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叫着往前狂奔起來,緊接着所有人都叫嚷着亂成了一鍋粥。
站在門口的吳邪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切卻無能為力,焦急地想要去攙扶起一個倒在自己身邊的員工時,卻不經意間觸摸到了地面上的什麽東西。冰涼的,有些滑膩的,絲絲縷縷的,仿佛有生命一般窸窸窣窣地迅速蜿蜒糾結在一起的東西。壯着膽子攤平了手掌輕輕摸了一下,刺骨的冰冷和瞬間直抵吳邪心髒的怨恨險些讓他驚呼出聲。
顫抖着掏出了自己的手機,吳邪按亮屏幕照着本該是白色的瓷磚地面,卻只看到了鋪滿了整個地面,牆壁,甚至是天花板的,頭發。
無視了衛生間門口那塊‘正在清掃’的牌子,張起靈在确定四下無人後,直接一腳踹開了那正在不停地滲着黑色霧氣的女廁門板。
空空蕩蕩的廁所裏只有一把孤零零的清潔車,拖把靠在隔板上,仿佛它的主人才剛剛離開不久。轉頭看着洗手臺上那一頭花白的假發,張起靈面色不善地狠狠皺了皺眉。
黑色的霧氣就是從這頂假發上散發出來的,可這并不是本源,只是為了混淆視聽的調虎離山。但是,她既然肯舍棄這頂假發,是不是說明,她已經做好最後的打算了。
啧。
攥着手中的假發沖出女廁,張起靈一個冷眼把經過的女生尚未發出的尖叫瞪了回去,轉過走廊的瞬間,便感覺到了從盡頭的攝影棚裏傳來的怨氣和戾氣。果然,本體已經溜回去了啊。
普通人或許無法看見,但張起靈卻看得清清楚楚。整條走廊已經被密密麻麻的頭發包裹得嚴嚴實實,黑色的頭發像是攪動在一起的蛇不停蠕動着,散發出的黑色霧氣像是在警告張起靈,不要多管閑事。
搞得好像誰樂意管你的閑事一樣。皺了皺眉頭,張起靈從虛空中随手一握,刀刃淩厲的黑金古刀像是也感應到了主人的情緒,幹淨利索地斬斷了已經伸到張起靈腳下的頭發。
這樣的力量再發展下去,怕是那個女人也沒多久好活了。明明是活人,卻把她的魂魄從身體裏剝離出來,用殺人的方式搶奪了那些人的魂魄與她剝離出來的結合,接着去殺下一個目标。
活人的怨恨,其實一點也不比鬼的弱。
還是該說,當這樣的怨恨産生之時,原本的活人,就已經變成鬼了呢。
踩着那些被自己煞氣震懾得完全不敢動彈的頭發一路走到門口,張起靈正準備念動口訣,卻聽見裏面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大嬸,你快住手吧——”
漆黑的攝影棚裏,那十二個工作人員已經全都昏迷在地,黑色的頭發像是繭一樣地包裹着他們,而在攝影棚的正中間,一個身形有些不穩的人形正歪歪扭扭地搖晃着,仿佛是拽着另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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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手機的吳邪遠遠照映着正中間,微弱的光線照不到那麽遠的地方,只能看清一個模糊的人影,還有一身藍色的,保潔員的工作服。
“大嬸,你快住手吧!不要再殺人了啊!”焦急地對着那兩個相纏的身影喊叫着,吳邪也不知道自己的聲音能不能被她們聽到。
窸窸窣窣的頭發還在不停地蠕動着,吳邪站在門邊死死攥着拳頭,不知道現在自己還能做些什麽。不管那天晚上大嬸為了什麽把自己帶回了她家,她都不是壞人。那個早上的熱水,還有杯熱氣騰騰的姜糖水,這都不是內心冰冷恐怖的人會做的事情。
“年輕人?”聽見了吳邪的聲音,場地中央的人有些微微的驚訝。自己明明把粘連在他鏡頭上那根帶着怨氣的頭發收回來了,為什麽他還是會跟來?
