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
日子并沒有因為鹫鴻的突然拜訪又轉瞬離去有什麽改變,葉孤城依舊有需要繁忙的事物,只有每日早晚堅持練劍才能得到半分舒展。冕旒是花家的常客,偶爾幫助花滿樓梳理經脈指導內功,興趣所致也會教上幾下劍招。直到半個月後有人打破了這片平靜。
皇冕旒看着花家七童身邊站着的胡子像眉毛的少年老成的家夥,很不華麗的抽了抽嘴角道:“陸小鳳,你來做什麽?”
“我與七童是好友,怎的就不能來了?”陸小鳳當即就不滿了:“你能來,我就來不得?”
冕旒吐槽道:“只是我覺得你的到來總是伴随着無盡的麻煩。”
“呃……”陸小鳳頓時語塞,一邊的花滿樓也忍不住掩唇輕笑。陸小鳳撓了撓頭無奈道:“算了算了,不計較那麽多。這次确實是有麻煩來了,不過不是我的麻煩,而是你的。”
皇冕旒一愣:“我的?是有哪位名豪又來找我決鬥?”
“與其說是決鬥,不如說想要見見你的劍更為恰當。不論如何,你總是天下間所有少年劍客的目标。他身手不凡,只不過名豪就……”陸小鳳咳嗽了一聲:“我的一個朋友早就聽聞你的名聲,只是你之前一直遠在白雲城多有不便,如今你在江南的消息傳入他的耳中,他便找了過來。”
冕旒哼道:“皇冕旒可不與無能之士決鬥。”
“他可不是什麽無能之輩。”陸小鳳笑道:“雖然年紀不大,但是他的劍術之超凡定會讓冕旒也為止贊嘆。”
冕旒突然福至心靈,難得聰明了一回:“陸小鳳,你說他的名字是——”
陸小鳳笑而不語,花滿樓輕笑道:“他說的應該是他認識不久的名叫西門吹雪的青年劍客。他的劍術十分高超,如今在年輕一輩中聲名鵲起。只是師父您不太在意這些江湖消息,自然不會知曉。”
冕旒心中“西門吹雪”四個字刷了滿屏。
陸小鳳不滿道:“七童!”
花滿樓輕笑:“不過是剛剛認識而已,你便拿人家當朋友,只怕莫說是朋友,對方連你姓誰名誰都不知道吧?”
陸小鳳揉了揉鼻子:“總會是的。西門這個人是個有趣的,人生總要多點挑戰。”
花滿樓笑道:“在這方面拿西門吹雪做挑戰,天下恐怕也只有陸小鳳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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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小鳳正想說些什麽,突聞身邊的冕旒道:“我答應了。”
他一時沒反應過來:“啊?”
“我接受西門吹雪的挑戰!”
“……啊?!!!”
花滿樓也有些意外:“師父為何突然改變主意?”
皇冕旒回答:“嗯……因為他叫西門吹雪可以嗎。”
花滿樓一愣,陸小鳳噗的就笑了:“喂喂喂,你不會是因為人家的名字以為對方是個少女吧?”
皇冕旒挑眉:“需要我把這話轉告給西門吹雪嗎?”
陸小鳳:“…………=皿=”
花滿樓不禁笑了,小小的臉轉向冕旒問:“師父,您真的要接受西門吹雪的挑戰?”
“嗯,為什麽不呢。”冕旒一笑:“他可是西門吹雪啊。”
時間大約過了三日,根據陸小鳳的推算最遲明天西門吹雪也會到達江南找到這裏。冕旒和葉孤城大致的說起了這件事,只是這幾天因為六扇門的步步緊逼葉孤城忙的焦頭爛額,雖說對皇冕旒會對一個名氣不算很大的少年劍客感興趣有些意外,卻也不會多過問些什麽。只是想起了兩人初見面時的情形,他淡然問:“那西門吹雪我也曾聽聞一二,冕旒認識他?或許——與我相同。”
冕旒沒聽懂葉孤城的意思,只是以為對方和他一樣是劍客的意思,便笑道:“嗯,他以後也會是一個了不起的劍客。有他的存在,你的劍道之路也不會孤獨。只是——”
葉孤城動了動手指,面上依舊冷淡:“只是?”
