耳中實在是說不出的刺耳,當即被氣笑了:“施主真是‘好’口才,這就是你們大宋人的規矩?”
冕旒聽他如此言微微一愣,那句“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再一次回響耳際。他并不打算糾結,也已經放在心底,只是多少有些惆悵,便道:“我不是宋人。”
衆人一愣,鸠摩智打量着他,冕旒長相精致,臉色有些蒼白,又因紅世決修煉至修仙門檻的第八層的緣故排除體內污垢顯得皮膚細膩,乍得一看當真是标準的江南水鄉才養的出的美男子,也只有宋人才能長成這般模樣,那裏有半分關外人的樣子?
段譽忍不住道:“你瞧着像南方人,難道你也是大理人?”
冕旒搖搖頭道:“我是……金人。”
“金人?金……國?”段譽奇道:“我從未聽聞過有這個名字的國家。”
冕旒一愣,這才隐隐想起現在應該還沒有金國的,便只是道:“段譽,你是段譽對嗎?”
段譽一愣:“在下正是段譽。”
冕旒笑道:“我聽聞六脈神劍足以位列天下前列武學,希望能和你讨教一二。”
冕旒的劍鋒銳無匹霸氣天成,即使方才沒有正式交手也能感受到那種高高在上的壓迫感,加上段譽其實最不愛學武,再看看現在鸠摩智還躺在擔架上不能随意移動的樣子,連忙拒絕道:“算了算了,我不和你打,不和你打。”
冕旒不無失望,卻也不願強求他人,只能作罷。他轉身道:“那麽方丈,我在少林寺打擾了數日也沒有拜訪過您,希望您能見諒。”
“阿彌陀佛。”玄慈意有所指:“今日皇施主出手相助老衲,老衲感激不盡,何來見諒之說。”
冕旒自然是沒聽懂,便道:“我只是為了找鸠摩智要回我的劍,也沒打算要幫少林寺什麽忙,不需要謝。而且我說的是實話,蕭遠山要報仇也當第一個找慕容博,你固然是帶頭大哥,卻也罪不該死。”
玄慈方丈緩緩道:“阿彌陀佛,三十年來老衲夜夜悔過,如今終于有個結局,于老衲而言也是解脫。只可惜譚公譚婆他們都已身死,為了隐瞞老衲是當年帶頭大哥的秘密又不知死了多少人。老衲罪孽深重,今日之後會辭去少林寺方丈一職,只盼能做個雲游僧,雲游四方,做些力所能及之事,贖清罪孽。”
冕旒本覺得沒什麽必要,不過一想這樣與虛竹二人見面也方便不少,豈不是好事?雖然不少人連忙道“萬萬不可”,但方丈心意已決,只說了句“阿彌陀佛”便不再多言。
這時段譽來到冕旒身邊不遠處,低聲道:“皇公子,我,我有一個問題,不知能否私下問你?”
冕旒點頭道:“好。”
段譽這才敢近了冕旒身,低聲問:“皇公子,我二哥的爹,是不是我爹啊?”
方才葉二娘不惜自己被蕭遠山逼問恥笑也咬緊了牙關絕不松口,這般深情之舉,委實讓人感動。段正淳身邊諸人,聽二人說到這一樁昔年的風流事跡,情不自禁的都偷眼向段正游瞄了一眼,都覺葉二娘這個情郎,身份,性情、處事、年紀、無一不和他相似。連段正淳也是大起疑心:“我所識女子着實不少,難道有她在內?怎麽半點也記不起來?倘若當真是累得她如此,縱然在天下英雄之前聲名掃地,段某也決不能絲毫虧待了她,只不過……只不過……怎麽全然記不得了?”
此時事情已了,終究關系到自家二哥,段譽便忍不住問了自己父親,然而段正淳風流往事何多,就是他自己也記不清楚,段譽左思右想,這才硬着頭皮過來問這個從“書”中知曉許多秘密的青年劍客了。
冕旒被段譽的問題問的一愣,道:“你爹是段——”他險些說出了段延慶的名字,幸好反應過來道:“段正淳對吧。”
段譽點頭道:“正是。”
冕旒皺眉道:“關他什麽事啊?”
