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2)
西只要有心,幾十年都忘不掉,怎麽會記不住歐陽克這個算得上是蠻重要的角色。
他直接道:“你能直接帶我去見歐陽鋒嗎?”
歐陽克一愣,随即笑道:“家叔此時正在山上,不知公子……?”
“我名皇冕旒。”冕旒舉起香雪海正色道:“我來向他挑戰!”
登時圍觀衆人皆喧嘩!歐陽克臉上沒了笑容,他看向冕旒劍意縱橫的雙眼,心中一緊,終于明白對面的青年确實是有橫掃西域的能耐,正色道:“皇少俠當真?”
“當然!”
歐陽克沉吟半響,笑道:“那麽還請少俠前來。”
冕旒自是不懼,跟了上去。四個美婢站在二人身後,他跟歐陽克并肩而行。歐陽克能說會道,一路拉着冕旒說了不少話。冕旒也不全都回答,挑了些能說的,歐陽克也并未介意。此時二人已經走到半山腰,日落月升,這山頂竟是有着厚厚的積雪,将月光反射出一片亮輝,美不勝收。
歐陽克最後問道:“皇少俠姓‘皇’,武功又極好,不知與東海桃花島有何關聯?”
冕旒一愣,半響才明白過來對方以為他姓“黃”而非姓“皇”,便解釋道:“我的皇不是黃色的黃,而是皇帝的皇。”
這回便是歐陽克也是一怔,随即大笑道:“皇少俠當真有趣,難道不怕犯了你們中原皇帝的大忌?”
冕旒皺眉道:“我修的是王者皇霸之劍,所以姓皇。與那皇帝何幹?”
歐陽克尚不及回答,便聽一聲朗笑回蕩在山澗之中,來來回回,徘徊不散,雖有餘音,卻是讓人聽的清清楚楚!
“皇小兄弟果然是有趣之人!那般胸襟膽識,也值得歐陽鋒見上一見!”
這一喝便是歐陽克也不大舒服,那些美婢們更是直接癱倒在地用力捂住耳朵。冕旒卻雙眼一亮,內力上湧,長笑道:“晚輩皇冕旒,來此欲向西毒歐陽鋒挑戰!”
那內力竟是絲毫不輸歐陽鋒!霎時間山頂白雪簌簌落下,響聲回蕩不休。歐陽克耳鳴頭暈,連忙道:“叔父已經肯了,皇少俠還是随我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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冕旒點了點頭,衆人約行了一刻鐘,終于登上了山頂。只見那白雪之中矗立着一座巨大的莊園,就外觀而言尚不及王府華麗雍容,卻有種大氣磅礴之感,在這高山之巅于白月映照,頗有幾分蒼涼之意。
歐陽克也不怠慢冕旒,見對方眼中的喜愛,頓時自豪道:“這便是我叔父的白駝山莊了。”
便聞莊內傳出一陣朗笑,明明發聲之人甚遠,那聲音卻好似在耳邊一般:“克兒這是什麽話,叔叔的東西不都是你的!這白駝山莊自然也是!”
這話就是暗示皇冕旒歐陽克的重要了,只是以冕旒的心思,哪裏聽得出這些彎彎繞繞,當即笑道:“歐陽鋒先生,我來向你挑戰了!”
歐陽鋒笑道:“皇小兄弟莫急,你這般少年英豪便是老夫也忍不住想要以大欺小會會你了。只是今晚夜深,少俠一路來此難免疲憊,何不稍作休息?”
