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黑化不積極,腦殼有問題……
接下來的幾天, 虞若卿都過得不太爽。
說不上那種感覺,就好像你在認真和隊友聊未來,聊計劃, 可隊友們都用一種表面贊同、實際不為所動的敷衍來面對她。
“你說蒼寒淩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虞若卿懷疑地跟系統說, “這黑化不積極,腦殼有問題啊。”
虞若卿的反派雷達一向敏感, 那天傍晚她明明感覺到蒼寒淩情緒不穩、眼底的殺氣都快藏不住了,怎麽忽然間又都收了回去?
百思不得其解。
她本來是不打算對星羅峰善罷甘休的, 正巧自己如今身負懲戒堂首座弟子的名頭, 可以光明正大找那幾個弟子的麻煩。
虞若卿一直蠢蠢欲動,看得陸元州等人心驚膽戰,好似他們散養了一只戰鬥力爆表的貓, 生怕哪天他們沒看住,她就會出門把人給撓了一樣。
最後, 還是蒼寒淩以毒攻毒, 結束了這場紛争。
“星羅峰是我的地盤,我對那些人, 自有我的處理方式。”蒼寒淩冷聲道, “我知你是為我好, 但我的事情,我要自己慢慢解決。”
虞若卿看着蒼寒淩一臉陰冷的樣子,她終于放下心,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這我就放心了。”虞若卿欣慰地說, “缺什麽工具,随時找我。”
一個反派,最讨厭的就是自己盯上的獵物被其他人染指。虞若卿也有這樣的控制欲, 她懂。
看着終于放棄虞若卿,三人互相注視一眼,都松了口氣。
但說實話,蒼寒淩确實不喜歡其他人質疑星羅峰。
虞若卿的事情是暫時告一段落了,可這并沒有解決星羅峰發生的事情。
陸元州猶豫許久,才小聲傳音道,“師兄,我覺得你真的應該和你師尊說說這個事情。”
“沒必要。”蒼寒淩卻說,“梁康等人确實更受師尊喜歡,他們修為高,會說話,我不想讓師尊為難。”
想了想,他又說,“我暫時避其鋒芒,等到我的實力比梁康更高,現在的一切便迎刃而解了。”
陸元州有些發愁,蒼寒淩更像是當局者迷,旁人誰都能看得出來星羅峰的古怪,唯有他一個人還抱有希望。
陸元州這樣的性格,眼睜睜看着夥伴受苦,心裏不是滋味。可蒼寒淩三番兩次警告過他不要告訴宗主,不要多管閑事,陸元州心中苦悶,也說不出來。
這件事不能和虞若卿談,虞若卿剛剛相信蒼寒淩要自己解決這個事情。如果知道他還是打算什麽都不做,恐怕今晚就會殺上山。
而蒼寒淩勸不動,也沒辦法告訴師尊,陸元州能唯一抱怨的對象就只剩下韓淺。
陸元州起初對韓淺是有些懼怕警惕的。他識人廣,能感知到韓淺十分危險。
這段時間韓淺已然沉靜下來,再也沒有最開始那危險冰冷的樣子,可陸元州難以忘懷當初他冷冷掃過的那一眼。
陸元州直覺韓淺似乎是不太喜歡他的,可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又詭異地覺得與韓淺也很熟悉又合拍,韓淺雖然話不多,其實細節處很照顧他。
這種割裂的感覺,讓韓淺最開始和現在像是兩個人。
如果不是實在憋不住,陸元州是絕對不會獨自去找他的。
他本來還不确定韓淺會不會願意私下與他交際,沒想到韓淺答應得很痛快,并且留了一個門派內的地址,讓陸元州尋過來。