月圓之夜,紫禁之巅,一劍西來,天外飛仙。
冕旒搖了搖頭道:“沒什麽。”
葉孤城并未追問。冕旒笑道:“突然有點懷念了,你在海上練劍的時候。那種與自然做抗争的樣子,實在讓人心中向往不已。”
葉孤城淡然道:“你也可以。”
“算了。”冕旒搖頭:“我讨厭游泳。更不喜歡那種鹹澀的感覺。”
葉孤城淺笑:“便快了。只要能打發走六扇門的捕頭,這事情也算告一段落。我已警告過南王一家,近來應該不會再有什麽事。”
冕旒點頭:“嗯!”
對話本應到此截止,只是葉孤城心中總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這種感覺無法描述,卻時刻幹擾着他的心。
“冕旒。”
“啊?”
“……”葉孤城最後只是道:“一路走好。”
“我又不是路癡,擔心個什麽。”冕旒笑道:“那麽我走了,你也加油,孤城。”
葉孤城颔首。
皇冕旒一路行至花家,還未進門就看到了陸小鳳和花滿樓站在門口。
距離他們足有十尺以上距離的石獅子旁邊站着一名少年。
黑發如墨,白衣如雪,神行颀長。似乎是感覺到了皇冕旒的接近,對方轉過了頭。他有着英俊的眉眼,皮膚雪白到了蒼白的地步。然而這般好看的樣貌卻似乎被披上了層寒霜凍雪。如果說葉孤城的冷是一種漠然和冷淡,那麽這個人的冷就是冷酷和無情。
冕旒第一眼就看向了他腰間樣式奇古的寶劍,那是一柄絕世神兵,足以吹毛斷發。第二眼看到的是對方的手指,手指骨節略粗,右手的掌心和指腹都有繭子,修長瑩白——這是一雙屬于劍客的手。
少年看向冕旒,先開口道:“皇冕旒。”
冕旒點頭:“你是西門吹雪。”
少年冷冷道:“正是。我今日尋來,只為與你一戰。”
皇冕旒正要答應,突然一個念頭閃過,讓他身體微微一震。
這的動作太輕微,輕微的連陸小鳳也沒有發覺。但是花滿樓對氣息極為敏感又熟悉冕旒行動,低聲道:“師父?”
“……沒事。”冕旒敲了敲自己手中的香雪海,淡淡道:“喂,西門吹雪,你不怕我殺了你?”
少年冷冷地看向他,手中頓時長劍出鞘:“來戰!”
“好大的口氣!”冕旒嘲道,然而那種沖動越發難以制止。陸小鳳和花滿樓在那一瞬間都感受到了冕旒宛如實質的森寒殺氣,他們心中大驚,尤其是花滿樓。即使親身經歷過冕旒殺人的場面,卻從未感受到他的殺氣——森寒,迫人,可怖。宛如被捏住了咽喉,扔進了刀山火海,全身恐懼道顫栗不已。
他是真的想要殺了西門吹雪的!
花滿樓失聲道:“師父!”
陸小鳳也急道:“喂皇冕旒,你!”
他們無法理解!誰都知道皇冕旒絕不會在決鬥中殺死對手,更何況對方只是一個半大的少年!所以西門吹雪才會千裏迢迢趕到江南來漸漸天下第一劍,所以陸小鳳才能以看笑話的方式去期待西門吹雪對皇冕旒的挑戰,所以花滿樓才能絲毫沒有心理壓力的旁觀!但是現在,他們發現自己錯了!
只是此時的皇冕旒卻突然聽不進去別人的話,哪怕來的人是葉孤城只怕也不可以——如果殺了西門吹雪,葉孤城就不會死!