冕旒一想也是,高手對決,一分一毫的差距也能翻天覆地,便笑道:“多謝歐陽鋒先生了。”
歐陽克笑道:“請。”
冕旒跟着歐陽克走進山莊,他們一路朝正廳前進,所見不多。但即使只是這一路也讓冕旒感興趣的很。比之王府這裏自然沒有那麽多的奢侈構造需要體現王家氣派。這裏更多的是簡單的石頭和紅木制成的回廊和裝飾,簡單大方,但每一刻一劃都分毫不差,功力深厚。
庭院正中有個湖泊,此處寒涼,裏面自然不可能養這些錦鯉。湖上有座小橋,冕旒過橋時随意一撇,便隐約看到橋下湖中竟是滿滿的水蛇!皇冕旒雖不懼蛇,但是看到那樣密密麻麻的一片也是心頭發憷,抽了抽嘴角忙跟着對方快速走過。
當到達正廳的時候,歐陽鋒正坐在主座上笑望着他們二人。不算很大的紅木桌上放着一些精致的小菜,周圍有侍衛站在那裏服侍,卻不見女婢。歐陽克揮手讓身後的寵姬退下,引着冕旒進來道:“這位便是我的叔父,白駝山莊之主歐陽鋒了。”
冕旒當然知道是他,高手見面,憑氣息便可感知對方。歐陽鋒的長相不似他的手段,長得很是端正,有着西域人特有的深邃五官,高鼻深目,臉須棕黃,英氣勃勃,此時看着冕旒神色認真,雖是含笑那雙眼卻鋒銳如刀。冕旒站着,歐陽鋒坐着,兩人相隔大約十步的距離,卻好似已經正面交手。屋內火燭熒熒,歐陽克站在一邊不敢打擾,卻突然感覺心中一悸,竟是隐隐有種喘不上氣的感覺。然而這種感覺只是一瞬,便聽歐陽鋒大笑道:“長江後浪推前浪,江湖人才輩出,我也終是老了。”
話雖如此,可他雙眼炯炯有神,目光如炬,哪裏有半分衰老之态。冕旒也笑道:“歐陽鋒先生果然內功深厚,我心中更是期待明日之戰了。”
冕旒的用詞已有些無禮了,歐陽鋒也不介意,只是笑道:“估計皇小兄弟還尚未用膳吧?不若陪老夫喝兩杯如何?”
冕旒自然應允,他坐下身後就有仆從為他杯中添置美酒,然而他擡目一看自己近前精美的吃食,頓時抽了抽嘴角:“我當年訓練抗毒能力的時候偷了點懶,所以并未練到家,可能是吃不慣這些東西了。”
第三回天下群雄
歐陽克微微一動,面色微變,歐陽鋒卻笑道:“哦,不料皇小兄弟竟然對毒也有所研究?竟是能看出我這無色無味之毒!”
“嗯……我倒是沒什麽研究,只是對這東西比較敏感,畢竟當年深受其害。”冕旒直接道:“歐陽鋒先生不願與我比試?”
“有何不願之說。”歐陽鋒笑道:“只是皇小兄弟來此,老夫自然是要試探一二了。小兄弟衣着華貴,氣度非凡,總是要讓老夫起些連想。”
皇冕旒無奈的想了想,便道:“那邊算了,今晚我不吃了。若是歐陽峰先生不願也可直說,一年之後便是華山論劍,到那時總有機會的。”
歐陽鋒呵呵一笑:“老夫怎會不願,小兄弟莫要多想。只是老夫好奇一問,為何小兄弟會遠赴西域找老夫一戰?”
歐陽克揮手讓下仆将飯桌上的酒菜撤去,便聽冕旒道:“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天下五絕讓人神往。王重陽已死,那重陽宮也沒什麽去的,南帝住所我一無所知。”
歐陽鋒接道:“黃藥師遠在東海,洪七公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皇小兄弟便找到我這西域白駝山了。”
冕旒點頭道:“我曾經久居南海,見慣大海風光,所以對大漠豪情很是好奇和向往,總是想要見見,最後便來了這裏。”
新的酒菜很快送上,歐陽克親自為冕旒二人斟酒,聞此笑道:“不知冕旒可滿意這大漠風光?”
