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節
神準備去開門,吳邪卻被沙發上的女人一把拉住。
“你別去,讓我去,我知道,是他,是他來找我了——”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子,女人雙眼無神地說着,“他是因為我才被砍下了頭——他是回來,要我取我的頭的——”
不知該如何去安撫這女人,吳邪伸手想要去扶她卻被推開,正想再說些什麽,卻被心口和耳膜傳來的刺痛激得險些連站都站不穩。于是就在張起靈去扶住吳邪的時候,那女人已經走到了門口,毅然決然地拉開了房門。
随後,甚至連驚叫都來不及哼一聲,便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血腥和腐爛的味道在女人開門的瞬間像是飓風一樣強烈地習席卷了整個房間,而當吳邪緊緊眨了眨眼的須臾間,眼前的景物卻驀地變了樣子。
怔怔地看着自己和張起靈身處的這間教室,吳邪一時間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該疑惑為什麽會突然場景變成了這裏,還是去看依舊站在教室門口的那個人。
說是人,或許并不準确。
修長的雙腿穿着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褲,但不知那布料上沾染了什麽東西,顏色竟顯得深淺不一起來。順着這雙明顯是屬于男性的雙腿慢慢往上看,吳邪卻看到了一具屬于女人的上身。纖細的腰肢仿佛是拼接在了下半身之上,歪歪扭扭對不整齊,甚至還能看到拖在外面的一截截紅紅白白的腸子。已經凝固了的鮮血把白色的上衣浸成了黑紅,順着這上身看去,吳邪卻看到兩條又是裹着西裝袖的胳膊,其中一只手上,還緊緊攥着一把琴弓。明明應該是看起很高大的身體,可像是一個被拿錯了零部件胡亂拼湊在一起的娃娃。
而拼湊他的人,還未來得及在那碗口大的血紅的項上,放一顆頭顱。
難怪那女人看了一眼就直接吓得暈過去了。緊緊握住吳邪的手,張起靈把他往身後拉了拉。自己在門上貼的符咒能阻止那個被拼得亂七八糟的東西進入那女人的房間,可是卻無法阻止吳邪下意識地把那人拉進夢中。
“小哥——”回握住張起靈的手,吳邪看着門口站得好好的卻突然啪叽一聲倒在地上的無頭人,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我夢見了?”
“嗯。”點了點頭,張起靈沒想到吳邪竟然能在瞬間就完成了現實和夢境的轉換,不過這次之所以能有足夠的力量拉把那無頭人拉進來,大概是因為,這裏也正是那人一直想來的地方吧。
陰沉的天空漠然劃過了一道閃電,緊接着便是擂鼓般轟鳴的雷聲接踵而來。吳邪仔仔細細地打量了整間教室一圈,卻并沒有看到剛才那個女人。
難道是自己把她給忘了?
不過這樣也好,小哥在夢裏把那個男生超度之後,那女人在現實中應該也就算安全了。雖然她确實隐瞞了真相這麽多年,但畢竟整件分屍的事情,她都沒有參與其中。該報的仇都已經報完了,接下來,是時候讓小哥把他送走了。
傾盆的大雨像是要把整個世界都從新清理一遍,氣勢滂沱得狠狠沖刷着大地。打開的窗戶在狂風中發出啪啪的敲打聲,噼裏啪啦的雨聲伴随着夜色,把整個世界都吵鬧得喧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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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不要走——”
耳邊突然再次響起了那個聲音,是這幾天來吳邪終于再次聽到。按住了張起靈手裏已經指向那個無頭人的黑金古刀,吳邪示意張起靈和自己一起聽。“小哥,你聽見了沒,他又說話了。”
“我們——我們是朋友——”
無頭人悉悉索索地在地上漫無目的地蠕動着,再次往外溢出的鮮血漸漸染紅了木地板,而身體的銜接像是也被着地板所阻隔,無頭人爬着爬着,雙腿突然咔叽了一聲,張起靈回頭瞄了一眼,只見他的雙腿早就掉在了半路上,只剩下一截上身還在努力的爬行着。
“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個人——”
不斷在腦海裏回蕩的聲音已經快要轟鳴得把吳邪的大腦炸開,死死地捂着耳朵尋找着聲音的來源,吳邪看着那沒有頭的半截身體,努力回憶着夢境中的場景。雖然那個女生他是因為自己才被生生砍斷了頭,可是如果按照男生被分屍的順序,他應該第一個去找的就是那女人,為什麽卻只是在最後才去找了她呢。
“吳邪,我聽不到他的聲音。”側頭看着吳邪還在靜靜聽着什麽的樣子,張起靈瞟了一眼還在地面上爬行的屍體,在心裏默默嘆了口氣。這個人,其實從未有過害人的念頭。他既然報完了仇,自己送他上路就夠了。
“聽不到麽?”已經大到像是從音箱裏公放出來的聲音為什麽還是只有自己能聽到?一手死死捂着耳朵,一手扶住了身邊的鋼琴,吳邪卻在觸碰到那冰冷琴面的瞬間,像是猛地想起來什麽一般,拉着張起靈繞到了鋼琴後面。
“怎麽了?”