段譽被噎住了。
冕旒想了想道:“算了,告訴你也好,說不定你能幫上虛竹一些忙吧。他爹……”
冕旒拉住段譽的手,他出手又急又快,段譽完全沒法躲。正驚駭間手心一暖,發現竟是冕旒在他的手上寫了兩個字,段譽心性聰明,雖然方才因為驚吓沒感覺清楚,但他仔細回味了一下方才對方手指劃過的痕跡,悚然一驚!“竟然是——”
他看冕旒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定了定神道:“多謝皇少俠了,皇少俠大恩,我替二哥在此謝謝您。”
冕旒沒看他,只是他冷淡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道:“我其實和虛竹只見過一面,嗯,剛剛是第二面。”
段譽此時對皇冕旒也不由多了些好感,畏懼去了,便也笑道:“我還以為你和我二哥是好朋友呢。”
冕旒只是搖搖頭道:“虛竹是個好人。”
段譽笑道:“二哥為人淳樸和善,自然是個好人。”
冕旒笑道:“我也并非完全沒有目的的幫他。如果說揍鸠摩智是一時沖動的話,後面說謊多少有自己的目的吧。所以不用謝我。而且他這種好人,死一個就少一個,我還是希望他能有好報的。如果我當年遇到的都是像虛竹這樣的好人的話——哈哈,今天發生的事情有點多,我竟然和你說起胡話了。”
段譽有些好奇,這人的年歲估計不比他大多少,然而他的雙眼卻很澄澈,似乎從未經過塵埃侵染。然而又會有那麽幾刻,他的眼睛又黑又深,仿佛連光都照不進去。他內功高深武功高絕,劍法更是驚才絕豔,這樣的人總是很容易引起別人的好奇心的,段譽現在很好奇這個人究竟經歷過什麽,才能擁有這樣的眼神?這樣冰冷、殘酷、單純以及強大。
然而段譽剛想說話,就發現對方的身體似乎……變淡了?!!!!
段譽:“O皿O……”
發現了段譽的眼神,冕旒也發覺了自身的不對,笑道:“我居然能猜對校長的心意,真是值得高興啊。所謂‘契機’果然就是做讓她很滿意或者很不滿意的事情!”
他最後的“事情”兩個字甚至都還沒有說清,整個人就徹底消失在了少室山少林寺山門前。
段譽:“……=皿=……”
方丈:“……=口=……”
鸠摩智:“……O口O……”
群雄:“……鬼啊!!!!!!!”
第四卷·陸小鳳傳奇·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
第一回昆侖山上暖風吹
冕旒本以為睜開眼又是一個世界,卻不料看到了一顆雪白的大頭。他心中大驚下意識的拔劍,然而手一伸卻沒有摸到任何東西,反而是那種剛穿越的暈眩感讓他剛從床上起來就又躺了回去,險些把隔夜飯都給吐出來。
“慢點,慢點,好徒兒,莫急。你這般急性子,日後修仙可不行。”“白大頭”擡了起來,朝着他淺笑道:“起來看看身體如何了?”
“……”冕旒愣了半響,然後緩緩走下床。他現在……現在不過六七歲大,一身藍白相間的道袍,上面有着白雲繞劍的徽紋:“……沒事。”
在天龍八部世界做的夢……是真的?
老者順着胡子道:“嗯,這般就好。我用水系仙術‘煙水還魂’為你做了治療,徒兒可還覺得冷?畢竟煙水還魂對寒毒是無效的。”
“不曾。”冕旒斟酌着道:“我從見到你開始就沒覺得冷過。”
老者似乎很滿意的點了點頭:“你的生辰八字是什麽?”
冕旒一頓,搖搖頭道:“我記不得了。”他又問:“我的劍呢?”
老者似乎并不意外,他道:“那劍甚為兇煞,便先放在我那處。徒兒,從今日起你便要稱呼我為師父了。吾名宗煉,乃是這昆侖瓊華派的執劍長老。而你是我唯一的徒兒,那麽便賜你道號‘玄旒’。”
冕旒想了想道:“你當真要做我師父?”
宗煉笑道:“這還有假?徒兒難道不想學這能起死回生的‘煙水還魂’?”
冕旒失笑。他從小在鬼王宗長大,見過的神仙妖魔比人還多,自然也多接觸過仙法魔術這些東西方的法術。更何況他修習紅世聖決,內息至陽至烈,他更是命數南火,天生與水相克,怎麽可能會稀罕這“煙水還魂”:“我可以拜你為師,但是我不會學習仙術。”
宗煉被對方的口氣氣樂了,便道:“你可知天下多少人求着拜入瓊華門下?你這娃娃好大的口氣。”
冕旒猜不透校長送他來這個世界的用意,也沒有任何的提示,便道:“我不是口氣大,只是我之前有過一個教我劍術的師父。我一生尋求以劍修武,以武入道,我求的是武技的精進,有朝一日破碎虛空。我更答應過一人‘劍在天下,不堕平生之志’,所以不能修煉仙術。”
宗煉吸了口氣,第一次如此正式的看着面前的孩子。之前他一直都将他當做他們找了十幾年才找到的寶貝,天資自然絕佳不容挑剔。如今他換了一種心情和目光,第一次發現這個孩子的眼睛竟是如此明澈和堅定,沒有絲毫動搖的可能。
宗煉嘆道:“你又可知你所選之路是何等艱辛?若以武入道如此輕易,又何苦有無數癡兒尋仙問道,來我瓊華?”
