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聲名大噪
賀雙魁領着鶴鳴幫的兄弟給方雲宣道賀,又與方雲宣義結金蘭,成了異姓兄弟。這消息一傳出來,可謂全城轟動。
方雲宣是誰,廣寧府裏沒人知道。可要是說起賀雙魁,卻恐怕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那可是府內大名鼎鼎的總瓢把子,他手下的鶴鳴幫更是黑白通吃,既做正經生意,也四處訛人勒索,放貸、賭場、青樓,每年只是這幾項的營利,就夠賀雙魁買通天地,上至官府,下至販夫走卒,在廣寧府中,一提起賀雙魁,人人都得禮讓三分。
這樣的人物,竟與一個無名之輩結為兄弟,怎麽能讓城中百姓不好奇。
這幾日食錦樓的生意好到爆棚,這其中有專程來看稀罕的,只為瞧瞧方雲宣到底長了副什麽模樣;也有為讨好賀雙魁,特意來捧場的;還有一些,是想和方雲宣套套近乎,保自家商鋪免遭鶴鳴幫禍害的。
自從重新開業後,食錦樓裏一到飯點就是滿座,方雲宣和兩個夥計忙不過來,只好又請了一個幫廚回來。
方雲宣趁着這幾日人氣爆漲,即刻推出新菜,香渣肉、吉祥如意上上簽,還有一道甜食,叫富貴飲。
上上簽與咱們現代吃的關東煮相似,用土雞熬湯,各樣蔬菜、鹌鹑蛋,豆腐等物都用竹簽子串好,然後下進滾水裏燙至半熟,再在每根竹簽的簽尾裹上紅紙。等雞湯熬好後,就用稍大的青磁盅盛起來,然後把燙好的各樣配菜放進雞湯裏,用小火煨着,端上桌來,吃時淋上紅油,或蘸上醬料,味道鮮香麻辣。
吃這道菜的時候,客人要從磁盅中随意抽取竹簽,與去寺廟抽簽有異曲同工之妙,方雲宣又讓人在紅紙上寫下各種吉祥話,吃完竹簽上的食物,再看看紅紙上的吉祥話,取個吉祥如意的好彩頭。人人吃了都說又好吃又有趣,這道菜一推出便大受歡迎,只要是到食錦樓吃飯的,幾乎人人必點。
和吉祥如意上上簽一起推出的,還有一道叫富貴飲的甜品。這菜極簡單,就是将上好雪梨擦成絲,下進冷水裏煮開,然後将蘋果或柚子之類的鮮果切成小粒,跟雪梨一起煮上一刻鐘,再調入冰糖即可。
菜是簡單,卻清熱去火,正适合秋冬交替,天氣幹燥時吃,又與那道上上簽是絕配,吃完一頓*辣的上上簽,正好吃些清淡甜食解辣去火。這菜也頗受顧客喜歡,還有人專門來單買這道菜,說是家裏的女眷特別中意。
這倒提點了方雲宣,他看生意紅火,有些客人來晚了,因為沒有座位,只好另去別家。此時開分店他還沒有那麽大的資本,不如另辟蹊徑,從別的方向殺出一條血路。
方雲宣派人打探,得知廣寧府中還沒有一家酒樓、飯莊是提供送餐業務的,這可是大好的機會,食錦樓生意太好,消耗不了那麽大的顧客群,可白白放走了,方雲宣又覺得不甘心。如果推出送餐上門的業務就不同了,這個時代雖然沒有電話,不像現代訂餐那樣方便,可願意打包回家吃飯的客人還是應該有不少,畢竟家裏的環境舒服自在,又能和家人同享天倫,比在鬧哄哄的飯館裏強得多。
就幹就幹,第二天方雲宣便在店門口又立了一塊牌子,上寫“送餐入府”四個大字。
立刻就有好奇的過來詢問,方雲宣細細解釋了,怕人們不接受,還道:“只要是廣寧府內,全部免費送餐,味道方面各位也可以放心,絕對與食錦樓店內的飯菜味道相同。”
這倒是方便得很,能在家中吃,可比全家大老遠跑到這裏吃便宜多了。
開頭幾天,訂餐的人還不多,每天只有零零星星的一個兩個,又等了幾天,來訂餐的人越來越多,甚至連離南城最遠的東城,也有顧客派人來訂餐入府。
Advertisement
方雲宣算了算,送餐上門的菜比店裏的菜成本高。
因為還有送餐的人工錢在裏面,另外為了保證味道鮮美,食物不涼,送餐工具和菜品本身上都要多下很多工夫,比如上上簽那道菜,吃的就是熱和燙,如果你送到別人府上時涼了或菜都泡爛了,那還讓客人怎麽吃?吃完了人家不罵你,方雲宣自己都覺得過意不去。
這可得好好想個對策,方雲宣特意讓兩個會簡單廚藝的小夥計送餐。送上上簽時,就讓他倆把煨好的雞湯和燙熟的菜分開兩份盛好,等到了客人家中,重新将雞湯用小泥爐煨熱,再下進配菜,這樣就可以保證這道菜入口時味道純正,而且菜也不會軟爛。