皇冕旒冷笑道:“可別怪我。”
西門吹雪沒有退縮。這裏是花家大門前,雖然人流稀少卻也并非沒有,更何況家門前見血是何等不吉利,已經有人快步去朝家主花如令報告。但是誰也沒有膽量去阻止皇冕旒,即使陸小鳳也一時間沒有——千波流水萬波風,不抵一劍寒九州。沒有人可以無視這句話!
冷汗已經從西門吹雪的額角流下,但是他的眉目間依舊冷如寒霜,見不到半分恐懼,更何況那雙烏黑無情的眼中燃燒起了火焰,那是對劍的執着和追尋,即使會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花滿樓叫道:“師父!”
然而皇冕旒動了!
明明他似乎走的并不快,陸小鳳可以清晰的看到冕旒的每一步步伐變化,然而就只是看着他的步伐他就已經覺得心如擂鼓,雙耳轟鳴不已,甚至連胸口也被壓上了大石,呼吸窒堵,血液停滞!
更何況皇冕旒已拔劍!劍鋒瑩白如玉,賽雪欺霜,卻連陽光也被吸收,反射不出半分光彩。劍身每一秒都在變化,這柄劍就是皇冕旒的身體,完完全全心随意動!
冷汗完全浸濕了脊背,陸小鳳從未如此清晰的認識到對方是皇冕旒!是那個被譽為劍聖的,被傳頌為天下第一劍客的皇冕旒!
完全被鎖定的西門吹雪甚至動彈不得!
若以“原著”論之,即使沒有西門吹雪的存在,葉孤城在亂箭之中也必死無疑,甚至可以說是西門吹雪給了葉孤城一個體面的死亡。但是此時的冕旒就好像被什麽蒙蔽了心智,他只想到是對方殺了葉孤城,完全想不起具體的事實來!
陸小鳳幾乎是拼盡了全力才大喝出聲:“皇冕旒!住手啊!”
近了!近了!皇冕旒的劍即将碰到西門吹雪!
然後就是在那瞬間,皇冕旒突然消失在了所有人面前。
西門吹雪:“……”
花滿樓:“……師父?”
陸小鳳:“……哈?”
然而一陣風吹來,方才那個絕世劍客的殺氣宛如幻覺一般,原地再也見不到半分人影。
第二卷·射雕英雄傳·九天阊阖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
第一回完顏冕旒
和五年前沒什麽區別,皇冕旒剛剛從白光中出現的時候直接半跪在地上,頭暈目眩的幾乎要吐出來。
過了好半天,待暈眩感終于過去,冕旒只覺得自己腦中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
校長曾言明,如若想要換個世界便有兩種方法。其一是殺死至少一名那個世界的重要人物,那麽十分鐘之後就會脫離那個世界。其二就是遇到一個契機——至于契機是什麽,沒有人知曉。
……他剛剛的契機就是準備殺西門吹雪嗎?!
但是他很快發覺了不對——為什麽會想要殺西門吹雪?明明……明明葉孤城的死,不能都算是西門吹雪的錯。
那一瞬間,他根本無法控制自己。
葉孤城,花滿樓,鹫鴻,甚至還有陸小鳳……他以為自己能呆很久,這一瞬間他恍然,他終究還是校長手中的棋子罷了。
搖了搖頭,他站起身打量着四周的環境。
這是一個清幽的小院子,和普通的人家沒什麽不同,其面積大概夠一個四口之家居住。院子裏有一棵桃樹一棵梨樹,還有兩株萬年青。主屋正對着院門,屋前兩側栽種着幾盆牡丹花。
皇冕旒在院子裏轉了兩圈,然感覺到有人接近。回過頭看去,門被打開,走進來了一個衣着上等的小姑娘,她的身後明顯還藏着一個人。那人應該是比較瘦小,被這纖細的女孩遮的嚴嚴實實。她遠遠看到皇冕旒嬉笑着道:“大公子,您看誰來啦?”