冕旒點頭道:“自然知道。”
宗煉頓了半響道:“好。既然你心意已決,我便允你。只是我既然身為你師,便也要為你思量一二。你今年六歲,便以十四年為期。這期間我只教你瓊華劍術,若你二十歲還不曾有望問鼎天道,便給我老老實實的修煉仙術,如何?”
冕旒皺眉道:“瓊華身為仙門,那麽即使是劍術也是以‘道’為基準的吧?如此——”
“傻徒兒,為師吃的鹽比你吃的飯多,你聽為師的便是。以武入道,仙劍之術又何嘗不是武道。縱然劍氣縱橫為世人所信服,謠傳為仙術,其歸根究底也不過是借自然之力。修仙修仙,若真是用的了仙術,還修得什麽仙?以武入道求的是武道極致,求的是一生大徹大悟,武技一途最終也不過道法歸一,何必分那麽清楚。”宗煉冷哼一聲道:“我不讓你修習仙法也不過不想讓靈力占了你的經脈阻了你的內息,瓊華身為劍仙門,劍術一道主要是以氣勁內力為主靈力為輔,礙不着你。”
宗煉一嘆:“只是你堅持不碰靈力,修習速度和效果都定是大不如他人的。但若你真有一日能問鼎天道,哪怕是三界九天能傷你者也寥寥可數。只不過——古往今來數千年,成就大道者幾何?但是……呵呵,冥冥中自有定數吧。”
冕旒像是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這是別人都不曾告訴過他的。他的姐姐不懂劍術,他的師父常年閉關他只在七歲見過一面,其他朋友能力繁多卻與他的并不相交,齊顯會長是不會多管閑事,校長更不會多說半句,只是告誡他不要觸碰靈力仙法,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詳細細致的為他解說,讓他恍然大悟。
——若當真岔了路,便只能求校長幫他洗了筋骨去了記憶,重頭再來一次罷了。若真是成功,他有預感,或許他能得到的更多,也能走的比與他一起以武入道的同伴們更遠,更前。
他或許明白他來這個世界的原因了。
冕旒笑了,這一次他的笑容帶了真誠與感激:“謝謝你,師父。”
之後宗煉帶着冕旒去見了瓊華派的掌門,那是一位消瘦的長者,嚴肅而認真,當然還有強大。冕旒确定即使是自己的原身與他一戰,對方即使不用仙法也不過是百招就一定會落敗的。不過冕旒并不灰心,這就是以武入道之人的特點。修成之前再強大也不過一介凡人,修成之後卻能一步登天。
掌門道號太清真人,太清真人看着他,嚴肅的臉上都帶了些許微笑,似乎很是滿意。待宗煉說了冕旒的意願,太清真人似乎有些不快,最後也只是點點頭道:“罷了,既然是你的弟子,便由你自己帶了。只是你要掌握好分寸。”
宗煉點頭道:“我明白的,掌門師兄。”
太清真人點了點頭,他右手微微一揚,冕旒感覺到身邊氣息的變動,就聽門外傳來聲音道:“師父,請吩咐。”
太清真人道:“夙瑤,進來吧。”
大門被打開,一位與冕旒衣着相似的少女走了進來,不過十歲左右大,梳着一對羊角辮,可愛的臉冷冰冰的板着,嚴肅道:“師父。”
太清真人道:“這位你是宗煉師叔的弟子玄旒,你大師兄出門在外,你師叔若是鑄劍來不及照看,便由你來照拂着。”
夙瑤認真道:“是,師父。”然後這位漂亮的姑娘轉過身道:“玄旒師弟,我是掌門師父的二弟子夙瑤,也是瓊華派第二代的大師姐,你若有什麽問題請來找我。”
冕旒看向夙瑤,他對這種刻板的人說不上好感惡感,只是也不打算深交,便禮貌道:“夙瑤師姐。”
太清真人點了點頭道:“好了,你們先退下吧。”
三人出了門後,夙瑤禮貌的告退了宗煉就離開了,宗煉道:“玄旒,日後有什麽問題你便去找夙瑤幫忙,你們是同輩的師姐弟,他斷不會欺負了你去。你是我的親傳弟子,除了我們這一輩便都是與你同輩份或輩分低的人,你不用擔憂。只是你既然一來便有此身份,也要對得起你擁有的身份。”
“是,師父。”冕旒道:“師父,我們現在要做什麽呢?你何時能将香雪海還我?”