“大嬸,你快住手吧!你已經殺了四個人了,如果是報仇的話真的已經夠了啊!”只能用語言勸說着,吳邪試圖往場地中央走。
“我沒有在報仇啊,”似乎是輕輕嘆了口氣,她微微笑了起來,“你也看到了,我是個清潔工。我啊,這是在給社會情理垃圾呢。”
“這幾個女人,全都是因為錢才去做了小三。想方設法拆散了別人的家庭,只是為了錢。”
“這樣的女人,不算是垃圾麽?她們明明知道一個家庭對于女人來說有多重要,她們明明知道丈夫對于結發妻子多重要,可是她們為了錢,還是去做了喪盡天良的事情。”
“所以,我只是在清理垃圾啊。”
仿佛陷入了久遠的記憶之中,她說話的聲音變得越發幽怨。
那個時候自己才剛剛生完孩子,因為營養不夠的原因大把大把地脫着發,那個時候的他已經成為了工地上有頭有臉的人,回家的時間越來越少,陪自己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他總說是工作忙,她也就這樣相信了。
可是家裏的錢卻并沒有因為他的升遷增加,産後的營養不良讓她越發的蒼老,面容槁枯的她在面對着衣冠楚楚的他時,突然覺得有些東西,其實早就已經變了。
然後有一天,他和自己說,我們離婚吧。
她大哭大鬧,摔碎的熱水瓶燙傷了她的頭皮,讓她原本就不多的頭發,徹底掉了個一幹二淨,甚至不能再生長新的頭發。而他,只是留下了錢,帶着尚未足歲的孩子,就這樣一聲不響地離開。
後來,當她做起了清潔工,某天清掃着廁所的時候,卻無意聽到了他的名字。這才知道,他和自己離婚的理由,不是因為自己已經配不上他的事業,也不是因為自己已經配不上他的名號,而是因為,自己已經配不上站在他身邊。
他需要的,是一個年輕貌美如花似玉的女人。能帶去任何上流的場合。而不是自己這個結發的糟糠之妻。只能在家裏給他帶孩子做家務。
她這樣說服着自己,她也快被這樣的理由說服。可是直到有一天她聽說,那個女人,他的新妻子,在騙光了他所有的財産後逃了個一幹二淨。而他,帶着還在上學的孩子,就這樣悄無聲息地結束了兩人的生命,還有上千萬的債務。
悲痛欲絕的她在廁所中堵住了那個女人,手刃仇人之後剝下了她那頭栗色的長發,把自己那些年掉落的頭發,還有自己孩子的胎發,和他的頭發,一起編成了一頂漂亮的卷發。
于是,糾結在一起的怨恨和不甘抽取了她一半的魂魄,成為了她報仇的工具。
“所以,我現在只是在清理垃圾啊。”渾濁的淚水緩緩流下,她死死地瞪着身後的女人,聲音中滿是不甘的怨恨。
“啪——”
突然亮起的光線狠狠刺痛了吳邪毫無防備的眼睛,愣愣地看着面前已經被頭發連結在了大嬸身後的女人,雖然還沒有失去性命,可是毫無血色的臉色已經說明她命不久矣了。
“啊——”同樣沒想到燈會突然亮起,站在場地中央的大嬸披散着頭發狠狠地嘔了一口血,似乎是受到了什麽重創。
“大嬸你沒事吧?”下意識地就想上前,可是肩膀卻驀地被人從身後按住,吳邪心裏一驚回過頭,卻對上了那雙寫着擔心和淡淡責備的漆黑眸子。
“吳邪,到我身後去。”手握着黑金古刀直指對面的大嬸,張起靈沒有表情的臉上只剩下冷漠。“你是自己走,還是我送你走。”
“小哥你別這樣,那個大嬸她其實不是壞人!”感覺到張起靈身上強烈的殺氣,吳邪死死拽着他的手腕往下拉。
“她全身上下都是和厲鬼一樣的怨氣,殺了四個人,現在準備殺第五個,你覺得她不是壞人?”真的有些動怒的張起靈頭也不回地說着。
“小哥,至少她對我沒有惡意啊!”語氣同樣急促起來,吳邪拽着張起靈的手腕不撒。
“那你怎麽會卷進這件事裏?”冷冰冰的反問着,張起靈依舊不回頭看吳邪。
“你們啊,別吵了。”站在場中央的大嬸看着面前的兩個男人,輕輕地笑了起來。“年輕人,這就是你的那個‘女朋友’吧。看得出來,他真的很擔心你。”臉上的皺紋因為這笑容變得更加明顯,大嬸看着一地漸漸消退的頭發,繼續說道,“他沒說錯,都是因為我,你才會被卷進來。那天如果我不是我把假發放在你手上,大概,也就沒今天的事情了。”
“大嬸——”
“我只是覺得,你是攝影師。你拿在手裏的東西,應該更能引起那些女人的注意。”嘴角邊的血跡已經幹涸,大嬸看着依舊死死瞪着自己的張起靈接着說道,“我把他弄回家,只是想收回他鏡頭上的頭發。那上面有怨氣,我怕傷了他,也怕他身邊那個能驅鬼的人發現我殺人的秘密。只是沒想到,你還是知道了。”
“你沒能控制好某個魂魄。她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