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章節
”已經被血液染得赤紅的張起靈宛如從地獄裏爬上來的惡鬼,雖然面無表情,可是卻依舊猙獰恐怖。
“張起靈,你,你是僵屍——”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吳邪下意識地一步步後退着,雖然很感激他兩次救了自己,可,可是他——可是他,不會害自己。
“我不會害你,放心。”淡淡說着,張起靈擡手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露出了原本俊朗的面容。
“你,你傷得很重——”支撐着站起身,吳邪手足無措地看着張起靈身上的刀傷,還有胸口的那個大洞,“我幫你止血——”
“別碰——”還來不及後退,張起靈便眼睜睜地看着吳邪的手碰到了自己的傷口,而後緊接着,大片大片青灰的斑點像是有生命般,順着吳邪的手迅速蔓延開來。
“這——”
“吳邪,你中了屍毒。”有些焦躁地嘆了口氣,張起靈沒想到最後竟然又是這樣的結局。自己好不容易小心翼翼地保護着吳邪到了弱冠之年,可是怎麽又會變成他因自己而死的結局?!
“你果然是僵屍啊——”倒在張起靈懷裏的吳邪忍不住笑了出來,視線中的景物已經變得一片模糊,甚至連聲音都聽不清楚。只能看見那雙漆黑的眸子溫柔而又悲傷地注視着自己,就像是千年前一樣。
是了,元宵那日的相遇,不過是自己和張起靈久別之後的重逢。
可是為什麽總是要等到自己快要離開,才會想起來呢。
上一世的牧笛聲,再上一世的舍檐躲雨,自己明明已經和這個人糾纏了如此多的歲月,可是為什麽每一次,都只有在死在他的手上時,才能想起來他是誰。而又是為什麽,自己每次,都逃不脫因他而死的宿命。
今日又是元宵,彌留之際的吳邪回光返照般地竟然看見了漫天展開的煙花,在雨幕中清冷頹靡地綻放着,像是要照亮這昏暗的蒼穹。
“張起靈,你說人為什麽要發明煙花呢?就為了這瞬間的絢爛麽?”
“總好過沒有。”
“可是,煙花易冷啊。小的時候我以為跟着煙花就能找到回家的路,可是一閃而過的光,根本照不清前程。”
“吳邪,睡吧。”
“嗯?”
“你的歸程,有我掌燈。”
“張起靈,下一世,不要再讓我遇見你了——”
“嗯。”
“不許嗯——”
“轟——啪——”
驀地炸開的煙花讓愣在門口的吳邪猛地回過了神,愣愣地看着院子裏那輛盞在夜風中輕輕晃動的宮燈,總覺得自己剛剛好像想起了什麽,又像是忘記了什麽。朱紅色的光線迷蒙地照亮了吳邪腳下的路,直直地通向了大門。
轉頭看着天邊還在不斷綻放的煙花,吳邪搖了搖頭輕笑起來,自己在想什麽呢,怎麽會靠在門口發起了愣。
不過家裏好像還有煙花吧,一會兒吃完了元宵,跟張起靈出來放煙花也不錯。總說煙花易冷,但是至少自己有這一生能陪着自己看煙花的人。
“小哥,我回來了!”拿好手中的東西,吳邪笑着朝坐在屋子裏的人喊着,靠窗的座位邊,吳邪已經能想到那張俊朗的臉上,會有着怎樣淡然卻又溫柔的笑容。仿佛這張容顏,已經在心裏镌刻了千年。只要閉上眼睛,就會想起他的臉。
“嗯。”站起身接過吳邪手裏的東西,張起靈揉了揉吳邪的頭發,嘴角滿是寵溺的笑意。存活了千年的記憶早已經在時光的洪荒中變得模糊不清,曾經每世的拯救和保護卻會變成誰逃不脫的死亡宿命,曾經血染青衫的男子,曾經偷偷送他的花燈,終于在張起靈一次又一次的進化和蛻變中,變成了他一同褪去的過去。
再也沒有小心翼翼地保護過誰,也再沒有去插手過誰的生死。
但是唯獨一件事情,張起靈卻一直記得。
他記得,自己要一直掌着長明燈,照亮那個人的歸程。
這場綿延千年的等待與輪回,大概,就是張起靈和吳邪,落地生根的緣分。
而這段緣分,或許,就是永恒。