今天是休息日,蒼寒淩一個人苦修,虞若卿似乎去看望蘇景澤,陸元州則是按照韓淺的地址,抵達了內門衆多山峰中其中一個小山。
這個山背靠大片森林,森林裏是用原始方式養殖的各種靈草藥材,所以來這裏的弟子并不多,山上十分寂靜。
陸元州收了劍,落在峰頂,尋着神識中有人的方向走去。
他如今是築基初期,剛剛開始凝聚神識,并不能如虞若卿那樣清晰地感知,只能感到模模糊糊的大致方向。
陸元州順着臺階走向後山,山間小溪潺潺流下,偶然叮咚作響,轉過幾棵盤根錯節的大樹,小溪彙入下方小小的天然水池。
水池邊,伫立着一個身着白衣鶴紋的身影,在彌漫的水霧中顯得缥缈悠然。
韓淺背手而立,他眉眼低垂,神情淡淡,注視着池邊喝水的動物們。
陸元州下臺階的腳步不由得一頓。
韓淺擡起眸子,看向他。
“來了。”他平緩說道。
陸元州點了點頭,他邁過最後幾個臺階,走了過來。
原本在韓淺身邊安然飲水的靈獸們紛紛飛走四散,很快就不見身影。
韓淺引他向裏走去,原來裏面還有一個亭子,亭中的石桌上擺着茶杯茶壺。
二人坐下,韓淺還未動杯,陸元州已經拿起茶壺,想要斟茶。
等倒水的時候才發現,裏面不是茶,而是類似奶的白色液體。
“這是什麽?”陸元州有些疑惑。
韓淺伸出手,輕輕制止陸元州要為他倒水的行為,而後道,“你嘗嘗。”
陸元州依言拿起茶杯,他喝了一口,頓時眼前發亮。
他不愛酒不愛茶,就喜歡吃甜的。這杯茶奶又醇又甜,還微微冰涼,好喝得舌頭都快融掉了。
“好喝!”他歡喜道。“大師兄怎麽知道我喜歡吃甜的?”
“碰巧。”韓淺淡定道,“小孩子都喜歡甜的。”
陸元州下意識想說,明明他和大師兄看起來就是同齡人,根本沒差幾歲。
而後才想起來,修仙者動不動幾十上百歲,他這十七八歲在人界有的都要成親了,可在修仙界,确實是個小苗苗。
陸元州欲言又止,從他想要反駁,再後知後覺自己吃了憋,而後又自暴自棄,繼續品嘗這茶奶,整個表情變化過程十分精彩。
說起來,這種體驗變化也很奇妙。
在人界時,陸元州是一整個老破院子的主心骨,老弱病殘都要靠他拿主意。
他像是大家長一樣,不僅要出門賺錢謀生,回來上要勸老太太吃飯、下要勸小孩子不要胡鬧打架,什麽都要他管他操心。
可來了修仙界,他卻變成了那個最小的幼弟,什麽都不用操持,偶爾還能耍耍賴、搗個蛋,自有師兄師姐管他。
陸元州嘴饞,胡思亂想的時候已經不知不覺喝完了一整杯,他這才回過神,求助地看向韓淺,希望他再變出一杯。
韓淺卻說,“過猶不及。”
這就是不給的意思了。
陸元州頓時萎靡不振,越咂嘴越覺得回味無窮,暗恨自己剛剛喝得太快,沒多細品品。
“等下次休息,再給你喝。”韓淺這才緩緩說道。
聽見他這樣說,陸元州終于有了精神。
此時此刻,面對韓淺的時候,陸元州曾經感受到的分裂似乎更加明顯。
韓淺沉穩,許多時候像是個可靠的兄長,都快讓陸元州忘記最開始他多麽冰冷了。
“你來找我,是要說何事?”韓淺恰時開口。
陸元州這才想起自己此次前來的正事,是因為蒼寒淩。
他頓時将積攢了許久的埋怨都說了出來,向着韓淺大倒苦水,表情也委委屈屈的。
“若永淵長老是個好師父,定不會旁觀弟子之間互相欺壓。就算他真的只偏心修為最高的弟子,這樣的師尊我覺得也稱不上是好師尊,何必為了他隐忍不發。”陸元州煩悶費解地說,“蒼師兄那麽聰明的人,他為什麽就是想不到呢?”