如此不必細述,每樣菜都有每樣菜的應對,總之一定要讓每一個客人吃到最完美的菜肴。成本雖然高了一點,但是帶來的回報還是極為可喜的,不只是金錢那麽簡單,連知名度也在短期內大為提升,原本食錦樓只在南城一帶有名,可如今卻是四城皆知,一時聲名大噪。
方雲宣高興壞了,眼見着錢匣子裏的錢越來越多,每日流水翻着跟頭的往上漲,一月盈餘從過去的一、二兩變成了一二十兩。
月底時給夥計們結了工錢,另外拿出五兩銀子,讓人給賀雙魁送去。
方雲宣此時對賀雙魁這個人既無好感也無惡感,給他送一份銀子去,純粹是不想再和他有什麽瓜葛,只當花錢買個平安。
那日賀雙魁不容方雲宣拒絕,在店門口強拉着他結義,方雲宣不想當衆駁他的面子,這人畢竟不是什麽正經人,嘴裏說的話只能信到五分,萬一當衆激怒了他,他領着這麽多人跟自己死磕,方雲宣可陪伴不起。如此只好随他去了,跪下撮土焚香,歃血為盟,便認下了這個大哥。
原本想着事情也就到此為止,可沒想到,賀雙魁還真有個大哥的樣子,隔三差五就到食錦樓來轉一圈,問方雲宣可有什麽難處,有事盡管開口,他一定全力相助。
方雲宣倒納悶起來,細想賀雙魁與他結拜的用意。左思右想,怎麽也想不通,自己一個平民百姓,又不能給賀雙魁帶來什麽進益或庇護,與他結拜對賀雙魁來說到底有什麽好處呢。
頭疼了半天,怎麽也想不出結果,幹脆也不去想了,也許賀雙魁只是因為鬥酒輸了,覺得抹不開面子,所以才認自己當他的結義兄弟,這樣傳出去也不會太丢人。
能與賀雙魁是友非敵,實在是再好不過了,從此食錦樓有鶴鳴幫這塊大招牌護着,再也不會有無賴混混敢來這裏搗亂,生意做起來也會順利得多。
送錢的夥計去得快回來得也快,回來後就苦了臉,委屈道:“師傅,以後有事別讓我去鶴鳴幫成不成?”
方雲宣奇怪,問他:“怎麽了?錢送到了?”
小夥計一張小圓臉皺着,都快吓哭了。
賀鳴幫就在北城,那裏做生意的多是茶館、酒肆,還有青樓妓館和賭坊,三教九流混跡于此,街面上的人又多又雜,愛找樂兒的和愛找事兒的都喜歡到那地方去。
小夥計哪見過那陣勢,一進北城就傻了,眼珠子都不夠用了,看哪都新鮮,好容易找到鶴鳴幫,還沒進門就被門口幾個面目兇惡的壯漢吓得腿軟,進去也沒見到賀雙魁,把錢扔給老趙就急急忙忙地跑回來了。
方雲宣聽得直笑,小夥計不樂意,嘟嘟哝哝的:“師傅真是,偏心!我也能看着楠哥兒,陪他玩,為什麽不讓師哥跑腿,偏要我去?”
方雲宣忙安撫,從櫃子裏抓了一把銅錢給他,笑道:“好了,好了,是師傅不好。”
小夥計捧着錢,這才有了笑模樣,喜道:“謝謝師傅。我買糖葫蘆給大夥吃!”說着話轉身就跑,蹬蹬蹬上樓,歡叫着去找王明遠和楠哥兒。
這孩子才十來歲,正是愛玩的時候,卻整日被拘在飯鋪裏摘菜、洗菜,忙活亂七八糟的雜活,真是難為他了。
方雲宣對新雇的幾個夥計都一視同仁,只要想學,他就肯教,對手藝從來不藏着掖着,這些孩子都是窮苦人家出身,為了有一口飽飯吃,他們的父母才把他們送出家門學徒。方雲宣沒別的本事,就只有做菜比人強些,只要他們踏實肯學,他自然不會藏私,每月給他們一份工錢,年節時也備下年禮送去給他們的父母家人。
這是從來沒有的,學徒時哪有給工錢的,能吃飽已經是好事了,有的人家不肯教學徒本事,連每日吃飯都要苛扣,哪有像方雲宣這樣大方的。幾個小夥計感激不已,個個拼命幹活,生怕方雲宣不要他們了。
晚間杜益山回來,食錦樓已經下了鋪樓,天也全黑了。
這些日子杜益山都在食錦樓裏住着,沒有再回杜家莊去。上次因為過繼之事,他與杜裕安徹底鬧僵了,這老頑固天天領着一大幫人守在杜益山家門口,就等着杜益山回來,好與他算算總帳。他們是閑得沒事幹,可杜益山卻沒那個閑工夫跟他耗去,幹脆趁機搬到食錦樓住,一來可以躲開那個老頑固,二來近水樓臺,也可與方雲宣多多親近。
杜益山不回去,韋重彥等人也想跟着搬出來,杜益山思量思量,府裏沒人看着不行,許姨娘雖然被他關起來了,可杜清元卻還在,這人野心不小,沒準就會趁亂生事。杜益山讓韋重彥和老六等人繼續留在杜家莊居住,看管府中事務,萬一有個風吹草動,也可做到知己知彼。
韋重彥勉強答應,他也早煩那個鬼地方了。明明是個風景如畫,溫婉秀麗的水上小鎮,可無端端卻讓人覺得憋悶壓抑,住久了連氣都喘不上來。
杜益山讓他們再忍耐半載,過了新年,城外的山莊也就建得差不多了,到時兄弟們就能搬出來,随他一起到山莊居住。