寒舍 元宵賀文 掌燈 完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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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果然是。。斷了一個故事之後要接着寫好困難。
感覺好像是整個時間段都被抹掉了一樣。怎麽寫都覺得連不上了。就是憑空少了一個月的感覺。
于是拖拖拉拉了這麽久,終于開始繼續了。
甩文,這個點應該不會有人C吧。。。
坎の回 寫生
一
三月初的皖南總是帶着些乍暖還寒的驚乍,肆虐了整個冬天的霧霾天氣在初春依舊帶着些不情不願的架勢,三天兩頭就會拉起一片白茫茫的大霧,像是不願從這個皖南的小城離開。陰沉沉的天氣像是在醞釀着連綿的雨水,空氣中滿是潮濕陰冷的水分子,卻讓人分不清這究竟是霧還是雨。
告別的春節假期的慵懶和閑适,熙熙攘攘步履匆匆的行人再次填充了每條街道。新的一年已經開始,舊的生活卻也仍要繼續。
王盟在老家一直呆到過完了正月才拎着大包小包的土特産回了寒舍,吳邪和張起靈這個年過得雖然說不上冷清,但也沒多熱鬧。黑瞎子和解語花不知道神游去了什麽地方,大年三十連個電話都沒有。倒是胖子和潘子,從杭州打了電話來拜年。吳邪聽着胖子那頭樂呵呵的聲音,鼻子一酸就差點哭出來。
晚上的時候躺在床上聽着外面震天的鞭炮和煙花聲,吳邪突然想起來曾經學過的一篇課文,那個時候還不能體會到作者的感覺,但是現在卻突然覺得,真的一點都沒說錯。
“熱鬧是他們的,我什麽都沒有。”靠在張起靈懷裏,吳邪小聲地背誦着記憶裏殘留的這句話,越發覺得眼角酸澀。
“什麽都沒有麽。”摟緊了吳邪的張起靈沒有表情,窗外的煙火像是盛大綻放的花朵,一閃而過的絢麗光影照映着他的側臉,明明滅滅。
“有你就夠了。”蹭了蹭張起靈的下巴傻笑了出來,吳邪知道,就算自己什麽都沒有,只要這個人還會在自己身邊,那就夠了。
故人總是會漸行漸遠,歲月也終究毫不留情。若只是看着那些已經不在的,又或者只是追逐着那些從未得到的,才是真正的一無所有吧。
于是大年初一,因為張起靈為了證明吳邪對他的擁有,讓吳邪光榮地在床上躺了一整天,腰酸背疼面紅耳赤。
所以當王盟過完了正月回來之後,絲毫沒有驚訝于吳邪這個年竟然如此得對不起那些雞鴨魚肉,反倒是拎着他媽媽炖的那一保溫盒的十全大補湯,奸笑着送給了張起靈。
院子裏的梅樹還在熱熱鬧鬧地開着花,紅色的宮燈掩映在粉白的花瓣中顯得越發雅致。凋敝了一整個冬天的草坪也終于慢慢擡起了頭,偶爾也會有叽叽喳喳的麻雀又來讨食吃。
盡管依舊是乍暖還寒,但終于是告別了冬天的蕭條和荒蕪,萬物複蘇。
“轟隆隆——”
沉悶的雷鳴像是深夜裏一聲撼天動地的怒吼,閃電如同利刃般将漆黑的天幕狠狠撕開,滂沱的大雨傾盆而下,毫不留情地沖刷着這個世界。而同時被沖刷的,還有市郊一座正在開發的新住宅園區。
地基才打好不就,鋼筋和水泥的支架在風雨中搖搖欲墜。工頭組織着工人們去拉扯着防水布,風雨混雜着沙石從人們臉上劃過,呼嘯的風聲在深夜中聽起來竟然像是凄厲的哭喊。
“不行了,這片保不住了,快撤快撤,那個架子要塌了!”
“小心!!”
狂風驟雨帶着要摧毀一切的架勢席卷了整個工地,照明燈全部跳電,只剩下閃着銀色火光的閃電不時照亮這片荒野。
明明看起來無堅不摧的建築骨架,竟然就在工人們的叫嚷聲和奔走聲中,伴随着雷鳴電閃轟然倒塌。
而随後,這場來得毫無征兆的暴雨,仿佛是終于實現了它的目的一樣,漸漸變成了細密的雨絲,最終消失地悄然無聲。
只剩下一片狼藉的工地上,浸了水的地基咕嘟嘟地泛着黃色的泥漿,倒了一地的建材下,壓着不少身受重傷的工人。
天色依舊漆黑昏沉,這場在睡夢中突如其來的災難,似乎只有在睡夢中才能看到的人,對它做了唯一的見證。
愣愣站在原地的吳邪昏昏沉沉地看着面前的滿目狼藉,正當在疑惑自己為什麽會夢到這樣的場景時,卻發現在自己的對面,也就是工地的另一頭,同樣站着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