皇冕旒莫名其妙,但似乎又明白了什麽,硬着頭皮道:“誰啊?”
小姑娘掩唇笑道:“自然是大公子您心心念念的小王爺啊!”
皇冕旒第一個反應是這次自己居然是有身份的人,第二個反應是,“他”居然有喜歡的人。
等等,小王爺……不是應該是男的嗎?!
“是我啊!”一個衣着高貴華麗的少年突然從女孩身後跑過來就想給他一個大擁抱!
皇冕旒下意識拔劍!
“哥!”少年站定在身前,對脖子上的劍視而不見,仿佛已經習以為常:“我可是你弟弟啊,為什麽都不能抱一抱!”
皇冕旒愣住了,原來小姑娘說的心心念念,是指“自己”疼愛的弟弟嗎?
他下意識道:“我是劍客,怎麽會讓人突然近身。”
剛說完就是一頓……他這麽說,算不算自曝身份?
然而少年卻不在意,只是将脖子繞開雪白的劍鋒,跑到他身邊撒嬌道:“哥哥,雖說你要獨自清修,但今天可是我十三歲的生日耶,你總不能還不回王府吧?父王和娘可都很想你,天天念叨着你呢。”
皇冕旒不是一個善于語言的人,正不知如何回答,腦海中卻突然響起了甜美的女聲:
【安全到達《射雕英雄傳》世界,本世界提示:此世界為角色扮演,你的人物身份為:完顏/楊冕旒,大金國王爺完顏洪烈義子(楊鐵心長子),包惜弱之子,完顏/楊康的哥哥。因為記憶中多少有着楊鐵心的印象,所以不知如何面對新的父親完顏洪烈,就以修習劍道為名搬出王府,獨自居住在上京。Ps:校長友情提示,做好你自己就行。祝您旅途愉快,OVER】
皇冕旒:愉快你妹啊!
他正想着自己是對方的哥哥怎麽一個是大公子一個是小王爺,原來是因為這樣啊。
完顏康好聲好氣道:“哥?你到底去不去啊?”
聽着別人叫哥哥,并且對方還是自己“有血緣”的弟弟,一直作為弟弟的皇冕旒心中湧起了一種說不出的奇異感:“……嗯,好啊,我去。”
然而完顏康的笑臉卻并沒有讓他覺得高興。
比起蹲在上京,他自然更想要尊崇上輩子的行動指令,挑戰天下高手。
******
一個王爺的“親”兒子過十三歲生辰,這事兒在上京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當這位王爺是權傾朝野的完顏洪烈,而這個兒子還是這位王爺的獨子,那麽就不一樣了。
走進王府大門,即使早就見過無數奢華的冕旒也不禁要贊嘆一下王府的奢華。他們穿過一個個庭院後到了一個偌大的花園,可以遙望遠方看到亭臺樓閣,玉樹瓊枝。回廊彎彎繞繞,花卉争相開放,美不勝收。
冕旒走的磨磨蹭蹭,完顏康忍無可忍風風火火的把他拉到後院的茅草屋前:“哥你太慢啦,娘一直都在念叨你呢。”
皇冕旒:“……”
包惜弱一見他就拉着他的手一直看着他,幫他又理頭發又整衣服:“旒兒,一個人過得好不好?你看看,都瘦了,在外邊吃了不少苦吧……”
皇冕旒:“……”
包惜弱是一個典型的古代江南女子,作為妻子她溫婉而美麗,作為母親她慈愛而柔和,皇冕旒從未面對過這些陣仗,一時間尴尬非常,直接側身躲過了包惜弱的手。
感覺到了皇冕旒的疏遠,包惜弱喜悅的雙眼也漸漸染上了一些愁思。完顏康在一旁一看不好,連忙上前嬉笑道:“娘,你突然這麽熱情,哥哥一下子都适應不了了。”
包惜弱收了手,微笑道:“抱歉,旒兒,是娘吓到你了。”
完顏康不着痕跡地撞了他一下,皇冕旒險些下意識反擊:“啊,嗯,我……我習慣的躲開,沒別的意思,抱歉。”
或許真的是修為的精進,過去的他誠于自己,便是讓包惜弱傷心也不會說半分假話。然而自與花滿樓對話之後豁然開朗,他明白自己終究無法完全坦誠和無情,他的牽絆太多,無法永遠作到他的誠。而謊言,竟然也就這樣說出來了。
……說謊并不難。
包惜弱高興道:“回來就好,去看看你父王吧,他也很是想念你。”
皇冕旒順着道:“好。”
完顏康不滿道:“娘,今天是康兒十三歲生辰,娘還是不願意出席今日的晚宴嗎?”