冕旒微微一愣,對方稱呼的突然改變讓他有些奇怪,但也無甚在意:“果然與大海截然不同,剛剛來的時候真是讓我吃了不少苦頭。不過烈日高懸黃沙千裏,也讓我有了諸般了悟。”
“皇小兄弟果然是武學奇才。”歐陽鋒贊道:“老夫也開始期待明日的交手了。”
三人一頓飯賓主盡歡,只是冕旒自知酒量,對這西域烈酒更是敬而遠之。三更過後衆人都各自休息,即使是守夜的奴仆也開始打盹。歐陽鋒房間中,歐陽克問道:“叔叔,那皇冕旒當真厲害,值得您親自動手?”
歐陽鋒沉吟半響道:“自華山論劍之後我已多年未遇到過連我也看不出深淺的人了。”
歐陽克擔心道:“不知那皇冕旒是何來頭,是否是要對白駝山莊不利?”
“這般武功之人,怎可能為他人做了槍手!他雖來自中原,只是那般性格和那樣的姓氏,哪怕弄虛作假只怕皇帝也難容他。”歐陽鋒否定道:“三言兩語間就将自己的底細透了一半,只留下一些底線而已。若我所料不錯,他心性單純毫無心機,若真的只是為了挑戰我而來倒也無妨,克兒可與他交個朋友。”
歐陽克點頭笑道:“這皇冕旒當真面若好女,風姿卓然。若是有姐妹在家,我們結了這個親也不差。”
歐陽鋒斥道:“你那些姬妾還未滿足你嗎,克兒,叔叔說了多少次,讓你少近女色,否則早晚有一天你非要死在女人肚皮上!”
歐陽克哪裏看不懂自家叔叔眼色,知對方只是意思而已,便笑道:“有叔叔疼愛,克兒自然不怕。”
歐陽鋒搖頭嘆道:“叔叔不可能護你一輩子——罷了罷了,你武功也不差,除了那幾個人,也沒什麽人能把你欺負了去。”
第二日。
歐陽鋒确實對冕旒甚為看重,甚至請對方至自己練武之處比武,莫說是仆衆,便是歐陽克也不允許踏入半步。歐陽克在院門外心下焦急,繞着原處不斷踱步。歐陽鋒生性多疑,只有歐陽克是例外,若說虛弱之後不允許仆從進入還能理解,連歐陽克也拒之門外便不得不讓這位貴公子想東想西。
歐陽克足足在外站了四個時辰,直接從清晨到了午後,他身邊的美人武功不高,早已經支持不住。歐陽克心疼寵姬便揮了揮手讓幾人退下。然而那四位白衣美人還沒走出他的視線,便見院門打開,緊接着就是歐陽鋒的一聲長笑:“皇小兄弟果真好功夫,好劍術!乃老夫當今僅見!與爾一戰,真乃老夫大幸!”
歐陽克聽叔叔中氣十足,心下歡喜,暗道自己白白擔心,自家叔叔武冠天下,便是皇冕旒天資甚高,哪怕從娘胎裏開練也不可能比得上歐陽鋒。卻不料院門中首先走出來的是皇冕旒——黃衣青年的衣襟破裂,唇角還留有血跡,衣袖上隐約可見被毒素腐蝕的痕跡。然而眉宇間雖有無盡疲憊,他的雙眼卻亮的可怕,充滿了歡喜之意。
歐陽克一愣:“冕旒不多休息一下?”
“不了,我已經誤了和引路人越好的時間,也該去找他了。”冕旒心情大好,笑道:“多謝款待,若是你們有機會來汴京,我一定好好相待。”
歐陽克見叔叔還沒出來,心下驚疑不定,便道:“那我也不多留了,還望冕旒一路小心。”
皇冕旒笑着說了幾聲客套話便離開了。歐陽克讓管事去送客,自己立刻進了庭院,便見歐陽鋒坐在原地,見是他進來了便厲色道:“我不是說了誰也不許進來嗎!”