宗煉帶着他朝自己的院落走去,淡淡道:“在此之前你要先回答為師,你與那妖劍有何關聯?”
冕旒道:“我六歲時一次意外掉進了海裏,在海底蒙香雪海劍靈救了一命。只是它的劍靈當時已經是一縷殘魂,甚至可以說只是一縷意念,将香雪海托付給我就消失了。”
宗煉嘆道:“你與此劍也是有緣。玄旒,若為師有朝一日給你一柄更好的劍,你可願接受?”
冕旒對“玄旒”二字還不太熟悉,只是一聽宗煉此言立刻道:“為人一諾千金,我既然發誓,怎會棄香雪海而去?”
“一個屁大的娃娃,還一諾千金。”宗煉笑了笑,只是他的眉頭依舊皺着,最後嘆道:“罷了罷了,往後再議吧。那劍一會兒就給你,別挂心了。”
冕旒總算放心了一些,道:“謝謝師父。”
宗煉道:“除道法仙術之外,我最自豪的便是鑄劍之術。你莫要小看這一點,雖是與爐火寒鐵為伴,但若能鑄出一把絕世好劍,便是鑄劍師也能受益良多,甚至得觑天道,否則這各個仙門,各樣長老,又為何都會有一個‘執劍長老’?你是我徒兒,我自然要教你。你那妖劍兇性未去,本應是至烈之劍,卻因海底寒苦而陰陽混亂互相幹擾,若能回爐重鑄定能使其恢複往日榮光。”
冕旒本不大感興趣,聽對方一說立刻擡頭道:“師父此話當真?”
“還騙你不成?”宗煉冷哼一聲:“只是此劍已經認你為主,為師不便插手。成與不成皆在于你。”
冕旒心中大喜:“我願學鑄造之術!”
宗煉笑着點了點頭。
第二回天生火屬所為何
修仙之路何其漫長,這瓊華派位于昆侖之巅,本應四季寒苦,卻因為法術的籠罩,這裏不禁沒有冰雪,反而四季如春。綠草茵茵,流水潺潺,巨大的石橋橫貫天際連通各個山峰。不僅有美麗的鳳凰花林,更有一半寒冷一半熾熱的鑄劍之地承天劍臺,甚至于到了夜晚,還能夠聽到一聲聲的蟬鳴、見到空中飛舞的螢火蟲。
所謂天界仙境也不過如是。
但是在美的地方也是會看膩味,這種四季不變,草木不枯的地方,時間就仿佛靜止了一般,歲月枯澀無味,只有日複一日的修煉再修練,無情的磨去所有人心中的棱角。冕旒見過不少人千辛萬苦的通過試煉登上昆侖之巅拜入瓊華派,又見到不少人因為忍受不了歲月的蹉跎,忘卻了最初的興奮與癡迷,在再也不能前進一步的時候黯然放棄。雖然瓊華派秘法不容外傳,但想必瓊華派開山數百年,絕對不止十幾個弟子辭別下山,至于防止洩密的辦法,自然有執法長老去處理。
雲霧缭繞,鳥語花香,卻是永不變化,永無新意。一睜眼一閉眼,就是十年的時光。
冕旒睜開眼吐出一口濁氣,從榻上坐了起來。因為他是執劍長老唯一的弟子,所以享受到了獨處一間房屋的特權。他走到窗邊看着外面十年不變的景色,微微搖了搖頭:“居然十年了……時間過的不算太快,只是……”他看着手中的香雪海搖搖頭道:“我實在是對不起你了,香雪海。”
冕旒資質雖然并不愚鈍,但是除了劍之外的一切他也沒有多少天資。香雪海是連宗煉也不禁驚嘆的妖劍,想要熔煉它,即使是宗煉也不會有超過八成成功的把握,冕旒自然不會有。但是十年下來,就連宗煉也不能不承認,他這個劍法上天資卓絕無比滿意的徒弟在鑄劍方面的資質實在是……在又一次冕旒炸了承天劍臺之後,忍無可忍的宗煉終于将他心愛的弟子第一次趕到了思返谷中面壁思過,并開始暗暗考慮再收一個徒弟。
想到這裏,冕旒也不禁心酸了一下。_(:з」∠)_