包惜弱憐愛的撫摸着完顏康的腦袋,輕輕搖了搖頭。
完顏康失望的拉着皇冕旒走了。
離開茅草屋,皇冕旒忍不住回頭看向那破舊的茅屋。
她……還是忘不了自己的前夫楊鐵心吧?
不過,與他無關。
“唉,哥,今天可是我的生辰,你別這麽垂頭喪氣的啊。”完顏康完全不覺得身邊的人用了多大的忍耐力才沒一劍砍了他,對對方的抽手和冷淡不滿道:“今天我可是下令了,給全城的乞丐施粥,連續三日不停。我知你憐憫那些可憐人,這樣可能高興些。”
冕旒有些意外,但不得不說對方此舉确實讓他心情好轉不好。自己自然也沒有所謂的禮物相贈,便笑道:“我今日傳你武藝可好?”
“算了吧!”完顏康立馬拒絕:“我那師父日j□j我練武都要累死我了,哥你還是放過我吧。”
皇冕旒只是笑了笑也不在意。
這王府的确修得異常宏大,亭臺樓閣數不勝數,那包惜弱住的茅草屋也算的上是其中的奇葩了。二人走了半響,幾乎都是完顏康一直在說。但不能否定的是對方能言善辯,讓冕旒對他的好感一直上升。
“旒兒!”剛進大堂,一位英俊非凡的中年男子便上前高興道:“這麽久沒見,父王和你娘都很想念你……在外面過得可好?有沒有人欺負你?”
皇冕旒一回生二回熟,只是點了點頭:“嗯,都好。”
完顏康打笑道:“父王你好生偏心,康兒和哥哥一起進來,你卻只看哥哥……康兒今天還被哥哥欺負了呢。”
面對冕旒的生疏,完顏洪烈仿佛沒有看到,反而是親熱的拉住兩個兒子的手走到主座上,笑道:“你哥哥怎會欺負你?康兒,定是你又頑皮了吧?”
完顏康撒嬌:“父王!”
冕旒抽出了手,将香雪海往身後別了別,免得自己忍不住順手抽出來砍了對方。
雖說很是變扭,不過見到這一幕他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完顏父子看過來,皇冕旒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權傾朝野的完顏洪烈,在此時也不過是一個慈父罷了——哪怕,面對的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他抿了抿唇,随即覺得自己庸人自擾,便笑道:“嗯……父王。”
一瞬間所有聲音都安靜了下來,不光是完顏父子,便連周圍的仆役都一臉詫異的看着他。
皇冕旒心中一驚,完顏康突然大叫道:“哥,長這麽大,我還是第一次聽你叫父王呢!”
完顏洪烈也是一臉激動:“好,好,旒兒!今日真是喜上加喜啊!”