歐陽克也不懼,忙道:“我實在擔心叔叔!見叔叔沒事便好。”
歐陽鋒聽出歐陽克話中的關心之意眉目稍霁,突然長嘆一聲。歐陽克心中一突,忙道:“叔叔,需不需要侄兒派蛇——”
“不必了。以他餘力,那些蛇起不到什麽作用。”歐陽鋒嘆道:“天下英雄出我輩……呵,雖說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可我也不是那麽容易與的!”
歐陽克聽叔叔這般說總算是放下了心,不禁好奇道:“叔叔,那皇冕旒的武功當真高深至此?”
感受到歐陽克未說完的話,歐陽鋒也微微皺眉:“一年之後的華山論劍,這次只怕有的看了。”
歐陽克暗暗心驚。
再說皇冕旒那邊,他下了山後忍着內傷劇痛直奔綠洲邊境,看到了焦急等待他的引路人。兩人相見,那引路人本擔心皇冕旒不出現,此時心中驚喜不已,然還不待說什麽,便聽皇冕旒低喝道:“快走!”
引路人一驚,心道他果然是惹上了白駝山莊的人,登時不敢再耽誤,騎上了自己的駱駝後便拉着冕旒離開綠洲。
直到徹底走出了綠洲範圍,冕旒心中才中算是松了一口氣。
雖然歐陽鋒未有表示,但是他心知對方已經動了殺心,但也尚在猶豫。皇冕旒不傻,心知若再留在那裏,萬一歐陽鋒看自己一個不順眼下了決定就大大不妙。無論是蛇群還是歐陽鋒冕旒都可做到不懼,但若是兩者相加,只怕是他也不禁頭痛。
但是被暴曬在烈日之下,雖然紅世聖決自行運轉恢複迅速,他依舊感覺到陣陣難忍的疼痛。歐陽鋒的毒委實厲害,即使他身上帶着解毒聖藥,服用之後依舊有輕微的頭暈目眩之感。
可是皇冕旒卻在興奮!
不同于在上一個世界的難逢敵手,在這裏,他的第一戰就讓他身負重傷!雖然此時戰鬥他略勝一籌,但他卻也知道,比其他拼盡一切,歐陽鋒卻是惜命的,他依舊保留有最後的籌碼。若真要細算,只怕兩人若以命相搏,冕旒還要棋差半招。
但是今日之後便不會如此了!
厚重的白衣下,冕旒的嘴角露出了笑容。虧空的內力在慢慢的恢複,他的身體很疲憊,但是精神卻很好。這一戰讓他再度突破,終于到達《紅世聖決》第七層的巅峰之态!待他正式進入第八層,他便真正有機會問鼎仙道!
引路人幾次回頭看他,終于忍不住道:“大公子,您是否需要休息一下?”
“不用。”冕旒朗笑道:“當年我縱橫沙場,便是再重的傷也能策馬奔騰。如今功力大進更不用擔心。”
此話說的引路人心中一驚,他對冕旒畏懼頗深,對對方說出的話也并未懷疑,只是心道這公子哥一般的貴公子竟然不但武功高強,還是上過戰場的人物!
當然這些事情發生在另一個世界,自然無人知曉。
然而思及方才的戰鬥,冕旒高興的心情突然一緩,想起了方才自己似乎有那麽剎那的時間是沒有意識的。
但是高手過招,剎那之失就足以身死,更何況是歐陽鋒那種人。而自己此時還好好站在這裏,就證明應該無妨。
是……錯覺吧?
冕旒武功雖然再進一步,但到底傷重。他不急着趕路,于是比起來時他們早一個時辰休息晚半個時辰上路。沙漠的夜裏滴水成冰,《紅世聖決》性烈如火,這冰冷的天氣正好适合冕旒運功調息,終于再到達下一個補給綠洲時養好了內傷,距離全勝時期也近在眼前。
兩人三騎又行了五日終于到達了蘭州,站在這裏絲綢之路的必經之處,再往前走便算是脫離了西域。引路人得到了三倍的報酬心情大好,看着冕旒精致的面容也不再像以往那般畏懼,便道:“不知大公子下一站打算去何處?”