如今已是十六歲的少年身材颀長,寬肩窄腰,一身瓊華劍袍更襯得他豐神俊朗,俊俏不已。即使修仙講究清心寡欲,他這副好樣貌依舊足以吸引整個瓊華派修為不深的少年男女們的側目。冕旒早就習慣了別人的注視,直徑走到劍舞坪的劍臺之上,拔出長劍,氣運丹田,便開始了每日一次的晨練。登時間只見整個劍臺上萬千銀光彙聚,宛如天河橫貫,星辰缭亂,翩若驚鴻,矯若游龍,周圍同練的弟子們即使日日都見得到,依舊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自己的練習,近乎癡迷的看着少年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與劍融為一體。
十年清修中,不僅是內力的逐漸增長,仙門中對大道的解釋更加透徹繁多。冕旒在練劍之餘也會去翻看瓊華典籍,在更加了解這個世界的同時,也感受到了其中的奧妙。鑄劍時的急躁,練劍時的平和,閉關時的空明,對劍道的執着……他的心中始終有着劍,他就是劍——突破《紅世聖決》的第九層,理所當然。
《紅世聖決》的由來冕旒并不知情,只是知曉此功甚是神奇。它只是一種內功,但是玄妙的是這種內功可以支持所有非陰性的武功,不會有絲毫抵觸。在第九重之後若是修習仙法,它也足以媲美世間絕大部分的仙術典籍,增加靈力,催動所有非水屬性的仙法。所以冕旒雖然修習至今,但只要他不說,即使強如瓊華派掌門太清真人也無法發現他所修煉的并非瓊華典籍。
一套瓊華劍法練完之後冕旒原地收劍站定深呼了一口氣,因為只修內力不修靈力的關系,現在他雖能使出所有已經學過的瓊華劍法,但要說完全發揮出來的最多也只有中等“三才朝元”而已。但是冕旒并不着急,一來是他有的是時間,而來他厚積薄發,一旦能夠上升到紅世決的第十重,那麽即使只憑借紅世聖決的內力,加以練習磨合,也足以匹敵靈氣,完全發揮出劍招的精髓。
這麽一想心情好了許多,睜開眼一看,平日裏相處的好的一位師弟跑了上來笑道:“玄旒師兄,你猜猜今天發生什麽事了?”
因為這仙山之上幾乎沒有除了修煉之外的事情可做,一旦有什麽事情都能引起衆人的興趣。冕旒微微挑眉道:“怎麽了嗎?”
師弟笑道:“今天又有兩位弟子通過了試煉之地!”
冕旒奇道:“這種事情每年都會發生,有什麽好奇怪的?”
“今年可不一樣!”師弟立刻道:“這兩位同時上山的男子可謂是完全不同的性格,一個冷冰冰的不茍言笑,一個笑嘻嘻的灑脫不羁。這兩人的天資都甚好,據說掌門師伯已經收他們為徒了。只是……”
冕旒在山上呆了十年,這還是第一次聽到太清真人收徒,登時也有些好奇:“但是?”
師弟道:“其實我更喜歡那笑嘻嘻的青年一些,看着好相處。只是他那種性格是修仙大忌,我師父覺得他太浮躁不怎麽喜歡他,而且那人一看就知道是個耐不住寂寞的,只怕沒幾年就要走了吧。”
“重光長老性格嚴厲認真,他不喜歡那雲天青才是自然的。”遠處一個少女忍不住道:“只是就連掌門師叔似乎也不怎麽喜歡他,雖然因為他資質甚好收下了他,但是連道號都沒有起呢,直接就叫他的俗家名字。和他同來的那個人都被賜了道號‘玄霄’呢。”
“玄霄?好名字。”冕旒搖了搖頭:“你們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師弟笑道:“我們不似師兄這般心中只有劍,總是忍不住要聽些消息的。其實我也奇怪,掌門師伯的性格和我師父有些像,雲天青那種性格應該不得他心才對,為何還要收做親傳弟子呢?”
那少女插嘴道:“玄灏師弟有所不知,與我同宿的夙真今日負責巡守山門,正好見到了那玄霄和雲天青二人闖關上來。肅武長老和執劍長老甚至沒等她去通報就親自來迎接那二人呢!你不知道,那二位長老的眼睛一直盯在那玄霄身上,看着可高興了呢!說不定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