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些昏暗的燈光仔細地幫他剪着頭發。
屋子裏很靜,只能聽見兩個人的呼吸和心跳,還有剪刀咔擦咔擦的聲音。她有點緊張,而且她知道,他也是。
地面上很快就落滿了一片細細的碎發,她滿意地看着面前臉色有些微紅,卻越發神清氣爽的他,笑得也有些羞澀起來。
從此以後,自己和他就是夫妻了。這是一件多麽美好的事情。以後自己還會給他生個孩子。還會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沒有戒指又怎樣,沒有錢又怎樣,只要兩人能一直守護在彼此身邊,就算是清苦的生活,一樣可以幸福。
抖落床單上的碎發,她默默地收拾着地上的頭發。卻被他從背後輕輕抱住,還沒反應過來怎麽了,就見他拿着剪刀,剪下了自己辮尾上的一縷頭發。然後拿過自己手裏他的頭發,小心翼翼而又鄭重其事地,把兩撮頭發放在了一起。
即便在沒有文化,她也知道這是什麽意思。輕咬着下唇笑了起來,她看着他手中怎麽都打不成結的頭發,從針線包裏拿出了一卷紅線,仔細地把那那些頭發捆綁在一起。
“結發與君知,相要以終老。”
這是她母親從小就對她念叨的一句話,小時候的她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可是現在她懂了。母親是希望,她能找到一個可以相伴到老的好歸宿。
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他手中被紅線捆綁在一起的頭發,她笑得很幸福很幸福。結發夫妻,結發夫妻。從此,我們就是結發一輩子的夫妻了。
那一晚她做了一個很美好的夢,夢到他陪着她,直到兩人垂垂老矣。
吳邪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陌生的攝影棚裏。正對着的夢幻幕布前站着一個正擺着各種姿勢的女人,烈焰紅唇的妝容配上慘白的臉,乍一看活像是一具剛剛吸完血的僵屍。
站在原地愣了幾秒,吳邪突然反應過來自己現在在哪。
自己現在正在夢見。只是不知道這裏是現實的場景,還是被拉入了自己夢見中的夢境。
皺着眉頭盯着那還在不停地配合着攝影師的要求變換着動作的女人,吳邪在注意到她那頭栗色的大卷假發後心瞬間往下沉了沉。
張起靈呢,他不在這裏麽?
轉過身四下張望着偌大的攝影棚,除了帶着證件的工作人員之外,吳邪到處都沒有找到張起靈的影子。難道自己猜錯了?他不是來找那個大嬸的?而且那個大嬸她不是人麽,究竟是怎麽做到殺死那些女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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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地看着鏡頭前的女人此刻并沒有什麽奇怪的狀況發生,吳邪卻時刻都不敢掉以輕心。不管現在究竟是在現實的場景還是自己夢見的場景,以吳邪現在的能力都不足以去改變什麽。有些焦躁地轉過頭再次尋找着張起靈的身影,吳邪猶豫地又看了眼幕布前的女人,在原地躊躇了片刻還是調轉方向朝門外跑去。
現在沒有人能看到感覺到自己,所以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到張起靈再說。
“啪——”
還沒反應過來剛剛那一聲是什麽意思,原本被鎂光燈照射得如白晝般的攝影棚在瞬間變成了一片黑暗。女生們被這突如其來的斷電吓得叫成一團,男人們厲聲呵斥着,夾雜着幾句咒罵。
這是全封閉的攝影棚,平日裏的光源全都來自于電氣照明,空氣流通靠的也都是風口。以往就算是跳閘基本在幾秒後就會恢複,可是當所有人的眼睛都快适應這一屋子的黑暗時,光明依舊未曾到來。
還未來得及走出攝影棚的吳邪也被這突然的停電弄得停在了原地,伸手不見五指的純粹黑暗像是要吞沒這間屋子,沒有任何光源什麽都無法看見。
“Shit!”第一個反應過來的男人掏出手機點亮了屏幕,熒熒的光線像是提醒了大家,紛紛都拿出了手機照亮着周身。黑暗中依稀可見十多張被手機照着的臉,冷冰冰的光線融合在濃稠的黑暗中,讓那些臉透着說不出的詭異。
“啊啊啊!!”一聲凄厲的尖叫像是要吓死所有人才甘心,吳邪捂着狂跳的心髒順着那個尖叫的人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張死氣沉沉的慘白臉上,一雙殷紅的唇觸目驚心。
“叫個屁啊!那是客人!”某個男性員工狠狠地罵出了聲,“本來沒事都要被你叫的吓死了!”