冕旒想了想,他要來一張地圖仔細看了看,最後沉吟道:“我想去宋國人的都城看看,或許能在乞丐中找到我要找的人。”他想了想,在地圖上用手指點了幾下便笑道:“若是找不着也無妨,我一路向東,直接去往東海。阿裏達,從這裏走直接向東直達東海,那條路更容易便捷些?”
“大公子想要找乞丐,自然要往城裏走。想要路過宋人的大城市又要直線向東的話,您可以走這條路。雖然耗時只怕需要半年之久,若有停留只怕時間更長,但也是最符合大公子您的要求的了。而且這條路通的都是大宋國最繁華的都城,也不用擔心風餐露宿。”
引路人想了想又道:“但是小人一聲長在這西域,對南邊的情況也都是聽商客們說的。如今時不時就要打仗,只怕一路形勢随時都有變化,大公子還需自己多打聽打聽,一路小心。”
冕旒道謝道:“謝謝你了阿裏達,若我還能來西域定還找你帶路。”
引路人奇道:“您真的要孤身一人上路?”
冕旒朗笑道:“我要去以劍相會天下群雄,要他人相伴作何用?!”
引路人嘆道:“公子這般英豪,是小人望塵莫及的了。”
冕旒還不及回答,就聞馬蹄奔踏之聲直朝他出來。剛回過頭便見遠處塵土飛揚,一男子大喊道:“大公子!大公子!您可算回來了!”
冕旒略一挑眉,引路人識相的說了幾句好話便離開了。那馬上男人喘着氣下馬朝冕旒單膝跪下,呈上一封信道:“大公子,老爺和夫人得知您孤身前往大漠均心中擔憂不已,小少爺命小人在蘭州等你歸來。這是小少爺給您寫的信,小人在這裏等了您半月有餘,總算是等到您了!”
冕旒心中不禁感動,但一想這些人雖然都是真實的人類,但不過是被校長修改了記憶,這些親情也只是虛幻,他還是那個天生地養無父無母的皇冕旒,便難以再提起什麽溫情。只是接過信道:“還有什麽事?”
男子道:“小少爺來時千叮萬囑,令小人一定要得到大公子的回信才可回去,否則,否則……”
冕旒奇道:“否則?”
男子壯着膽道:“否則……邊讓小人賴在您身邊,直到您煩不勝煩寫了信才能走。”
冕旒一時也不知是好笑還是好氣。展開信一看,滿滿的四頁紙,除了最後一頁字跡秀氣應該是包惜弱寫的,其餘的應該都是出自完顏康之手。包惜弱的信裏不外乎就是一些關心擔憂之語,希望他好好對待自已。完顏康的信中多了大約是“一旦有了危險不要逞強,定要讓家裏幫忙出頭”的意思。其中也有寥寥幾句是完顏康代寫的完顏洪烈的關心之語,冕旒看完雖自知不過鏡花水月,卻依舊忍不住留念戀。
他一心劍道,為了劍道甚至不惜自己生命。他的姐姐縱然對他關愛有加,卻也明白他的心意,對他從不阻攔。包惜弱等人的信中雖言及劍不若人重要,但是比起姐姐的理解,這種疼惜與關愛也讓冕旒不禁動容。
若他們是他的親生父母,他又何會……
想到此處,冕旒的面色驟然冰冷,殺氣縱橫。冕旒身邊的男人吓得冷汗直流,半響才聽冕旒道:“我在蘭州多停留一日,明日正午你來尋我吧。”
男人聽罷忙不疊的跑了。
冕旒收好了信漸漸平複下躁動的心,最後也只能化作一聲長嘆。
第四回回歸王府
冕旒心性單純沒什麽心機,但到底也不是傻瓜。南火克西金,南帝段智興身負一陽指與王重陽的先天功,正是西毒歐陽鋒的最大克星,在王重陽逝世後,只怕歐陽鋒當真恨不得南帝早日身亡,冕旒又怎麽會将對方的地址告訴他。
但若說詳細地址冕旒也說不太上,只知道對方五年後應該就隐居在湘西鐵掌幫方周,值得一提的是武穆遺書也在那裏,當然還有老頑童的情人瑛姑。
但是猶豫再三之後,冕旒最後還是沒有去找南帝。先不說他确實不知道準确方位,再者南帝如今早已出家為僧,只怕也是不肯與他動手的。
如此算來,他也只能向東海進發。
但是他真正的願望卻不是挑戰黃藥師,而是另一個人!