看到高興的父子,皇冕旒感覺到了一種他從未感覺過的溫暖,他摸了摸劍柄,也笑了出來。
這一次的身份,似乎也不錯。
雖然這些喜愛……不過都是假象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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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進行之高潮,觥籌交錯。完顏康被一衆貴族子弟衆星捧月,驕傲的有說有笑。完顏洪烈也是與一種大臣商論事宜,把酒言歡。皇冕旒便靜靜地站在一邊,他并不擅長應對這些,更是毫不感興趣,無聊的要命。偶爾葉孤城要是去參加這些類似的場面他都是直接找間酒樓聽戲,等葉孤城出來。在江南的時候他更喜歡去找花家七童聊天,從對方的口中了解到他從不曾發現的世界。
不少人似乎都想要接近他,不過冕旒不耐煩的給了對方一個冰冷的眼神,故意摸了摸腰間的香雪海,那些人精哪裏還會來找不快活?
然而一陣驚呼打斷了着歡快的氣氛,随着一聲“有刺客”,數名黑衣人手持長劍闖入大堂,立時一衆侍衛将衆位重臣團團圍起。一名刺客也不管別人,手中長劍直刺最上方的完顏洪烈!
“金狗,納命來!”
侍衛一擁而上保護王爺,那幾人武功很高,為首之人更是其中佼佼者。但對皇冕旒來說連決鬥的興趣也提不起來,然而面對那些侍衛,卻是無法抵擋的對象!
一柄長劍劃開人圈,直刺完顏洪烈!
完顏洪烈冷笑。
雪白如玉的長劍突然橫來擋住這白虹貫日的一劍,下一秒,一條細細的血絲出現在對方脖頸,蒙面人突地瞪大了眼睛軟倒在地,霎時間脖頸鮮血橫流,斃命當場!
衆刺客一驚看向臺上,黃衣的少年不過及冠之年,身上的殺氣卻是濃重的讓人窒息。他側身擋在完顏洪烈身前,手持白玉般的長劍,默然地看着他們。
完顏康率先鼓掌大笑道:“哥哥好厲害!”
刺客一見刺殺完顏洪烈無望,轉身沖向臺下的完顏康!
完顏康身邊的幾位貴族子弟失聲尖叫,護衛更緊的包住幾人。然而最該着急的完顏洪烈和完顏康卻是一臉鎮定,下一秒,一道白光劃過,血沫紛飛,最前方的刺客被一擊斃命!
皇冕旒站在完顏康身前,惱怒道:“胡鬧!”
完顏康笑嘻嘻道:“好哥哥,不是有你在嗎。憑你的身手,這些人不過小菜一碟!”
皇冕旒冷哼一聲,不想理他。
“該死的金狗!”眼見武功最高的兩人都被冕旒斃命,最後三人放棄所有人,朝着皇冕旒怒喝沖來,其架勢分明是要以命換命!
完顏洪烈皺眉道:“旒兒小心!”
那“狗”字對着他一出,皇冕旒頓時勃然大怒。他這輩子最恨的就是有人叫他和姐姐是“狗”,那些幼年時的侮辱,幾十年都無法忘懷!
香雪海飛沖而出,殺氣漫天鋪地,所有人只覺得全身一寒,沒有任何人看清劍的軌跡,這是被陸小鳳世界稱為劍聖的人的一劍,沒有人能夠躲過!
不過瞬息之間,衆人覺得棘手不已的五名武林刺客,全部一劍封喉。
完顏康遺憾道:“哥哥應該留個活口的。”
冕旒冷哼一聲。
感覺到對方此時極為不悅的心情,完顏康也“知曉”對方極讨厭有人罵他“金狗”,此時乖乖退後,再不敢觸其鋒芒。
在場的數名重臣一時間皆不能言,完顏洪烈大笑道:“數月不見,旒兒的武功更加高深了。”他看着皇冕旒,溫言道:“此次旒兒幫了父王大忙,有什麽願望便說出來,父王一定實現。”
訓練有素的侍衛将在場的屍身拖走,婢女們快速的清掃地上的血漬。皇冕旒看着完顏洪烈期待的眼神,想了想道:“那你讓我一個人出去走走怎麽樣?嗯,五年。五年的時間,我想走遍天下山河,挑戰各路高手。”
完顏洪烈微微皺眉:“外邊不比上京,你孤身一人怎能讓父王和你娘安心?”