怒氣沖沖的聲音似乎終于把恐懼沖淡了不少,站在門邊的吳邪看着房屋正中央那一張張像是懸浮着的臉,提着的心仍舊沒有放下去。基本上就算手機照明再弱,也不會只能剛剛好照亮臉。就像是其它的光線都被這黑暗吸收,只留下了能讓人區分誰是誰的亮度。
可是,是誰要區分呢。
“大概是街區停電?我們先出去再說,店裏有備用的小型發電機。”剛剛的男性店員舉着手機往吳邪的方向走着,調轉了方向的手機卻無論如何也照不亮前面的黑暗。“嗯?我怎麽找不到門?”
吳邪屏聲靜氣地看着那職員的手明明和門把手不到五厘米之隔,可他就像是摸不到也看不到一樣,在空氣中胡亂的摸索着。冷冰冰的手機光線在吳邪眼前到處亂晃着,忽明忽暗地刺得吳邪眼睛生疼。
幹脆扭過頭看着遠處黑暗的地方,吳邪正打算自己也把手機掏出來試試,卻感覺自己視線剛剛進過的地方,好像站着個人。
整個攝影棚裏到處都是人看見站着個人并不奇怪,可是吳邪卻依然覺得剛剛的那個,有些說不出的違和。盡管只是光線劃過的一瞬間,吳邪似乎看見了那個人穿着一身淡藍色的衣服。
轉回頭看着面前依舊只有一張臉的男人,又看了看遠處四處走動的人,吳邪突然明白了哪裏不對。這裏所有拿着手機的人不管是照他們自己或者別人,吳邪能看到的只有一張臉。
但是剛剛那個瞬間,吳邪卻看到了那個人的全身。
“還沒找到門麽?”另一個職員像是不滿這個職員的效率,拿着手機遠遠喊道,“你是不是走錯方向了啊?”
“屁!我剛剛站着的地方背後就是門,我直走過來又沒轉彎,怎麽會走錯方向!”
“懶得理你,大家一起照照看門在哪裏。我怎麽覺得我的手機好像照不亮前面的東西啊?”
“我也是我也是,我剛才找了半天了也沒看到門在什麽地方。”
一個兩個的都都發現了情況好像有點不對,原本四散開來的人心領神會地慢慢集中在了一起,十來只手機的光在一起彙聚成了小小的光源。可是依舊,只能照亮他們自己的臉。
過于昏暗的光線比純粹的黑暗更加讓人不安,恐懼像是病毒般在這個密閉的房間中急速的傳播着。空氣中原本的化妝品甜膩氣味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被一絲淡淡的腐臭所取代,沒了空調的室溫幾乎是在瞬間就将至了零點,冷得刺骨。沒有人說話,可是每個人都知道彼此在想些什麽。
“我們來清點一下人數吧。”還是之前那個男性員工,只是聲音中已經沒了剛才憤怒,只剩下努力壓制的恐懼。
站在門邊的吳邪沒有比他們好到哪裏去,試着推了推門卻完全沒辦法推開,試圖用夢見的力量打開門也完全沒有效果。身體像是已經知道有什麽東西悄無聲息的混跡在了那群人之中,不斷地給吳邪發出了預警信號。
一個個地辨認着那些臉,吳邪也在心裏清點着人數。十二個工作人員加上那個女客人,一共是十三個人。而圍成了一圈的手機,也是十三臺。每一道亮光都對應着一張臉。
難道自己剛才看錯了?
後背的冷汗尚未消退,吳邪再次把目光看向那十三個人,卻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沒有看到某個人的臉。某張畫着慘白粉底,塗着厚厚口紅的臉。
糟糕。
“诶?客人呢?”有員工也發現了不對勁,顫抖着問道。
“十二個員工加上她是十三個人,沒錯啊。”最後清點了一遍人數的姑娘還沒發問題,說着正确的數字搖了搖頭。
“客人?”其他幾個發現不對勁的員工也左右看着尋找着,可是除了同事之外,誰都沒有看到那張慘白的臉。
“可是,可是真的是十三道光啊。”又重新數了一次的小姑娘漸漸恐慌起來,大家每個人都拿着手機,确确實實是十三道光線。可是為什麽,為什麽只有十二張臉呢?!
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員工又再次慌亂起來,黑暗中那一張張寫滿了恐懼的臉在手機光下的映照下,反射着死氣沉沉的光。懼怕似乎是所有人在面對未知時的本能,原本聚集在一起的光線再次慢慢散開,不知是誰先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