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所有被吳邪曾經完全忽略的東西終于在此時全部拼湊完整,那天自己上了保姆車之後就和其他員工一起睡着了。醒來後手上拿着不知誰放過來的假發。而直到當時那個女人鬧着離開,自己也再也沒有見到那個保潔大嬸。而昨晚那個大嬸說,她家就在那條巷子附近。那條有一個死者的,巷子附近。
可是自己親眼看到了那個女生的死法,是被出現在連結在她自己頭發上的,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東西活活吓死的。但那個大嬸明明活得好好的啊。活人,難道也能做到這樣靈異的事情?
“對了老板,小哥走的時候好像拿着什麽東西。”猛然想起來張起靈離開的時候的樣子,王盟努力回憶着當時的情景,“好像是你的相機?”
“什麽?”被王盟打斷了思緒的吳邪變得更加一頭霧水,張起靈拿着自己的相機出門幹什麽?放下碗急匆匆地沖上二樓,自己的相機好好地放在桌上。而不見的,是昨晚自己拿回來的那個長焦鏡頭。
張起靈為什麽要拿走那個鏡頭?難道那個鏡頭有什麽問題?
坐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吳邪在心裏第N次埋怨着沒有給張起靈買一個手機。平時總是覺得他不會出門,自己能聯系到寒舍就夠了。卻未曾想到還會有今天這樣的情況。
不安像是濃霧般無孔不入的滲透入吳邪的骨骼和細胞之中,坐立不安地在卧室中來回踱着步子,吳邪實在是想不出來張起靈能去什麽地方。死死咬着下唇回憶着昨晚兩人的對話,盯着窗外的吳邪腦海中猛然劃過了一個想法。
張起靈。不會是去找那個大嬸了吧?
愣了三秒後抄起外套就想往外沖,可是房門卻像是知道吳邪的想法一般,竟然兀自死死關上。一張貼在門後的道符緩緩現形,朱紅色的符咒幽幽地泛着亮光。
“靠!”狠狠地踹了門一腳,吳邪知道這是張起靈為了不讓自己離開寒舍的道術。急躁地在原地轉了兩圈,雖然知道張起靈一定不會有危險,但吳邪就是放不下心。
那個大嬸是活人啊,張起靈要是一刀下去,那就不是驅鬼而是殺人了啊。好不容易讓他學會吃飯,難道就要去吃牢飯麽?!
在心裏不斷地告訴自己冷靜,坐在床上的吳邪來回揉撚着手腕上的紅繩,目光卻在落在自己身下的床單時,突然發了亮。
沒有結界能阻隔自己夢見。這樣一想,倒還真是個了不起的本事。
“很好,就這樣,非常好,再笑得更開一些。”
搭建着夢幻背景的攝影棚裏,攝影師正拿着相機不停地按動着快門。而在鏡頭的那邊,一個穿着精美蓬蓬裙的靓麗女人,正戴着一頭如海浪般大卷着的栗色長發,對着鏡頭不斷地變換着造型,展示着她凹凸有致的曲線。
空氣中是濃郁的脂粉和香水氣味,鼓風器嗡嗡地吹動着那女人的頭發,散發出越發濃烈的發膠香味,以及一絲淡淡的,若有似無的腥臭氣息。
Advertisement
“現在還沒到清掃的時候呢,出去出去。”
造型師看着站在門口穿着藍色工作服的保潔人員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最讨厭這些保潔了,總是趁自己不注意的時候就進來順些東西走。
“嗯嗯,我馬上就走。”
看着那離開的背影,造型師這才轉身繼續看着那正在拍照的女人。這頂假發真是适合她。不過,這假發是店裏的麽?怎麽自己一點印象也沒有呢。下意識地轉回身看着背後已經關上的門,造型師突然打了個哆嗦,好像有點冷啊。
默不作聲地看着那推着清潔車漸行漸遠的背影,藏匿在門後的人微微皺起了眉頭。手中的鏡頭像是感應到了什麽一般,淡淡的黑色霧氣變成了一條猶如發絲一般的細線,悄無聲息地連結在了那個藍色背影的腦後。
果然如此。
冷冷地揚起嘴角,那雙漆黑的眸子裏再不見平日的淡漠或寵溺,只剩下斬草除根的狠戾。
TBC
甩文啊甩文。
每次的結局都要爆字數。。。
其實這個大嬸,真的不是壞人。
五
這個世界上,光明和黑暗永遠是同時存在的。