那個金庸武俠中的傳奇人物——獨孤求敗!
“劍魔獨孤求敗既無敵于天下,乃埋劍于斯。
嗚呼!群雄俯首,長劍空利,不亦悲夫!”
冕旒喃喃念叨着,竟是在這無人的官道上長嘯出聲!他強大的內力四散開來,宛如狂風一般将兩旁的樹吹的東倒西歪!聲音傳至千米,只怕是他離開的蘭州城也能聽的一清二楚!
“這般言論當是何等豪情!若是我與孤城能見此人一面,才是真正的三生有幸。”冕旒喃喃中又不禁遺憾。若是推算下去,楊過見到獨孤求敗之墓的時候距今也不過二十多年,但是在那時獨孤求敗卻是已經死了九十來年,他是無論如何也見不到的。
他的墓應該是在襄陽城外的……
冕旒左思右想,任胯下駿馬慢悠悠的自行走動。他向來果斷,但是面對此誘人之事委實難以抉擇。上京距離蘭州甚遠,加上白駝山一行,他出門已經一年四個月有餘,若從此處趕去東海,最少也要半年,何況他突破在即,随時都有可能閉關修煉。而且他要的并非僅僅只是挑戰四絕,更多的是想要見見這大好山河。
與歐陽鋒的比鬥固然讓他受益匪淺功力大進,但歸根究底讓他有機會突破的卻是大漠風光。熾熱難耐的白日,陰寒刺骨的夜晚。千裏黃沙萬裏飄風,人宛如滄海一栗,渺小不可視。在大自然中他是何其渺小,即使他身負絕世武功足以位列五絕,但若是迷失在茫茫沙海也不過是九死一生。
但《周易》有雲: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人遁其一。
《道德經》也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有生死,或生或死,或死或生,皆是造化。
校長總說他閉門造車無趣之極,他一直以為是自己只執着于劍讓生性喜鬧的校長所不喜,然而此次他茫茫感覺到,也許對方說的是對的。畢竟他這短短三十年的生命閱歷,哪裏比的上那站于世界頂端的校長。
他需要與強者對戰,在那生死的瞬間尋求突破,但并非必須。他有自傲的本錢,冕旒明白自己的劍技足以登峰造極,他或許所缺少的,就是那一分了悟。
以劍入道,以武入道,即為道,那便不是只憑一柄劍便能行的了。
思及此,冕旒對獨孤求敗之墓的渴望更上一層樓。但也正因如此,他終究不打算路過襄陽,甚至不惜繞遠路直達東海桃花島。
他還差一點,現在的他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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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如白駒過隙,五年時間不過轉眼,甚至沒有在冕旒靜止的面容上留下一絲痕跡。
當冕旒睜開眼的剎那一聲長嘯,整個石洞都隐約被那噴薄而出的內息所震撼,微微顫抖。內力如江河翻湧,在體內形成一個大周天,滋潤經脈,耳清目明,整個世界宛如煥然一新。
正是他突破了《紅世聖決》第八層的表現!如今的他終于有資格尋仙問道,破碎虛空!