“當局者迷。”韓淺說,“這是他的劫,他要自己想明白,才能邁過去。”
“……我們真的什麽都不能管,只能旁看着蒼師兄在星羅峰受罪?”陸元州低着頭,他悶悶地說,“這樣算是什麽朋友。”
韓淺目光一頓,他注視着陸元州的頭頂發旋,眸子緩和了許多。
“他未必不知星羅峰的真相,恐怕只是不願相信罷了。”韓淺說,“他的坎在心裏,除了他自己,沒人能幫他邁過去。只不過……”
陸元州擡起頭,看向韓淺,等他下半句話。
“他如今的樣子,已經比我想得要好很多了。”韓淺平靜地說,“蒼寒淩心思深,他願意主動說出這些事情,是很大的進步。連我都沒想過他會這樣坦誠。”
“這倒也是。”陸元州撓了撓頭,“幸好有師姐胡鬧,不然師兄不一定能說出來呢。”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陸元州離開後許久,韓淺仍然坐在涼亭,他神色微凝,不知在思考什麽。
一片樹葉順着風吹拂過石桌,韓淺伸手抓住。
他的指尖輕碾着葉杆,眸色逐漸深沉。
“虞若卿……”
韓淺的聲音越來越輕,最後消散在微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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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虞若卿則是借着休息的時間又去探望蘇景澤,順便将這個月的物資都帶上。
上次她跟歸物府提出蘇景澤的東西由自己送之後,果然再也沒見過那幾個世家弟子出現,這讓她十分滿意。
而且,有了他們幾個的影響,蘇景澤也終于不再像是之前那樣死氣沉沉,一切都向着好的方面前進。
虞若卿坐着傀儡飛鶴,哼着歌前往無念崖。
等到了山谷,虞若卿已經輕車熟路地提着籃子走上階梯,敲了敲木屋的門。
裏面打開門,竟然是首席長老黎文康,虞若卿不由得一愣。
她的神識只感受到蘇景澤一人在屋中,卻完全沒有感受到黎文康的存在。
黎文康能做首席長老,修為應該比她高一大境不止,又隐匿身形,所以才沒被她察覺。
“虞師妹?你怎麽在這裏?”黎文康一愣,而後溫聲笑道,“你也認識蘇兄?”
虞若卿也沒想到竟然還會有別人來拜會蘇景澤,而且還是她這幾個月比較熟悉的首席長老,剛要說話,屋裏,蘇景澤卻站了起來。
“宗主所托,勞煩虞師妹這幾個月來給我送東西。”蘇景澤淡聲道,“似乎是江長老希望她在門派各處都做些好事。”
虞若卿與蘇景澤見了這麽多次面,這是他最冷淡的一次。
平日裏溫和的人一冰冷疏遠起來,似乎真有些天之驕子高高在上不可攀附的高冷感。
“原是如此。”黎文康笑道,“既然碰上了就是緣分,虞師妹要不也進來喝幾杯?”
虞若卿不知發生了什麽,但她感受到蘇景澤似乎是不希望黎文康知道他們之間的淵源,便順着他的意思說了下去。
“不必了,我還忙着回去。”她淡聲道。
她也裝得一副淡漠的樣子,好在平時虞若卿在日月殿就表現得很高冷,黎文康也沒生氣,他本來想伸手接過東西,蘇景澤卻已經來到門邊。
“給我吧。”蘇景澤道,“勞煩你跑一趟了。”
他聲音聽起來十分疏離客套,可接過籃子的一瞬間,在衣袖的遮掩下,虞若卿感覺到蘇景澤溫熱的手指輕握在她的手背上。
不僅如此,蘇景澤的指尖還安撫地揉了揉她的手,似乎是讓她不要介意,而後才抽過籃子。
待到虞若卿離去,蘇景澤關了門,內心中卻嘆息一聲。
他自知自己世家身份太過複雜,哪怕與黎文康是多年的老友,也不希望虞若卿與他私下交好的事情,被他人所知。
……只是希望師妹千萬千萬不要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