只可惜,太多的人只能看到那些光鮮亮麗的外表,卻忽略了陰暗漆黑的內裏。人是這樣,建築是這樣,城市是這樣,社會是這樣。
所以,才需要保潔的存在。
輕輕嘆了口氣,穿着藍色工作服的她從清潔車上拿下拖把,開始清掃着這家攝影店的衛生間。
密閉的衛生間通風口像是出了問題,每個來上廁所的員工或者客人都只會掩着口鼻迅速解決問題,甚至都不看看他們把廢棄的紙扔到了什麽地方就匆匆忙忙地離開。原本就有些腥臭的衛生間變得愈發讓人窒息,可是卻始終沒有一個人提出修理。
像是聞不到那些刺鼻的氣味,她把那些亂扔了一地的紙全都掃進垃圾袋裏,彎了許久的腰有些酸疼,在她擡起身的瞬間險些站不穩倒下去。扶着牆慢慢地順着氣,她脫下塑膠手套重重地捶打着已經疼得冒出冷汗的腰,蒼老的臉上是極力忍耐着痛苦的表情。
“裏面還沒打掃完麽?我們要上廁所啊!”重重的敲門聲和毫不客氣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年輕似乎已經成為了盛氣淩人的資本。
“快了快了。”戴好手套開始拖着地,腰已經疼得沒辦法彎下去。她死死地攥着拖把,聽着門外的那兩個女生叽叽喳喳地說着新聞八卦,輕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誰沒有年輕過呢。可是難道因為你們年輕漂亮,就可以去肆意破壞別人的婚姻和家庭麽。可是為什麽你們的外表那麽美麗,但心裏卻醜陋肮髒得連這廁所都不如呢。
“算了算了,我們去外面上吧,反正裏面的通風口也沒修,臭的要死。”
“嗯,那順便再去買杯奶茶回來好了。”
門外的聲音漸行漸遠,片刻後,走廊盡頭的這間衛生間裏,又只剩下了她一個人。拄着拖把靠在了冰涼的瓷磚上,她擡起頭看着頭頂慘白的白熾燈,不算明亮的光線似乎有些微微的發灰。映照着她帽子下露出的些許白發,更顯得有些說不上的詭異。
轉過頭看着鏡子中自己蒼老的臉,她緩緩取下帽子輕輕撫摸着那一頭白發,像是絲毫不介意這裏是惡臭刺鼻的廁所,從衣服夾層的口袋裏取出了一個小小的綢緞袋子,小心翼翼地取出了裏面的東西。
那是一小撮漆黑的頭發。
一條細細的紅線緊緊地把這撮頭發打上了一個結,仿佛經常被拿出來看一樣,紅線的顏色已經褪去了不少,而頭發卻依舊黑亮,似乎是一直有被好好保養。
五指微微合十把頭發放在了胸前,她蒼老的臉上慢慢顯露出一絲像是少女一般的羞怯和甜蜜神色。好像是回憶起了什麽甜蜜的往事,又好像是回憶起了什麽無法忘記的人。
黑色的頭發在她滿是青筋和老繭的手中像是感應到了什麽,千絲萬縷的黑色霧氣猶如發絲一般從她的手中飄散而出,不消片刻便充滿這小小的房間。本就不明亮的燈光漸漸變得昏暗,而那腥臭的味道已經在不知何時悄然變成了腐臭。而她像是渾然未覺一般,只是自顧自地陷入了回憶。
十八歲那年,她遇見了他。像是所有言情小說裏寫的那樣,青澀懵懂的年紀,再加上兩個人都是從農村來到城市求發展的異地客,互相幫助和扶持的路程中,終于漸漸對彼此萌生了愛意。
那個時候兩個人都很窮,她每天兼職四份工,洗碗刷盤子掃廁所什麽都幹,他是個民工,每天在腳手架上提心吊膽,搬運水泥粉刷着油漆。兩個人每天見面的機會,就只有他在去她兼職的小店買飯的時候。
可是即便每天只能見上不到十分鐘,他們依舊覺得很幸福。在這城市中能找到謀生的機會,還能找到彼此扶持着的愛人。
于是在她二十二歲的時候,他們做了結婚的決定。租了一間不到三十平米的小房子,買了一張睡兩個人有些擠的小床,就這樣成了家。
他們兩個都沒什麽文化更沒什麽錢,領完證的時候,他拿着紅本本突然就哭了。她知道,他是在自責。因為周圍的那些新人手上,都戴着各種各樣的戒指以示忠貞。但她倒覺得,真正的忠貞,是不需要任何形式的證明的。
那天他的情緒一直不好,回到家的時候兩人坐在床上看着紅本本上的照片,她笑得很甜,烏黑的頭發編成了兩條大辮子。他笑得有些局促,一直沒時間去修剪的頭發有些遮住了眉眼。
于是她拿出抽屜裏的剪刀,用床單幫他圍好,就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