冕旒喜不自勝,閉關足有半月的疲憊也一掃而光。他從石洞中出來,此時正是夜晚,他直接跳到附近的河裏洗了個澡便穿上準備好的新衣,也不打算搭理*的頭發,便心情大好的飛身沖回城內。
雖然他不計較生活質量,但沒有人會喜歡過食之無味的貧乏生活。他足足半個月只能啃些生硬饅頭和冰水早已極不耐煩,此時直接飛奔回城打算大吃一頓好好休息!
此時城門早已關閉,但難不倒武功高絕的皇冕旒。他微微提氣縱身一跳,竟是一時沒控制好直接飛到了城門天頂!好在宋兵向來疏于防備,大半夜的幾乎全在打盹,也沒人發現他。冕旒一邊懊惱自己這般出醜又高興自己武功大進,片刻後也不再管別的,直接飛身回了自己的客棧。
這間客棧早就住滿了完顏洪烈的人,冕旒的屋子也被人打掃的幹幹淨淨。被子和床褥都被人換過,冕旒的頭發早就被風吹幹,他也不脫衣服直接鑽進了被窩,幸福的直嘆氣。
剛沒舒服完便發現枕旁竟放着足足一摞的信,一數正好十六封。那日金人來找他說小王爺來信,但他感覺自己即将突破,哪裏有心情去關注這些閑事,便跑去找好的山洞閉關修行。若是一日一封,如今算來,正好十六封。
只怕放到枕旁這種事,也是完顏康指使的。
冕旒把信拆開,雖然每封都不同,但大致意思卻是一樣的,無非就是說五年之期将近,他也快要十八歲了,包惜弱和完顏洪烈對他甚是想念,希望他能回來。
冕旒看着心中一暖,然後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他居然到這個世界已經快要五年了。
嘆了口氣,但這些失落又很快被突破第八層的喜悅所覆蓋。但是他突然發現,完顏康馬上就要十八歲了,那豈不是說……
冕旒眼神微微一暗,思索再三,最終決定動身回上京。
離開了五年,也該回去看看了。
皇冕旒決定好了便覺得心中一松,他很是勞累,雖然精神亢奮卻也忍不住想要休息一會兒。然而武功大進固然讓他驚喜萬分,可美中不足的是自己時不時的就會像當初見到西門吹雪時那種奇怪的失控,只怕三年前面對歐陽鋒時也是如此,這讓冕旒心中也不勝煩憂。
不過他向來不是喜歡多想的人,思緒半天後疲憊湧上心頭,便也暫時接過不再多想。
他想:船到橋頭自然直嘛。
第二天那些金人得知冕旒出關并決定與他們一起回上京,這些八尺男兒幾乎高興的要熱淚盈眶。一行人緊趕慢趕也足用了一個多月才趕回上京,但不知出于何故,冕旒不允許他們将自己已經到了的消息告訴完顏康。
雖不知冕旒何意,但這些人畢竟是完顏洪烈手下,見冕旒沒有讓他們隐瞞王爺的意思也便通通應了下來。
待到身邊的侍從離開向身在皇宮的完顏洪烈報告消息,冕旒想了想直接翻牆而過。憑他的武功哪裏有人能發現的了,落地之後他躲到花園的假山後,開始思考。
冕旒并不是擅長思考的人,比起動腦他自然更擅長動手。左思右想之後他決定直接去牢獄看看,如果此時劇情沒開始,有他在也不會讓完顏康綁了楊鐵心和穆念慈回來;若是已經發生,那麽他……
如果是後者,包惜弱現在應該已經死了吧?不過看這王府依舊如五年前那般富麗堂皇,想必是沒有什麽喪事發生的。
冕旒并不識路,但他精神力高超,看過的東西幾十年都未必忘掉,雖然只在五年前走過一次王府,但大體還是記得的。他略略推斷選了三條路,在第二條的時候就發現了被守衛看守的牢門。
冕旒心中一喜,正打算打暈了獄守進去,卻不料一位女性當先走出。冕旒連忙停步,只見走在最前面的美貌貴婦人正是包惜弱!