果然,随着吳邪越發的靠近那架鋼琴,男生的說話聲越發的刺耳起來。臉色的慘白地指了指鋼琴的後蓋,張起靈微微皺了皺眉便立馬明白。手起刀落間,上了年頭的陳舊鋼琴後蓋伴随着木片和灰塵碎成了幾片,而随後,一個已經腐爛得幾乎只剩下白骨的東西,一路順着木屑滾到了那還在蠕動的屍體身邊。
倒在地上的屍體似乎并沒有意識到那就是他原本的頭顱,仍舊在不停地蠕動扭曲着,攥着琴弓的左手也已經掉在了地面上,只剩下半個身體和一只右手,在茍延殘喘着最後的執念。
“吳邪——”一個沒留意,張起靈這才發現吳邪已經不知什麽時候撿起了那顆頭顱。并沒有把他安放在那殘缺的身體上,而是就這麽舉到了和自己面對面的高度,仿佛他的對面真的站着一個人。
“小哥,沒事。”微微笑着,吳邪示意張起靈去看地上的屍體。只見一個淡淡的魂魄緩緩從裏面升起,慢慢地在吳邪手中的頭顱下凝結成形,最終,變成了一個臉色蒼白卻四肢健全的男生。
一個箭步把吳邪往後拉了回來,張起靈有些嫌惡地看了那男生一眼,抓着吳邪的手在自己身上來回蹭了兩把,像是在徹底消毒。
“你走吧,他們都在等你呢。”失笑着瞪了張起靈一眼,吳邪擡起頭看着教室門口不知何時站着的三個魂魄,對尚未反應過來的男生說道,“去吧,他們在等你。”
男生愣了愣,看了看吳邪又看了看張起靈,像是太久沒有活動過身體一樣試着動了動自己的手腕,在看到手指的顫動後,高興地笑着,朝着那扇大開的門跑了過去。
吳邪看不清那幾人的表情,可是吳邪似乎卻聽見,幾聲道歉之後,終于響起了冰釋前嫌的笑聲。緊緊握着張起靈的手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還是在那女人的屋子裏,只是倒在地上的女人已經口吐白沫昏迷不醒了。
“小哥,你還記得你問過我‘聞’是什麽意思麽?”挂斷電話把手機收好,吳邪笑意盈盈地看着張起靈,輕聲說道。
“嗯。”
“我現在,終于明白了。”
尾聲
“老板你這次的工作又泡湯了啊——”
看着新聞裏又開始走馬燈一樣的說着在昱城學院舊教學樓發現的屍體,王盟現在已經練就了一邊吃飯一邊看各種重口味的本領。之前缺胳膊少腿的那幾具屍體缺少的部分,都在那個舊教學樓的廢棄教室裏找到了。除此之外,還有一顆已經腐爛得快要幹癟的頭顱。據警方調查,正是五年前失蹤的某位學生的。
“以後誰還敢要你去攝影啊,每次你去哪兒都能出點兒新聞。”咽下最後一口飯,王盟不怕死地說着。
“這個月工資不想要了是吧?”果然,裝出一副惡狠狠的樣子,吳邪瞪着王盟笑道,“更何況,這不該是新聞了。”
“快吃飯。”揉了揉吳邪的腦袋,張起靈端着飯碗再不說話。這次的事情吳邪處理的很好,甚至比自己還要敏感地早一步明白了真相。男生在頭顱被砍下的瞬間并不知道他自己已經死了,他所以為的死亡,還停留在被刺死的時刻。于是,他被肢解的身體扔到了各處,帶走了他一部分的魂魄,并憑借着把身體拼湊完整的執念,一點點地擁有了力量,殺害了當年的兇手。而他的頭被藏在鋼琴中,一直以為自己處在當時被夥伴丢棄的情景,才會一直不停地發出‘不要走’之類的哀求。
至于吳邪是怎麽聽見的,而為什麽自己聽不見。大概是是因為,最初的時候可能很多人都聽見過,可是誰也沒往心裏去。于是,就再也聽不見這個聲音了。只不過吳邪和他們,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