完顏康不滿道:“怎麽可以!哥你才剛剛回來,怎麽又要走?你出了上京,康兒以後去哪裏找你?”
完顏洪烈也勸道:“是啊,旒兒,你再考慮一下,如何?”
“若不能去挑戰天下高手,呆在這裏這是虛耗時光而已?我憑我手中之劍,自保足以。”皇冕旒搖搖頭,他的眼中閃爍着驕傲的光芒堅決道:“我想去西域白駝山一游,也向往東海上的桃花島,終南山上的全真教,大理段氏一族……這些住着當今絕世高手的地方,我一定要去。”
他想了想,擡頭笑道:“你要是不同意的話,我就自己偷溜好了。”
完顏洪烈無奈的搖了搖頭,見他去意已決,便嘆息道:“若旒兒執意,便去吧……多帶些銀錢和令符,衣服和食物也多少帶些,到了新的地方便給家中來信。你記得,上京永遠是你的家。”
一邊有人說:“王爺果真愛護大公子啊。”
完顏洪烈只是笑了笑。
完顏康不滿的嘀咕:“全真教有什麽好去的,我那師父丘處機還不是哥你的手下敗将……”
皇冕旒心中一暖,卻也不是太在意。這些溫暖的感情不過是力量的虛構。如果沒有這場歷練,這個世界不會有皇冕旒這個人。即使是現在,他們對他的好,也不過來自于虛假的記憶。
還是……那個世界由自己創造出的牽絆,更真實。
但是這些人對他的善意與恩情他卻不會忘記。
他笑道:“多謝。”
第二回白駝山莊
冕旒有些後悔,也許在夏天來這個地方本就是一場錯誤。
西域的大漠黃沙漫天一望無際,烈日幾乎可以将人的皮膚烤裂。用厚重的白布将自己緊緊裹住,冕旒坐在駱駝之上擡手遮住烈陽,遙望那無盡的黃沙世界,也不禁深深震撼。
在地球的時候他從未到過沙漠,若說離沙漠最近的一次定要數當年為挑戰敦煌笑佛陀的那次。那時他剛剛認識鹫鴻,兩個人一起走過貧瘠的土地,抵擋迎面的風沙。然而與此時相比,不過是小巫見大巫罷了。
冕旒以防萬一買了兩匹駱駝上路,每日換着騎。完顏洪烈給了他足夠的金銀足以讓他充盈過日,甚至當他在驿站收到完顏康的信件之後回信說自己打算前去西域大漠,竟在四日之後即将踏入沙漠之時又收到了完顏洪烈下令給他的大量物資。懷着這些沙漠中的珍寶,冕旒拒絕了護衛的跟随,只要了一個了解白駝山莊地址的向導帶他進入了沙漠。而這一路上遇到的殺盜數不勝數,冕旒剛開始還會留手只是将對方打暈,到後面也漸漸不耐,幹脆來一個殺一個。
他喝了一大口水,問道:“阿裏達,還有多久才能到白駝山莊?”
引路人恭敬道:“差不多了,大約再行半日,定能在落日前趕到。”
皇冕旒一聽這多日的苦頭總算到頭,登時心情大好:“到了白駝山莊後你在下面看着我的東西等我一日,等回到中原我給你三倍的酬勞。”頓了頓他道:“不過我想你應該不想嘗嘗那些盜賊的感受的。”
“公子說的極是!”引路人早見了他之後殺人不眨眼的行為,連連應是:“小人先多謝公子了!”
似乎是因為這十數日冕旒擊退了無數沙盜,此時再也沒人敢盯上他這只肥羊。一路風平浪靜,直到日頭偏西,冕旒隐約看到了一點綠色,直接飛身而起站在駱駝上定睛向前——這滾滾黃沙的大漠深處竟出現一個綠樹成蔭、綠草如畫,水草肥美且風景如畫的地方!