冕旒抽了抽嘴角,沒想到自己回來的時候正好撞上這個時候!
包惜弱的身後跟着正是楊鐵心和穆念慈二人,穆念慈因為從牢獄中出來喜不自勝,但是化名“木易”的楊鐵心卻一直低着頭沒有吭聲。冕旒想了想便走出來道:“娘。”
衆人心中一驚,包惜弱愣愣地看着遠處的冕旒,就是楊鐵心也驚愣不已。直到包惜弱身邊的一個小姑娘輕輕碰了碰她,嬉笑道:“王妃,這可是大公子啊!”
“旒兒!”包惜弱這才醒悟過來,高興的直接朝着冕旒走去,走了兩步道:“你們将這父女二人送出王府,好生對待,知道了嗎?”
身後的侍衛應了聲是。冕旒看着一身白裘美麗年輕的包惜弱朝自己走來,斜眼看了看滿頭華發一身滄桑的楊鐵心,暗道此時的兩個人當真是不配的很,幹脆自己一會兒悄悄殺了他算了?
【你這小子,真是喜歡添亂】
包惜弱走到他身邊,激動道:“旒兒回來就好!這五年在外可好?都瘦了!快讓娘看看……”
冕旒下意識躲過包惜弱伸過來的手,包惜弱微微一頓,但是此時冕旒也顧不得她了。腦海中的這個聲音是何等的熟悉,正是他最恐懼的人——校長!
校長嘲道:【怎麽,最近果然是被燒壞了腦子,連話都不會說了?】
冕旒低聲道:“校長……”
包惜弱一愣:“旒兒,怎麽了?”
冕旒此時哪有心情管包惜弱,拍了拍對方肩膀道:“娘你稍等,我馬上回來。”
包惜弱還未來得及出聲,就見皇冕旒直接縱身而起飛上屋檐,速度快的哪裏是包惜弱跟的上的。到了僻靜的地方,冕旒立刻道:“請校長示下……”
校長嘲道:【看來你是不打算呆在這個世界了。】
冕旒忙道:“那下一個世界是陸小鳳那裏嗎?”
校長冷哼:【你想得到美。】
冕旒不禁遺憾,随即道:“當然舍不得!我才只見過歐陽鋒和黃藥師,還沒有去過獨孤求敗的墳前……”
校長冷笑:【那你還要殺了楊鐵心?我說過,若是殺了主要的人物,你也會離開這裏。】
冕旒:“……”
他……他真的忘了……
【別忘了你的代價可是要我看戲,毀了我的心情就別想讓我幫忙。我喜歡你因為希望改變命運而掙紮,卻沒興趣看你釜底抽薪,讓一切食之無味。懂了嗎?】
冕旒低聲道:“……是。”
腦海中不再有聲音讓冕旒松了一口氣,冕旒為自己的窩囊嘆了口氣,然而即使時光倒流,他也是不敢反抗的。更何況自己能有機會見到這些絕世高手也是多虧了校長幫忙。
對對方的恐懼從幼年時就已經深入心底,完全無法有半分不敬的心念。
等一等……
校長剛剛是不是說了“最近果然是被燒壞了腦子”這樣的話?他知道自己有時候無法控制自己的原因嗎?!
正暗自思索着,冕旒突然察覺到前方有氣息向這裏沖來,他停下腳步,不過數秒鐘就見一個看起來愣頭愣腦但頗有英氣的青年出現在了眼前。
皇冕旒問道:“這氣息……你是剛剛在牢裏偷窺的人?”
他肯定道:“你是郭靖。”
第五回兩難選擇
郭靖沒有發覺皇冕旒的氣息與對方碰了個正着,見眼前是他藏在楊鐵心他們的牢房死角處窺視到的、應該是小王爺的哥哥,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連忙道:“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只是想救楊叔叔和取藥,馬上就走!”
皇冕旒忍不住就笑了,郭靖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