冕旒心中大喜,也顧不得身邊的引路人直接運起輕功呼嘯而去!
待站在綠洲之上,皇冕旒也被這大漠中的奇跡所震撼。這是一片巨大的綠洲,幾乎可以被稱為是草原,一望竟完全看不到邊際!更遠處可以看到一座被白雪覆蓋的高山,昂昂白雪化作清澈的河水流經這片草原,草原周圍是一大片濃密參天的原始樹林,古韻十足。在草原周圍随處可見一大堆身高健壯厚脂美味的牛羊,在此處定居的牧民管束下井然有序地向遠處移動。
不僅僅是牧民,這裏還有大量的商旅經過,冕旒面前就是一處商人的聚集地,各種吆喝聲往來不休。冕旒精致的面容引來了不少人的窺探,然而他手中的長劍又制止住了人們的好奇。
冕旒也被這大自然的壯觀景象所震撼,半響回過神來引路人已經追了過來,忙道:“公子,看,前面那座雪山便是白駝山啦!白駝山莊就建在山上,是這裏所有商旅牧民的保護神呢!”
頓了頓,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冕旒的臉色,見對方滿面驚喜,便大着膽子道:“那山莊主人可厲害的緊,您真的要……?”
“嗯,我現在就去找他。”冕旒深呼一口氣,雖然沙漠讓他感到了疲憊,但《紅世聖決》何其精妙,其追其根本算是修仙之決,在這種草木茂盛之地體力恢複的極快:“你在這裏找間店住着,我明日此時便下來。”他想了想,從駱駝上把錢袋挂在了自己身上:“錢我就拿着,你可別亂來。”
引路人連忙道:“那是那是。明日小人就在這裏等你,那店錢……”
冕旒心情極好,笑道:“你可以找這裏最棒的客棧住着,所有花銷我全部承擔。”
引路人當即大喜,也不管皇冕旒是不是真的要去找那山莊主人。即使他死在那山上,這大批的物資也足夠他這一趟的旅程了:“多謝公子!公子您一路小心!”
與引路人分別之後,冕旒興致勃勃的走進了鬧市之中,然而剛走了沒兩步冕旒神色一變,直接一把抓住了後方伸來的手,反手一攪,對方當即疼的哭爹喊娘:“大俠饒命!大俠饒命啊!”
皇冕旒原本不悅的眼神在看到來人的時候一愣,這是個不過十三四歲的少年,渾身破破爛爛,一看就是個乞丐,此時被冕旒捏着腕骨痛的直求饒。
冕旒松開了手,見那小乞丐轉身就要跑,忙叫道:“哎,你等——”
他突然神色一凜,香雪海驟然出鞘,周圍人甚至只看到了一片光影,便見冕旒拔劍站在那小乞丐,神色冰冷的看向前方。
雖說此地商旅往來,衆人見慣了武人,但如此嚣張的當街拔劍到真是少見,不少人遠遠抛開,躲在遠處觀察。
那小乞丐突然被冕旒擋在身後吓了一跳,早就逃之夭夭,冕旒也不管他,喝道:“出來!”
只見人群之中出來一個青年公子,一身白衣,手持折扇。大約二十七八歲,長相俊逸風流,為人也是風流,他身後跟着四個白衣美婢,即使被面紗遮着看不清臉,那窈窕的身姿也能看出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貴公子笑道:“方才我見那乞兒欲對公子下手,公子宅心仁厚不願傷他,在下可沒那麽好心容忍他這般對我白駝山的貴客。”
冕旒一愣收回了劍:“你是白駝山莊的人?”
“在下歐陽克,算是白駝山莊半個主人吧。”貴公子一合折扇,端的俊逸潇灑:“公子一個人橫掃西域馬賊,為我白駝山莊省了不少大事。眼見公子在此休憩,歐陽克自來相迎。”
冕旒哪裏會不知道歐陽克是誰,他精神力高超,看過的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